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肖琅在一旁开口说:“沈元帅,是你给唐山签发的通行令吗?”
他有些焦急,语气也不免带上一丝埋怨:“唐山院士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你怎么可以让他直接到d级安全区。”
沈奉灼抱臂,没理会他。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啊?”
魏病衣有些茫然,扭头一看。
这个时候唐山与唐玥已经正面对上,毕岑站在一侧,面色十分难看。
他虽然暗自揣测过肖琅与魏病衣愿意出演《瓦尔迪陷落》,这事还有有唐山的功劳。但就事论事,单讲唐山这个人,那就不是一个负责人的父亲。
当年做实验忘记关柜子,年纪小的女儿贪玩打翻试剂全脸烧伤,他与妻子离心。虽说这二十年以来是不是送钱过去,但好歹也是生父,二十年来都没有去见唐玥几次,这叫什么事情啊。
也难怪唐玥心里有怨气,搁在他心里,他不仅有怨气,他肯定都不屑于认唐山这个爹了。
想着,毕岑立即上前,挡在唐玥的身前。
“你来做什么?”
唐山手上提着一个精铝方箱子,手部动作间还能听见箱子里头哗啦啦的响动。
他喃喃道:“我、我来给你送药。”
唐玥立即冷脸:“不用了,我不需要。”
两人关系生硬的厉害,唐玥原本还打算留一段时间给演员们说说戏,特别是剧组第一菜的肖琅。然而现在,她是半句话也不想多说了,直直倔强推着轮椅,径直上了电梯。
众人闹不清这其中缘由,便也逐渐散开。
军官们各干各的事情,剧组人员们埋头收拾散落一地的器材。
肖琅看不过去,上前安慰了唐山几句,接过对方手上的箱子,慎重承诺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给唐玥用上。
他们几人现在就是供应绕圈的模式,唐山想治好唐玥的病,求取唐玥的原谅。唐玥想肖琅演她的剧本,完成心中的梦想。肖琅则需要唐山参与进卯畜灾的疫苗开发计划。
故而魏病衣也没想太多。
直到人群差不多清空,一旁的沈奉灼低声开口道:“d区是第三大安全区,前面还有a、b、c区,安全等级依次递增。a区其实很接近前线,负责保护你们的孟柠女军官就是从a区撤离下来的。”
魏病衣说:“啊,所以肖琅刚刚说他没有给唐山院士签发通行证。没有猜错的话,他的所在的安全区应该还要靠后一些?”
沈奉灼点头:“越靠近战场的地方越危险。d区没有现在看见的这样和平,还是有许多潜伏的危机。唐山的命现在很宝贵,他原本应该待在e区的。”
魏病衣说:“是你放他进来的?”
话题说来说去,又绕回了原点。这个问题刚刚魏病衣也问过一次,只不过被毕岑与唐山之间的冲突给打断了。
现在有了机会,沈奉灼也没隐瞒。
他微微颔首:“是我。”
魏病衣不解问:“为什么要将他带到d区,这边安全等级比e区低一些,你就不担心真有什么万一么,也许唐山会出事的。”
沈奉灼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看向某一处,道:“你看。”
闻言,魏病衣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微微一愣,罕见的有些闹不清现在局势。
那边,肖琅与唐山已经相谈甚欢的模样。
魏病衣看着,只觉得心里更奇怪了。
他明明记得前一段时间肖琅还对唐家这对父女颇有微词,因为卯畜灾难的事情,他几乎是被唐玥要挟出演这部电影。说起来,唐山与唐玥两人带给肖琅的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好。
然而现在他们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无论怎么想也想不通,魏病衣与系统探讨了半晌,最终也没有探讨出一个所以然。最后只怀疑肖琅人不美反倒心太善,见唐山院士在女儿那里碰壁,心里跟着同情。
可是照这样说,他还有一件事也想不明白。
那就是沈奉灼为什么要给唐山签通行令,照后者的意思,这事似乎还和肖琅有些关联?
这个疑惑到晚上才得以解决。
“肖琅对亲情这方面心有郁结。”
沈奉灼端正的坐在桌前,桌面上是帝国虚拟终端屏幕,上面有许多分屏,每一个屏幕都书写着一个战区待处理的事物。
他当甩手元帅当久了,但这并不代表沈奉灼就处理不好这些事情。恰恰相反,他处理军务速度很快,足足是肖琅的两倍之快,就魏病衣翻十几页剧本的功夫,那一整面的分屏都已经消去了大半。
而且魏病衣专门观察过这段时间里夏暑热带雨林的境况,卯畜肆虐的情况似乎比刚来的那几天好上不少。这说明沈奉灼并不是敷衍了事,他确实是天赋异禀。
思路飘飞一会儿,魏病衣方才回神。
他挂上营业性的微笑:“沈元帅,可以解释一下这门是怎么回事吗?”
