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阳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死死攥紧, 浑身的血肉都和迟泽渊的一起掉着,胸口疼痛剧烈, 猛烈的想法想要将这九头蛇碎尸万段。
紧接着一道白色的光直接从白翎阳的体内蹿出, 疼痛的几乎要把他撕开变成两半, 筋骨断裂一寸寸又再一次接起, 他咬着牙抱紧了迟泽渊的身子, 强压着疼痛。
这道白光从白翎阳身体内蹿出后又以及其快速的速度充满了整个地宫, 九头蛇被这巨变吓了一跳, 蛇身立马感受到了疼痛,它慌不择路地躲到了那堆它厌恶嫌弃至极的白骨堆里面, 胆战心惊地等着光芒的褪去。
这是第一次白翎阳感知到自己的力量到底有多么强大,他明确感知到自己之前写书还有各种媒体活动得来的粉丝的信仰之力被解开了。
这力量变为他的灵力直接破土而出,并且在今天迅速成为一颗苍天大树,力量强大了, 可他的身体却需要长时间的磨合才能容纳如此强大的力量。
白翎阳现在却管不了那么多,他不断催促着自己,快点,再快一点, 再快一点——承受不住如此强大力量的身体开始崩坏,血液顺着毛孔流出,一呼一吸都是钻心的疼, 他却像没有知觉了一般,任由自己变成一个血人也不肯停滞半分。
白光渐渐褪去,九头蛇从犄角旮旯里面钻出来, 只见周围所有的白骨兵都彻底化作了一堆齑粉,粉末撒的到处都是,只有白翎阳和迟泽渊的位置还是干净无垢。
白翎阳抱着迟泽渊,正源源不断往他体内输送着力量,自己却跟一个血人一样,连眼中都流出了鲜血,曾经灿若春花的脸被血液覆盖 ,看起来可怖又诡异。
“哈哈哈疯子疯子,你们两个就没有一个正常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血祭自己,拿命来吧!”
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九头蛇扭动着自己的身躯就飞扑过去,白翎阳护住迟泽渊,柔软的脖颈暴露在外,他眼中除了迟泽渊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不断施法汇入自己所有的力量进入迟泽渊的心脏,他心里清楚自己这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但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扇子在他身旁漂浮起来,九折扇全部张开,凛冽的光芒四散开来,迎着巨蛇冲了上去与巨蛇斗的不可开交。
可是扇子并没有太多灵力可供他驱使,很快,在白翎阳身体周围的白光暗淡之后,扇子的力量也大幅度降低,慢慢地落了下风。
白翎阳抱着迟泽渊,痛苦凌迟着他,一刀一肉刮在他身上。
但他哭不出来。
自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一至照顾他多年,保护他,甚至教导他的都是迟泽渊一个人,如果说在上一个世界,两人交集还不算长,只有堪堪一年而已,但这个世界十几年的相处早就让他深入了白翎阳的心里,和呼吸,喝水都是成为了一种习惯。
白翎阳没有了泽维尔或许还能够苟延残喘般地活下去,但白翎阳没有了迟泽渊就没有了生存的意义。
他还没有和迟泽渊真正的,真正在一起,还没有让迟泽渊出现在自己的签售会上,还没有在集团里与迟泽渊共同撑起所有的工作,还没有和迟泽渊好好讲讲前世的故事……
迟泽渊不能就这样长睡不起。
扇子突然在他的精神海里说:你害怕吗?
