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京阙记忆里,那时鼎盛时期的飞星教教主东方宿,人人喊打,万人唾骂。
可对于从小被抛弃,被东方宿收养训练的京阙来说,飞星教就是他的家,东方宿就是他的父亲同时也是教养他的师父。
东方宿遭教中教仆背叛,联合那些正派宗门算计而惨遭不测,那时候还没有完全成长的京阙也因为身后这棵大树的倒塌而备受欺辱。
京阙心性坚韧,又复仇心切,对自己下得了狠手,硬生生在那群吃人的护法长老之中杀出一条路,坐稳了飞星教教主的位置。
清除教中叛徒和那些不知护主的教仆之后,京阙也派人去寻找东方宿的下落,可次次都无功而返。
一次又一次,京阙心中越发坚硬,看着那群虚伪的正派更是性情不定。
所有人都以为东方宿死了。
京阙从来没有想过,对方还活着,而且以这样的姿态出现。
那么……
京阙神情微变,心中升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那么,惨遭血洗的白光宗和迎风门的功法,也是东方宿所为?
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带着狰狞面具的男人,身穿简单的黑色衣袍,看上去像退隐深山的大修士一般。
可那身形,气息都隐隐的透露出一丝魔气。
京阙的声音很小,是掩饰不了的震惊。
那悬空在飞星教之中,居高临下看着众人的男人,看着已经成长独当一面的京阙,眼底闪过一丝感叹。
“我儿,你就是容易心软,同这些伪君子解释什么,谁要是质疑我们飞星教,杀了便是。”飞星教前教主东方宿冷酷的说道,声音微微嘶哑,带着一丝沧桑。
那些修士顿时觉得突然出现的东方宿太过嚣张,先是侮辱他们是伪君子,后又瞧不起他们的实力。
不说他们,就是玄极云宫的折尘仙尊还在这里,这人却这么大的口气。
京阙无视那群修士的争论,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师父……真的是你?血洗正派宗门的事情……也是你做的?”京阙问道。
东方宿眼底闪过一丝冷酷,点了点头。
“那白光宗和迎风门,皆是一群卑鄙的小人,为师这么做,也不过是清除败类。”
他的目光扫过那群神色不平的正派修士,冷笑了两声。
京阙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可如今的场面,那群修士不可能就此罢休。
京阙身形一晃,与众多修士对峙。
事情发展顿时复杂起来,林赏指尖捏着一片翠绿的树叶,珀眸冷淡。
东方宿出现的时候,179便告知了他身份。
前飞星教教主,也是收养,教导京阙的养父加师父。因为被算计而下落不明。
现在出现,似乎之前一直在修炼疗伤。
血洗宗门一事,也只是为了报复十多年前被算计围剿的事情。
179告诉林赏,因为那时被算计修为枯竭,东方宿为了再次修炼太阴妖爪,心性焦躁修炼心切,便有些走火入魔,尤其像东方宿这种血洗宗门,身上背负上百条人命,杀孽太重。
就算此次占了上风,也终究会败在自己的心魔上。
林赏目光悠远,东方宿此次出现十分的张扬,不但承认了血洗两大正派宗门一事,更是透露出要这群修士埋葬就此的讯息。
心生诡魔,到底是邪门歪道。
京阙心中对这个师父十分的敬重,对方于他又有养育之恩,无论东方宿做出什么决定,以京阙的心性,是不会加以阻拦的。
何况东方宿此时,已然听不得如何的劝阻。
那飞星教众教徒虽是在京阙掌权时所入教,但看教主对那面具男人的恭敬之意,便也能够猜出一二。
见东方宿要跟正道修士开战,那群本就看正派修士不顺眼的飞星教教徒纷纷的就要加入此次的混战中。
东方宿血洗他们两大宗门,此事不战,又如何对得起枉死的百条人命?
魔修和那群修真者们瞬间交手,双方处于一片混战中。
和玉原本有些担忧,可见有不怕死的魔修竟然妄图上前袭击沈微尘,便也将手中的剑拔了出来。
京阙看着淡漠的沈微尘,在一片混乱之中,对方的白衣也就是飘逸绝尘,仿若九天之上的仙人。
俞九重匆匆看了一眼,发现那白衣男人指尖快速捏决,仿佛在召唤什么阵法一般。
在这等局面下,对方竟不拔剑?剑修不出剑应战,简直是天大的耻辱。
东方宿藏着面具之下的面容神情扭曲。
“何人这么狂妄,竟不把老朽放在眼里?”东方宿冷声的说道。
京阙见自家师父那副模样,也深知是沈微尘漠视众生的那股气质惹怒了对方。
“师父,他是玄极云宫的剑修,那些正派剑修都要叫他一声折尘仙尊。”
“他就是沈微尘?”那时的玄极云宫与他飞星教井水不犯河水,沈微尘又沉迷修炼剑道,东方宿虽听说过,却没有从未打过照面。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不过那白衣剑修未免太过孤傲,简直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京阙还想阻止,可是不等他开口,那东方宿的头顶上,顿时出现了一个金色的阵法。
上面繁复的咒语流转,整个天空似乎都带着凶悍压迫的力量。
京阙心中一凉,这法阵专门用于魔修,那沈微尘想要对付东方宿,却毫不顾他的生死?