沈奉灼面不改色:“这门本来就是坏的,我昨天忘记同你说了。”
魏病衣:“……”
现在他们两人一人坐在书房,一人坐在卧室。准确来说,他们其实身处不同的房间,只是中间开了一扇门,导致这两个房间看上去就像是普通住所的书房与卧室。
兜转半天,到头来又是同在屋檐下。
魏病衣索性没有再深纠这件事儿,他将话题绕回了肖琅的身上,道:“我记得之前有隐隐约约听过一嘴,说的是肖琅父母在他年幼的时候就离婚了。他母亲当即再嫁,生下了一个孩子,父亲这边再婚后倒是没有再生。这样看来,肖琅对有关于亲情的事情都郁结,这还是可以理解的。只不过这些和唐玥以及唐山院士又有什么关系。”
想了想,他猜测:“难不成还能是肖琅想帮助唐家这对父女修复关系?他自己原生家庭不好,兴许也是有什么误会,这误会没有办法处理,他只能将郁闷寄托在开导别人家庭和睦上头。”
沈奉灼关闭面前的星网屏幕,步伐稳稳当当跨过了两房之间独立开出的门。
“肖琅隐瞒了很多。”
魏病衣咂舌,没有接话。
不说其他,光是装手颤症这回事就够让人臆想一个百八十回了。
这种事情如果不亲自问肖琅,那么就算费经心思估计也想不出有什么好法子得知真相,左右与敛财任务也是无关的事情,魏病衣不再纠结。
“待会肖琅就要过来对戏。正巧问问他对于唐玥和唐山这事有什么看法,或者说什么打算。”
魏病衣也没计较沈奉灼的不请自入,自个歪歪斜斜靠在床上,手中拿着画的花花绿绿的纸张。剧本这种东西,当然还是纸质的更舒服。
他本来就生的好看,此时虽说没个正形的靠在床边偷懒,但搭配上通身病弱气质以及是不是轻声咳嗽几声的动作。这在旁人眼里看上去像极了身体弱,不堪重负才靠在床边休息的。
沈奉灼抬手间关了屋里大开的窗户。
“卯畜灾的事情你原本用不着参与,现在因为国难牺牲自己跑到这个鬼地方拍戏,演的还是这么莫名其妙的戏码。你受委屈了。”
“???”
魏病衣是真的有些茫然。
他寻思着自己从事影视行业这么多年,不敢说挑剧本一挑一个准,但基本上能被他看上的剧本至少都是有很大亮点的。好端端一个通用剧本被冠上‘莫名其妙’这四个字。沈奉灼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么,他哪里委屈啦?
合上剧本,魏病衣说:“你是怎么看这剧本的?”
“吻戏太多,床戏多余。都可以去掉。”
沈奉灼还是那么一句话,表情看上去十分正经,像是简简单单的作为看客而提出来的建议,不带任何私心的模样。
魏病衣无语半晌,又开口:“我是说剧情。你不觉得剧情看着难受么?我第一次看这个剧本的时候就觉得徐南挺不值得的。”
这一次沈奉灼思考的时间长了一些,过了几十秒钟,他皱眉道:“是不值。他遇见了一个废物。”
“……”魏病衣:“???”
这一点是怎么归纳出来的?
沈奉灼煞有其事说要是他是邵咸,当初闹出事的时候学校就不可能舍得劝退他,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邵咸本人太废物。
魏病衣正要失笑,就瞧见沈奉灼缓慢偏头:“再说了,我也舍不得欺负你。”
四目相对,魏病衣心脏不受控制的一紧。
也不是说被这句话和这个眼神打动了什么,他现在没心思想这些私情。
主要是沈奉灼长得太合他胃口了,眼神定定的看着,轻而易举就看到了他的心里面去。况且沈奉灼也不像是会开口就扯谎的人,那么这句话给人的负担就太大了点。
魏病衣干咳两声,笑着掩饰方才的动容,语气轻飘飘的:“那可不,活到这么大,我不可能让人像欺负徐南那样我。除非……”
沈奉灼:“除非?”
魏病衣:“除非是在床上!”
虎狼之词!!!
肖琅进的是沈奉灼的书房,这边放了太多卯畜灾资料,门口有人看着,见是他就直接放了进来。结果谁知道走来就听见隔壁房传来这么一句虎狼之词。
说话的声音简直不要再熟悉了,正是魏病衣。后者在肖琅的印象里,虽然性格有些‘异于常人’,但怎么说也不会这样口无遮拦。
会这样说,一定正在和他聊天的那人先开口提及的,不能让人就这么带坏了魏病衣。
肖琅重情,当即怒喝一声:“谁他妈满脑子黄色废料舞到魏病衣跟前了,想死吗?!”
他加快脚步飞一般跨过那道门,卧室内两人齐齐扭头,小稚龙振翅飞起,又‘啪叽’一声摔落在地,呆萌的眼神里映照出肖琅目瞪口呆的模样。
丝毫不夸张地说,肖琅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