白翎阳说: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他。
扇子仿佛在叹气,低语道:你还没有叫他的名字。
心思一动,云雾拨开,白翎阳的思绪仿佛被一根线牵引着,不由自主地把那两个字念出口。
“泽渊……”
九头蛇最终袭击过来的时候,一直沉寂的迟泽渊倏然伸出了手,一柄长剑模样的黑芒猛然从地下出现,直接追踪着九头蛇直接砍断了它的蛇尾。
白翎阳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怀里的男人,迟泽渊的一头黑色短发瞬间变长,光泽如墨。
他的发丝无风自动,犹如黑色的藤蔓在两人之间肆意生长,他睁开了眼睛,那双黑曜石一般的双眼出现在白翎阳的眼中。
是他熟悉的迟泽渊,又不是他熟悉的迟泽渊。
男人的气势原本就足够压迫,可是他这回再次睁开眼睛,带来的是成百上千万的更高了多级的威压。
他的眉峰带着凛冽的寒气,眼底是一望无际的幽深,嗓音低沉地闷哼一声,整个地宫竟然都随之颤动。
泽渊睁眼看见他心尖儿上的人,浑身浴血连头发丝都被血液浸泡透彻,眉头皱了起来,一片心疼。
他伸手抱住了这个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的人,反复念着白翎阳的名字,不顾白翎阳身上的鲜血浅吻着对方发凉的脸颊和指尖,眼中都是细细密密的疼惜。
“不要做这种事情。”泽渊嗓音低低的,“我会心疼。”
白翎阳眼眶发红,哑着嗓子说道:“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值得我做到这种地步。”
这是一个充满了鲜血味道的吻,夹杂的是鲜血铁锈且腥的味道,却让两人都得到了安慰,泽渊双手抱住了白翎阳,扣着他的腰身紧紧地抱在怀里。
男人黑色的长发飘荡在空气中,冷若寒霜,对着那道疑似剑的黑色光芒喊道:“斩。”
九头蛇夹杂着恐惧的尖厉的叫声传遍四方,“你没有失忆?!你怎么又回来刚刚明明不是这样!!”
没有等他说完,剑柄已经随着着一声令下,黑色的光芒充斥在其中,直接冲着他的七寸斩下,直接变成了两半。
蛇头尤不善罢甘休,“我不信!黑海还不能要你命吗,怎么还能够打败我,我乃妖界至尊的一缕神魂,失去天道庇佑的你们这么能打败我!这不可能!!”
说着蛇头弹跳着要飞到两人身上,被凌厉的剑光逼走,巨蛇又喊了起来:“不!墨羽九星剑怎么也会在这里,这个世界等级这么低没有可能有至宝进来的——”
“斩魂。”迟泽渊充耳不闻淡淡对着剑影下了第二个命令。
剑影收到命令后散发着盈盈闪动的光芒,先在空中画出一道阵法,对准了蛇头后,阵法被剑刺破,裹挟着法阵的力量冲着蛇头砍去。
一缕紫色的神魂硬生生被剑从蛇头种穿刺了出来,原本亮着的那颗蛇头也失去了光芒,神魂径直被剑刺穿,一条虚无的吞天九头九心鼓蛇的影子自神魂背后出现,哪剑每刺进去神魂一分,那影子就越发小了起来。
“不过是一缕神魂,连本体千分之一的力量都没有,怎么敢在本尊面前耀武扬威,甚至连一道剑影都承受不住。”泽渊眼中都是嘲讽,“可笑至极。”
“天道!一定是天道对不对,阵法没有控制住你们的气息,天道察觉到又给你们帮助了对不对,可恶啊天道的宠儿!!”蛇影眦裂发指地喊道,神魂被刺穿的越来越深,蛇影又发出一声尖锐的吼叫。
“止言。”泽渊轻柔地捂住了白翎阳的耳朵,对着蛇魂说道,立马它的声音就消失在地宫中。
泽渊专注地给白翎阳疗伤,冷声道:“阵法自然还是完好,天道自然公正,只不过你以下的挑战至高者,不自量力罢了。”
这话字字诛心,九头蛇一向自视甚高,听完这句话后,当时就被彻底斩断了神魂,消失不见了。
地宫彻底安静了下来。
白翎阳拉着迟泽渊的手从自己的伤口处挪开,“不要治疗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过度驱使身体承受承受不住的灵力,身体已经变成沙漏一般的存在,不管输入多少力量都会漏出去,现在不管怎么治疗都是无用功,离死已经不过就是几分钟的事情了。
地宫随着九头蛇的消失开始不断地晃动,显然这里一直依托着巫从山和九头蛇的力量支撑着,现如今两个都已经死去了,自然就开始倒塌。
白翎阳抓住了泽渊的衣服,被鲜血晕染过的金色眸子焦急地看着他,“你快出去!”
