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危机和兵变

英国大部分的殖民地都发端于个人的努力,在其壮大的过程中或多或少地受到皇家海军的保护。有成为海军基地潜质的地方,如直布罗陀和梅诺卡,往往被海军亲自掌控,而澳大利亚在很多方面都是个例外。在占领这片大陆的诸多理由中,海洋的重要性最为突出。

定居此地的好处数不胜数,它可以作为去往中国途中的休憩站;可以监视马尼拉的西班牙人及其阿卡普尔科(Acapulco)的贸易;还可以作为罪犯的流放地和美洲难民的收容所;对海军而言,此处也不失为一个修整工厂,本地就能提供大麻和索具;美洲西北海岸的皮毛贸易也能在此中转。12

然而,在这诸多理由中,只有罪犯流放的问题引起政府的重视,并依言行之。由于英国不能再向美洲殖民地流放罪犯,政府只得让他们在废船——皇家造船厂内闲置的老旧战船上终日辛苦劳作。虽然18世纪的犯罪率并不高,但是很快这里就拥挤不堪了,新近扩建的纽盖特监狱(NewgateGaol)也不足应对。据坊间传言,行不义之事的犯罪团伙规模庞大,伦敦尤其严重。他们中有很多人专事劫掠泰晤士河上的船运,还给自己起了诸如“混世大盗”、“胖骑士”这样生动的别号。据估计,每年被他们抢劫的货物价值达数百万之多。虽然此时的英国号称海上霸主,但是对那些主要贸易航道上的细枝末节,仍是控制不够。泰晤士河警卫队直到1789年才成立,却仍是国内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警备力量,由此可见一斑。

与这样的混乱相反,新大陆上只有原住民,但也还没达到知识分子心目中“高贵的野蛮人”的标准,因而都无须顾虑其生死存亡。虽然英国国内时不时地执行死刑,但仍不足以震慑不法分子前赴后继,统治阶级难免臆想,有没有可能将数量如此庞大的犯罪分子都送到世界彼端,只要他们还臣服于帝国,就任其生自灭呢?

1787年5月13日,前往澳大利亚的“第一舰队”(FirstFleet)从索伦特海峡(Solent)出发。舰队由亚瑟·菲利普(ArthurPhillip)上校指挥,在刚刚过去的两场战争中,菲利普上校都有参与,他也曾与葡萄牙海军一起押送罪犯,经验丰富,只可惜朝中无人,才被派去做这不讨好的差事。舰队共有11艘船,船上除却船员和护卫,共载男、女罪犯736名。由此开启了向澳大利亚大规模移民的先河,最后总人数达16万人。罪犯对于这段漫长的航行心生恐惧,这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他们对于船只驶过的大洋全然陌生,即将前往的大陆更是连典狱长都不熟悉。在长达数月的航行中,他们被关在狭小的船舱内,被围栏和镣铐束缚,疾病如影随形。

图中是位于伍利奇的正义监狱的船坞,犯人脚缚铁镣,做着船厂最为繁重的劳役。他们一边建设着工程,一边等待着押送战犯的船只到来,将他们发配至澳大利亚。(国家海事博物馆,PZ9265)

在漫长的航行中,(我们)被两两绑在一起,关在舱内……分得的食物勉强果腹,水更是奢侈难得;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是胃口多大的人,但是每日的份餐,我至少能吃下3到4份……若与我们绑在一起的同伴不幸去世,我们尽可能地拖延上报,直到死尸腐烂发臭,无法隐瞒,这么做只是为了得到他们那份口粮。13

北美被英国人逐渐占领时,海军的保卫之责尚属间接。而如今,澳大利亚则完全归属海军负责。澳大利亚岸边的宜居地是库克远征时发现的。殖民地的建立也只是为了满足海军所需;海军运送来的流放犯是最早的定居者,由海军陆战队负责看守。新南威尔士(NewSouthWales)以及之后的殖民地总督都出身于海军军官。

