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黑的身影拽着满天星辰行至少年面前,少年仰头去看他,因身高相差太大,压迫感自上而下贯穿身体。
云诩?
怎么可能……
风长安张了张嘴,有些涩,他勉强保持镇定,惊喜道:“师尊!”
云诩垂眸打量少年一番,目光又移到木屋里,因木屋中还带着灯,很清楚的能看见地上的血迹。
不是一点,而是一滩。
“怎么回事?”他问。
风长安配合他的话露出个惶恐不安的表情:“弟子也不清楚,弟子同安宁师姐分道扬镳后就听到一声惨叫,遁着惨叫声寻过来就是这幅模样。”
眼前身影晃动,云诩已进木屋,环视房间一圈后,蹲下身看着地上的血。
“师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风长安左右张望一圈,见周围景物都被灰黑笼罩,二话不说,掉头就往木屋跑。
他脚刚要踏进木屋,就被云诩提着衣领拧出房间。
“修炼邪功,应当是走火入魔了。”云诩解释道,掐起火诀甩到木屋中,“死不足惜。”
风长安挣开云诩的手,回头看了眼陷入汪洋大火的木屋,木屋火光冲天,着实夺目。
云诩被他挣开,也不恼,径直向前走,拾阶而上。
风长安多看了会,他已爬了十几步台阶,匆匆追上,好奇道:“师尊?你怎么知道是走火入魔的?”
“看出来的。”
风长安:“……”
“可为什么我看不出来,其他人也看不出来,我们都见他日日扫地,也没看他那里不对劲。”
“因为……”云诩话语顿住,他想解释什么,但又顾忌自己身上的异端,咽回去了。
“三年之约你有什么打算?”
对方话题太跳跃,风长安啊了声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师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暗自嘀咕一句,风长安道,“没有计划,我都不知道叶桦是谁。”
“叶桦,道号尚客,内门弟子,假丹中期实力。一一你不是对手。”
“那弟子怎么办,战帖还能退回去不?”
“现在不能。”云诩向风长安投去怜悯的眼神,“等死吧。“
风长安:“……”
“你可是得罪了谁?”云诩漫不经心的又问,他声音很轻,散落在空气里,有些缥缈。
“ 不知道,师尊这是要帮弟子?”少年双眼亮晶晶的,“多谢师尊!”
“并没有,为师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081十分应景的接嘴:“脑补是病,得治。”
风长安嘴角抽搐了下,放慢脚步,大概拉开十米左右的距离,云诩停下脚步等他,在他磨磨蹭蹭好不容易跟上时,云诩道:
“明早卯时起床,正式修炼,百鹤学堂那边课程已全部取消,这三年你就跟着为师走。”
风长安惊讶无比,下意识去看他脸色,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神情。
“师尊?”
“嗯?有事?”
风长安试探道:“弟子问个问题。”
“问。”
“请问师尊有道侣吗?”
云诩脚步微妙一顿,若无其事的往上走:“问这个做什么?”
风长安尴尬的伸手摸了摸鼻尖:“弟子只是见很多长老都有道侣,好奇师尊有没有。”
说完这话,风长安屏住了呼吸,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天上飞起蒙蒙细雨,这些天阴雨连绵不绝,本来今日还出了点太阳,以为要晴了,现在又阴下来。
细雨打在云诩脸上,冰冷,他沉默良久,道:“有。”
语气很坚定,不带半点迟疑。
风长安脸上的笑容僵硬,他装作一副惊喜的模样:“弟子从未听他人说起过,师尊,师娘在何处?弟子想要准备点礼物去拜访师娘!”