“师父!”京阙喊道,东方宿和他顿时闪身离开阵法的中心。
似乎知道区区一个阵法奈何不了对方,那清霜剑出鞘,呈万千虚空剑意,直直的朝着两人而去。
东方宿瞥了京阙一眼,京阙顿时明了。
血红的爪印将那虚空剑意打散,东方宿以手做爪状,带着阴狠毒辣的魔气就要靠近沈微尘。
那绝尘淡漠的剑修白衣飘逸,冰蓝色极寒的灵力拦下对方。
须臾间便踏云如梯纵,立于金色阵法之上。
青峰三尺,一式一剑皆可掀起四方狂澜。
林赏紧紧的盯着金色阵法上那道白衣身影,犹如九天下凡的仙人,衣袂飘飘,风华绝尘。
他眉眼淡漠,仿佛立于缥缈之巅,淡看天下苍生。
唯有玄衣少年知晓,那清冽脱俗的皮子下藏着怎样强势凶悍的灵魂。
抱元守缺,挥剑间破万千。
那东方宿未曾料到沈微尘的剑道虽看上去飘逸,实则灵力充沛剑意凶猛。
一时之间,东方宿竟没有占到上风。
而那些修士,受到沈微尘剑意影响,出手越发流畅,仿佛在混战之中悟到了些许。
那俞九重看过去,心中那点芥蒂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任对方如何,这般实力,也由不得别人指点什么。
京阙有些犹豫,那东方宿恼羞成怒,横眉竖眼怒视着他。
“京阙,你还在犹豫什么?难不成你也要背叛为师,出卖飞星教吗?!”东方宿声音本就浑厚,夹着怒气更是多了一份嗜血之意。
背叛,是东方宿的心魔,若是京阙此时无动于衷不同他一起对付沈微尘,那么东方宿也留不得他了。
京阙自然不愿意被自己的师父这般猜测,连忙跟着东方宿一同攻击沈微尘。
那虚空剑意变幻万千,太阴妖爪血色翻涌,攻势猛烈,一时间,冰蓝色和血色的灵力相互抗衡,在天地间迸发出惊人的力量。
远在玄极云宫的桂磐在主峰上也感受到了这股猛烈的灵力。
两者相互抗衡,有那吞噬苍天日月之势。
林赏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以多欺少?
沈微尘虽实力强劲,可那东方宿一人屠尽上百修士也不是等闲之辈。
又有京阙在一旁,自然是难分上下。
沈微尘眉头微皱,那太阴魔气带着嗜血杀意,与他所修的剑道相克。
清霜剑悬于空中嗡嗡作响,散发出的剑意仿佛将整个天地都为止动荡。
东方宿虽是一手抵挡沈微尘的攻击,另一只手却没有闲着,手腕翻转,沈微尘的身后顿时出现一只巨大的血爪。
京阙眼底不忍,差点就要收手。
只不过不等东方宿高兴,那血爪却突然被一张血盆大口张嘴吃了下去,耳边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现了一般。
京阙一愣,神情震惊。
只见白衣剑修的身后,一条巨大漆黑的墨蛇吐着猩红分叉的信子,一双冰冷无机质的猩红色竖瞳藐视着所有人类。
轻而易举的吞下血爪,它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它蛇躯庞大而滑腻,漆黑的蛇鳞如同坚硬的盔甲,泛着冰冷锋利的光芒。蛇尾微盘,立在天地之间。
“这……这是什么?”
“妖……妖蛇?”
那正处在混战之中的众人纷纷停了下来,震惊的看着那条巨大的墨蛇。
而那墨蛇吞噬血爪之后,竟然没有对那白衣剑修发动攻击。
原以为一击就可以让沈微尘毙命于此,没想到中途竟然出现了一条墨蛇。
东方宿眼神狰狞阴鸷,见沈微尘没有回头,似乎知晓墨蛇存在,又见那群正派修士神色恐惧,顿时心生一计。
这墨蛇浑身带着阴冷魔气,凶悍蛇躯,一眼便知晓并非某种神兽。
“折尘仙尊,没想到你枉为剑修巅峰,居然私自饲养妖兽,你是何居心?”
清霜剑回到剑修的手中,被东方宿这般泼脏水,沈微尘眉眼毫无波澜。
京阙之前沉迷与对方的清冷孤傲,秘境之事过后,被对方索要报酬,又觉得俗气,如今,在见到白衣剑修这幅模样,更是气急。
“与你无关。”沈微尘冷漠的开口,目光扫过四周,没有见到少年的身影。
下一秒,众人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一道身影掠过。
周围一片惊呼,俞九重心底却坠入了无尽冰冷的深渊。
那时他以为的柔弱少年,竟是魔修。
墨蛇之上,玄衣少年笑容张扬。
“我说你,可不要乱说啊,这小蛇分明就是我的,跟这冷冰冰的剑修有什么关系?”
众人:你说的小蛇……?
珀眸里藏着夺目锋利的光芒,唇边笑容轻蔑绝艳。那让众人感到恐惧的墨蛇好像只是他的一个小宠物一般。
京阙眸色一沉,那摘星腾蛇妖卷选择了少年,没想到少年竟真的入魔修成了。
见少年话语间与那沈微尘撇开关系,京阙不知怎地,冷笑道。
“这般替他遮掩,是不想让他被正道所弃?”
话落,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上扔下巨石,顿时激起波涛骇浪。
玄极云宫的折尘仙尊与魔修为伍,这可是天下正道所不容的叛道之事。
违背正道,可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