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大哥,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贺知节把装着omega信息素的挥发器丢在地上,披上外衣从卧室走了出来,“沈凉月,你可真有种,我还以为你不敢推开这扇门...”
“...你这疯子!”贺明风也闻到了交缠的信息素,他的怒火腾地冲上脑门,如果他没有冒雨回来,一切简直不堪设想!他忍无可忍地把沈凉月拉到自己身后,抓起墙上挂着的步/枪,“砰”地一声,贺知节栽倒在地上,右脚踝骨被子弹打得粉碎。
发热的枪口抵在贺知节的脑门上,他疼得浑身都是冷汗,却还是疯狂地笑着说:“你干嘛不干脆打死我?”
“你以为我不敢?!”“咔咔”两声子弹上膛,贺明风的手扣在扳机上,恨恨道:“我自问从没有亏待过你,但你真的是恨我入骨!”
“我当然恨你!你的一切都该是我的!”
“贺家已经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为什么还要三番四次地骚扰凉月?!”
“因为他也该是我的!因为他是你最在乎的人!你越在乎、我就越要抢过来!只可惜...只可惜功亏一篑!”
天上打了个炸雷,闪电照亮了幽暗的室内,沈凉月看着眼前剑拔弩张、怒目相对的兄弟俩,他们的样貌那么像、却恨不能置对方于死地,扭曲的婚姻和不幸的家庭,是太多悲剧的源头。
“少爷,”门被老管家急匆匆地推开,他看见眼前的场景,大松了一口气,气喘吁吁地说:“我发现了另一架飞船降落的痕迹,好像有人跟着我们...估计就是他了!”
“贺知节,难道你一直在跟踪我?!”沈凉月一阵毛骨悚然,他按住贺明风握枪的手,“管家,拜托您把这个疯子带回帝星交给表哥。”
“好的,少爷。”管家一个手刀利落地劈晕了贺知节,提着他的领子往外拖。
贺明风放下枪,神色复杂地叫住他道:“管家...是您送凉月来的吗?真的谢谢您。”
管家的脚步一顿,许久后长叹了一声,挺直脊背生硬地说:“贺少爷,我只有一条忠告——虽然你长大了,可我还没老到不中用!”
“...管家,您对我太好了。”沈凉月看着管家头发花白的背影,眼睛一下子有些湿润
“少爷,我一直想让您幸福......希望这次,我没有做错。”
管家默默地为他们带上了门,风雨都被阻隔在屋外,贺明风从背后抱住沈凉月,两个全身湿透的人相拥着取暖,沈凉月望着门板轻轻地说:“他还在气你。”
“我知道,”贺明风低头吻着他被雨水打湿后沁凉馨香的头发,“你呢?你也还在生我的气吗?”
“本来是的。可你刚才在身后叫住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也许我可以放下...”那个瞬间是个千金难换的时刻,走不出去的循环噩梦被重锤打破,如同滂沱水流的冲破冰壳,又像从幽暗的深海中浮出水面、憋闷的肺泡充盈了氧气,他得到了蓦然回首的解脱。
“我绝不会背叛你,”贺明风在他耳边一字一字地说,“我知道我们的感情有多重,我也知道,你对我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二十岁的贺明风说不出这样的话,对于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来说,没有谁、都是一样地活,可当他快三十岁的时候,终于领悟到有些感情重于生命。世上的誓言总是太轻飘,可这句话里的感情和坚定,是从他们分开后的每一个揪心的日夜积攒而来的,里面有血有泪,是没有经历过失去的人永远无法体会的。
沈凉月知道,这不是一句简单的甜言蜜语,贺明风已经用自己的性命为誓言作了背书。他放松全身,闭上眼睛靠在alpha怀里,“我很冷,你再抱紧一些...”
体温相熨、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贺明风的臂长似乎恰好是沈凉月的腰围,每一处都是那么相配,仿佛对方就是自己缺失的一部分,只有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才是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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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明风把沈凉月抱进浴室,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孤单星球上,这座木头小屋被风雨包围,世界上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除去衣服赤身裸/体地坦诚相对。
热水冲在身上,沈凉月舒服地呼出一口气,眯着眼睛让贺明风给他洗头发。冲水时泡沫顺着脸颊流下来,贺明风细心地抹去他眼角的水痕,凑上去在omega的鼻尖上亲了一口。
沈凉月轻笑道:“洗得很熟练嘛。”
“那当然,你可比雪球乖多了...”沐浴乳被alpha涂在沈凉月微微泛着粉红的肌肤上
浴球打着圈从肩膀向下清洗。在掠过腰腹时贺明风的手顿了顿,他缓缓地单膝跪地,把脸埋在了沈凉月柔韧的小腹上。
沈凉月低头看着他,两个人在水汽中静默了半晌,贺明风低低地闷声说:“我真差劲,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是在我们解除婚约后,才发现的,所以没告诉你。”沈凉月摸着他的头发道:“你别太自责了,就算没遇到绑架,我可能也不会要他。”
“...你本来就不想要他?这可不是安慰...”贺明风抬头看着他,眼睛有点发红,“那时候你受伤了?绑匪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沈凉月颤抖了一下,那段回忆无论何时想起来都令他痛苦恶心,但这也是他必须要战胜的伤痛。小巧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沈凉月垂下眼眸,银羽般的睫毛被热水打湿,一簇一簇地分外惹人怜爱,“他、他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很恶心,难闻的信息素也缠着我,我开始干呕,肚子也疼得厉害...”
贺明风像一座僵硬的石像般跪在原处,他愤怒又心疼,完全说不出话来,耳朵里“哗啦啦”的水声被他咬紧牙根的摩擦声替代,他竟然让那么干净的沈凉月遇到这样的事!
“妈的...那个混蛋!”
这几个字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一枪爆头实在太便宜那个绑匪了,贺明风真恨不能挖出他的尸骨再打上一万枪!他记得当时明明确认了沈凉月没事......是了,是褚飞告诉他沈凉月没事!
再想起褚飞的时候,贺明风只感觉到自己当时的愚蠢和可笑,他竟然真的信了褚飞的谎话!
人生中有太多后悔莫及、事与愿违,贺明风用火热的唇反复吻着omega平坦柔软的小腹,如同要吻去这段痛楚的记忆,这分明是他最珍惜的人,可他却让他受了那么多的苦,他用手握着沈凉月细瘦的腰,哑声问:“疼吗?”
“...疼。”
这个字像一枚子弹打在他心口上,贺明风要自己永远记住这种心脏抽痛的感觉。五年前的陈伤至极仍未痊愈,他们都感觉到鼻酸眼热,泪水和着热水淌在一起,贺明风再次把沈凉月紧紧抱进怀里,两个人相拥在一起为无缘来到世上的孩子落泪。
比起香烛和弥撒,父母一起淌下的泪才是对那个孩
子最好的祭奠。
流产是沈凉月心上一道难愈的伤,捂住的伤口只会溃烂,孩子是他和贺明风共有的,也唯有贺明风才能真正地理解和分担他的痛苦、治愈他的心伤,时间和爱会是最好的良药。
雨还在下,但总有雨过天晴的那一刻,幸而那时,身边的人依然还是最初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