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几名永生者的注意力终于全落到了苏南身上。
“哈哈哈,苏老师啊苏老师,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crow干脆半蹲下|身子,视线同苏南持平:“这都被你知道了?没错。”
“既然苏老师无所不知,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这些年来N.F.L.科研院研发出了许多针对永生者的武器,虽从未摆上过明面,实则私下里T.G.组织已与N.F.L.交战过数次,N.F.L.科研院的院长也不知是何等人物,多次研发出对永生者极其不利的化学药剂与兵械,导致交锋数次,T.G.组织频频落于下风,空有一身武力却无法施展。为求反击,在几十年前,终于有一位先生成功研发出了渴气丸。
“没错,就是我们之前给陈墨服用的那颗赤红色药丸,这颗药丸的药效想必苏老师您也已经看出来了,就是强制激发永生者的渴气症状。”
苏南越听越是心惊,他自知自己并非是陈墨的命定之人,若是此症状唯有其命定之人可解,那么陈墨该如何是好。只是面上他依旧维持着镇定的模样。
crow自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接着回忆——
渴气症唯有永生者的命定之人方可破解这一说法还是上百年前一个男人告诉给T.G.组织的,自那以后,他们才将信将疑地开始研究,终于在五十年前初见成效。但人海茫茫要找到那所谓的命定之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这项计划只得搁浅。
“后来因为一个意外——”说到这里,crow眸色转深,似是不想让苏南窥探到他眼中的情绪,他将帽檐拉了下来,挡在了面前。
“一名永生者渴气症发,机缘巧合下,靠另一人得以镇压,于是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所谓的命定之人应该就是指该名永生者的倾心之人。”最后四字,crow在唇间辗转片刻后才说出。
苏南此刻也来不及思考为何这些永生者就认定了陈墨对自己倾心,他关注的重点在于他们对命定之人的理解怕是出现了误区,按照那本无皮书上的说词——命定之人于永生者而言确实是独一无二的,他可以是世间的任何一人,且他需深爱着永生者,至死不渝。
这两者是并列条件,缺一不可,并不是意味着每个深爱着永生者的人类都是那所谓的命定之人,这些永生者很可能是混淆了其中的概念,况且按照crow的说法,他们竟是认为命定之人指的是永生者所爱慕之人,这与当日胧族族长立下的誓约恰巧相反。
“怎么?苏老师不相信小兄弟对您的感情吗?”看着苏南骤变的表情,crow忍不住问道。
“我看不是不相信,他那是怕死啊,不过人类贪生怕死也正常。”红发男接口道:“如果这小子关键时候没能克制住自己,这老男人说不定真得死。”
苏南脑内此刻一片混乱,两种概念在他的脑中来回碰撞,也许这两种命定之人并非指代着同一种含义?无皮书上所言的命定之人即是指钥,而永生者口中的命定之人则是指代着他们的倾心之人,苏南只得如此期望。
他有些明白了这些永生者的思路,他们强行激活自己的渴气症状,而后将他们的倾慕之人与兽化状态下的自己困于一处,或许此药丸当真神奇,能让永生者吸食自己倾慕之人的精气后找回些微理智。
又或许当永生者彻底清醒后,发现自己伤害了他的命定之人,会产生类似于悔恨的深刻记忆,重复多次,由于刻入脑海的惨烈记忆不断加深,让永生者在兽化状态下,仍会下意识地克制住自己吸食精气的渴望,由此以往,或许他们便能一步步找回自己的神智,只是这种想法未免过于理想化。
“苏老师为什么摇头?”crow看着苏南问道:“觉得我们的
做法不可行吗?”
