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你也叫我一声哥

我回家,一开门白白就摇着尾巴扑上来。

唐阿姨陪唐时一起去美国了,说是等唐时安顿下来再回来。她不在家的时候白白没人照顾,放在宠物店寄养又不太放心,我就主动请缨把白白接过来了。

白白在家里闷了一天,见到我很激动,在我怀里又蹭又舔。

我妈也在家,她不喜欢狗,应该说她不喜欢所有小动物。见我抱狗,她隔着老远就说:“快把它放下!身上都是细菌脏死了,不准抱!”

我只好放下狗,去架子上给它拿狗粮。

唐阿姨不在家,白白的伙食水平都下降了。

“儿子,”我挖狗粮的时候我妈从后面过来,白白跟在她后面嗅她的腿,被她用脚赶开。她问我:“你这两天怎么老是往外跑,放假了就去上课吧,钢琴课别落下了,还有你那个跆拳道课,老师昨晚还发微信问我你什么时候去呢。”

“哦,”我挖了一杯狗粮倒给白白,“知道了。”

“这才是妈妈的乖儿子。”我妈用力捏了下我的脸,踩着细跟拖鞋往厨房走,“妈妈去给你切水果。”

我手上沾了狗粮的碎渣,跟在我妈身后进厨房洗手,我妈一边洗梨子一边跟我说:“对了,我好像在电视上看到那个袁紫衣了,小姑娘以前总来我们家玩。”

啊,我惊觉,想起袁紫衣之前给我寄来的信上有说,六月份她参加的节目开播。

“她变了好多,”我妈削起苹果,嘴里絮絮叨叨的:“要不是名字一样我还真的没认出来,妈妈之前就跟你说,这个小姑娘好好打扮还是好看的。”

她剜了一块雪白的梨肉递到我嘴边,“来。”

吃水果的时候我用我妈的iPad看了袁紫衣参加的那档节目,我看到在傍晚的海边,瘦的脸颊有些凹陷的袁紫衣对着镜头咧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

弹幕再也不会说她是母狒狒了,好多弹幕说这个女生长的好高,脸也很高级。

我抱着玻璃碗蜷在沙发上,给这些夸奖她的弹幕一一点赞。

我想起趴在桌子上悄悄掉眼泪的袁紫衣,想起小巷子里披头散发很倔强地说没关系的袁紫衣,想起用课本挡着脸告诉我她要退学的袁紫衣。

那些或是天真或是带着期盼与憧憬的脸都与屏幕上张扬美好的女孩重合,女孩很自信地笑着,说:“大家好啊,我是袁紫衣,龙腾娱乐签约模特,接下来的日子请多多关照哦。”

[哇!]

弹幕热闹起来,[姐姐长得飒,名字也好飒哦]

[喜欢这个妹妹!]

看到他们夸奖袁紫衣,我也很得意,截了几张图准备给唐时看。

唐时还是不回我的消息,我有些惆怅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想了想给祁乐打了个电话,问他跟唐时有联系吗。

不问还好,一问祁乐就跟个怨妇一样开始抱怨:“联系?唐时除了到美国那天给我发了个表情包以外就再也没回过我的消息,怎么他也没回你吗?”

“嗯……”

“那行了,”祁乐说:“他连你都能不理,更不用说我了。可能是他这几天忙吧,到了那边不是要找房子吗。”

不光是因为忙吧,恐怕还有唐阿姨在旁边盯着的原因。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把下巴搁在沙发抱枕上叹了口气。

祁乐又安慰了我两句,还说要不是因为他要陪女朋友,他就跟着唐时一起去了。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兄弟。”

我被他的话激起了该死的攀比心理,我说:“我跟唐时认识更久,我们小时候就一起玩了。”

祁乐在电话那边哈哈大笑,投降道:“好好好,谁也没有你们认识的久。”

“不过就唐时那个性格,”祁乐终于笑够了,问我:“你小时候没少欺负你吧?”

我伸手扣着玻璃碗,小声说:“其实还好吧……”

两个男孩子在一起玩,欺负肯定是少不了的。唐时从小就是个小霸王,很有自己的想法,欺负起我来那是花样百出。

我还记得他骗我跟他一起玩过家家,他当爸爸我当儿子,我被他占了好多次便宜。

往事不堪回首,亏我很小的时候还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唐时哥哥。

跟祁乐聊了好多唐时小时候的事情,我心情好了很多,又跟他说袁紫衣上电视了,祁乐挺惊讶的,问我是哪个节目,他等会儿和女朋友一起看。

挂断电话,我趴在沙发上大声问我妈家里还有没有排骨。

我妈以为我想吃排骨,说明天上午让阿姨去买。

“不是,何安瑭住院了,我想熬点排骨汤给他喝。”我其实是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让自己别一天到晚跟闺中怨妇一样想着唐时。

“住院?”