正当澳大利亚开始建立极端的极权社会,离英国不远的法国却开始焕发出自由的勃勃生机。1789年法国大革命爆发时,很多英国人拍手称快,以为这是英国式议会君主制的胜利,但是很快,国家权力就落入了极权者的手中。虽然在英国有不少中产阶级支持伦敦通信会(CorrespondingSociety)的观点,也有团体呼吁增加议会席位,但是雅各宾派的恐怖统治仍让他们大为吃惊:断头台成为法国当局常用的武器,法国国王和王后也被处决,一时民怨四起,抗议不断。

最初,英国皇家海军的任务非常简单。由于原先法国海军的军官多是保王党,在革命中不是逃窜在外就是被捕、处决,剩下的低级士官和商船船长就难成气候了。革命中,起义遍布全国,土伦也发生起义,偌大的海军基地就落入了联军之手。但是联军之间合作不当,而革命军的首领拿破仑·波拿巴年轻有为,战术超群,打得联军节节败退。从土伦撤军时,英军也没能抓住机会摧毁港口内的所有法军船只。科西嘉(Corsica)被法军占领历史尚短,不过几十年,当地人民也加入了起义的行列,英军抓住了这次机遇,与民粹主义者帕斯夸里·保利(PasqualePaoli)合作,一路向北攻下了3个法军据点,才夺取了该岛的控制权。他们需要攻下莫尔泰拉塔(MortellaTower)才能直取圣弗洛朗(St.Florent),为此,英军损失了众多船只,士兵伤亡也颇为惨重。巴斯蒂亚(Bastia)是被围攻下来的;而在攻打卡尔维(Calvi)时,年轻的纳尔逊上校被击中右眼,从此右眼失明。到此为止,阿雅克肖(Ajaccio)已有两个港口可供英军使用,但是没有当地民众的支持,占领注定是要被颠覆的。对科西嘉人来说,赶走法军意味着民族就此得到了解放,而英国却想要像统治爱尔兰一样控制科西嘉。正由于双方观点迥异,英军于1796年撤离科西嘉。

在法属大西洋沿岸,英国海军也支持了一些更加不成气候的起义军,并封锁了法军港口。1794年,一支英军舰队受命出航,企图阻止法国舰队从美国运送粮食返回法国。大革命中的法国粮食紧缺,正等待来自远方的救援。英军于大西洋外400英里处拦截了这支护送队,这是那个时代唯一一场远离陆地的海战。两军交火,英国大胜,俘获法船6艘。英国人骄傲地将这场战斗命名为“光荣的六月一日”。但是法国的运粮队还是逃开了,在这一点上,可以说法军才是胜者。英军重又开始封锁布雷斯特周边的海域,豪伊勋爵采用一种相对“开放”的封锁方式,英国的舰队大部分停靠在托贝(Torbay)或是索伦特,但是护航舰就在法国港口外徘徊,一旦有船逃离封锁,就紧追而上,同时通知主舰队。

小威廉·皮特。他在议会以雄辩著称,是一位伟大的财政大臣。但是他对大革命中的法国开战的政策,并不为历史学家称道。(康威)

首相小皮特以其和平政策留名于史册,但却不擅长抓住良机,在进攻方面也难有嘉言。依之前的战争来看,那些富饶的舒格岛理应由“拥有最强大海军的国家占领”,所以,小皮特在西印度群岛大量驻军。因为圣多明戈岛(St.Domingue,日后的海地)在杜桑·卢维杜尔(ToussaintL’Ouverture)的领导下,爆发奴隶起义,英军占领舒格岛并未花费大力气。但这也是一把双刃剑,因为英国人自己也未尝善待奴隶,而且占领之后也没能好好经营,收获并不如预期。虽然如此,英国还是在该地派遣大规模的海军,也确实夺取了不少岛屿。值得质疑的是,英国这种以经济支撑军事的国家真的能战胜革命中的法国吗?