“你不出去,我也没有必要出去,上个世界算我拉着你一起死,这个世界自然要让你占回来,我陪你一起死不就好了。”
泽渊略带调侃地说完这句话,头顶一个巨大的石柱倒塌下来,险些就要砸中他,泽渊抱着白翎阳,身影一闪却立马消失在原地,接着走到地宫的最深处。
男人的手指在白翎阳的后颈处摩擦片刻,白翎阳只感到一股凉凉的气息注入进来,瞬间身体就没什么不好的感觉了。
泽渊挨着他的耳朵说:“阳阳……不会疼的。”
这个最深处在原本九头蛇盘旋的底下,中间是一个圆形的石台直径足足有三十米,旁边是干净无垢的水流缓缓流动,但因为坚固的构造,毫无疑问等下地宫完全塌陷,埋葬最深处的就是他们两个。
泽渊把白翎阳安置好后,拿着帕子给白翎阳擦着脸上的血迹,面前这一幕实在太过魔幻,连带着白翎阳大脑转动都僵硬了。
旁边是溪流缓缓流过的声音,身下是温凉的石板,顶端是真正不断倒塌深陷的地宫,那一声声轰隆的声音,还有建筑物倒塌下坠散发出的灰尘从他的角度能看的仔仔细细,只有这块圆台是唯一的净土,而他牵肠挂肚的人正在拿帕子在给他擦脸,魔幻喝现实的分裂感让白翎阳忍不住笑了一声。
“九头蛇说我们都是疯子,现在看来只有你一个人是疯子。”
迟泽渊轻柔地给他擦去血污,然后露出后面洁白如同牛乳的肌肤,听到他说的话在他脸上又吻了一下,眼中满是璀璨如同星辰的笑意,“你说的对。”
说完,他拿起来一旁的白玉般的折扇,手指微动,驱使着折扇浮在他身前,沉思一会儿,泽渊说:“等我们走了,把这里都破坏掉,否则阵法留存还会有妖魔来犯。”
扇子沉默着应下。
半响,泽渊又嘱咐一句:“天森,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保护他。”
扇子回到白翎阳的手里,荧光微弱,似乎是在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白翎阳虚弱地躺在泽渊怀里,他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要问,比如什么是神子,什么是天道,为什么说那条蛇不是本体,他到底是谁……
但现在要死了他反而看开了,时间不多,少年哑声问道,“迟泽渊和泽维尔都是你吗?”
泽渊躺到他的身边,将白翎阳抱到自己怀里,“嗯,都是我,你喜欢的都是我,所以不许不喜欢现在这个我,直到你把我认出来。”
一直以来的疑问终于被解答了,白翎阳闷笑一声,“我当然喜欢你,不管是哪个我都喜欢。”
两人静静地相拥着,白翎阳感受到迟泽渊温热的体温,在意识渐渐开始消散的时候轻声问道:“还会有下一个世界吗?你会在我身边吗?”
迟泽渊抱着爱人的身躯,浅吻着他的发顶,“会的,我一直与你同行,我答应过你,绝对不会让你孤独一人的,不论是未来还是过去。”
这声承诺他说了千千万万遍,他也会执行千千万万遍。
白翎阳得到了这样一句令他心安的承诺听着那人沉稳的心跳,地宫塌陷都越来越快,轰隆一声巨响,薄薄的石壁终于坚持不住,彻底倒塌了下来。
一片白光中,意识沉浮,埋葬了这个亡灵诸多都地宫,也埋葬了白翎阳和迟泽渊。
灵魂的交融中,白翎阳问迟泽渊:如果我找不到你呢?
那声音低沉而又温暖:“你不要心急,你自去享受每个世界,我更会为你的到来做好准备,终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一起看过三千世界,一起回家……”
……
地宫塌陷后白玉金纹的折扇被压在了一堆石头底下。
到处都是灰尘,泥土,血水还有骨头,脏兮兮的不能看,扇子原本莹润的光辉因为刚才的打斗黯淡了许多,一直躺在角落里不动弹。
上尊他说要等他们走以后把这个地方全部毁掉,这事虽然简单,但是咩咩不在了,没人给他补充灵力啊!
