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等等,你们是说要买下整座大燕山?”柳县令怀疑自己是不是昨夜没休息好,所以大清早的就出现幻听了。

“嗯。”陈述脸色不便的点头。

柳县令听了陈述的话,又偏头看老族长,见他也是一脸认真,“好,本官这就让陆师爷拿记录案册来给你们订契。”

柳县令很高兴,这山林卖出去后,可是他的政绩,明年考核又有一笔功绩,上升又多了一笔指望咯。

所以他才不管这么一座深山老林陈氏要买下做什么,都跟他没有关系,只要确认他们是真的要买不会反悔就可以了。

陆师爷管理着云州县全部的一切杂事,这大燕山的信息记录他很快就翻找了,拿到柳县令面前。

上面记录着大燕山一共一千二百三十八亩,山林是二两银子一亩,那么陈氏就需要付二千四百七十六两银子。

这时老族长突然开口道:“大人,您看我们一次性买这么大,您能不能给我们打个折扣便宜点,让我们省点钱好再办个族学。”

“这.....这是朝廷的规定好的,本官实难更改呀。”柳县令摸着两撇小胡须一脸为难样子。

“大人,求您通融通融一下呗。”说完老族长来到柳县令身边,悄悄地递过去一样东西。

柳县令低头一看,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又见陈述和师爷不知道再聊什么,都没有看向他这边,便假装的咳嗽两声,然后道:“既然你们族里想要办族学,这是为国为命的好事,那本官今天就做主,给你们去掉零头。”

其实一百两银子对于柳县令来说并不多,但是他看在陈述的这个举人身上,愿意卖他们陈氏一个面子。

而且像这种操作,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大燕山这么大的面积,少几亩谁也不会亲自去丈量。

见柳县令直接给他们去掉零头,老族长顿时大喜,“如此就多谢大人的怜悯。”

一共两千四百七十六两银子,他虽然送出去了一百两,但是他们还是少给了三百七十六两,有了这剩下的三百七十六两,他们办作坊的钱完全够用了。

见已经确认好后,陆师爷开始写陈氏的购山红契,这种一个宗族购买的红契是两份,衙门备案一份,购买宗族一份。

陈述:“大人,慕青还有一事麻烦。”

柳县令:“慕青兄请讲。”

陈述:“先前族长也说过,我们族里准备办个族学,这族学是慕青来办,而建族学的地址慕青也选好了,所以还得麻烦大人派人走一趟去做个丈量。”

“好说,好说,慕青兄你要开族学,完全是大材小用呀,你真的不再打算继续往上考。”柳县令对于这点十分不理解,一个寒窗学子十年寒窗苦读,那个不是拼着命想着有朝一日金榜题名。

可是这陈慕青,明明是金科解元,如继续科考,以他这个年纪和相貌,不说状元,起码也是个探花跑不了呀。

结果他却止步如此,如果居然还要开族学当个先生,柳县令摇着头看着离去的陈慕青。

嘴里呢喃着: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哟!

........

因为陈述举人的身份,衙役们一点都没有拖延,当天就冒着严寒跟着陈述和老祖宗去了双燕村做了丈量记录。

陈述看上的这块荒地不是很大,丈量后有十一亩,衙役们算了整个数,受了十亩的银钱。

丈量完已经是傍晚了,陈家没有留晚饭,但是陈老大给来的两个衙役一人包了一两银子。

两个衙役接过银子,笑眯了眼离开双燕村,想着不愧是举人老爷的兄长,就是大气,要知道这一两银子就是他俩半个月的工钱。

族里的大燕山和陈述的荒地的地契都办了下来,此时正是冬月,地已经冻死了,不适合开地,大家伙都只等开春动土。

时间一晃,冬月过去腊月到了。

步入腊月,家家户户都开始为过年做准备,祠堂里的学生们也都放假一个月,等过了正月十五再开学。

这个月,陈家很是忙碌,因为陈述的身份,镇上县里都有人送来年礼。

别人送年礼来,陈家也得回年礼呀,所以这短时间里,陈述和陈老大两兄弟天天在外面跑,特别是陈述,他还有一些无法拒绝的应酬,比如同窗学子,比如其他跟他同是举人身份的,这些人的邀请都是陈述不好拒绝的。

.......

腊月二十,陈述的应酬终于暂时告一段落了,他觉得这几天跟人打交道打的他头昏脑涨的,果然他不继续科考做官是正确的。

他还是只适合做个教书先生,不用那么多的应酬,也不用那么费脑子的跟人打交道,教书先生只需要较好学生就可以了。

今日天气不错,陈母带着两个媳妇和木哥儿在为过年做准备,陈老大老二去地里了,陈父呢则是在带书哥儿和小建祖。

建功建业建宗三兄弟也在做陈述布置的作业,因此全家也就陈述十分有空隙,他在屋檐下的躺椅躺着,脸上盖着书本,十分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并在心里构思着他下一本的内容。

“三叔,三叔,你快给我们讲那个阿羡后来怎么样了,二公子后来有没有找到他,他们俩在一起了么?”

