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急了找刘备
刘表没有气势汹汹地来攻,而是悄悄地去找寻一个人。刘备。
这时的刘表十二万分地佩服自己,没有对刘备斩草除根。蔡瑁做的事蔡瑁自己担当,他刘表可从来没有对刘备下毒手。
这似乎是首鼠两端的益处。在这个世界上,有一利必有一弊,有一弊则必有一利,谁都不能蔑视我刘表的性格——这是刘表对自己的再认识。
当然刘表能不能认识自己是一回事,他人能不能认识刘表是另一回事。刘表不知道,在刘备身边,有一个人对他的认识可谓透彻之至。
诸葛亮。诸葛亮没有见过刘表其人,但却“认识”了他。他知道刘表在此时派人请刘备过去餐叙究竟意味着什么。
因为见微知著。诸葛亮的见微知著。诸葛亮这个高大的帅哥事实上具备着一般男人不具备的优点——敏感。对世事的敏感。对世事内在联系的敏感。
当刘备差人打探江东消息,得知东吴已攻杀黄祖,现今屯兵柴桑之后,诸葛亮便明白,刘表要着急了。
诸葛亮不仅明白刘表着急了,他还明白刘表着急之后的举动。狗急了要跳墙,兔子急了要咬人,可刘表急了,只能找刘备。因为他不是别人,是刘表,和刘备同宗的刘表。一生谨小慎微、首鼠两端的刘表。
果然如是。当诸葛亮陪同刘备参加刘表在荆州举行的餐叙会时,刘表果然向刘备迫切地表达了强强联手的心愿。当然,“强强联手”这个词用在这里有些夸张,可世界上的事情往往是这样,夸张的才是正常的,不夸张反而不正常。
刘备不置可否。事实上这不是刘备的应有反应,而是诸葛亮事前对他的交代在起作用。诸葛亮说,主公啊,如果刘表让您去征讨江东,切不可应允,只说回归新野,整顿军马就可以了。
刘备不明白诸葛亮为什么会有如是安排,但这并不妨碍他依计而行。毕竟诸葛亮是他三顾茅庐请来的高参,如果不照他的计谋行事,那三顾茅庐的意义在哪里呢?
特别是,对刘备来说,人生是需要意义的。有意义就是好好活,好好活就是正儿巴经地对待自己的历史,特别是那段三顾茅庐的历史。
因此刘备只能对刘表说抱歉,然后小心谨慎地设问:“今若兴兵南征,倘曹操北来,又当奈何?”
这种问法听上去非常冠冕堂皇,充满了大局观和忧患意识,但是,在刘表听来,所体现出来的意思只有三个字:不真诚。
这不是刘备刘皇叔的行事风格啊,刘皇叔仁义播天下,向来是堵枪眼争先恐后之人。什么时候开始,他玩上心眼了呢?刘表顿感惆怅——看来蔡瑁暗杀事件还是伤了刘备的心,很可能刘备以为他刘表是幕后黑手,这才虚与委蛇……
对待不真诚最好的办法是以诚相待,这似乎是人间的铁律。刘表决定,拿出自己的真诚来。刘表先向刘备解释,我已听说贤弟差点被害之事。这个事情,大逆不道啊,我当即就火了,蔡瑁该死,他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想斩下蔡瑁的脑袋,献给贤弟,可经不起众人的一再说情,这才姑且饶之,贤弟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啊,我们同为宗亲,怎么可能下此毒手?
