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元三年,萧明帝病重,靖王萧恪监国,从此朝堂成了三皇子党的天下。
贵妃夜夜衣不解带地服侍病重的萧明帝,七皇子有起复的迹象。
他隐忍许久,先是把妹妹嫁了小公爷,和国公攀上了姻亲,又是让母亲去怀柔,保好老皇帝,整日去榻前做孝子,把皇帝的心都给哭软了。
三皇子看的是咬牙切齿,却又只能笑脸相迎。朝野大臣都知道,萧恪绝不可能让萧俞起复,这两位距离正式开撕不远了。
京城看似平静,实际上暗流汹涌。
打破这平静的,是端王谢湛的《谏明帝疏》,其中列出魏王俞七大罪状,引起朝野震动。
谢湛敢说言官不敢说的事,身有兵权傍身,颇有些硬碰硬的架势。
他朝服加身,神色严肃淡然,可弹劾文章之中却是字字句句把萧俞起复之路断送。
“臣观魏王俞,恣意妄为,越权独断,魏王私造兵器,豢养军队,卖官鬻爵,纵容国贼,与佞臣结党营私,更有河道贪污案,买官案为前例,赋闲山庄私兵为明证,一人贪戾,天下成风,皇子专权,朝堂不清,臣奏请陛下,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严惩魏王俞,德泽深厚,尽显公正,为天下之表率。”
谢湛读完奏章后,满朝皆寂。
清流大臣叹其孤直不阿,党臣惊其铁骨铮铮。
难得上一次朝的萧明帝被这奏章给惊动,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没上完朝就被送回寝宫,宣召太医。
谢湛动了手,萧恪虽然没有与他商量过,却绝不会放过落井下石,按死竞争对手的机会的。
所以,萧俞东山再起之势,又被压了下去。七皇子党一时间恨毒了谢湛,却又咬牙切齿,拿他没办法。
这朝堂,乍一看,便是三皇子党的一言堂了。
但是萧恪知道并不是这样。
谢湛前后三次动手,第一次,是直接搞倒了钦差徐向前,把河道贪污案大白天下。
第二次,以买官案为契机发难,把七皇子党的势头按了下去。
这第三次,更是让其起复之势熄灭。
若是不明真相的人,怕是会认为端王与靖王联手了。
但是只有萧恪心里知道,对方是完全没有与他联手的意思,他整倒了七皇子,虽然与他行了方便,却也是在给他警告。
若他行差踏错,对方亦然会如今日一般,要他狠狠地喝上一壶。
萧恪看上去成熟稳重,实际上与之相处过的人,都道靖王心胸狭隘,难有容人之量。
他面上和善,实际上心思狠毒,比起暴戾霸道的七皇子,更加难缠。
谢湛对他依旧客客气气,但是萧恪心里有鬼,只觉得对方总有一天会查出自己在他回京路上做的手脚,与他为敌。
实际上谢湛早就猜出个七七八八,只是不说,也制止了将夜发难,只打算看看萧恪是否能为枭雄,拨乱反正。
但是他却隐隐有些失望,对方监国时期,明面上虽不出大错,但对失败党羽发了狠的打压,显出他格局并不是很大。
“你欲扶他为皇?”将夜嗤笑一声,问他:“这小子,从面相上看,便是个难缠的狠角色。”
“为帝者不拘小节。”谢湛叹了口气,回答:“也没别的可选了。”其余的皇子,要么是早夭,要么是暴毙,要么是还未足岁。他能选的也就只剩下个老三了。
将夜知道,谢湛是给了对方最后一个机会。
若是能力足够,他便会扶持对方,若是不足,谢湛自然会在乱世来临之前率先反了。
将夜知晓对方对权力无什么欲望,能够做到如此,也是为了天下太平。他思虑良久,最后还是在京城帮他铺了后路。
如今萧俞不成气候,若是萧恪发难,至少也有个准备。
初元四年,蛮族春日入侵北境边关,围一城,北境告急。
端王谢湛听闻,向萧明帝请辞,回北境督军。
彼时萧明帝已经病至沉疴,却因为贵妃的怀柔政策偏心老七,最后被贵妃连哄带骗地写了传位诏书。
七皇子党密谋,打算扶七皇子继位,而萧恪却像是蛰伏许久的蛇,先是抢先下手毒死了老皇帝,封锁禁宫,一根白绫吊死贵妃,然后把皇帝驾崩的消息压了下去。
然后他索性心狠手毒地夺了皇帝玉玺,假传圣旨,假作皇帝还在世。
七皇子党久等贵妃消息不至,纷纷怀疑,而被三哥禁足在殿内的萧俞十分怀疑,终于进宫一探究竟。
谢湛久等旨意不至,上书,请求入宫觐见,最终在夜幕初至时被召入宫中。
这本是宫门接近下锁的时候,除非有急事,一般不会在此时召亲王或者大臣进宫。
而萧俞和谢湛都被皇帝此时召见,两人入宫后,久等传旨的大太监不至,却见禁宫外的风声诡异,羽林军的戒备也极其不自然,顿时起了怀疑。
“既然陛下不欲召见,本王要回王府。”谢湛心里知道,今天这禁宫之中,怕是有要事发生了,只不过一切消息都被封锁。他袖口之下的拳紧攥着,只觉得哪里都不自然。
可他刚想踏出,却被羽林军横在他面前的长矛挡住。
谢湛慢慢地眯了凤眼,淡淡地道:“统领大人,这是何意?”
