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允已经洗了澡,身上已没了酒气。
但秦昼有一瞬间却觉得自己醉了。
裴允亲得很轻,秦昼觉得自己仿佛在吻一朵云。
这朵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翩然远去。
秦昼心跳快得要命,他应该要把裴允推开,但胳膊像是绑了个秤砣,提都提不起来。
他的喉结动了动,有一股冲动迅速蔓延,几乎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想拥抱眼前这个仗着喝醉耍流氓的小混蛋,想扣住他的后脑勺,用力回吻。
他想实实在在感受到裴允的存在。
想把他一直留在身边。
不是一年,不是三年。
而是长长久久。
人都有追光的本能。
这束光突然出现在他的世界,从此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认识裴允才没有多久,却像认识了很久。
久到已经想跟他走过一生。
秦昼没有趁人之危多做什么。
裴允也终于像是亲够了,退开了几步。
秦昼正想说什么,突然掐断话题,抽了抽嘴角。
裴允双手合十,虔诚地对他拜了两拜。
要拜第三拜的时候,秦昼按住了他的肩,阻止了他。
秦昼:“……你做什么?”
裴允:“拜考神。”
秦昼沉默了几秒,“那刚刚……”
裴允:“求神的准备,据说拜考神需要亲他一下,才能让他听得见自己的求愿。看来真的有用啊,你动了。”
秦昼:“……”这都听谁说的?
“考神在上,信男裴允在此许愿,国庆的时候作业正确率能有一半以上,如果成了,我会报答你,你想要什么都行,我会来还愿的。”
“求考神保佑。”
裴允重新整理了表情,一脸严肃地许下了愿望。
“考神”:“…………”
秦昼觉得这个场面有点滑稽。
但他笑不出来,深吸一口气,问:“如果刚才不是我,你也亲上去?”
裴允见他不高兴,忙说:“因为是你才亲的,我辨认过了。”
秦昼一愣,心脏跳快了两拍。
裴允想了想,“不对,怎么能叫亲,这是亵渎。”
秦昼无语:“你都上手了,这不叫亵渎?”
裴允:“你不要倒打一耙,这不是你规定的吗?”
秦昼被泼了一身脏水,额角一抽。
他看着满脸懵懂的裴允,心蓦地一软,又觉得好笑。
为什么要跟喝醉的人讲道理?
但裴允不知见好就收,得寸进尺道:“你看,没话说了吧?”
秦昼:“你不怕我不保佑你?”
裴允:“刚才如果你不愿意,我没法完成准备工作。”
虽说跟秦昼说的不是一回事,但裴允确实说对了。
如果他自己不愿意,裴允近不了身。
“你怎么那么麻烦。”裴允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是不是还要再做一次准备?”
再做一次……
秦昼眸光幽深,“如果我说是呢。”
裴允一脸我怕了你了,对他招了招手。
秦昼却不动,缓缓道:“是你求我。”
“过来。”
裴允一想也是,走到他面前。
他脑袋有些晕,抬脚的时候身体还晃了晃,秦昼险些被他吓到。
裴允晃了两步,就站稳了,得意道:“裴哥平衡能力巨好,可以单脚过独木桥。”
秦昼:“然后脸着地。”
裴允不高兴,“你可以侮辱我的成绩,但是不能侮辱我的运动神经。”
他歪头想了想,“明明是后脑勺着地。”
秦昼:“……”
他们距离很近,裴允没两步就走到了秦昼面前。
互相对视一眼,裴允突然扭捏了起来,“你闭上眼。”
秦昼配合地闭上了眼。
只听耳边一阵窸窣声,下一刻,秦昼只觉得脸上一疼。
——裴允咬住了他的脸,用力嘬了一口。
秦昼这一圈折腾下来已经没脾气了,“这又是什么仪式?”
裴允腾不开嘴,含糊道:“最大力,最强的蹭欧气仪式。”
秦昼:“……”
万万没想到。
还有新花样。
裴允咬得不算重,但他还拉扯了两下,见扯不长才松嘴,纳闷道:“为什么人家可以像芝士拉丝一样,你都拉不动,脸皮太厚?”