刘表说这话时表情真诚,真诚得催人泪下,让刘备听了,都忍不住为之动容。刘备也顺势下台阶,他甚至设身处地地为蔡瑁的所作所为寻找开脱的理由。刘备是这样说的:这个事情应该非关蔡将军之事,想必是下人所为吧。
说完之后,刘备没再多话。因为他自己突然感觉,这样的理由极不真诚。暗杀之事不是蔡瑁牵头干的话,他的那些手下为什么要拿刘备开刀呢?只不过是安慰之词罢了。
刘表决定继续加重砝码——他要拿出真真诚。
不错,真诚也有真假之分。就像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有阴就有阳,有真诚就有伪真诚。而区别真诚与伪真诚的重要标志就要看真诚告白者最终能掏出什么来。
事实上最后的衡量标准还是物质。将事情说得天花乱坠谁都会,重要的是给予。无私的给予。刘表最后的决定是裸捐。刘表说,我年老多病,才干又不如你,贤弟如果来帮我的话,我死之后,你便为荆州之主!
刘表这话说得慷慨激昂,很有将裸捐进行到底的意思。但刘备听了,还是无动于衷。就像当年三让徐州一样,刘备始终以为,主动送上门来的东西,不祥。
刘备甚至还以为,刘表的这番表态其真诚度大可质疑。地球人都知道刘备不受嗟来之食,那么,这个刘表会不会利用他的这一“弱点“做慷慨状,以达成利用刘备为其当炮灰的目的呢?
没有人告诉刘备答案。刘备明白,也许永远不会有人告诉他真实答案了。在这个世界上,似乎所有的答案都要靠自己体验得来,他人告诉的所谓答案永远是他人的思想结晶。
刘备不需要这样的思想结晶。
人生的路啊,为什么越走越窄
诸葛亮却以为,刘备需要,需要荆州。
早在隆中对中,诸葛亮就把荆州看作是刘备事业的落脚点。得荆州者得天下,没有荆州,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不过在诸葛亮的设想里,荆州是要煞费苦心才能获得的,现如今刘表主动献宝,真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所以,诸葛亮希望刘备——接受。
刘备没有接受,而是说了这样一番话:“兄何出此言!量备安敢当此重任。”这番话当然是对刘表说的,却让诸葛亮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人谦逊是美德,可过分谦逊就不是美德了,而是虚伪。
诸葛亮希望刘备不要太虚伪。他用目光示意刘备:不要说“不”,特别是在人生最关键的时候,不要说“不”。
毫无疑问,诸葛亮的暗示让刘备感受到了压力。一方面,刘备是有自己做人底线的——不能无原则地什么都要;另一方面,诸葛亮是他最为器重的军师,诸葛亮的建议或暗示,他不能熟视无睹。
因此,在双重压力下,刘备部分修正了自己的立场:“容徐思良策。”呵呵,荆州到底要不要接受,需要一个良策来做基础。那么良策究竟是什么,计又安出?一切待定。刘备就这样给自己留了个活口。他需要时间来思考,也需要诸葛亮给他一个明白:人生的路,究竟该怎样走?
人生的路啊,为什么越走越窄?回到驿馆,诸葛亮突然向刘备抛出这个问题。
问题当然是针对刘备的。从上一个栖居地到下一个栖居地,刘备总是仓皇逃窜,他的人生之路,的确越走越窄。只是这个问题,刘备自己从来没有反思过。
诸葛亮替他反思了。诸葛亮以为,性格决定命运。刘备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这样做的结果是——江湖上名声有了,其他的都没了。人不能只靠名声活着,在这个世界上,名声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脚踏实地,而脚踏实地的前提是得有一块地让你去踏。现如今荆州正是这样一块地。飞来之地。
诸葛亮希望刘备不要放弃,不要再演三让徐州的旧事——在这弱肉强食的乱世,心太软的人是可耻的,也是没有资格生存的。
毫无疑问,刘备再次面临着两难选择。他的人生似乎总是这样,没有一次选择是与世俗标准同一的。“三让徐州”时众人反对,这一次“让荆州”诸葛亮又反对。刘备悲哀地发现,自己作为谦谦君子,一不留神竟成了另类人物。
但他依然说“不”。对诸葛亮说“不”,也对这个世界说“不”。
