第128章 滚

“师尊,其实有个更好的治疗方式,想与你验证一下,可好?”

风长安蹙眉,看向他:“什么方式,你说。”顿了顿,又加上一句,“如果超出我的能力范围,就不必说了,做不到。”

云诩笑了,他压低嗓音,轻声道:“听闻合欢宗向崇尚双修之道,说是能修为大涨,弟子是不信的。”

“前段时间,听人说,弟子是师尊的炉鼎,因而修为高涨至今。细想来,觉得很有意思,便寻了合欢宗的双修术法,想与师尊试试,看是否所言不假,师尊可要试试?”

“滚!”风长安脸色阴沉的要滴水,身形一闪,离开药浴,站在屏风前。他浑身湿漉漉的,衣服贴身,身体轮廓线若隐若现,衣角往下淌水,就连整齐束着的头发都往下滴答着湖绿的药水。

狠狠甩他一记眼刀子,风长安冷声道:“无能为力,自求多福。”转身就走。

“无能为力?”云诩低低的笑,目光扫过地上的瑶光。

瑶光鞭身轻颤,霍得暴起,化作一道红色流光,缠住风长安手脚,拽进药浴里。云诩笑道:“师尊,不试试怎么知道无能为力?”

一室冷香,满间旎/旎。

……

痛。

手腕红肿,明显有勒痕,风长安缓缓撑着浴桶站起,浑身轻颤,满脑子都是痛字,但他不擅长示弱,硬是强忍着,咬一破一唇一瓣,也半点没有求饶。

瑶光沉在药浴底层,若隐若现。云诩伸手去扶他,被他红着眼眶拍开,“混账东西,滚!”声音嘶哑,疲惫不堪。

“笃笃。”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子皈长老可在?弟子道三千,有事求见。”

云诩看向房门,冷声道:“没空。”强制性抱住风长安放床上,压好被子。”师尊,你乖点,外面有人。我想,你也不愿让人看到你这幅模样吧?”

发髻早就松散开来,墨发柔顺的顺着光滑/细一腻,有着可疑一红一色/斑一点的背脊散乱在床上,似乎是珠玉,散落一地,拾不起宝华。

风长安浑身僵硬,痛疼让他有些无法思考,他恶狠狠的盯着云诩:“你,你……”

“子皈长老,此事滋事甚大,弟子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房门外,道三千为难道,“弟子先前去空怀长老的住所寻了圈,没看到空怀长老,只能来此。”

云诩:“怎么不去找你师尊?”

道三千恭恭敬敬应道:“师尊与其他宗派前辈一同前往天机阁商讨要事去了。”

云诩:“”既然如此,那便等等。”

“好。”

“看来是必须要出去一趟了。”云诩挑了下眉,穿好衣服,附身轻轻拨开他额上的碎发,语气温柔,“正道之人从来看不起合欢宗,今日,我倒觉得,这合欢宗的术法,是真的厉害,只是不容于世罢了,师尊,你觉得呢?”

有事再叫你。”

知道房门外有人,风长安好面子,并不敢出声,他强撑着坐起,一巴掌朝云诩扇去,力度之大,丝毫不手软。“云诩,你怎么不去死?”这句话压制到极点,只用了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

云诩并未躲这一巴掌,稳在原地,生生受了这一巴掌。这一巴掌力度着实大,头微微被扇偏,嘴角溢出鲜血。

”子皈长老?”门外的道三千忽然听到一声异响,立刻警觉地唤了声。

“无事。”云诩回到,阻止了作势要闯进门的道三千。他抬腕擦去嘴角的血,声音温柔,毒蛇般缠绕着风长安,“师尊,可解气了?若是解气了,便好好休息,有事再叫你。”

风长安收回手,冷眼相看。

“罢了,随你。”云诩红眸像是被什么遮掩住,刹那间恢复黑色,正常如普通人。

径直离开房间,出门时,带上房门,云诩脸色不太好看,他掐起一道结界,问道:“何事?”