秦昼面无表情,“谁。”
裴允在身上摸了一圈,又转了个圈,“手机……”
秦昼掏出手机解锁,递给他。
裴允拿过手机,捣鼓了一阵,“看。”
秦昼凑过去。
屏幕中央是一张表情包。
两个白色小人靠在一起,一个像吃年糕一样嘬了另一个小人的脸。
秦昼:“……”
他能跟表情包一样才有鬼。
虽然裴允喝醉还挺好玩的,但是秦昼深深觉得被玩的是自己。
他当机立断道:“我会提高你的成绩。”
裴允目的达成,心满意足地准备睡觉。
疯了一圈,他大脑已经成了一团浆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秦昼眼看着他一步三晃,便伸手扶了他一把。
把裴允扶到床边,秦昼把他摁坐在床上,“行了,睡觉吧。”
裴允挣扎起来,指着秦昼的床说:“错了,那是我的床。”
秦昼扶了扶额,“行。”
裴允蹬开拖鞋,扑到了秦昼的床上,一个呼吸时间就已沉沉睡去。
秦昼轻手轻脚地调整了下他的睡姿,又把被子盖好,轻轻吐了口气。
裴允闭上眼的时候,就好像带走了这个空间所有的声音。
明明是熟悉的安静环境,秦昼又说不上哪里不适应。
“笃笃笃——”
门响了。
“粥粥,饭饭,你们晚饭还没吃吧,饿不饿?”秦夫人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过来。
“饭饭”这个称呼,秦昼自然没叫过,但秦夫人觉得这个称呼很可爱,跟粥粥还很配,一口一个饭饭叫得很亲热。
秦昼走过去拉开门,“他睡着了,我去。”
秦夫人没注意他说什么,盯着他的脸尖叫起来:“天呐,粥粥——”
秦昼:“嘘。”
秦夫人把尖叫憋了回去,“你的脸怎么了?狗现在也戴人的假牙了?”
秦昼皮肤白,牙印一圈已经泛了红,十分显眼。
见他不说话,一个猜测浮现在秦夫人的脑海中。
她张大嘴,“不会是,饭饭咬的吧?”
秦昼沉默。
感觉撞破了什么家暴现场。
秦夫人:“那你没打他吧?”
秦昼:“……没有。”
秦夫人:“那就好。”
秦昼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捡来的。
裴允是真嘴甜,经常不动声色地拍马屁,能见到秦夫人的时候就夸她美,夸她气质好。
还不是干夸,每次都配上不同的文案,诚意十足。
秦夫人被迷魂汤灌得找不到北,还说如果他不是嫁给了秦昼,就想认他做干儿子。
秦昼便说:“还好你不管钱,不然都被骗走了。”
秦夫人大怒,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疯狂砸过去,“你滚!”
裴允在旁边笑出眼泪,“该打。”
厨房里煮了鸡汤面,香味浓郁,味道却很清淡鲜美,裴允很喜欢这个。
秦昼对厨师说:“做一碗解酒汤。”
他想了想,又补充:“要甜的。”
秦昼吃完了面,带着解酒汤和一碗鸡汤面上了楼。
出来时没关门,门虚虚掩着,他腾不开手,轻轻踢开门,走了进去。
本以为要花点时间叫裴允起来,结果秦昼刚进门,还没走到床边,就听见他吸了吸鼻子,喃喃道:“鸡汤面。”
秦昼:“……”
学习有吃一半的劲头,何至于倒一。
裴允一半意识在梦中,一半意识在鸡汤面身上。
秦昼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吃不吃?”
裴允闭着眼,费力想睁开却失败,“吃。”
“张嘴。”秦昼拿起解酒汤,舀了一勺,喂到他唇边。
裴允张开嘴,结果被灌了一嘴甜味的汤。
他咽了下去,“不是面。”
秦昼:“嗯,下一口就是。”
“哦。”
裴允咽下第二口汤,感觉有点委屈,“你又骗我。”
他说什么都不肯再喝了。
秦昼:“下一口肯定是面。”
裴允蒙上了被子。
秦昼只好舀了一勺鸡汤,“你闻闻。”
裴允把头露出来,闻到了鸡汤味才张嘴。
秦昼一勺鸡汤一勺解酒汤地喂,裴允的心情也像股票一样上下起伏。
喂完了汤,秦昼开始喂面。
面不怎么容易喂,他挑起少量的面,卷了卷才喂给他。
秦昼拿的面很少,尽管这样也喂了半小时。
他放好碗,去卫生间拿了漱口水让他漱口,又帮他擦了擦脸。
胃里有了点东西,裴允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秦昼看着他,想摸摸他的发丝。
他伸了伸手,又放了下来。
似乎面前的是一团火,太灼人,让人望而退却。
自己的床被裴允占了,秦昼便睡到了裴允的床上。
换了张床,秦昼失眠了,凌晨才迷迷糊糊睡去。
他一直睡得不安生。
睡一阵清醒一阵,直到他听见隔壁床有动静。
裴允起来上了个厕所,揉着眼睛回了自己床上。
他直接掀开被子上床,结果压到了一具身体。
裴允迅速跳了起来,“你怎么在这?”
秦昼没睡好,有点头疼,拧着眉把他的手一拉,拉到自己怀里,又把被子扔过去一点,沙哑道:“别吵。”
被窝不怎么热。
秦昼身体也不是很热,他常年手足冰冷,血气不足。
裴允在他怀中愣了会儿神,困意渐渐袭来。
他思考不动为什么秦昼会在他床上,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裴允几次犹豫,还是抱住了秦昼的腰,心说他都抱自己了,回抱一下也不算耍流氓。
他身体太冷。
不知道能不能捂热他。
但很快,裴允睡不着了。
他闭上眼时,昨夜的记忆碎片纷沓而来,一幕一幕在他眼前掠过。
裴允越看,脸色越僵。
最后定格在一个画面。
裴允:“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