刘备的悲怆感在此时再次体现了出来。他心情复杂地对诸葛亮说:“景升待我,恩礼交至,安忍乘其危而夺之?”当然,这样的话是有些夸张成分的,因为所谓“恩礼交至”云云,在诸葛亮听来完全是自欺欺人——多疑而首鼠两端的刘表,什么时候对刘备“恩礼交至”了?呵呵。
刘备也知道这是自欺欺人。不过,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说服自己和他人的理由。所以在这个意义说,理由本身是否自欺欺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必须有说服力。
哪怕是装可怜性质的说服力。诸葛亮最后在刘备如此这般的“装可怜”中败下阵来。他不再坚持什么。
而是剩下一丝幽怨。因为诸葛亮知道,最好的机会被错过了。下一次决不会再有这样的好机会——要得荆州,真是千难万难。
所以在诸葛亮看来,不是他败了,而是刘备败了,败于其看上去很美的性格。诸葛亮伤感这个叫刘备的人注定只能在这个江湖的边缘团团打转,被忽悠到祭坛之上继续做一个德高望重却没有前途的江湖浪子。
江湖老浪子。江湖中年浪子。这是刘备的宿命,也是他诸葛亮的宿命。因为他们走到了一起,他们的命运也走到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都不可能逃脱命运的安排。
不过,要细究起来,诸葛亮似乎还是有一个机会的。一个离开刘备的机会。不错,他是从卧龙岗走出来了,不过那又怎样呢?他也可以回去,毫不留恋地回去。只要他愿意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功未成,名未就。
但是诸葛亮不能接受。因为他不是别人,他是诸葛亮,自比于管仲、乐毅的诸葛亮。在这个世界上,管仲、乐毅是什么人?功成名就之人,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人。诸葛亮自比于他们,事实上已将自己逼入一个死角,命运的死角。他只能允许自己成功,不许自己失败。
哪怕最后失败的原因不在自己身上,而在合伙人刘备人等身上。因为一个经天纬地的人必须是化腐朽为神奇的人,必须是挽狂澜于既倒的人,做不到这一点,这个江湖注定就不是他的江湖。
所以,诸葛亮只能悲怆前行。他只能出发,不能回归。不能让终点再回到起点。在这个意义上说,诸葛亮是属于未来的人,属于十字架上的人,属于被命运绑架的那一类人。
离权力越远越安全
刘琦觉得人生最痛苦的事不是人还在,钱没了,而是人还在,安全没了。
他的安全就没了。因为继母看他的目光很阴险。刘琦认为,那是致命的危险,他的性命只在旦夕间却无人解救。
父亲永远是首鼠两端的父亲,不表态就是他的表态。所谓不掺和,不负责,不表态,父亲是这个时代里三“不”男人。所以刘琦只能求助于刘备。刘备置身事外,没有利害之忧,刚好可以出手。
但刘备却不想出手。不是他不仁慈,而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某种危险的存在。不错,在刘表的家争中,他是置身事外的逍遥人,可他刘备一旦在刘琦的问题上表态或出手相助,那就不是置身事外了——他势必要在刘家错综复杂的家族利益纠纷中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惹得一身骚。
所以刘备只能笑笑,用“此贤侄家事耳,奈何问我”之类的话语来打发刘琦。
刘琦却不依不饶。他迫切地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果这根稻草不是刘备的话,他也希望有其他人可以替代。
替代人终于找到了,葛亮。这是刘备对刘琦不胜其烦之后做出的一个敷衍之举。同时刘备也打心眼里认为,诸葛亮出面比他出面来解决刘琦的问题,麻烦要少得多。
不过刘备没有想到,诸葛亮也和他一样,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状。
的确,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趋利避害,没有人会做无用功。