我妈走到我旁边坐下,身上带着甜甜的香水味。

她问我何安瑭是怎么回事,我不敢说实话,就说他从楼梯上摔下来,把腿摔伤了。

“哎呦,怎么那么不小心。那我让阿姨明天早点过来,做点好吃的你给他带过去。”

“嗯嗯,”我把脑袋往我妈肩上一靠,“妈妈你最好了。”

第二天一早阿姨就来了,手里提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

我在门口接了袋子,让她叫我炖排骨汤。

阿姨笑着说:“你还要学做饭呐。哎呀我们月光长的漂亮,脾气也好,现在还要学做饭,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家的小姑娘。”

我拎着袋子进厨房,在心里默默回到:便宜了隔壁的唐时……

有阿姨的帮忙,排骨汤很快煮出来了,阿姨又炒了点清淡的小菜,一起装在保温桶里让我带去。

我提着保温桶出门,阿姨嘱咐我路上注意安全。

我嗯嗯答应着,拿出手机看时间。

闫鹤给我发了好多消息,我本来想右滑取消,不小心点进了对话框。

原来是我今天去晚了,他一直问我怎么还没去,还说要来我家接我。

他知道我家在哪儿吗他就来,我翻了个白眼,给他回:“你知道我家在哪儿吗。”

“知道啊,”闫鹤很快回我:“唐时家旁边。”

……对哦,他之前经常来唐时家玩的。

我被自己蠢到,默默地收起手机往公交站走。

我家的小区离公交站有一点距离,小区的人大多开车出门,很少有人往公交站走,所以这段路上几乎没什么人。

走着走着我发现有点不对劲,那种被人跟着的感觉又来了。

我以为是闫鹤的恶作剧,就停下脚步四下张望,嘴里说着:“快出来吧,你好无聊啊……”

没有人回应,我干脆给闫鹤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心说手机都响了,这下你总该出来了吧。

周围没有手机铃声,闫鹤很快接起电话,有些诧异地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给我打电话。”

我想起之前被那些农民工绑架的事情来,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抓紧手里的保温桶。

“闫鹤,”我站在原地不敢动,小声问他:“你,你到哪儿了?”

闫鹤不明所以:“就快到你们小区门口,怎么了?”

人对危险的感知有时候是很强烈的,尤其是我已经栽过一次了。周围很安静,我心里愈发不安,催促道:“你能不能快点儿啊……我害怕,好像有人跟着我。”

闫鹤沉默了几秒,“行,你别挂电话,我很快就到了。”

说完他问师傅能不能再快点,师傅说前面就到了,用不着加速。

果然,师傅说完没多久我就看到一辆橙色的出租车拐进来,我松了口气,加快脚步跑过去,等师傅把车停稳之后一头扎了进去。

闫鹤让师傅掉头回医院,然后问我是怎么回事。

我靠在车椅上缓了口气,告诉他我从昨晚就感觉有人跟着我。

“嚯,”闫鹤还没说话,司机师傅开口了:“你家是住前面那个别墅区吧,那你可小心点儿咯,指不定是什么绑匪呢。”

“电视剧看多了吧。”

闫鹤呛了他一句,往我这边凑了凑,让我不用担心,“你回来的时候我送你。”

车子已经行驶到外面的马路,周围的车辆和行人多起来,我心情放松了许多,往车门边挪了挪,摇头:“不用了,我打车回来。”

“啧。”闫鹤又往我旁边靠近了点儿,张嘴想说什么,我抬手堵住耳朵,表示我并不想听。

“你……”闫鹤哭笑不得地看着我,估计是拿我没办法了,“行了行了,我不说了。”

见我怀里抱着保温桶,他问我里面装着什么。

“汤啊。”

车里空间明明挺大的,闫鹤非得跟我挤在一边坐,我不想离他太近,整个人都快贴在车门上,怀里抱着保温桶。

“汤?”闫鹤大手一伸就要来拿我怀里的保温桶,“你做的?给我看看。”

谁要给你看啊!我连忙护住我的保温桶,还好这时候出租车吱的一声停了,师傅扭头说:“到了,47块5,现金还是扫码?”

我掏出手机来,“扫码吧。”

“不用你。”

闫鹤不由分说抽走了我的手机,自己扫了码,打开我这边的车门让我下车。

从开着空调的车里一出来有些热,我用手扇了扇风,让闫鹤赶紧把手机还我。

闫鹤把手机一举,拿在手机晃晃,“够得着吗?”

我转身就往医院走。

闫鹤仗着腿长,三两步就撵上我,“好了好了,还给你。”

他把手机塞给我,跟着我进了电梯。电梯里有些挤,我贴镜子站着,闫鹤在我旁边撑起胳膊护着我。

我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往旁边挪了挪。

闫鹤露出一个很无奈的表情,“也不用这么躲着我吧。”

我提着保温桶不说话,闫鹤叹了口气,也安静下来。

到了何安瑭病房的楼层,我们一起从电梯出来,闫鹤走在我后面,应该是跟自己天人交战一番,突然按住我的肩膀。

“程月光,你别这么躲着我。这样吧,你也叫我一声哥,我以后不欺负你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