想来这个世界也是太过于低级,灵气极其匮乏,它又没有信仰之力,一把真·扇子能干啥?
这可把扇子苦坏了。
呜呜,不完成上尊的要求怎么去继续追着咩咩啊!
万一咩咩到下一个小世界里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好不容易魂魄修了大半,再被妖魔打傻了怎么办!
不过想来,上尊能安排它先在这里做一点善后工作也是有原因的,可能下一个世界并不是很厉害,或者暂时不能够威胁到咩咩的安全。
思绪到这,扇子叹口气,无奈地继续躺着一片灰尘之中。
反正等等就能恢复点力气,然后把地宫拆了,妖魔阵打碎就好了啦,也不急嘛,就是自己一个人好孤独哦……
想哭呜呜呜。
平时虽然觉得失忆的咩咩好蠢喜欢说他,不过看他那什么都不懂的傻样也是很难得的呀!
还有墨羽七星剑呢?泽渊上尊明明用了几道剑影的,那不是墨羽真身吗?难道只是上尊凝出来的剑影吗……
扇子在一片黑暗中小声叫道:“墨羽?”
……
并没有回答。
扇子:TAT都走了,天降大任于本扇。
路游按下救援按钮后自顾自地往外爬着,他腿脚发软,在落地时骨折了,在他爬出鉴宝大会那个玉石大厅后,地宫轰隆一声开始整个往下陷。
他怔忪地看着,眼中满是愕然,只看见一个自称是张叔的人带着大队人马赶来救下了他,张叔焦急万分地问着他:“白少爷和先生在哪?!你快说啊!”
他被抬上担架眼中有一些不知所措谁是白少爷,谁是先生?他只知道一个长的很好看的少年和一个一直伴随少年左右男人,支支吾吾指着那个黢黑倒塌成一片的地宫中。
“里面,在里面。”
等他再次醒来自己已经是在医院里面了,双腿粉碎性骨折,因为后面又吸入了雾气,中了毒,需要治疗整整三个月的时间。
妹妹路娜哭花了脸,梨花带雨。
一个自称是迟泽风的男人眼眶发红一遍遍地问着他……
白翎阳和迟泽渊到底是怎么死的!?
为什么尸体都在幽深的地底挖不出来……
路游此时才知道原来那个少年,就是白翎阳。
有人说双胞胎很容易喜欢上同一个人,他之前一直以为是什么封建糟粕对此嗤之以鼻,回想起那个对他展露善意的少年,路游捂住了脸。
那句话果然是骗人的。
他只来得及对那个阳光般的少年有好感,还没有来得及喜欢上他,他就不在这个世界了。
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偶尔会听见路娜跟他说那片废墟的挖掘过程,他也因为摄像机拍摄到大片的证据被国家升级提拔成了干部,再也不用去这种龙潭虎穴做卧底,但他却像失去了笑的神经,回想着那两个人跳下那个黑色坑洞的背影。
少年毅然决然地跳下没有一丝犹豫,矫健的身子似乎就要飞起,男人却在他下坠前一秒紧紧拉住了他的手,两人一并下坠到幽深的地底。
这样的感情,这样的无谓,不论他怎么反复地回想都让他泪流满面,他们难道没有想过跳下去就是一辈子都可能埋葬在里面吗?
路游捂着眼想,少年知道的,但是因为白翎阳知道迟泽渊会和他一起下去所以无所畏惧,迟泽渊也知道,但是他亦会陪同少年,不论是黄泉还是碧落,相互在一起就无所畏惧。
好像过去了很久也好像没有过去多久,扇子听到了顶上传来了吭哧吭哧的声音。
仔细一想,难道是有人来挖尸体了?
