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乐打电话来,说他女朋友要出去野餐,让我和唐时都去。
我刚好在刷牙,捏着电动牙刷满嘴的泡沫,很含糊地说:“可是这个时间唐时起不来吧。”
“所以我给你打电话。”祁乐的声音很轻松,毕竟等下要叫唐时起床的人不是他:“你负责把唐时弄醒,八点半咱们在万达门口见。”
“可是……”
祁乐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没什么可是的,你嘉柔姐想你了,你忍心不答应吗?”
“不……”
“不忍心就这么说好了,”祁乐一锤定音,“晚会儿见。”
嘟——
他挂了电话,我拿着牙刷跟镜子里的自己对视,镜子里的人嘴边全是泡沫,手里的牙刷嗡嗡作响,一脸呆滞,身上还套着件皱巴巴的T恤,宽大的领口外面露着两枚小小的,紫红色的吻痕。
这两枚吻痕的位置在锁骨上面,刻意掩盖都很困难,更不用说我昨晚毫无察觉,直接顶着它们大摇大摆地坐在楼下跟我妈说话。
客厅的灯光比较暗……我皱着眉头用指尖在锁骨上点了两下,心里有些没有着落。
人一旦做了什么虚心事就容易疑神疑鬼,一点风吹草动都要受惊半天。
我心事重重地刷完牙,又洗了个澡,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找了件领口比较高的T恤换上。
膝盖上的青紫也褪了一些,戴着纱布反而影响行动。
我想了想,自作主张地卸掉了腿上的纱布。
去唐时家喊他起床的时候唐阿姨刚好遛狗回来,白白一看到我就兴奋地汪汪叫,唐阿姨刚解开狗绳就朝我扑过来。
我抱起白白用手指逗它,它就用湿漉漉的小鼻子拱我的手心,边拱边发出清脆的叫声。
唐阿姨收好狗绳,笑着说白白就喜欢找我,“它觉得你才是家人,昨天唐时回来,白白咬着他的裤腿不让他进门。”
“是吗小白白,”我在白白下巴底下轻轻挠了挠,“不可以咬哥哥,知道吗?”
“你才是它哥。”
唐时只穿着一条睡裤从楼上下来,睡眼惺忪的样子,经过我时在我脑门上用力弹了一下。
他走到饮水机旁边倒水,我抱着白白跟过去,傻乎乎地问:“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唐时喝完水,打了白白一个脑瓜崩,靠在饮水机旁边看我,眼里带着笑意:“我怎么就不能醒这么早了?”
白白平白无故挨了一个脑瓜崩,趴在我怀里情绪激动地朝唐时汪汪汪,我一把按住狗头,不敢看唐时的眼睛,就盯着旁边的饮水机说:“我刚要上去叫你。”
唐阿姨已经换好拖鞋往厨房的方向走,闻言笑起来,说:“既然起来了就收拾收拾吃早饭吧,月光,过来帮阿姨盛粥。”
“哦哦。”
我连忙放下白白往唐阿姨那边走,说来也奇怪,白白在我怀里时对着唐时叫的要多凶有多凶,我都怀疑要不是我按着它它就要冲上去咬唐时的鼻子了。
可我把它放到地上之后它突然就不叫了,哽哽地夹着尾巴跟在我脚边,还差点把我绊倒。
丝毫不掩饰它的狐假虎威。
不是,这小狗也太真实了吧……
我觉得小白白好笑,帮唐阿姨盛了三碗白粥,又在唐阿姨的指挥下给白白添粮:“一勺冻干,一勺爆毛粉,羊奶在柜子里……”
唐阿姨把粥碗放到餐桌上,站在餐桌旁指挥我,我开了两个柜子,都没有看到羊奶,“阿姨,没有啊,是在哪个柜子里?”
“笨死了。”
唐时不知道时候进了厨房,就在我身后,仗着自己胳膊上打开了我头顶的柜子。
他个子本来就比我高,越过我头顶取东西的时候就好像把我整个人包裹住了一样,我像是躲在他怀里的幼鸟。
幼鸟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他从柜子里拿出一盒宠物奶晃了晃:“这是什么?”