“陛下没有命令,端王殿下不能走。”
“今夜陛下急召,却又晾着我与魏王殿下在此,不合常理。”谢湛轻声道:“陛下出事了?”
统领一板一眼地道:“陛下龙体安康,确有急事,请两位殿下稍安勿躁。”
萧俞也顾不得自己和谢湛的龃龉了,把茶盏一摔,冷声道:“父皇怎会软禁我与端王殿下,这是三哥的意思?”
他今日让母亲骗圣旨册封之事谁也没有告诉,按理说不该出问题。
定是有内鬼泄露了!
可羽林军挡着,他们困于深宫,实在是逃脱不得。
不多时,太监拿着圣旨,趾高气昂地在他们面前读道。
“……端王谢湛与魏王萧俞密谋谋反,祸乱朝纲,危及九鼎,即日下狱,待大理寺严审!”谁成想在禁宫之中,二人都没见到老皇帝,皆被围拢而来的羽林军押下,直接送了大理寺。
羽林军闻风而动,直接将被困在禁宫之中的两位王爷拿下。
谢湛被捆上绳索的时候,挣了挣,从羽林军粗暴的押送下摆脱,然后冷声道:“不劳诸位,本王自己走。”
宫里定然是出事了,这禁宫,早被狼子野心的萧恪把控。
明帝怕是已经病危到无法认人,不,说不准已经驾崩,只是消息还没传出去。
这样就说得通了,为什么他递送回北境督军的奏折没有回音,为什么又深夜诓骗他与萧俞进宫觐见。
萧恪不可能放过大敌萧俞,也绝不可能把他放回北境,与他作对。
他想要一并除掉。
这一切,几乎都发生在一日。
风雨交加,京城飘摇动荡。
谢湛下狱的消息传到王府之中,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前来查抄王府的羽林军上门了。
此夜风甚是萧萧,烛火纷飞,兼有兵戈之声,声声入耳。
将夜的手几乎崩出青筋,在他白皙的手背上格外醒目。他垂下眼,掩盖住自己眸底冰冷的杀意,仿佛下一瞬便能闯入禁宫,把主导这一切的人给立斩刀下。
将夜深吸一口气,银灰色的眸几乎变得浅淡,凛然的杀意在他身上流转。
可是整座王府,现在都要靠他来保全。
所有人眼里都有着惶恐和迷惑,都在看着他。
这些都是谢湛重要的心腹,他必须妥善安置。
“暗影阁听令,两人一组,保护端王心腹从密道走,分散隐蔽在京内据点,乔装打扮后出京。”将夜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于是声音又快又冷,道:“影九带影三影四,将书房的机密转移,从密道走,回头等我消息。”
“您要做什么?”影九见他有种一往无前的决意,问道。
“京城待不了了,我要劫天牢,把他带出来。”将夜为自己戴上面具,然后配上刀具,一副煞意腾腾,即将要赴生死关的模样。他捏住腰间的短刀,手腕几乎在颤抖,语气却是温柔刻骨的。
他道:“天牢不适合他,我不会让一切污秽沾他的身。”
这话语太温柔,却有种近乎决然的意志。
他即便穷尽一身绝技,也要把人从中捞出来,不计任何代价。
王府总管似乎也被他眼里隐隐的光打动,他深知将夜的厉害,却又忧心地叹道:“可天牢哪里是那么好劫的,看管王爷的羽林军太多了……没有人有把握活着出来。”他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早知不对,我们就不该让王爷入禁宫。”
可是谁也不能预知未来,一次平凡的进宫,却变成了有来无回。
而谢湛却不得不进宫。
北境遇袭,他若不回去共生死,他如何能给北境的百姓一个交代?
可若是不打招呼回去,便是板上钉钉的逆臣。
“我不会让他呆在里面。”将夜淡淡地道:“今夜,等我消息。”
天牢那么冷,刑罚那么疼。
谢湛那么金尊玉贵的人,哪里能受这种磋磨。
他必须得把谢湛带出来。
然后他扫视肃立于他面前的众人,简洁有力地下令道:“所有人必须活着。”他眼眸凌厉,带着几分刻骨的深寒。”
“我们回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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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这不是虐!
这是甜,真的,我们回家了!
我想写孤身劫天牢,写突围,写千里逃亡,携手天涯。
剧情压缩大法好!
唉,你们别慌啊,我说了回忆杀虐将夜,其余无虐的,感情线更是甜甜甜。
这个世界更是从头甜到尾,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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