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8年末和1469年初,英格兰的空气中再次充满火药味,爱德华四世的外交政策造成约克王廷重大危机,外战和内战都处于一触即发之势。
为化解敌人联合的危机,路易十一几面开弓,支持贾斯珀登陆发动骚乱,吸引英王注意力;说服正忙于大婚的勃艮第公爵查理将双边和约延期至1468年8月1日,然后派兵进攻敌方最薄弱的环节布列塔尼。爱德华四世与勃艮第使节仍在协商盟约最后的细节,未能及时提供援助。等到9月份兰开斯特骚乱平息,爱德华四世对法王背后使坏一肚子怒火,敦促议会批拨6.8万英镑军费,准备支援布列塔尼朋友,大有跟法兰西全面开战之架势。芒特伊男爵爱德华·布朗特的3000弓箭兵、斯格尔男爵的3000步兵和1000水手奉令完成集结。
普遍仇恨法兰西的英格兰人听到此消息大为兴奋,他们仿佛看到亨利五世再生,似乎一幅美丽的征法图景即将重现。可惜爱德华四世编织的那个反法包围圈弱不禁风,白折腾一番之后不了了之。布列塔尼未获及时救援,顶不住法军的威势,被迫与路易十一签署条约,退出联盟;勃艮第公爵也在10月份跟路易十一达成协议,如果英格兰入侵法兰西,它将不提供协助。听说红王后正在哈夫勒尔港部署入侵登陆,爱德华四世改变计划,命令舰队在英吉利海峡巡逻,结果没有遭遇敌军却碰到一场大风暴,只得退缩到怀特岛休整。
从9月到11月,声势浩大的征法计划未看到敌人一兵一卒,以耗费1.8万英镑草草收场。只要法兰西不发生真正的分裂和内战,以英格兰的实力,征法只是一个梦想,爱德华四世再冲动也不至于无视常识。路易十一略施外交与军事手腕,轻松化解一次危机,现在真正惹大麻烦上身的是英格兰国王。
民间对征收巨额税款却一事无成怨言四起,尤其是北方地区的沃里克伯爵支持者们大呼“上当受骗”,掀起人们对苛捐杂税的不满。爱德华四世发现自己的外交失误闯了祸,12月份赠送表哥沃里克几处领地和职务,试图缓和关系,但为时已晚。
贾斯珀入侵失败后,兰开斯特叛乱带来的恐慌情绪笼罩着约克王廷,红王后也派出大量间谍四处活动。国丈里弗斯伯爵作为英格兰元帅,肩负着国家安全重任,由他主导的抓捕间谍和谋叛者活动持续半年之久,很多人因此锒铛入狱,即便不掉脑袋也脱层皮,伍德维尔家族在这个过程中权力不断扩充,遭到更多人嫉恨。
亨利·库特尼和托马斯·汉格福德,分别是被剥夺爵位的德文伯爵、汉格福德男爵两个家族的继承人,间谍招供他们与红王后秘密勾结,两人皆被处决,德文伯爵的爵位和领地被国王授予自己的心腹汉弗莱·斯塔福德爵士。第十三代牛津伯爵约翰·德·维尔是涉嫌叛乱的地位最高的贵族,因证据不充分,他积极发誓忠于爱德华四世,被关押数月后获释,牛津伯爵翰·德·维尔不久前与沃里克最小的妹妹玛格丽特·内维尔结婚,姐夫从中活动可能救了他一命。
