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我是邻家臭弟弟(完)

他们在家里连续待了将近三天, 哪儿都不去,除了吃饭洗澡,基本都黏在卧室里。

大部分时间不是抱在一起小声说着情话, 就是在做那事,有时候容真醒了一睁眼,就看到韩竞又搂着他在轻轻折腾, 每次他基本只愣神几秒,就很快跟着沉溺其中了。这么一荒唐起来, 他几乎快忘了今夕何夕……家里除了他们并没别人,韩爷爷前几天报了个老年旅行团出去玩了, 每天会给他们打电话。

只有被韩竞抱着坐起来接电话的时候, 容真才有种时间还在流动的真实感。

老人家旅游回来前, 韩竞带容真在大学附近看了房子。

韩竞这两年为了每天见容真, 都是从大学坐车或骑行回家, 一趟接近一个小时。他没想过让容真也这样,但更不想两人住宿舍分开。

他们在大学附近租了套比较宽敞的两室一厅, 上学时一周回家一两次, 偶尔会把韩爷爷接过来住几天。

容真大二结束时, 韩竞彻底毕业了, 他头脑好, 父母离开后也给他留下一笔不小的资产, 在大学时期就搞了些项目,毕业后和熟人开了个小公司, 前期特别忙, 但几乎每天都还是会亲自去学校接容真。

也是这一年,韩爷爷生了病,做了个小手术。

韩竞那几天脸色很不好, 每天睡觉四五个小时。

容真请了假,待在医院陪他一起照顾老人家。

韩竞根本不舍得让他受累,能动手的基本自己都做了,容真大部分时间就是陪老人家说说话。

他们白天在病房照顾老人,晚上在隔着帘子的陪护床上安静地抱在一起休息。

韩竞再疲惫,抱他的力气都大得不行,挣都挣不开。

容真时不时会帮他按摩头部,想替他缓解疲劳。

男人脸埋在他脖颈,若有若无地亲吻几下,挨着他慢慢睡着……

韩爷爷很快出院,术后恢复地也很好,韩竞再次投入工作。

他重新上班的第一天下午,容真忽然来了。

员工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尤其是韩竞的助理,对方以为他要突袭或给什么惊喜,反正老板平时也没作风上的问题,就偷笑着给他开办公室的门。

一看到他,韩竞顿时起身,还下意识瞥了眼手表,看没记错时间,蹙眉道:“怎么不等我接你……”

容真走到他跟前:“我来是有事找你的。”

韩竞看时间还早,把人牵到休息间的沙发上坐下:“什么事?”

容真不急,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下,亲完正要说,一下被韩竞地抱到腿上,嘴巴被堵住,碾着唇。

韩竞将他抱得很用力,像是很想他。

每次都是这样,可两人几乎是天天见面的。

容真嗅出他唇间有股很淡的烟味,诧异道:“你抽烟了?”

对方身子一顿,侧头看他,抬手轻揉他唇瓣:“对不起真真,以后不抽了。”

容真没说话,抱着他轻轻晃了晃,说:“我是真的有事才来的。”

韩竞嗯一声,下巴轻磨他肩头,嗓音磁沉,问他什么事。

容真从他怀里钻出来,拿出几张卡,递给韩竞。

韩竞不明地挑眼看他。

容真解释:“这是我妈留给我的,可能对你而言不是特别多,但你公司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多少也能帮你一些……”

这段时间韩竞特别忙,状态也很不好,容真之前还以为是因为韩爷爷生病,可现在韩爷爷身体都恢复好了,韩竞的状态还是很不好。

白天马不停蹄地忙工作,晚上居然还失眠,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好几次容真半夜醒来发现枕边的男人没睡,一直静静地看着自己……

容真想来想去,就以为他是公司那边出了什么问题,直接带着谢丽桦留给自己的所有财产,过来给老公帮忙了。

韩竞无声地看了他半晌。

“怎么了?”容真轻轻戳他手臂。

刚戳完,对方忽然俯身将他抱起挪到休息室的床上。

容真没动,讷讷地看他,男人慢条斯理地扯开衣服,顷刻上来了……

一个小时后。

容真蔫兮兮地瘫在床上,瞥着还在啃自己肩头的韩竞,声音有点哑:“唉……”

韩竞压着他,把他双手圈在自己脖子上,盯着看了一会儿,说:“叫老公。”

容真熟练道:“老公?”