师娘二字,风长安咬得死死的,特意强调娘字。
他还不死心,不接受自己和云诩莫名其妙就变成道侣了。
睡了一觉,起来和师尊,呸!徒弟结为道侣了,是个人都不会相信,只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或者脑袋进水。
云诩咬着唇,垂下眼眸,只管闷头向上爬,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
爬了几步,干脆消失,把便宜徒弟丢了。
风长安跟他相处多年,自然知道对方的一些小动作,比如怕痛,比如一被人戳中痛处,就会玩失踪,再比如怕喝药,喜欢把药偷偷摸摸倒花盆里,装喝。
如今他不回答这个问题,想来也是戳中痛处了。
风长安琢磨着这不对劲啊,前面云诩改了道号,后面直接变道侣。
如果说是因为要结为道侣改道号……貌似也说得过去。
毕竟修仙界虽不禁止师徒结为道侣,可也不支持,甚至持反对态度。
风长安觉得自己发现真相了。
可是……为什么会从师徒变成道侣?
风长安边往上爬边想,他没有修为,云诩又把丢在这里,只能自己一步步爬上去。
是那里出了问题?
空白的二十年在他脑海里一晃而过,风长安抓住了时间的尾巴。
他慢慢产生了个荒唐的念头一一或许这二十年他一直都存活于世,借尸还魂说不定是在这期间,而借尸还魂后,他把这二十年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然这生死锲怎么解释?
可如果他当年并没有死,那为何外界都传他是二十年前死的,连墓碑都给他立上了。
风长安越想越烦燥,总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恐怖漩涡中,漩涡背后就是一场吃人不吐骨头的阴谋。
“081,我问你,我真的是二十年前死的?期间没有醒过来?”
081道:“当然是二十年前死的,当年一战,本系统都被炸毁了,还能不清楚?”
风长安点头,一想确实,可过了一会,还是觉得不对劲。
生死锲怎么说?
生死锲明明只有活着的时候才能缔结,不可能他死了,还被人给套上生死锲。
风长安心思活络,他在生死锲和系统之间权衡许久,心中那杆称慢慢有了变化。
离等闲殿还有几步之遥时,风长安看到云诩了,他正站在殿门前,见自己终于爬完台阶,转身便跨进大殿。
这人真是别扭,既然担心做徒弟的,半途为什么还要丢了?
既然丢了,又何苦站在这里等。
风长安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怪脾气,注孤生。
白驹过隙,五日后 。
晨光熹微,太极桩矗立在竹林中,昨夜接连下了好几场小雨,今早的太极桩表面还有些湿。
这些太极桩是当初风长安立给云诩的,风水轮流转,轮到他自己了。
一一真是个让人悲伤的故事。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说得真有理!
“自修仙界存在以来,天地之间便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灵气。”云诩抬起手,一丝微弱的红光从他手中升起。
“这就是灵力,灵气最开始是由含有不同属性的元素构成 ,进而组合成灵粒子,到最后形成我们现在所能感受到的灵气。”
云诩道,“灵力进入我们体内,为我们所用,就成了力量 。
而当力量累计到一定过程,便可排山倒海,遮天蔽日。更有甚者,脱胎换骨,羽化登仙!”
他手中那丝红光起初很弱,只卷起头顶落下的几片竹叶,随着他的讲解,到后来化成一股澎湃的力量,以他为中心,卷起巨大的绿色漩涡。
风长安拉住一根竹子,扎实了马步,才没被卷进去。
“如你所见,为师的灵根为‘火灵根’,吸收火属性的灵力,进而利用火元素。”
云诩说着,手指微微一动,漩涡鸣人,滚滚竹叶瞬间被火点燃,伴随着炸裂声,演变成火的长河,直接连根烧断他脚步的一根竹子。
“咔嚓一一”一声。
“火可大可小,当我操控时,便成了我手中的利器。不过……”他顿了顿,收起灵力。
没了力量支撑,流动的火长河瞬间堕落,沸沸扬扬的砸起满地竹叶,落地即熄灭,那根被烧断的竹子更是好巧不巧的砸到风长安面前。
风长安迅速退了两步,却还是没避开,锋利的竹枝从他脸上划过,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蹙起眉,风长安抬腕擦去血液,抬眸间,看见月云诩嫌弃的摇头,“速度太慢了。”
风长安怒从心里,他内心狰狞,表面乖巧道:“弟子会努力的。”
“站好!”云诩正色道,一步十米来到他面前,“若是遇上真正的对决,像这种灵力与灵力的纯对决是不存在的。
修士会借助合适武器进行打斗,合适的武器能够增加相当强大的战斗力。
比如宗主,主修刀,为刀修,修到一定境界,还可以祭出刀魂,二者合二为一,威力巨大。”
林中风声鹤唳,云诩祭出瑶光,随意一挥,并无其他招式,风长安便感到一股强大压迫,压得他差点跪在地上。
片刻,压迫减下,耳畔有风拂过。
“我是灵修,与宗主的道大相径庭。
每个人的道都因道心而不同,所谓道心,便是你为什么要修仙的初衷。”
“啪啪啪!”