公报私仇造成的冤假错案也有几桩。伦敦前任市长、大富商托马斯·库克,是兰开斯特极力拉拢的对象,红王后曾找他借钱被拒绝,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因另一次“拒绝”在这次整肃中栽跟头。库克家中有一副非常精美的名贵挂毯,王后的母亲杰奎塔曾出价800英镑购买,他“不识好歹”地拒绝了,里弗斯伯爵以被捕间谍提到红王后找库克借钱为由,派人将库克抄家并把他关入大牢,可在庭审之际间谍说库克拒绝了红王后的要求,里弗斯控诉库克“叛国罪”不成但可扣上“知情不报”的罪名,库克命是保住了却被判处8000英镑罚金。根据一项古老的特权,王后可从这笔巨额罚金中每1000英镑抽取66英镑收入,库克出狱后一气之下投奔了兰开斯特。
谋反案件有真有假,有的弄真成假,也有的弄假成真,真正的最大反叛者沃里克却安然无恙。只有造王者的谋叛才能撼动约克王廷。
无论实力多么强大,要推翻国王并非易事,需要提前谋划。1469年开春,沃里克携带妻儿前往加莱履行他的镇守职责,表面假装与爱德华四世和解,暗地里已开始周密布局。沃里克重施娴熟故技大造舆论声势,命令家臣们在北方煽动对朝政的不满,同时利用间谍四处散布谣言,说爱德华四世根本不是约克公爵的儿子,而是公爵夫人在加莱跟一个叫克莱伯恩的弓箭兵野合的产物。既然爱德华四世是个“杂种”,那么他的国王身份当然就不具有合法性,路易十一也派出间谍遥相呼应,协助谣言传布于欧陆。
克拉伦斯公爵乔治对兄长的嫉恨与日俱增,爱德华四世待这位兄弟原本不薄,封赏给他的土地和职务收入每年超过4000英镑,委任他担任为期7年的爱尔兰总督。乔治仅在体格相貌上与兄长相似,其他方面截然相反,他有强烈的权力欲,但才能平庸,缺乏主见,脾气暴躁,嫉妒心强却自视甚高。乔治认为兄长阻挠自己与沃里克女儿联姻是破坏自己的锦绣前程,沃里克则趁机对他大力拉拢,不断煽风点火,乔治的抱怨日甚一日,决定与沃里克共谋反叛。他们首先准备违抗王令私下联姻,但这桩婚事属于近亲和串辈通婚,必须从教宗那里获得宽赦书,沃里克已经安排密使前往罗马教廷活动。
嗅觉灵敏者都闻到国内政治空气异常,北方4月份差不多同时爆发两场叛乱。约克郡南部一位号称“雷兹达尔的罗宾”的人率先登场,他的真名叫约翰·科尔尼斯,是沃里克的远亲和忠实追随者。他们把矛头对准朝中“奸臣”伍德维尔氏,抗议国王欺骗纳税人的钱财装入私囊。约克郡北部,领导第二场叛乱的人自称“霍尔德内斯的罗宾”,他的具体身份不详,可能是珀西的旧家臣罗伯特·希尔亚德,这场叛乱与前一场没有关联,纯属借机发力,他们的口号是“驱逐约翰·内维尔,恢复珀西家族继承人的合法权利”。
第一场叛乱还在聚集人马时,沃里克的长弟,当下的诺森伯兰伯爵约翰·内维尔召集人马迅速将其驱散,雷兹达尔的罗宾逃跑;第二场叛乱直接威胁到约翰·内维尔的利益,他毫不含糊转身北上将之扑灭,逮捕据称是“霍尔德内斯的罗宾”的家伙,并亲自监斩这位领头者,实际上抓错了人。
沃里克曾劝说长弟共同举事,他警告说,赫伯特如果把女儿许配给珀西家的继承人,国王早晚可能恢复珀西家的诺森伯兰封地,但约翰·内维尔无动于衷,他对自己现在获得的地位与财富颇为满足,仍然保持忠诚。爱德华四世眼看北方两场叛乱迅即平息,对约翰·内维尔的忠诚度大为放心,认为可以高枕无忧了,6月初带着弟弟格洛斯特公爵巡游东部。