扇子瞥一眼身旁的两个人,由于是神尊降世的原因,就算是神魄离体了,□□因为已经被强化过,也不会有任何破坏。
那个少年和男人面容恬静安详的抱在一起,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上尊带着咩咩离开的时候,早就把咩咩弄干净了。
他怎么舍得咩咩受委屈呀。
虽然但是,好的,如果这群凡人看到如此景象,怕是要吓坏了!
怎么办。
冥思苦想很久,扇子感觉需要制造一些假象来让符合凡人的认知。
可是如果这样做的话,他好不容易恢复一点的法力就又要丢了!哭唧唧。
左右为难时,挖掘机和人交流的声音越来越靠近他们所在的地方,扇子瘪瘪嘴,觉得只能先狠下心放点血做个幻像出来。
没想到这时一道黑影从角落里冒了出来,黑乎乎的,像是一团烟雾。
黑影移动起来毫无声响,走到扇子边上扇子才有后知后觉地叫出来。
“谁!!!”吓死本扇啦!
黑影扑哧一笑竟然开了口:“瞧给你吓得。”
听着熟悉的声音,扇子呜咽一声:“你你你你吓死我了!你真的在啊!你在不早出来干什么啊!墨羽你想挨揍吗!”
说完扇子真的开始发出了嚎啕大哭的声音。
黑影就是墨羽,无奈道:“我也是想和你说说话的,可是没办法,我也只是上尊凝出来的一道剑意而已。委屈你啦小天森。”
要喘口气缓一缓才能动得了。
扇子哭声不止:“这里又脏又乱还黑通通的,你早点说话会死吗!你这把剑简直是蠢又直!”
墨羽九星剑的一道剑意:“……”虽然不会死,不过会消失。
黑影努力凝成了一点人形,说是人形,也只不过是比虚影稍微变实在了一点。
“我把他们移到上面去一点,让那些凡人发现带走就好。”墨羽叹口气,“不然下来的话万一有人又触动了妖魔阵可不好玩了。”
话音刚落,一阵黑光闪过,白翎阳和迟泽渊消失了。
白翎阳和迟泽渊的尸体在一个月后才挖掘出来,因为真的埋没的太深太深,地宫中错综复杂都地理结构让人也不敢轻举妄动,要不是迟泽风和张叔一派的固执着要把尸体挖掘出来,恐怕也不会有人去挖。
迟泽风是看着两人的骸骨被挖掘出来的,莫名想起一本经年前看的,中的结局是,一人挖开了死去恋人的坟墓,自己爬了进去,抱着她的骸骨同死,坟墓多年后被人发现,两句骸骨交缠在一起你我不分。
一些之前从来没有明白的事情在这一刻有了解释,男人拥抱着残破不堪的少年,两人的拥抱是那么紧密无法分开。
迟泽风看着看着眼眶的泪水就夺眶而出,嘴上怒骂了一声,却没有什么分量,“……操蛋,干嘛不给我说,我只有现在才能知道吗?”
他阻止了想要把两人分开的人,“就这样吧,他们想要在一起就在一起。”两人埋葬在了一起。
等所有的救援人员撤离后,那道淡的几乎不成形的黑影蹲在扇子旁边,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墨羽说:“可算是救走了,没有法力的凡人过的真艰难。”
扇子嗯了声:“周围还有人吗?我要把这里全部破坏掉,然后咱们就秒遁。”
“免得被六界制衡法则察觉。”墨羽接上他的话,“你力量恢复了?”
“谈不上恢复。”扇子好面子,找回状态也不哭唧唧了,“不过把这里毁了还是不成问题的。”
黑影点点头,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我用最后这点力量帮你破开时空之壁。”
扇子飘了起来,围着黑影上下左右看看:“你不和我去找上尊他们吗?”
“不用,”墨羽说,“我只是上尊凝出来的一道意识而已,本体并不在这里。”
想到当年翎阳与泽渊的遭遇,扇子沉默片刻,“已经过去多久了?”
一直在三千小世界里,他对于六界的沧海桑田已经没概念了。
墨羽想了想:“大约五万年了吧。”
“啥?”扇子呆若木鸡,“我以为也就几年?”
和那妖帝打架仿佛还是昨天?