韩竞呼吸变重,但也没继续折腾,时间不早了,坐起来开始给他穿衣服,边穿边问:“怎么想的这一出?”

容真自己也不明白,明明是来送温暖的,可钱的温暖没送出去,倒送了别的,他郁闷道:“你最近不是很焦虑吗?难道不是钱的问题?还是我的钱太少了?”

韩竞瞬间失笑,把人拉起来,轻轻掐了下屁/股:“傻真真,跟公司和钱没关系。”

容真扯他耳朵,问他那是因为什么。

韩竞不再出声了,在他唇角温柔地啄吻一下,又去将他的那些卡收起来给他装好,带人出去吃饭。

这事儿莫名其妙地算是过去了,直到一个月后,容真生病发了烧,晕乎乎地躺在家里挂吊针。

那天,韩竞的状态很不对劲儿,一直抱着他滚烫的身体念他名字,整宿都不睡觉,躺在他被窝里近距离地盯着他,神神经经的,好像眨一下眼人就会跑了。

次日烧退了,容真撩开眼皮,登时被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幽深眼睛吓到。

看他醒了,韩竞眼神一变,伸手紧紧抱住他。

男人手在抖,身子也在抖,一句话都不说,就这样沉默地抱着他,越来越用力,像是要从此和他融为一体。

容真想上厕所,怎么说他也不松开,容真实在憋得不行,撇嘴说自己要尿床了……男人没法承受他那种表情,可又不愿意撒手,居然直接抱着人去了卫生间。

容真羞耻地解了手,像是不能走路的婴儿,又被他那样抱回床上。

韩竞个子比他高不少,手长腿也长,侧躺着,几乎能把他整个儿都裹入怀里。

韩竞下巴绷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这样全力抱着他。

无论容真问什么他都不回,渐渐地,容真也不问了。

退烧刚醒,还有些困,抵在热乎乎的胸膛,容真慢慢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中午了,韩竞没在被窝了,听动静,好像在厨房那边。

没一会儿,韩竞端着粥和菜过来,开始喂他吃饭。

容真吃了两口,盯着韩竞嘴唇,心疼道:“你嘴巴有点儿干,是不是上火了?”

韩竞专心喂他,没说话。

容真又问:“你是不是没吃饭?”

韩竞沉声道:“你吃完老公就可以吃了。”

容真立马伸手去端碗:“我自己来,你去……”

尾音被一个的干燥炽热的吻突如其来地打断了。

吻得并不久,男人很快放过他,拿着勺子继续喂他吃:“乖,好好吃饭。”

容真瞄了眼他猩红的眸子,张嘴吃饭,心里闷闷的,难受起来。

吃完饭后,容真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视频,像是得了嗜睡症,又睡着了。

他睡了一个小时,突然惊醒,扭头看,韩竞就躺在他旁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定定地望着自己。

容真这次没吓到,用力扑进他怀里。

韩竞箍着他不动。

容真之所以惊醒,是因为做了个噩梦,噩梦里韩竞离开了。

这个梦让他忽然明白韩竞这段时间的反常。

就像他在第一个世界完成任务后,那时帮998处理病毒后生了场病,医生治不好,当时周庭的状态和现在就有点像。

他会因为一个韩竞离开的梦而恐惧,对方自然也会恐惧,远比他要更恐惧,因为有了以前的那些记忆,甚至还可能知道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认为他会随时离开……

所以在韩爷爷生病期间联想到这件事,之后几乎不眠不休地盯着他。

窗外昏黄一片,离夜幕越来越近。

容真躬起身去抱韩竞,对方的唇依旧是干燥的,紧绷成一条直线。

容真看了几眼,低头给他润湿。

男人喉结翻滚,垂眸望着他。

容真润完唇,又和他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亲到一半,被韩竞翻身抵着。

那些压抑已久的情绪在此时爆发,男人手背青筋暴起,把他肩膀捏红了。

嘴角忽然被咬破了皮,渗出血来。

容真有点疼,但不怪他,让他轻点。

他声音一出来,韩竞眼神就变了,仿佛重新拥有了灵魂,一下下舔那里,嘴皮微颤,把血吮去,突然间,布满血丝的眼多出了一层水雾。

韩竞哭了。

容真愣了下,有些着急地摸他脸:“没那么疼,你别哭,我都没哭……”