唐时离得太近,我都能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谁让他大早上不穿上衣到处乱跑。
我的脑子都快停止思考了,看着他手里的盒子乖乖答道:“羊奶。”
估计是看出来我整个人都是迷糊的,唐时回头看了餐厅一眼,见唐阿姨没有注意这边,低头飞快地在我嘴上亲了一口。
我颤抖了一下,指尖也有些瑟缩,耳尖发烫地盯着面前的唐时。
我不好意思抬头,以我现在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锁骨以下的部分,明明都是高中生,唐时除了打球以外也没有特别注重体育项目,身上的肌肉却漂亮到令人眼馋。
轮廓饱满,线条清晰,就很想摸一……
我咽了口唾沫,不等抬起手付诸行动,唐阿姨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找到羊奶了吗?”
我打了个激灵,回神了。
唐时瞥了我一眼,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把羊奶在手里抛了两下,“找到了,直接倒到狗盆里就行了是吗?”
“对。”
桌椅拖动,唐阿姨坐下了,“顺便从厨房拿筷子过来。”
唐时应了一声,打开羊奶往白白的狗盆里倒,白白蹬着两只前爪远远地看着他,一副很馋又不敢过去的架势。
我则站在原地等脸上的温度褪下去。
想想刚才那一幕我都想在地上挖个坑钻进去,唐阿姨还在,我居然就开始犯花痴,也太丢脸了吧!
吃完饭唐阿姨说她要去瑜伽班上课,让我和唐时在家里学习,不要到处乱跑。
我跟她说我们和祁乐约好了出去野餐,唐阿姨先是惊讶怎么三个男孩子出去野餐,我连忙说:“也有女生啦。”
“哦……”
唐阿姨点点头,又说:“你们怎么不早点说,我给你们做些点心带上啊,外面买的能有我做的……”
“行了行了,”唐时打断她,“你怎么就那么喜欢给自己找事情做,不是要上什么瑜伽课吗,该干嘛干嘛去。”
“我……”
唐阿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唐时有些别扭地轻咳一声,“你什么你,快走吧,别迟到了。晚上回来做虾仁豆腐吧,我想吃。路上……注意安全。”
“……”
不光是唐阿姨,我也愣了一下,不相信这种话是从唐时嘴里说出来的。
还是唐阿姨反应快,抬手擦了下眼睛,笑着说:“好,晚上做虾仁豆腐。妈妈走了,你带着月光好好玩,不要欺负他,知道吗。”
“知道,”唐时还是很不耐烦,但仔细看可以看出他的耳朵有些发红,“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
唐阿姨心情愉快地哼着歌出门,她一走我就扑到唐时身上,“唐时你刚刚也太帅了吧!”
“怎么就帅了,”唐时哭笑不得,捏着我的脸把我从他怀里拉开,“我平时在你眼里是有多差劲?”
我被他扯着脸傻笑,唐时又气又无奈,提醒我:“客厅里有监控,我妈看狗的。”
啊这……我一脸呆滞地看着唐时,唐时收回捏在我脸上的手,拍了拍我的头,叹气道:“怎么跟个傻子似的。”
他往楼上走,要去换衣服,我尾随在他身后,很不服气地说:“你见过这么好看的傻子吗?”
“汪汪!”
白白也清脆地叫了两声,像是在附和我的话。
祁乐约了我们八点半见面,已经八点十五了,唐时还把我压在床上不起来。
我胸前的布料一鼓一鼓,不太宽松的T恤都要被唐时撑坏了。
“唐时……”
我四肢打颤,根本就抬不起胳膊,只能两眼漆黑四爪朝天,尾音战战道:“快到时间了,八点二……唔……你不要咬那里——”
“不着急,”唐时的声音含糊,下嘴毫不留情,像是想从我胸口咬一块肉下来。他跟我保证:“放心,不会让你迟到的。”
我不信他的话,但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快到九点的时候唐时才从放开我,帮我整理了一下衣服,还扯着我的衣领笑我这是穿了件什么玩意儿。
“本来长得就小,还穿个黄脸方块,跟我出去别人以为你是我儿子怎么办。”
哪有那么夸张,我白了他一眼,低头整理衣服。
说来惭愧,衣柜里那么多衣服,领口最小的居然是我舅舅送我的这件海绵宝宝T恤。
唐时在衣架上随手抓了件衣服套上,催促我赶紧出门,去我家重新找件衣服换上。
“我不换,”我有逆反心理了,抓着衣摆瞪他,“我今天就穿这件!”