扇子开始了自我怀疑:“莫非我也失忆了?”
和蠢咩咩一样?
“谁知道呢?”墨羽笑道,“而且我都九星了,可不是七星,你还没看见呢……龙神界中,六殿下和七殿下已经到处去捣乱了啊。”
天哪!扇子已成雕塑:“没有咩咩和上尊他们也破壳了吗?那,你九星,九星的意思是,那、那两个小殿下……”
“是在安全的在长大,妖族并未得逞。”墨羽宽慰道,“希望这两小龙破壳前,两位上尊可以回家里去亲眼看到。”
……扇子的小宇宙开始熊熊燃烧!
让傻咩咩恢复记忆事不宜迟!
白光大盛,山林震动。
云巅省最神秘古老的森林,瞬间沉入了万尺深渊,所有的那些传说,巫术与灵异均成为过往的神话。
紧接着两道黑白流光一闪而过,这个世界从此稳定了下来,作为三千小世界之中的小小一颗星星重新亮起了光。
岁月沧桑,时光荏苒,清明时节的雨让人充满了愁绪,路游单单拿着一柄黑色的伞漫步走在墓园中,这里埋葬着两个他羡慕很久的人。
雨越下越大,湿漉漉地仿佛是隔着雨伞打到了路游的身上,墓前已经站立了两个人,一个是身量颀长的男人,一个是长发的女人。
女人已经显怀,看样子足足已经六个月了,身上穿着黑色的背带裤,脚上穿着平底鞋,正费力地蹲在地上放一束花。
男人心疼地蹲下来,嘴上念念有词,“都说了我自己一个人来就行,你干嘛要来,我来放。”
说着就接过了花束自己蹲下身放下,女人沉默半响,“毕竟……毕竟是我的初恋。”又看着男人那副听见后失魂落魄的样子补上了一句,“当然了,现在还是最爱你啦。”
这话带着点调侃驱散了两人之间因为扫墓沉默的凝重的气息。
倏然转过头,女人惊讶地叫了一声,“哥?”
路游失笑看着两个人,迟泽风和路娜在两年前在一起了,并且结了婚,离当初也已经过了足足五年,五年弹指一挥,说没就没了,什么事情都能够被时间软磨硬泡地消灭,连当初那个骇人听闻的事件也是一样。
云巅省事件的结尾,巫家被国家全部纳入特殊编制,扫除了所有的不法分子,还顺带开发了云巅省。
现在的云巅省早就物是人非,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终年神秘兮兮的巫家后花园,反而成了更和谐的自然保护区,也不知道这两人要是还在听见这个消息会不会笑出声来。
“已经六月了吧,你得小心点啊。”路游打量着妹妹说道,虽然路娜和迟泽风经常拌嘴,但能从两人的脸上看出满满的幸福,倒是让他这个孤家寡人有一丝嫉妒。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路娜的眼泪又药下来了,原本就是怀孕时容易多愁善感的时候,见到哥哥情绪波动反而更大了,“你还说!我都足足半年没有见到你了!你工作这么忙吗?!”
路游笑着打了几个哈哈,“别哭了别哭了,你看迟泽风的眼神都要把我活剐了,过几天我就去看你。”
“好,你说的啊。”路娜撇撇嘴说道,迟泽风脱下外套披在路娜身上,为自己的妻子撑起了伞,“天凉,我们先走了。”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路游定定地看着墓碑,上面刻着的不是人名反而是一句话。
‘万物是你,万物不如你。’
他放下手中的花,是一簇刚开放的白色蔷薇,今年的花期来的都很晚,倒是有些晚春的意味,倏然他抬起头,旁边的一簇迎春花迎着清明的雨开放了。
是在为他们盛开吗?
……
天道苍茫。
善恶终有轮回。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在不为人知的一个地方,天道睁开眼,看了一眼这个世界。
半响,天道感叹……
是他的老朋友经过了这里,他老朋友的愿望,似乎也达成了。
这么长的时间洪流过去了,在他们的旅途中,三千界稳定了大半。
接下来他们会去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