男人无声地伏下去抱他。

容真抱住他脑袋,有些无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想了,我不会扔下你的,永远都不会。”

他不停地重复地说着这句话,因为每说一次,他都能感受到韩竞的神经在松缓一些。

夜幕来临之际,数日难眠的韩竞终于在他不停地承诺中睡着了。

第二天,容真让韩竞请了一天假,两人哪儿都没去,在家里休息。

韩竞毕业后换的新家有个大露台,露台上有个木秋千,他们就坐在秋千上面聊天。

今日是个阴天,没太阳,时不时地会刮风,很凉爽。

容真先是和韩竞并排坐着的,聊着聊着,就被韩竞抱到了他大腿上横着坐。

“不怕,我抱紧你。”韩竞钳着他腰,长腿轻松撑着地,以此晃动秋千。

他脸贴着容真的侧脸,容真则枕着他肩膀,仰头看着外面。

大雁排列着从远空飞过,很常见的情景。

容真在绑定系统前的高中时期,就有很多次借着看大雁迁徙的借口,站在廊道栏杆前偷看站在对幢廊道上的周庭。

候鸟每年都能看到,但只有候鸟之下的你,才是每年特定的记忆。

昨天下过雨,空中里有湿润清新的凉气。

韩竞蹭了下他脸颊:“在想什么?”

大雁已经飞出视野了,容真垂下眼皮:“在想我们明天的日子。”

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明天,今天比昨天更爱你,今天比昨天更开心,那明天也一定会这样。

所以明天比起过去,也更值得想念。

……

容真二十八岁那年,韩竞的爷爷离开了。

老人家当时已经快八十岁了,走得安详,没受什么罪。

葬礼结束,容真和韩竞一起去收拾老房子,意外在老人家的抽屉里发现一封遗书。

韩爷爷其实早就发现了他们两人的关系,但看他们不说,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怕给他们压力。

可老了身体不行了,他察觉自己时日不多,心里总还有许多牵挂,本就是寡言少语的性子,又是第一次面对同性恋这种的群体,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说,怕失言后伤到孩子,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写一封遗书。

遗书里的话都很琐碎,就是嘱咐他们生活里的一些小事,有时还拿韩竞爸妈举例子,让韩竞多让着容真,小真弟弟小,要多顾着,不能欺负人,以后有矛盾了更不可以打架,要多赚钱存钱养老,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

看完了遗书,容真眨眨眼睛,小心收拾好。

韩竞给他擦眼泪,两人全程什么话都没说,在老房子待了很久才牵手离开。

这一世,容真觉得自己陪着韩竞从黑发到白头,其实也不是很漫长。

每天都过得充足开心,什么遗憾也没有,回忆倒是很多。

迟暮之年的容真躺在病床上,他很明显地能感觉到生命在自己身体中流逝,从能说话,到无法出声,最后眼皮都睁不开了。

手还能动,轻轻地拍旁边的人,像是不放心。

韩竞一字不发地过去亲他耳垂,把最初送给他的耳钉给他戴上。

手老是抖,好一会儿才成功戴上。

床上面貌温慈的年迈之人已经没了呼吸。

韩竞晃了下神,缓缓看向心电图,身体僵住。

医生和护士们已经确定无生命迹象,过来让他节哀,看他总是一动不动的有点吓人,其中一个小护士忍不住安慰:“老先生,您弟弟这么大岁数,其实也算是喜丧,您不要太伤心了,得保重身……”

话还没说完,对方忽然道:“什么弟弟?他才不是我弟弟。”

那小护士愣了,她是这段时间负责照顾容真老先生的护士,有时过来看病人情况,听病人偶尔会喊他哥,又看他们年纪相仿,就以为是亲戚中的兄弟。

韩竞旁若无人地将床上的容真抱入怀里,摸着他的脸,眼里的寒霜渐渐化开,竟露出一个笑:“他是我男人。”

寂静无声的病房中,他在容真额头印下最后一吻,说着他们的悄悄话:“别怕,等我。”

……

深夜,大风呼啸,吹得破旧的门窗吱呀响。

容真看着眼前灰尘遍布的脏乱柴房,皱起眉。

998的机械音响起:“容真先生,欢迎来到新的任务世界!上个世界的熏陶值已经结算,可以自行查看。”

容真沉默两秒,又后知后觉地哦一声,去看脑内界面总熏陶值的地方,已经累积了三分之二,他有些惊奇:“我已经做了这么多任务吗?”