……

讲述完事情缘由,道三千松了一口气,行礼告退。前日窥见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得他心神不宁,左思右想,总觉得有大事发生。

人不可二心,道三千本来是不信这句话的,他认为,不可二心之人,都是些意志力不强者。

直至今日,自己亲自尝试,才明白真的不可一心二用,若不然,也不会在复试中屡次失常,差点被淘汰。

李授之杀死自己的大弟子“明浩”?

有点意思。

云诩勾起嘴角,笑容诡谲,那便试试看,这盘局,是你们赢,还是我赢。

回到房间时,风长安已经睡下了,云诩给他捻开点被角,坐在床头,盯着拱起的一团。

“师尊?”他唤了声。

没反应。

云诩也没期待有反应,遮掩着红眸的术法散去,露出原本的煞气,云诩勾着瑶光收回手中。瑶光上温度极高,水滴飞快被蒸干,云诩把玩着瑶光,片刻,转身走到外堂。

低声捻诀,一个身形狼狈的紫衣女子出现在堂中。

她低着头,大口大口喘气,像是被谁压在无法呼吸的密封空间一般,几近窒息,以致于如今一接触到新鲜空气,便什么仪态也顾不得,大口喘气、吸气。

云诩懒洋洋的坐在桌前,端着刚烧的茶水,在掌间摇晃。

紫衣女子喘了一会气,终于缓过劲,她看也不看云诩,惊恐万分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嘴里重复着求饶的话,手撑在地面,惶恐的往后退。

云诩生性冷血,他饶有兴趣的看着紫衣女子的表现,掌间的茶杯停止了摇晃。

“你有什么用?没用的人,杀了也就杀了,不可惜。”挑了下眉,云诩示意紫衣女子走进点,好好说说,自己有什么用。

紫衣女子颤巍巍的抬起头,露出一张较姣好的美人脸,杏眼桃腮,眼角垂泪,正是叶佘诗。“我……我……”

我了两声,膝行两步,拉住云诩的衣摆,“我是受人指使,不是我干得!一方,一方长老说,我要是不这么做,他就杀了我,他会杀了我的!”

“放手。”云诩垂下眼睑,注视着她拉着自己的衣摆。

被这血眸一盯,背后发毛,叶佘诗颤抖着放开,嘴里不断道,“真的跟我没关系,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哪里,我一醒来就在哪里了。”

昨天晚上,叶佘诗本靠着封印,在妖兽群里作福作威,谁知,云诩这个挨千刀的恶鬼,也不知有毛病,血洗陨鸦谷,活抓她到此地。

话音刚落,滚烫的茶水从前面甩来,尽数砸在她脸上。

叶佘诗只是个凡人,哪里禁得起这等高温,喉咙里一声惨叫声就飙了出来。可惜,才飙了一半,就被人硬生生踩着手背,咽了回去。

云诩碾断她左手手骨,蹲下身,一把抓起她头发,逼迫她与自己对视,冷笑道:“叶桦那个瞎子把你当个宝,我可不会。若是再不说实话,我便活扒了你皮,丢去喂狗。”

叶佘诗痛得直哼哼,她颤声道:“我说的就是实话,我醒来就在陨鸦谷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妖兽不攻击我……”

“李授之给你了伏妖符?”云诩道。

”你怎么知道!”太过震惊,忘了掩饰,叶佘诗脱口而出。

“李授之还承诺给你什么东西?灵根?权势?还是什么?”

叶佘诗咬紧牙关,不回答。云诩掀起眼皮,冷漠的瞥她一眼,按着她头往地下狠砸。

痛疼倏忽袭来,叶佘诗想要尖叫出声,她知道这里是仙剑大会,只要大声喊,定是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可她太年轻,想得太简单,云诩既然敢把她明目张胆的抓到仙剑大会来,定是有一定的防范和依仗。

果不其然。

声音刚叫出口,就仿佛被什么吸收了去,消失的一干二净,半点声音也没有。

可怕的寂静宁绕在心头,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模糊视线,叶佘诗强撑着的情绪崩溃,终于知道害怕了,她哆嗦着说:“我说,我说!”