云诩的话音刚落,风长安面前的碎石全部掀翻在半空,离他半米外的地面瞬间破裂出一条整齐划一平滑的裂缝,裂缝中还有微弱的火焰!
“武器,每个人都会使用,区别就在于,顺手不顺手而已,这是为师的武器:瑶光。”
一股凉气从脚跟爬到脑门上,少年害怕的退后两步,云诩顺势也收起瑶光。
“所谓灵修,便是以万物为武器,行事不拘一格,主修更是没有一定物体。
有用扇 、用壶、用笔、用方印、也有像为师一样用鞭子,千奇百怪。
灵修是当今修仙界最枝繁叶茂的。
暮山老祖,便是灵修,他的武器是‘奘天玉壶’。安宁师侄也是灵修,她的武器是听你四师伯说是世间罕见的‘飞雪连天弓’。”
风长安似懂非懂的问:“如此多的道,师尊以为弟子适合走那门?”
云诩道:“世有三千道法,各有利弊,择其一修之,亦通天。”
风长安前生便修得剑,以剑入道,自然,今生也是以剑入道。
刚才问那么一句,不过是为了装菜鸟。
既然对方已经说得这般清楚,他再继续装,就显得傻了。
风长安眉飞色舞道:“弟子明白了!”
云诩见他不像是不懂装懂,好歹宽慰了些,其他师兄弟的都是些绝顶好苗子,只他收的这个一言难尽。
不是说嫌弃,就是有时候觉得自己收了个破烂。
教了五天,他成功尝到什么叫心累,什么叫扶不起的阿斗,什么叫朽木。
这感觉,着实有些复杂。
认可的点了点头,云诩叫风长安站到太极桩上,“前五天已经教完基础知识,从今天开始,你的早课就是走太极桩。”
风长安站定后,依言在太极桩走,云诩则立在一边,折了根竹枝,边解说边督促他快点再快点。
脚下一个踩空,从太极桩上摔了下来,还没摔到地上,一股柔和的力量把他重新扶上桩。
“继续!”云诩冷冷的呵斥。
风长安擦去汗水,继续摇摇晃晃的慢跑,有时候跑的太慢,身后一条竹枝照着背就直接打来。
“不许停!修仙之路,残酷无情,你若不想成为他人踏脚石,就必须要比他人更努力!”
微亮的竹林,西北风卷起一股扑鼻的夏花香。
在这花香中,风长安每踩空一次,就被扶正一次,然后挨一次打。
也不知又跳又跑了多久,只觉浑身难受,又冷又热又累又痛,累到极致,甚至喘不过气,两耳轰鸣,双眼昏花。
“下来!盘膝而坐,调整呼吸,意守丹田!”
昏昏沉沉中听到这么一句,风长安跳了下来,也顾不得地上一片潮湿,腿软的坐了下去。
“你想挨打是不是?!盘膝而坐,调整呼吸,意守丹田!”
绿油油的竹枝在空中飞来飞去,摆明要来盘香喷喷的竹笋炒肉。
风长安气喘吁吁的瞅着竹枝,恨不得锤爆云诩的头,他背后火辣辣的痛,咬死云诩的心有了。
苍天有眼,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三、二……”云诩开始倒数。
“好好好!”风长安精神大震,连忙盘膝,意守丹……田?嗯?丹田?!