“你们的失败率很高。”苏南甚至并未用上疑问语气,口气笃定地说道。
“是又怎样?但只要有一个永生者可以成功兽化,他的战斗力就会是普通永生者的二十倍。你能想象吗?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把你们这群伪善的人类通通杀光了。”红发男轻松地说道,语带笑意。
任何群体中都会出现极端分子,无论是人类还是永生者。
苏南并未试图同红发男展开辩论,因为他知道此举毫无意义。既然事态已发展至此,多说无益,陈墨这般症状既然唯有人类精血可解,那么他也就无需继续犹疑。
趁着这段谈话的空档他的身体也已经恢复了八\九成,不再像最初那般难以动弹,苏南起身,即便此刻正被囚禁,他依旧仪态挺直,他缓慢地靠近了正在不断敲打着墙面的陈墨。
陈墨警觉地回首,一双眼眸红得慑人,他大张其嘴,有涎水流下,獠牙锋利,好似威吓般朝着苏南大声吼叫,同野兽无异。
苏南眸色一暗,只觉一阵心疼,他放缓了口气,轻声唤道:“陈墨。”
让众人讶异的是陈墨并未因此逼身向前,反倒好似畏惧般不断地往后撤退,口中仍发出无意义的嘶吼,此刻的他甚至身无完肤,血水顺着隆起的肌肉不断淌下,他渴望着破坏与精气,但不知为何却潜意识地畏惧着这个缓步向他靠近的男人。
他在害怕,他害怕伤到苏南。
“搞什么?这小子不是被关傻了吧?刚刚咬掉爷脑袋的时候可不是这气势啊!”红发男看得目瞪口呆,莫名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陈墨小兄弟有没可能凭借自身意志成功克服渴气症?”老先生这时也面带犹疑地询问道。
“不可能。”crow却是摇了摇头,语气笃定地说道:“不破不立。制造渴气丸的那位先生将此物递于我们时不就已经说过了吗?首次服用渴气丸的永生者唯有以钟情之人的精血浇灌方可破解此症,至于那个人类最终能否活下来只能听凭造化了。”
“老先生您还是不信邪啊。”凰娘也跟着开口:“不过石头那事发生的时候,您也不在场。当初大伙儿还都以为石头能靠意志力克服渴气症了,结果还是——”
凰娘并未将话说完,只是摇了摇头道:“看这小兄弟的力量,这名人类老师估计是活不下来了。”
“哼,那又怎么样,人类死一个算一个。”红发男不屑地接口。
理论上,已渴气症发的永生者若仍不能饮足足够精气则将爆体而亡。(但此情况基本不可能发生,因为已丧失自主意识的永生者将对人类展开无差别攻击,在兽化的永生者面前,人类就如同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食物,而饥肠辘辘的兽人又缘何错过?)苏南回忆起他过的一本关于永生者的专着中提到的一句话。
“......爆体而亡。”这四个字几乎能立刻摧毁苏南所有的冷静,而站在他面前,正不住后退的陈墨全身都已泛起可疑的血色,在麦色肌肤之上明晃晃地刺痛人眼。
“老师,快点,再拖下去,小兄弟可要凶多吉少了。”crow的语气亦不再淡然,添了几分急躁,因为陈墨已拖得太久。
苏南一咬牙,干脆就朝陈墨身上扑去。
陈墨却是吓得一避,反倒闪躲到了永生者的方向,如今陈墨的行动速度已快至惊人,几乎就是瞬移到了那排栅栏前,将其身后的栏杆撞得震天响。
“卧、槽。”红发男只能叹为观止地发出了这两个字。
陈墨潜意识里已感觉到呼吸困难,即便他已大张其口却仍旧无法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他能感知到自己的心脏即将破裂,连带着全身所有的脏器血管,他甚至渴求着这刻赶紧到来,他如今想要的唯有破坏与精
血,即便那是他本身。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他就要爆体而亡了!”凰娘急切地说道,永生者是十分看重同伴的,即便素不相识。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力强大的同伴而不是一具爆体而亡的尸首。
眼前的状况是他们先前从未遇见过的,他们如何能料到陈墨竟然能忍住渴气丸的效力,放弃食用苏南。此刻便连crow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快去联系那位先生,他说不准能想到办法。”crow语速飞快地朝小带说道。
“crow少爷,怕是已经来不及了。”老先生颤巍巍地开了口,众人随之看去,陈墨的小腿肚已扭曲膨胀到了诡异的地步,似乎随时,众人都可能听到血肉炸裂的声音。
“陈墨!”苏南怒而吼道,然而陈墨却依旧竭力躲闪着对方的靠近。凭借陈墨如今的身手,苏南根本就追不上。
苏南并不知道,即便此刻陈墨的脑内近乎空白,眼前又是赤红一片,但在那一片赤红之中仍残留着一处莹白,那便是苏南所处的位置。
即便浑身脏器已扭曲炸裂,陈墨都不欲靠近那里,因为那个地方是洁白的,不容血色侵袭。
“那个渴气丸——你们再给他喂一颗。”苏南突然抬眸看向牢外的几名永生者,沉声说道。一贯寒凉若冰的声调,让人听后不寒而栗。
“你说什么?”crow一怔。
“你他妈的想让他死吗?”红发男更是勃然大怒:“他这么为你?你却巴不得他死?一整颗渴气丸对永生者来说已经是极限了,你还想让他吃两颗?!”
crow却阻止了红发男的歇斯底里,朝苏南说道:“这渴气丸效力极大,服用一颗就等于永生者狂化后的状态,如果两颗我担心小兄弟就——”
“这样下去他只会爆体而亡,既然服一颗他还有意识,那就喂他两颗。”苏南则平静地回道。
“可这样你——”crow理解了苏南的意思,但单凭一颗渴气丸的攻击力,苏南就未必能成功存活下来,若是两颗,苏南几乎是必死无疑。
“喂他。”苏南却神色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