就在陈述快构思的快要昏昏欲睡时,突然被建功摇醒了。

陈述拿下脸上的书籍,偏头眯眼看着来打扰他构(睡)思(觉)大(大)作(业)的三个小萝卜头,“你们作业做完了?”

“做完了,要不是等三弟,我早就做完了。”建宗才三岁还不到四岁,做作业的确没有两个兄长快,特别是建功,因此每次他做完作业后,都要等两个弟弟,并且还要给他们俩检查错误。

“好吧,既然作业做完了,那三叔就给你们讲故事。”陈述坐了起来,既然这三个小混蛋来找他讲故事,故事没有讲完他肯定是没法再偷懒了。

而建功嘴里的故事也是昨夜陈述给他们讲了一半还没有讲完的故事。

他把最小建业抱在怀里,俩大的就搬了个小凳子围着他旁边坐着,三双大眼闪闪发亮的盯着陈述,那小眼神像是在催促他赶紧讲故事,陈述嘴角抽了抽,调整好坐直后,开始缓缓讲诉:"先前讲到这家哥儿为了给阿姆报仇,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在加上后姆娘家世大,父亲在外的形象非常好,他无法告诉外人自己阿姆是被亲爹害死的,因此他扣掉额头的红痣,扮成男儿参了军.......三年后,他杀敌有功被封将军,终报的阿姆的仇。"

“呜呜呜呜~”

陈述讲完,却听见旁边传来一阵抽泣声,他循声望去,结果后面陈父陈母都在,肖氏和小王氏一人抱着一个小孩,而且红着眼眶,脸上还是泪水,明显他之前听见的哭声就是他俩。

很明显这是全部都来听他讲故事了,见两个嫂子抽泣,娘也会红眼眶,陈述嘴角抽了抽。

“娘,大嫂,二嫂,小弟你们这是干什么?”

木哥儿抽泣着,一脸心疼却又羡慕那哥儿能跟个男人一样做将军,:“这哥儿真厉害。”

肖氏抹了抹眼睛,“呜呜,三郎,这哥儿太可怜了。”

“就是,亲生挖掉额间红痣,这得有多痛呀。”小王氏也抹了抹眼泪,符合着。

陈母一颗慈母心起,对故事里哥儿的爹恨的咬牙切齿,“说起来最坏的还是他爹,狼心狗肺,为了攀高附贵杀了自己的夫郎,这后姆对继子不好这是常事,可是这亲爹真是猪狗不如,最后死的太便宜他了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陈述闻言,眉心直跳,没想到她们就听个故事还听入心了,居然还为故事里的人物感伤....

“你说说你,好好的故事说的这么伤心干啥,咋就不说一些开心的故事呢,看把你娘伤心的。”陈父见老妻为一个故事里的人物心疼的伤心难过,一面十分心疼,却又一面吃故事里那人的醋,但是他不舍得老妻难过,所以只得责骂引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我的错,我的错,以后我再也不讲了,你们就快别哭了。”陈述见此赶紧求饶,“娘,你在哭爹就要揍我了,还有大哥二嫂,等会大哥二哥他们回来看见你们的红眼睛,肯定会找我算账的。”

“他敢!”婆媳三人异口同声的回道。

特别是陈母,说完后还犀利的看着陈父,那眼神让陈父看到一个信息就是:‘你敢打我儿子,小心我晚上就不让你上床。’

陈父立即求生欲爆棚,“嘿嘿,媳妇,我那敢打他呀,三郎现在都是举人了,我可不敢打他了。”

可是陈母还是从他的话里找到错处,“你啥意思呀,你这话就是如果三郎不是举人,你就敢随便打是吧。”

“怎么可能,除非他不听话了我才会打他......嘶,”结果话还没有说完,腰上的软肉就被媳妇掐了一把,疼的陈父想跳脚,但是在儿子媳妇和孙子面前,他还是要面子的,努力保持面不改色。

肖氏他们见婆姆又开始欺负公公,假装没有看见,连忙抱着孩子找个理由走开了。

而陈母本来就因为故事里人物伤怀,所以她现在完全不听陈父的话,“哼,不是你生的你就不心疼了是吧,说打就打说。”

陈父:......果然圣人言,世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诚不欺我呀!

但是....这是自己的媳妇呀,跪着也得哄着呀!

陈述见陈父一脸无奈的样子,忍着笑意,道:“娘,你们锅里炖了什么,我好像闻到了一股糊味。”

听见儿子说有糊味,陈母立即往厨房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朝陈父放狠话,“哼,这次就放过你,你要是敢动我儿子一下,老娘我不掐死你。”

陈述父子见此,只得相视无奈的摇头。

陈父朝陈述无奈的说道:“三郎呀,以后你还是不要讲这种的故事了吧,不然你娘.....”

陈述立即明白,“好,以后我要讲就讲一些才子佳人这种开心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