他茫然道:“师……呼……师尊,丹田在那里?”
真是个蠢货。
云诩面无表情,竹枝飞到他腹部戳了戳:“肚脐下三寸!”
在云诩的指点下,磕磕绊绊,总算找到丹田,风长安遮掩住眼里耍他的恶意,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开始调整呼吸。
“抱气凝神,意守丹田!”
云诩神情冷冽,抄着双臂盯着风长安。
只见他左脚支在竹子上,整个人倚着身后的竹子站直了,如一柄出鞘长剑,绝对的锋利和惊艳。
风长安沉下心,三寸处隐隐发热。
看来是摸到点门道了,云诩手指微动,竹枝收回。
他提气跃上竹子,脚点着竹枝又是一跃,飞上殿顶。
站立在殿顶,处在最高处,所有景象尽收眼底。
云诩甩出瑶光,遥遥对着深墨色的青山杀起一鞭,横劈竖折,跃起轻落,整套鞭法行云流水,轻如鸿毛。
南泽来的时候,云诩正仰躺在瓦背上看日出。
紫气东来,霞光满天,崇山峻岭间隐隐约约的升起一轮模模糊糊的红日。
南泽越上殿顶,跟云诩坐了会,从袖中摸出两壶,一壶酒抛给云诩,一壶自己留着。
“顾青来了,他想见你一面。”南泽道 。
云诩拧开酒壶,灌了口烈酒,最相欢酒味极辣,刺得他紧紧蹙起眉,啧了声:“阴魂不散,真烦人。”
说罢,一跃而起,“大师兄,他现在在哪里?”
“水榭轩。”
水榭轩位于清韵宗东南,沿途风景秀丽,花木扶苏,到达水榭,可见接天连日的荷花。
水榭轩内,顾青执着白玉壶添着上好的雨露甘茶,茶香冉冉,清香扑鼻。
涓涓细流的茶水冒着寥寥水雾,八只围在一起的白玉杯,被他准确无误的都添上茶水,一滴不洒。
他正在等人。
不过,这个人,也许不会来。
“岚宇前辈好雅兴。”似笑非笑的声音从水榭轩外传来,顾青斟茶的手一顿,轻轻放下白玉茶壶。
来了。
云诩走进水榭轩,坐到顾青对面,打量着顾青。
五年未见,这人一点也没变,照例规规矩矩的束着发,着黑色服饰。
顾青相貌自然不如云诩出众,但他眉骨低,压着眼眶,且一双漂亮的金色瞳孔,便显得十分正气。
“云道友别来无恙,如今你修为比我高,你这声岚宇前辈,我是受不起的。”顾青递上一杯茶,“今日我找你来不为别的事,只是想祭拜一下你师尊。”
众所周知,空怀长老出自清韵宗,自然,他的牌位也在清韵宗等闲殿,其他地方虽立了墓碑,可终究不是真正的衣冠冢。
茶杯已经落到云诩眼前,云诩接过茶,搁在桌上,“不是早说了,我师尊是死在一线天的,前辈要祭拜也该去一线天才是。”
“你当年去玄武洲,如果我没猜测,你师尊的尸骨已经被你收回来了吧?”顾青客客气气道,“我就祭拜一下,也不做什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大的意见?”
“你没资格。”云诩不愿与他多说,起身要走。
“我没资格,你就有资格?”顾青转动着身下的轮椅,往后退了两步,他叹了口气,“知道你还在为当年的事记恨我,可本就是你的错,是你先行欺师,又推脱到我头上,如果没被空怀发现,你想逃避责任不是?
空怀是我挚友,他误会我与他在一起了,我为保他声誉,结为道侣也没什么。
后来空怀知道真相了,取消了,我也不觉得又什么,他开心就好。
只是你,你犯了错,从头至尾都不承认是自己的错,承认一下很难?”