1795年,威廉·霍瑟姆(WilliamHotham)上将率领的舰队在地中海与敌军两次交火,未分胜负。次年,约翰·杰维斯(JohnJervis)爵士成为该舰队指挥。此人性格专横,极为重视海军的义务和纪律。与此同时,拿破仑·波拿巴成了法国陆军在意大利的总指挥,骁勇善战,势如破竹。当西班牙在1796年对英国宣战时,杰维斯决定完全撤离地中海,转而让自己的大部队去看守位于加的斯的西班牙海军主力。1797年2月14日,一支西班牙舰队保护一支护航队离开圣文森特角(CapeofSt.Vincent),两军交火,杰维斯大胜。虽然最初杰维斯反应迟钝,但幸得纳尔逊准将在命令下达前就驶出阵列,提前行动,若非如此,这支西班牙的舰队定能逃走。结果,英军俘获西班牙4艘战列舰,其中2艘吨位巨大——在陆战频频失利的情况下,这样的胜利对于英国来说无疑是久旱逢甘霖。也正因为这场战斗,凯旋后的杰维斯被封为圣文森特伯爵。

封锁政策的影响之一就是在这数周内,水手纷纷失业,无所事事。皇家海军的历史上,兵变之事多不胜数,但多发生在船只停泊靠岸之后。而1789年“赏金”号(Bounty)上发生的事却是个例外,船长也因此事遭到免职的处罚。在那个年代,海员在出海执行海外任务之前,一般会事先拿到报酬,若非如此,他们常常拒绝升锚起航。由此产生的小规模冲突很少会被上报,烦扰上层高官。

但是1797年的水手们怨气冲天,远胜以往。他们已然参战4年有余,却看不见半点儿战胜或退役归家的希望。他们的薪金还维持在克伦威尔时期的水平,但这么多年来的物价上涨,使得这点儿微薄的工资根本难以养家糊口。虽然没有证据显示他们受到法国大革命精神的影响,而且,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不问也不懂政治,但是追根究底,旧价值观的消亡是毋庸置疑的。舰队中有很多爱尔兰人,方便了别有用心者在其中挑拨离间,将他们与国内的爱尔兰起义相提并论,当然,这并不是这场兵变的主因。真正的矛盾在于水手本身,他们维系着海军的日常工作,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在港口耐心等待,但是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常常被政客甚至纳税人遗忘。由于海军扩军,人数从过去的1.6万猛增至12万人,低级军官的待遇也随之下降,而古老的等级尊卑的价值体系也正分崩离析。水手们必须忍受脾气暴躁的军官,以及那些在美国人看来“残酷又花样百出的惩罚”,“荣耀”号(Glory)上的希克斯(Hicks)和菲兹-帕特里克(Fitzpatrick)中尉就是如此:

在1797年海军海员短缺危机时期,苏萨克斯郡的招募广告。“rendezvous”(集结地)是当地的募军部,可能就是在小旅馆里租的一间屋子。(国家海事博物馆,F3642)

前者待人一如暴君,打起人来毫不手软……拳打脚踢、暴晒、涂焦油、用布袋罩住脑袋,在全船人面前极尽侮辱之事……14

其他船上的船员也多有怨言:“我们宁可坐牢或立即被杀!”也有人写道:“我们的处境堪比罪犯,根本不像英国的自由公民。”15

水手心中怀有公平正义,1797年,海峡舰队(ChannelFleet)停泊在朴次茅斯的斯皮特黑德(Spithead),开始以行动反对暴行。4月,他们联名上书海军部,详述了“这些年来我们的艰苦和所受的压迫,希望大人能心怀怜悯,尽快解决”。其中,他们迫切希望提高工资,“让我们有能力给妻儿老小更舒适的生活”。他们请求改变海军财政中1英磅等于14盎司,另外2盎司作为船上事务长的回扣的惯例。同时,他们要求港口能提供更多的面粉和蔬菜,以及对病弱士兵更周到地照看。最后,他们对离船上岸也要求海军部给予相应保证:

……我们也曾因保家卫国有功,而被人称扬;因此,当我们完成使命,从海上归来,在港口登岸之时,也理应能够一尝自由之甜美。16

海峡舰队上的船员拒绝起锚,并选举代表,接管了队内船只。英军主力舰队瘫痪,法军在海峡对岸却捷报频传,被逼无奈之下,英国政府只能选择和解:提高了海员的工资,在其他方面也做了不少妥协。

在泰晤士河口处的诺尔(Nore)也停靠了不少船只,他们听闻反叛成功的消息,一时掀起了“斯皮特黑德热潮”。北海舰队(NorthSeaFleet)的亚当·邓肯(AdamDuncan)上校吊起了自己船上煽动闹事的祸首:“孩子们,看看这个东西,就凭他,也敢忤逆驱逐我,还妄想夺船?”这杀鸡儆猴的一招只平息了邓肯船上的骚动。5月,诺尔区的船员集体起义,要求政府做出更大的妥协,并撤去诸多军官的职务。但是这一次,政府决定守住底线,隔离了那些叛变的水手,并拒绝供应口粮,很快,水手们就招架不住,投降了。

有些人将兵变之祸归咎于配额军(Quotaman)的突然流入,他们被称为“小皮特的人”,是为了迅速扩充海军由各地政府征召的。这些人受教育的程度较高,却并不熟悉航海,肯定会成为不安定的因素,但所有斯皮特黑德兵变的领头人都是水手中的佼佼者或者低级军官,年龄普遍较大,想来应该是因为家累负担才铤而走险。而受到军事法庭审判的诺尔兵变煽动者,也多是这类人。这些人是船上众人的天然领袖。当然,诺尔事件的领导者理查德·帕克(RichardParker)确实是以配额军的身份入伍的,但是他在此之前就是海员,还上过海军学校。帕克与其他28名诺尔闹事者一起被处以绞刑;军事法庭共审理了400多人,多数人都被赦免。17

在整个乔治王时期,兵变可能就是最为严重的国内危机。水手们本无意乱了战争中英军的阵脚,让法军的进攻得逞,但是他们的行为确实加大了英国战败的可能。所幸的是,闹剧及时被制止,当法国前来纠缠时,兵变早已平定。这场叛乱对法国也产生了影响,那就是给其政府一个虚幻的假象:英国的统治阶层软弱无能,中产阶级愤愤不平,工人阶级满腔怒气,爱尔兰起义不断,水手也喧嚣难安——英国整个就是一盘散沙。

理查德·帕克,诺尔起义的煽动者,他曾经是一名准尉,但是在战事艰难的时候离队,后来以水手身份重回海上。暴动后,他被处以绞刑。(国家海事博物馆,PU3034)

虽然法国对英国的此番印象有误,但皇家海军应该称得上是身陷大革命的法国之外,最接近精英管理的机构体系。当然,军官还是要依靠亲朋的帮衬来获得晋升,这多少让海军队伍带点儿贵族统治的味道。巴兹尔·霍尔(BazilHall)上校就相当纵容这样的晋升方式,认为唯此才能吸引出身高贵者加入海军,才能遮蔽海军的暴戾,添点儿教养和贵气。如果没有“给世家子弟这种迅速或大家所谓的不公平的晋升……这些人早就统统离开海军队伍了”18。但这也并非全部事实。简·奥斯汀(JaneAusten)对海军知根知底,因为她的两个兄弟都是海军军官。在其《劝导》(Persuasion)一书中,伪善又高傲的沃尔特(Walter)爵士就曾抱怨海军:“我对它(海军)的做法有两点极不顺眼。其一,擢升那些寒门子弟,让他们坐享其祖辈不敢奢求的荣华富贵;其二,此处最是耗人精力,白瞎了大好的青春。”19

而海军的船员们就五花八门了,他们国籍各异:喀里多尼亚(Caledonia)的皇家海军中有瑞典人、法国人、葡萄牙人、北美人、西印度群岛人、巴西人、日耳曼人、印度人、非洲人以及俄国人。20不同种族的待遇差距不大。从现存的记录上看,黑人水手多负责火炮,在战场上风险较大,这在当今世界亦是如此。弗雷德里克·马里亚特(FrederickMarryat)曾是科克伦勋爵麾下的见习军官,因而比奥斯汀更接近、了解海军,在他广受好评的小说《准尉伊兹》(MidshipmanEasy)一书中,黑人水手美斯特(Mesty)有着那些白人水手所不及的聪明才智,还被晋升为下士。