唐时跟我僵持一会儿,见我态度坚决,举手妥协了:“行行行,你喜欢你就穿。”
我打蛇随棍上,步步紧逼,“我穿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你最好看。”唐时极其敷衍地点头。
我们约好八点半在万达门口见,可我和唐时到万达的时候已经九点十分了,却不见祁乐和周嘉柔的身影。
我有些纳闷,说他们是不来了吗?
唐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让我再等一下。
九点二十七分,祁乐和周嘉柔姗姗来迟。
隔着老远周嘉柔就喊:“对不起对不起,化妆耽误了一点时间。”
“没事的。”
我刚想说我们也刚到不久,唐时一把捂住我的嘴不让我说话,看着祁乐和他女朋友,语气相当不爽:“我们在这里等一个多小时了。”
“对不起对不起,”周嘉柔还在道歉,“等会儿请你们吃冰。”
“……”
我悄悄抬头看唐时一眼,唐时有些得意地冲我挑了下眉。
好幼稚啊你!
祁乐他们还叫了其他人,只不过我们先来万达采购野餐要用的东西。
祁乐推着车走在旁边,我拿起一包薯片看了看口味,随口问道:“除了我们还有谁啊?”
祁乐摇头,“大多数人是嘉柔联系的,我就给你和我的室友打了电话。”
“这样啊。”
我刚想说这边买的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饮料吧,唐时突然出现,噼里啪啦丢了很多东西进购物车,下雨一样。
照他这个架势车子很快就满了,我连忙制止他,让他不要拿了。
唐时不乐意了,拿起一包棉花糖问我:“这个你不喜欢?”
“我不……我喜欢。”
他又拿起一包果冻,“这个呢?”
我点头。
他又……眼看他要把自己拿的东西问个遍,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停停停,这是大家一起出去玩,不要只拿我喜欢的东西。”
“就是,”祁乐推着车子,语气凉飕飕的:“我们家嘉柔爱吃的还没拿呢。”
唐时又拿了一包奶糖丢进车里,瞥了他一眼,“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祁乐:“……”
野餐其实就是一帮人聚在一起瞎玩,也不是真的要坐在地上吃东西。
嘉柔姐还叫了闻菁过来,比起上次见面,闻菁打扮成熟了不少,刘海也梳起来,露出白净的额头。
我还惦记着上次周嘉柔叫闻菁来是要给唐时介绍女朋友,就故意问他,“怎么样啊,闻菁是不是漂亮了很多?”
唐时正坐在石凳上跟几个男生打牌,闻言一脸莫名,看着我问:“谁?”
……
好家伙,这个回答满分。
找茬失败,唐时整个人都快掉进牌里去了,根本不理我,我悻悻地吃了一口话梅,酸到皱起了脸。
这样太酸了,我看着沉浸在牌局里的唐时,计上心来,找了一颗最大的话梅肉喂到他嘴边:“哥,你吃一个。”
“王炸!”
唐时牌场得意,丢下四张王炸,在一片哀嚎声中含笑吃下我喂到嘴边的话梅。
话梅入口的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想把嘴里的话梅吐出来:“这什么玩——”
我哪能让他吐出来,堵住他的嘴让他吃下去。
吃完那颗话梅唐时的脸都绿了,吞了好几口口水才来揍我,“长本事了是不是,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哈——”
不光是我,旁边的人也在笑,我一边躲着唐时一边把手里的话梅袋子给他看,唐时扔了牌过来追我,说要把那一整包话梅都喂我吃下去。
我逃出凉亭,跑到旁边的草坪上,唐时一下子扑过来,我膝盖上有上,本来活动就不太灵敏,这下被他撞倒在地,手里的话梅洒了一地。
祁乐和他女朋友拎着蛋糕走过来,见状笑着说:“怎么了,还没过年的,磕头可没有压岁钱。”
身下是厚厚的草坪,阳光晒过的草坪有滚烫的青草味。
我顺势往地上一倒,眼睛一闭,耍赖道:“摔死了,腿受伤了,没有二百块起不来了。”
眼前突然一黑,唐时压上来,骑在我身上挠我的痒痒,“你起不起来?”
我瞬间破功,也不装死了,眼睛被太阳照的睁不开,摸黑去抓唐时的手:“哈哈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我怕痒,不要挠了不要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