云诩端起茶杯,面无表情的连茶杯带水摔向顾青。
顾青转动轮椅,斜着避开,他眉宇间有些恼火:“云子皈,你过分了。”
茶杯摔在地上未碎,只茶水流了一地。
云诩冷笑一声:“究竟是不是我的错,你心里最清楚,你最好不要被我抓到把柄了,否则我要你命。”
“好好好,你说是我的错便是我的错就是。”顾青怒道,“我不与你再争辩,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你真是池塘里的荷花。”云诩留下这么一句不知是骂人还是夸奖的话,转身离开。
“少主。”几个蓝衣护甲侍卫从满池荷花中跃出,愤懑不平道,“他也太嚣张了!”
“有实力自然如此。”顾青缓缓转动轮椅,单手锤着自己的腿。
“少主,你的毒又发作了?”
顾青自己转动轮椅缓缓向水榭轩外去,道:“无妨,既然祭拜不了好友,留在这里也没意思。”
刚出水榭轩,迎面走来一人,正是李之绶。
“岚宇道友。”李之授作礼道,“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顾青笑道:“一方长老真是幽默,你看我这样像好的样?”
“看起来情况确实不妙。”李之绶一哂,手指搭在手臂上轻敲两下。
顾青注意到这点,挥退几个侍从,道:”一方长老是用什么私事要与我聊?”
“我只是确认一下,计划真的失败了?一点回旋都没有?”
“让你失望了,全军覆没。”
暑去冬来,飞花入梦,眨眼已是二年之久。
七月烈日当空照,晒得人恨不得泡在冷水里再也不出门。
“怎么还不来,热死了!热死了!”江渔顶着片荷叶站在树荫下不断擦汗,她刚擦了没一会,汗水又密密匝匝的悬挂在脸颊上。
“叫叫叫!叫个鬼啊!”山间的知了叫个不停,烦躁的江渔破口大骂,骂了会,终于在台阶尽头看到那个背负着千斤坠爬山的人。
那人大概不过十七、八岁,挥汗如雨。
因为常年的磨砺,他脸颊微微有些消瘦,眉眼间也尽是冷漠,因为他相貌清秀,这点冷漠并不会让他很难相处,只会让他横添一笔清雅的气质。
他很快背着半人高的千斤坠来到江渔身边,放下千斤坠道:“安宁师姐,中午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热死我了!”江渔一把拽住风长安往山上拖,“说好陪我去找洛神花的,你快点!
“你让我歇一下,好累。”风长安摇头,双手撑着膝盖,直觉得气血翻滚。
“那好,就一会。”江渔勉为其难道。
一会怎么行,必须半个小时!
风长安咳出口血,艰难道:“安宁师姐我快不行了,我恐怕要死了。”
江渔紧张的把他扶到树荫下:“怎么又吐血了?!都怪子皈长老不好,修炼也不是这么个修炼法,天天折磨你,他是变态吗?”
风长安直点头,又咳出口血:“安宁师姐,我有句遗言……”
江渔吸了吸鼻子,从袖中掏出丹药:“你别说话,张嘴。”
“不,我一定要说完。”风长安痛苦的蹙起眉,又吐出口血。
江渔被吓惨了:“你说,你说!”
“我半个小时后再陪你去找洛神花行不行?”风长安余光观察着她的表情。
自从get系统提供的血包,风长安就发明各种姿势吐血,花式作死,屡试不爽。
“好好好!”江渔带着哭腔。
“那我现在休息半个小时可以吗?”
“好好好!”等等!江渔表情凝固,嚯得站起,“风无止!你整我!”
风长安可怜巴巴,再吐口血:“安宁师姐,没整你,我不敢,都是我师尊那个变态……”
话说一半,卡嗓子眼里了。
云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满脸笑意,默默的看着风长安二人。
他手里提着把剑,阳光折射在剑身上,流光溢彩。
风长安:“……”我现在装死,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