云诩放开她头,坐回原位,嘲讽道:“不见棺材不落泪。”

“李授之答应我,只要我在他放出信号一弹的同时,将陨鸦谷的妖兽用伏妖符驱使出陨鸦谷就行了。至于驱使出陨鸦谷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只要我赶出去就行了。若是……若是……”

小心翼翼地观察云诩的脸色,见云诩并没有什么反应,叶佘诗才接着说:“我做好了,事成之后,就把……就把空怀长老的灵根给我,还有……还有一辈子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云诩:“没有其他的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叶佘诗赶紧摇头,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补充,“在清韵宗时,也是他指使我诬陷空怀长老要杀我弟弟灭口的,他说我只有按照他的吩咐做了,他才能保证我们姐弟的安全。”

“后来被押进水牢,我弟弟没有灵根,被送下宗了,至于我,李授之使了个法子,偷梁换柱,让我活着离开了清韵宗。“

叶佘诗对于李授之来说,也只是颗不足为奇的棋子,多她一颗不多,少她一颗不少。

云诩并不在意叶佘诗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他先前就在叶佘诗下了禁制。

自叶佘诗离开清韵宗,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云诩的监控下,和李授之的对话,云诩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此时再问一遍,不过是为了震慑人心,物尽其用。

云诩面上浮现阴冷的笑,手腕一转,白色瓷瓶出现在他掌心,掂了掂重量,云诩丢给叶佘诗。

叶佘诗手忙脚乱的接住白色瓷瓶,打开一看,是枚红色丹药:“这是什么……”

“七日散。”云诩半蹲下身,声音轻柔,“服用此药,若是七日没有解药,便会全身溃烂而亡,痛不欲生。听说,有些人,即使溃烂了,也死不了了,成为行尸走肉,游离于世。”

叶佘诗脸色大变,抓着七日散就要丢出去,也就是这时,一道黑影从旁升起,拧住她下巴,强行灌了进去。

“呕一一”叶佘诗奋力推开黑影,匍匐在地,企图将七日散呕吐出来。

云诩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睥睨她,目光轻蔑:“李授之要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切按他交代的走,明白了吗?”

叶佘诗干呕了两声,满脸不可思议的抬起头:“妖兽都被你杀光了,我从哪里放妖兽?”

“没有了,你不会做场戏给他看?”云诩笑眯眯道,”能不能拿到解药,就看你的表现了。”说罢,脸色阴沉下来,“送回陨鸦谷,别脏了地。”

黑影躬身行礼,捂住不断挣扎的叶佘诗的嘴,泥水一般拖进地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云诩拾起地上的白瓷瓶,眸子深沉,半响,他勾起一个古怪至极的笑容,笑容狰狞,森然渗人。

猛地回头,对上一双纯粹的眼眸,云诩瞬间收敛了这邪煞之气,乖巧的笑,血眸微弯,他唤道:“师尊。”

风长安视线有些模糊,他只是睡得昏昏沉沉,爬起来找水喝,撑着墙壁走了段路,见前面有人,便顿在原地。

见云诩发现自己了,风长安转身就走。他脾气再好,也不是给人作践的。

云诩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半响,像是看出了他的目的,倒了杯茶,待到水温时,递给风长安。

风长安没有接,他冷笑一声,打翻茶杯,翻身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恨我?

恨我才好,你越恨我,我越觉得开心,死了也不必记挂,徒添伤感。

云诩想了又想,师尊虽然忘了那二十年的记忆,但总归有一日会想起,与其他死后,惹得师尊伤心,不如现在就气师尊,气得师尊巴不得自己去死,咬牙切齿的诅咒自己去死。

然后,真的到了离世那天,坟前放鞭炮,喜庆。一一他最讨厌冷清了。

不动声色地握紧拳,云诩笑道:“师尊看来已经好的差不多,没事的话,弟子就先行告退了。”

满室沉寂,云诩弯腰收拾好地上的瓷碎片,退出房间。

风长安在他离开后,翻身坐起,抓起枕头就摔地上:“滚,赶紧滚!”

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