刘琦却不相信这一点。刘琦相信,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悲悯。至于这悲悯能不能释放出来,只取决于一条:不要危害到释放者的利益。
刘琦做到了这一点,对诸葛亮。
因为他把诸葛亮放到了一个“上不至天,下不至地”的境地,在骗诸葛亮登上一小楼之后,刘琦撤去了登楼的楼梯——这一招看上去有点狠,很有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思。但刘琦以为,人生中的很多事,不先找死,很难求生,更何况他带给诸葛亮的是安全感——小楼上两人说的任何话,都不可能进入第三者的耳朵里,所谓出君之口,入琦之耳,你诸葛先生可以赐教了。
诸葛亮果然就赐教了,在他体察到刘琦的良苦用心之后,也在自己的安全感得到充分保障之后。
诸葛亮说,公子难道没有听说过申生、重耳之事吗?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现如今黄祖已经死翘翘了,江夏没人守御,公子何不借此机会,请求屯兵守江夏,如此一来可以避祸了。
刘琦恍然大悟。在那一瞬间,他对辩证法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所谓远近关系、生死关系都是辩证统一的。人生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就像今天的小楼,就像以前和今后的所有日子,无不相生相克。生就在死亡的边缘,离权力越远,其实越安全。
刘表不置可否。
刘表永远的不置可否。在刘琦提出屯兵守江夏的请求之后,刘表的老婆当然是反对的。在刘表老婆看来,江夏重地,重兵防守之人必须是自己人,否则太不安全了。但是刘表老婆的反对无效,因为刘表不置可否。
这事实上是立场不同造成的观点不一。对刘表老婆来说,刘琦不是自己人;可对刘表来说,他和刘琦有血缘关系,是亲父子,再怎么有隔阂,那也是自己人之间的隔阂。
所以他不置可否。便再次请出刘备,希望他来终结自己的不置可否。刘备这一回决定表态。因为是受邀,不是主动出击。刘备对刘表说,大哥啊,江夏重地,不是一般人可以守的,必须公子自往。我看这样,东南之事,兄父子当之;西北之事,备愿当之。
这样的表态让刘表喜出望外——看来刘备还是那个仁慈的刘备啊,拒绝做荆州之主后,还愿意出手相助,这是什么精神?这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精神,这是见荣耀就让见危险就上的大无畏精神!在那一刻刘表简直爱死刘备了,所以他立马同意了刘备的主张,让刘琦守江夏,刘备挡西北,自己应付东南。
一切似乎尽可掌握,刘表感觉自己的人生走到今天,不仅没什么破绽,还相当丰满,这让他陶醉不已。
有意外才动人心弦
曹操又开始进攻了,目标是刘备。对曹操来说,刘备是他挥之不去的阴影。他讨厌这样的阴影,可要命的是,这阴影很顽强,总在他的不远处挣扎着存在,对这个世界不抛弃不放弃,对曹操也不抛弃不放弃。
他们就像一对怨偶,俩俩相望于江湖,有仇恨在就有挂念在,或者反过来也一样,有挂念在就有仇恨在。
他们是彼此的影子,互为对方的阴影和梦魇。
所以曹操决定,毕其功于一役,杀死刘备。
当时的刘备正在新野,每日操演士卒,很有踌躇满志的意思。曹操便命夏侯惇为都督,领兵十万,直抵博望城,以窥新野。
荀彧看上去却有些忧心忡忡。
荀彧总是这样,与他人表情不一致。旁人志在必得的事情,在他看来却千难万难;旁人视若畏途的,他却以为是平地。
这一次,他的忧心忡忡只为一人。诸葛亮。
徐庶也对诸葛亮高唱凯歌。在夏侯惇将刘备视作鼠辈,对诸葛亮更是不屑一顾之后,徐庶说刘备得诸葛亮,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如虎添翼。
很久没有开口说话的徐庶今天猛然用上了成语,而且是“如虎添翼”这样重量级的成语,让曹操好奇心顿起——那个叫诸葛亮的人,到底是哪里钻出来的,搞得荀彧、徐庶这样的大腕都景仰不已,他很有才吗?