约翰·科尔尼斯第一次叛乱被平息其实是假象,因有沃里克撑腰且蓄谋已久,趁着约翰·内维尔还在约克郡北部,6月初重新聚集人马起事,他们快速向南穿插,沿途招纳同党,准备到伦敦一带与沃里克会合。国王还在东部悠然巡游,18日消息抵达他驻跸的诺福克郡时,叛军已越过林肯郡。与此同时沃里克登陆英格兰,公开号召自己家臣和支持者拿起武器来“平息北方叛乱”,其实他想借此名义帮叛军聚集更多人,麻痹国王和约克党的贵族。爱德华四世最初还寄望沃里克和乔治前来协助,浪费了本就不多的宝贵时间,到7月初才有所警觉,立即通告全国除非得到国王授权,不得响应任何人的武装召集令。
据一位教堂司库目击,叛军多达6万之众,当然这是严重夸大的数字,可无论如何形势非常严峻。爱德华四世发出勤王号令,决定亲征平叛,但事发太过突然,国王手头无充足兵力,军费也没有着落,彭布罗克伯爵赫伯特和新晋封的德文伯爵接到通知后已仓促开拔,但短时间内难以抵达。因约翰·科尔尼斯的首次叛乱轻松被驱散,爱德华四世有点大意,在诺福克郡召集了1200余名士兵即出发,当他带兵来到剑桥郡内瓦克时,发现敌军是自己三倍多,赶紧撤回诺丁汉郡,重新在东部地区募集兵马,写信给考文垂市长请求紧急拨款。
两次征收巨额税款无所作为,国王的威信受损,东部应召前来勤王者寥寥,爱德华四世只得放弃主动出战的打算,老老实实等待赫伯特的援军;所幸叛军不敢攻击国王,只在远处徘徊等待沃里克。伍德维尔氏是叛军攻讦的主要目标,考虑到他们的安全,爱德华四世将他们遣走,里弗斯男爵带着次子约翰·伍德维尔去威尔士赫伯特的城堡,斯格尔男爵前往诺福克。
婚姻宽赦书已拿到手,沃里克召唤克拉伦斯公爵、约克大主教、第十三代牛津伯爵前往三明治港会合,7月4日一起渡海前往加莱。克拉伦斯渡海前曾逗留坎特伯雷,老约克公爵夫人力劝儿子不要反叛兄长,但他已经听不进去。7月11日,约克大主教在加莱主持克拉伦斯与伊莎贝拉·内维尔的婚礼,因为处于特殊时期,仅简单庆祝完事。
第二天,沃里克和约克大主教发表宣言,矛头没有对准国王本人,还是人们熟悉的那些老论调:指责“良治缺失、司法不公、朝政腐败、税收沉重”,要求“清除朝廷中的奸臣”——当然指伍德维尔氏和彭布罗克伯爵,呼吁应该重用那些血统尊贵的贵族,这当然暗指沃里克和克拉伦斯等人。他们拐弯抹角地警告,若王国不能实现良治,爱德华二世、理查德二世、亨利六世就是前车之鉴。
因肯特与加莱隔海相望,沃里克当年清剿海盗,保护英格兰商船,在此处人气颇旺,肯特成为他在南部谋叛的最重要基地。7月16日沃里克再度回国指挥叛乱,他们一行迅速登陆肯特郡,与策应的人马在坎特伯雷会合后直奔伦敦。伦敦市长可能不知道沃里克已经叛变,听信他“北上支援国王”的谎言,同意他借道伦敦北上。沃里克到来时,伦敦市民涌上街头向他欢呼。听说沃里克军北上,约翰·科尔尼斯知道爱德华四世回伦敦的路已被切断,率领北方来的叛军南下与沃里克会师。
彭布罗克与德文两位伯爵也正向北开拔去找爱德华四世。7月25日晚,两个人为兵舍安排问题大吵一架,最后决定分开扎营,彭布罗克军驻扎在北安普敦艾吉柯特荒原,德文伯爵与大部分弓箭兵扎营在几公里远的地方。夜深时彭布罗克接探马报告,不远处发现约翰·科尔尼斯北方叛军,其实两边原本都不知道对方在哪,而是各自去找友军会师,纯属无意中遭遇。