兵变的浪潮余波尚存,1797年9月,暴力升级。护卫舰“赫敏”号(Hermione)的船长休·皮戈特(HughPigot)就是出了名的暴戾,某日在西印度群岛,他想对船员加强操练,便下令:最后跑下横杆的人将遭鞭刑。结果,有两人在操练中不慎坠落身亡。皮戈特遂下令将两人的尸体扔出船外。是夜,愤怒的船员压抑不住胸中的怒火,揭竿而起。他们屠杀了船上大部分军官,然后将船开进了西班牙的港口。消息传来,海军军官吃惊之余,人人自危。所以当1799年10月,皇家海军“惊奇”号(Surprise)在西属加勒比的卡贝略港(PuertoCabello)俘获了这一叛船,成功追剿并绞死了部分叛军时,军官们一片欢呼。

邓肯对北海舰队的指挥权已无人置喙,1797年10月,舰队在后来英国人叫作坎珀当(Camperdown)的地区遇到一支荷兰分舰队。邓肯的舰队由小型战列舰组成,其中多是64门火炮船以及改造后的东印度商船。虽然浅水处水况危险,自己的进攻又过于贸然,但是他仍决定将舰队分为两组,痛击荷军。最后,邓肯俘获了11艘荷兰战列舰,给因战事低迷而心绪不振的英国国民打了一剂大大的强心针。

英国国内,由于法国在海峡对岸重建海军,又触及了英国民众害怕被入侵的神经。相较于之前的法军进攻,这次似乎更为可怕。恐怖统治时期的断头台早已为人熟知,大街小巷到处可见臆想法军登陆后各种纵火、处决、屠杀场景的漫画。敌未动,心已慌。1799年年底,拿破仑征战埃及未果,回国夺下了政权,在而立之年坐上了法国第一执政官(FirstConsul)的交椅。他是战无不胜的将军,也是个独断专横的领袖,其恐怖程度丝毫不亚于革命派。虽有外邻烦扰,但英国人又重新找到了团结的力量,因为不是只有海军才忧国忧民。中产阶级通过伦敦通信会更紧密地参与政治活动,而法军想要与沃尔夫·图恩(WolfeTone)这样的爱尔兰民粹主义者联盟,也没能成功。志愿军在全国各地集结起来,他们常以“忠诚”二字为名,意味着他们在军事责任以外,还有政治抱负。出版商鲁道夫·阿克曼(RudolfAckermann)在1799年列出了志愿军的目标:“战胜罪恶的全民公敌(法国);粉碎不忠的、地狱三头犬一般的敌军头目;维持安定的王国秩序;保护合法的个人财富;重中之重,保证伟大的国王及其王室的周全。”21

为了支付日益高昂的战争费用,政府不得不广发国债,同时打出旗号纳税开源。依照传统,战争费用多来自土地税收,因为土地的有无以及大小无法谎报,收入稳定,因此,传统的地主承担了大部分战费重担。此外政府已经对仆人、马车、丝带甚至窗户等一系列用品征税,因为这些东西也难以隐瞒。1799年,政府又大胆革新,开征进口税,因为在当时看来,这是唯一快速、可行的劫富救国的方式。但是这要求有相当规模的政府机构能执行评估和收税的工作,也意味着要对每一个年收入超过60英镑的英国人征税。不久之后,小皮特本人都谴责进口税“调查质询之多,让人烦不胜烦”,但他还是寄希望于进口税能给英国带来每年千万英镑的税收收入。能与进口税一较高下的便是船舶税,而船舶税的征收是由议会通过的。当战争结束后,船舶税被废止。人们坚持要撕碎委员会的征收记录,投入搅拌桶碾碎成末,以发泄心中的愤恨。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