徐庶摇摇头,然后告诉曹操,诸葛亮不是很有才,那是相当的有才。这个诸葛亮有经天纬地之才,出鬼入神之计,总之是当世之奇才,不可小觑。
曹操的好奇心燃烧了。因为在他眼里,徐庶就是相当有才的人,可一个相当有才的人如此夸赞另一个他闻所未闻的人,令他感觉不可思议。
所以他想让徐庶做一个比较:徐庶之才和诸葛亮之才,到底谁比谁强多少?徐庶做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比较,起码在曹操听来是这样。徐庶说我的才就像萤火虫发出的光,诸葛亮之才就像天上的满月,光芒无处不在。
这样的比较让夏侯惇听了很不舒服。夏侯惇以为,世上最酸的莫过于文人,互相吹捧,真以为靠一张嘴皮子就可以经天纬地了。
夏侯惇不相信这些。他只相信一点:与嘴相比,手更加有用;与舌头相比,刀更加锋利。他要用刀来说话。用刀割下诸葛亮的舌头。
曹操也赞成夏侯惇这样做。当然了,曹操不是轻视靠嘴皮子谋生的人,他只是以为,诸葛亮一介村夫,即使有才那也是小才。要成就霸业,最主要的一点是要有视界和胸襟,山的外面有什么?靠的不是想象而是见识。很显然,诸葛亮不具备这样的见识。在隆中那个地方,那个叫诸葛亮的人只能耽于想象,以意淫天下为己任罢了。
曹操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夏侯惇出发了。带着曹操的野心和欲望出发了。夏侯惇想让常识回到常识,让传说回到传说。一切泾渭分明,一切井水不犯河水。
诸葛亮在新野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原因是——张飞、关羽鄙视他。
张飞、关羽一直在鄙视他。自从刘备像请宝一样将诸葛亮从隆中请到新野来之后,张飞、关羽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应该说,这是一种嫉妒式的鄙视。就像很多女人在生育后将爱的重心从丈夫身上转移到孩子身上一样,张飞、关羽痛苦地发现,刘备不“爱”他们“爱”孔明了。
这是一次移情别恋!可在关张二人看来,刘备是上当受骗了——诸葛亮欺世盗名,要战功没战功,要计谋没计谋(起码在新野之战之前,诸葛亮没有出招),刘备凭什么对他如此诚惶诚恐,恭敬有加?以师礼待之?!
毫无疑问,这是夺爱!赤裸裸的夺爱!关张二人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地找到刘备,抗议道:“孔明年幼,有甚才学?兄长待之太过!又未见他真实效验!”
刘备却如是回答:“吾得孔明,犹鱼之得水也。两弟勿复多言。”这真是一个令人感到伤感的答案。关张二人由此对诸葛亮除了嫉妒还是嫉妒。
诸葛亮却毫不客气地对刘备做老师状。看到刘备无所事事地坐在地上重操旧业织草鞋,诸葛亮板起脸来教训他说,你难道没有远大的志向,每天只能织织草鞋吗?
刘备马上诚惶诚恐,然后轻声辩解说,自己心理压力太大,已经得了严重的抑郁症,不再织草鞋消遣的话,只怕挺不过去。
形势确实很危急。曹操差夏侯惇引兵十万,杀奔新野而来,而刘备的守军却只有几千人。刘备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明天。
但诸葛亮以为,每一个人其实都有明天的,只要他心里还有这个念想。十万人怎么了?几千人又怎么了?真正的战争是意外之战。在诸葛亮看来,十万人打败几千人不叫战争,几千人打败十万人才叫战争。
因为有意外。有意外才动人心弦。刘备当然知道有意外才动人心弦,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次的意外会不会如期而至?
诸葛亮也不知道。他本来是知道的,可那两个人的存在让他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张飞和关羽。
战争是什么,战争是一方打垮另一方的游戏,也是凝聚力的游戏。没有一场战争的胜利是在互相猜忌的状态下赢得的。现在他和张飞、关羽的状态就是如此。所以——在诸葛亮看来,要摆平十万曹军,必须先摆平关张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