第二天一早约翰·科尔尼斯发起进攻,北方叛军数量处于优势,幸而彭布罗克伯爵的威尔士军训练有素,孤军迎战数倍敌人居然没有吃亏,彭布罗克的弟弟理查德·赫伯特爵士挥舞战斧欢快地穿插敌营砍杀两次,毫发未损而归。杀至中午,双方有片刻休整,彭布罗克见敌军势众,将本阵往后挪了一段距离,等待德文伯爵的弓箭兵加入再继续迎敌。德文伯爵闻讯赶来参战,路上见不远处出现一队穿着沃里克家号衣的军队,这是沃里克的前锋部队,他误以为沃里克全军已赶到,带着自己人马仓皇撤离战场。
彭布罗克伯爵可能想阻止“野蛮的北方人”,未因德文军的逃跑而撤退,但陷入孤军苦战的境地,终因寡不敌众被击败,威尔士军据说遗尸2000具,北方叛军也付出沉重伤亡代价。战斗结束后,沃里克与克拉伦斯公爵赶到北安普敦,沃里克一点不脸红地斥责被俘的彭布罗克兄弟俩为“叛贼”,下令将他们拉出去斩首。
最强大的支柱殒命,国王对沃里克已无反抗能力,约翰·科尔尼斯领导的叛军获胜后安心返回北方。爱德华四世29日仍然毫不知情,离开诺丁汉前往北安普敦准备与彭布罗克伯爵会合,行至半道方传来艾吉柯特惨败的消息,顿时军心大乱,身边的部队一哄而散,国王变成光杆司令,仅有格洛斯特公爵和黑斯廷斯男爵及少数侍从陪伴身旁,他们逃到肯尼尔沃斯附近避难。
约克大主教奉命搜捕国王,不久即发现“大猎物”藏身之处。大主教带人闯进屋子时爱德华四世正在睡觉,他礼貌地要求国王穿好衣服立即跟他走,国王回说身体太过疲倦,需要休息,大主教再次郑重建议:“您必须跟我去见我的兄长沃里克,不能拒绝我的要求”,见对方语气严肃,态度坚决,爱德华四世温顺地服从了命令。8月2日,爱德华四世被带到考文垂与沃里克、克拉伦斯公爵见面,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亲切地跟表哥和弟弟打招呼,绝口不提他们叛乱之事,那俩人反而倍显尴尬。
接下来一个多月,沃里克成为英格兰实质上的统治者,国王先后被软禁于沃里克城堡和约克郡的米德汉姆要塞。爱德华四世是个乐天派,很快调适好心情,愉快地扮演傀儡角色;沃里克以他的名义发布令状,他温顺地签字,叫做什么就做什么,吃得好睡得香,还时不时说点打趣的玩笑调节气氛。旁观者甚为不解,国王看起来似乎比获胜的沃里克还开心。
嫉恨驱使沃里克展开报复,8月中旬,里弗斯伯爵和次子约翰·伍德维尔在威尔士蒙茅斯郡的切普斯托落网,德文伯爵避难于萨默塞特郡亦被逮捕,三人都未经审判被沃里克下令处决。王后老早就带着孩子们逃进伦敦塔避难,沃里克派人把王后的母亲杰奎塔从家中带走,囚禁于沃里克城堡。爱德华四世的婚姻抉择令人不可思议,沃里克索性做出不合理的解释,指控杰奎塔使用“黑魔法”迷惑国王与伊丽莎白结婚,反正她不是常说自己是“女河巫(神)”的传人吗。中世纪的人们相信巫术可以诅咒他人生病或死亡,也能控制别人的意识,一旦被控诉使用巫术且证据确凿,无论地位多么尊崇的妇女都难逃一劫。
对待大贵族女性,沃里克不敢贸然处决,他买通两个“证人”,伪造使用巫术的“偶像”作为证据,打算通过审判制裁杰奎塔。杰奎塔向伦敦市长求援,希望看在自己当年曾协助阻止红王后军队洗劫伦敦的功绩上提供帮助。国王和克拉伦斯公爵以及御前会议中的贵族都为杰奎塔求情,证人不敢在法庭上宣誓,杰奎塔总算幸免于难。