998:“是的,你已经完成了六个任务世界,成绩很好,每个世界里都成功改变了反派炮灰的命运,任务成功就立即死遁前往新世界了,你可以在脑内界面查看历史任务记录……请再接再厉!”

容真:“谢谢,我知道……就是突然觉得有点怪怪的。”

998停顿一下,问:“哪里怪?我们系统可以帮您检查。”

容真眉宇深锁:“说不上来……算了。”

他记得自己是某天晚上被大学同学拉到酒吧,后来喝醉了请了代驾送自己回家,结果对方开车时睡着了,出了车祸,他就被这个系统捕捉到,开始做任务。

那些任务就像游戏通关一样,虽然记得大体情节,但没什么深刻的印象。

本来也不需要什么印象,他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攒满总熏陶值,快点回到现实世界。

他不想让妈妈和弟弟因为他出事过于伤心。

这柴房的门窗破得透风,容真此时有些冷,往角落的柴堆靠了靠,顺便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是个比较旧的青色长衫,领口下还有自己披散下来的乌黑长发,完全不是现代装扮……

998:“这是一个修真小说里的世界,你的名字叫万玄真,原本是万宗门宗主的独子,只是在你八岁时,万宗门被一魔物灭门,当年只有你和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逃过一劫,那个气运之子也就是你的大师兄连不换,他为了替师门报仇,将当时年幼的你寄养于这个曾被万宗门帮助过的村落。你虽身为万宗门的宗主之子,但并无灵根,除此之外,还体弱多病,村里的人照料了你一年,本就有些烦了,看连不换再也没回来过,索性将你扔到村里闲置的柴屋,每天每家轮流给点吃的不至于饿死……你就这么活到了十八岁。”

容真看向木门门缝间的大锁链,一时不明白:“那我现在为什么会被锁着?”

998道:“容真先生,我先把你在这个世界的记忆传送过去,稍等。”

容真嗯了声,缩在木柴堆里等待,没一会儿,脑内就涌现了全部的记忆。

如998所说,这个世界给他生成的身体的确是这样在村子里艰难长大的,不过,他住的这间柴房,在他没发现那个秘密前,也并没有被人加上锁链。

半个月前,他原本是想去跟村长告别的,因为自己小时候念了书会认字,平时又帮村民写写东西攒了点盘缠,感觉身体好了一些后,就想出去找大师兄。不过他从小被父亲教育知恩图报,不管村里人怎么待他,到底也将他养大了,他自然不能不告而别的。

可也就是那一去,无意中知道了一个惊天秘密。

这十年来,村里的人之所以没有彻底不管他,并不是因为余留着一丝善念,更不是顾及万宗门宗主的恩情……

他们其实是在养一个活祭品。

998适时道:“原书里,这个村子附近巨山下的有一邪物,传闻里能害人性命,却也能赐人福报。村民们将其称为山神,他们为了让山神保佑他们千秋万代,每二十年要献上一名未经人事的活人作为祭品,这是只有世代住在这里的村民才互通的秘密,外人不知道。村长发现你偷听了他们的话,将你关了起来,而明天就是他们祭供的时间。”

容真已经看到了那部分的记忆,没什么好说的,问:“那任务对象是谁?”

998答:“任务对象叫麟识,原书里有个给主角发金手指的大龙套天君,而麟识则是天君千年前诞下的真龙,但他天生无角,为龙中畸形,被视为邪物,天君怕他有朝一日为祸人间,将其困在巨山之中。原书里,他恨极天君和世人,后魔化成黑蛟,结局的大战里,被主角削去龙骨,身死魂消。容真先生需要在大结局前将他的恶念值降低到30以下,并改变他和主角最后生死对决的命运便可完成任务。”

容真点头,问:“所以,任务对象就是那些村民所认的山神?”

998:“是的。”

容真把自己虚弱的小身板往后一靠:“这么看,我也不用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