艾吉柯特战役后,国王对沃里克百般顺从,不仅不指责他叛乱,而且任由他胡闹亦不置一词,这种情况沃里克始料不及,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处决涂过圣油的国王,他没这个胆量,也找不到合适的罪名,虽然民间有人为征税颇有怨言,但爱德华四世仍是受欢迎的青年君主,久经沙场的优秀统帅。沃里克获胜主要得益于他密谋已久未被发现,打了国王一个措手不及。沃里克反叛爱德华四世,不同于约克挑战兰开斯特,约克家族有王位继承权,沃里克不具备这个血统条件,虽然有女婿拉克拉伦斯公爵入伙,但前提是成功废除国王才能上位。废除国王需要得到上下两院的支持才具合法性,沃里克经过私下试探,发现响应者寥寥,即便是他北方的家臣,也是冲着“清除奸臣、恢复良治”的旗帜参与起事,而非“推翻国王”或“改朝换代”。沃里克公报私仇随意处决数位约克党大贵族,让其他贵族们警惕,担心他权力进一步扩充会损害自己的利益。
时局的发展日益超出沃里克控制,造王者令自己陷于尴尬境地。“国不可一日无君”是那个时代人们根深蒂固的观念,英格兰两位国王,前废王关押在伦敦塔,现国王被沃里克软禁,消息传开,不具备合法性的沃里克政府很快丧失权威,消停数年的家族私战重新开启,社会治安开始恶化。面对乱象,就连内维尔家族的很多贵族和骑士也谴责沃里克走得太远,把国家搞乱了,众意又开始倒向国王。
北方蛰伏的兰开斯特党感到机会来临,在英苏边境地区发动叛乱,隐遁几年的汉弗莱·内维尔爵士再度露面高举亨利六世旗帜,各路叛军汇聚到他的旗下变成声势浩大的洪流。原定9月中旬在约克郡召开的议会被迫取消,沃里克北上平息叛乱,发出军队召集令时发现自己的权威和力量不足以应付,百余名约克党贵族、骑士、乡绅表态,除非接到国王本人的军事召集令,否则不会前往;军官们也申诉,如果不能确证国王仍然健康和安全,他们拒绝服从命令。勃艮第查理公爵故意发表声明宣称,勃艮第将一如既往友善对待英格兰人民,前提是他们保持对爱德华四世的忠诚。
约克大主教见势不妙提议释放国王,借君主权威解决眼前危机。以爱德华四世的性格,他绝不会甘当傀儡,他是聪明人,知道沃里克架空自己的日子难以长久,所以保持乐观心态看表兄笑话。沃里克派人前来谈交换条件,国王顺水推舟同意和解,表示自己绝无反对内维尔氏的心思。9月12日,沃里克亲信护送国王进入约克城,那里举行了一场盛大欢迎仪式,爱德华四世诏告全国应支持平息北方叛乱,服从沃里克指挥。沃里克整顿好军队后向北开拔,月底即粉碎叛军,29日,汉弗莱·内维尔被押解回来由国王亲自监斩。
雄狮一旦出笼,就很难再关回去。爱德华四世抓住机会通知大贵族们前来护驾,格洛斯特公爵、白金汉公爵、阿伦德尔伯爵、诺森伯兰伯爵、埃塞克斯伯爵、黑斯廷斯男爵、芒乔伊男爵等应召聚集到国王身边,沃里克想反悔也来不及,这一次国王真的彻底自由了。
10月初,爱德华四世向沃里克简单打个招呼,说将返回伦敦,随后一群贵族和千余骑兵簇拥着国王风光无限地向首都开拔。约克大主教和牛津伯爵半道加入队伍,他们试图接近国王向其致意,爱德华四世令侍卫通知他们保持距离,不得接近,也不能进伦敦城,除非得到国王召唤。护驾队伍抵达首都,伦敦市民就像久失父母的孩子般兴奋,冲到街头向国王致以狂风暴雨式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