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联赛马上要开始, 这事不好拖。
第二日,杞子行告诉他们结果,“螭龙被判长冰洞禁闭十年, 季辛长老闭关十年。”
“隋寒和林敬云你二人上季峰,将你等弄坏的物品皆恢复原状, 念在事出有因, 此次不重罚,待联赛过后,你们留在昆仑执事堂服役三个月。”
陆昔候闻言看隋寒与林敬云一眼, 有些不甘心, “真要罚啊?”
杞子行轻斥一句,“这已是极好的结果, 若换个心胸小一点的宗门,你等敢打上门去, 不被立毙当场便算你们运气好。季辛长老对你等已手下留情。”
这事他们确实没太占理。
向来能言善辩的林敬云也不好说什么。
杞子行转向陆昔候, “你是苦主, 这次惩罚倒没你什么事。螭龙会过来向你道歉,你提出想在无忧洞中修行的请求昆仑也同意了,当做是对你的赔偿。”
陆昔候意外,“那么顺利?”
杞子行道:“俞仙尊帮你说了话。”
陆昔候一怔。
他知道这位俞仙尊。
俞仙尊名唤俞干,是昆仑的地仙, 亦是整个修真大陆的最高战力之一。
这么一位大能,居然帮他说话了,听着怪不可思议。
杞子行一叹, 嘱咐他们,“这两日,除陆昔候要去无忧洞修炼外, 林敬云和隋寒,你们两个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哪里都别去了。”
林敬云和隋寒皆应是。
中午时分,脸色蜡黄的螭龙在宁成璧的带领下找上门来,向陆昔候道歉。
宁成璧对陆昔候说道:“季长老吩咐,让螭龙当面向你道歉。”
说着他示意后面的螭龙走上前来。
螭龙闷不做声地走上前,纳头便拜,“胥启对不住诸位仙长,请诸位兄长原谅。”
说完他磕三个响头,跪在那里不说话。
宁成璧身后的弟子轻轻踢了他脚一下,呵斥道:“还有呢?”
螭龙以额触地,并不肯继续说话。
弟子抬着下巴又要踢他,那模样特别高高在上。
陆昔候微一皱眉。
他从小在现代文明国家长大,哪怕犯人,亦有尊严,这样太过了。
先前也是,他们修为低,季辛便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螭龙现在落入下风,明明有神智,也活得不似人。
宁成璧眉头亦微微皱了起来,看身后弟子一眼。
弟子见他不悦,弯腰后退。
宁成璧从储物戒里摸出一块似木非木的牌子递给陆昔候,道:“此乃无忧洞令牌,十年内有效,十年内你什么时候过去都可以。”
陆昔候接过,“多谢宁兄。”
“不必客气,此事乃我昆仑御下不严,苦主能原谅一二,我等感激不尽。”宁成璧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不打扰各位了,我等先回去,有事还请传个音。”
宁成璧说完带着弟子与螭龙告退。
陆昔候等他们的背影消失,叹口气道:“修真界还真是事事以实力为尊啊。”
林敬云理所当然道:“说什么傻话,不以实力为尊以什么为尊?”
陆昔候道:“我们国家便不是。”
隋寒闻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敬云一下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他来修真界之前生存的那个国家,“凡人世界凡人们修为都差不多,自然没那么明显。”
陆昔候摇头,“并不是实力的问题,豪强大族哪里都有,我们那个世界还持续了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
林敬云咂摸了一下,“后来呢?”
陆昔候一笑,“后来出现了一群伟大的人,一起做了件伟大的事,便解放了。”
林敬云道:“还是实力差距太小。”
陆昔候不想多说,他摩挲着手上的令牌,问:“联赛前三日,还是低阶弟子混战?”
隋寒道:“我看之前的章程,说是如此,具体如何,还得等正式开赛才知道今年规则有没有变。”
“多少年没变过了?今年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变数。”林敬云问,“怎么?你想现在进无忧洞?”
陆昔候承认,“趁着联赛还没开始,进去修炼一番,看能否再将实力提升一点。”
无忧洞和现实世界的流速不一样。
洞里面分许多个小洞,有的洞里一月现实一天,有的洞里一年现实一天。
陆昔候估摸着,能空出三五天,就够他进一次洞了。
昆仑的无忧洞给中低阶弟子用,里面的内容应当不会太多。
隋寒道:“向
几位院长一打听便知道了。”
“那赶紧问问,要是没问题,我下午就进洞了。”
隋寒与林敬云见他心急,只好去帮他问。
几位相熟的院长都表示没听说今年有什么新的变化。
哪怕有变化,也应该只是细微调整。
陆昔候得到了准话,当天下午便收拾东西去了昆仑的无忧洞。
他心里其实也憋着一口气。
修真界实力为尊,既然无法左右这种论调,那便做实力强的那个。
去无忧洞他没让任何人送,御剑便去了。
昆仑的无忧洞在昆仑内部。
陆昔候拿着令牌,一路经过了无数道问询。
因为种仙火掌那天昆仑小辈找茬及螭龙一事,陆昔候原本对昆仑的印象不太好,这一路走来,他又发觉原本的印象可能有失偏颇。
他一路来遇到的修士,无不友善又大气,气质仿佛皎皎明月,都是翩翩公子做派,令人如沐春风。
这些都是正经考进来的内门弟子,并非外门,也非修二代。
陆昔候暗暗思忖,难怪昆仑能维持如日中天的名声。
他在昆仑修士的指路下来到无忧洞所在的山头。
无忧洞坐落在半山腰,两边山势相逼,又有古木无数,御剑下去时,道极窄,明明太阳还没落山,下面感觉却是晚上八九点钟。
山风阵阵吹过,带着莫名的啸音,令人头皮发麻。
陆昔候修为已至小乘,在这一阵阵阴风下,仍觉得身上发冷。
他搓搓自己胳膊,按照令牌指引的地点来到半山腰一处山洞前。
山洞前既无站岗的弟子,也无大门,光秃秃的,比凡间的景点还不如。
陆昔候看看面前平平无奇的小山洞,又看看手里的令牌,怀疑宁成璧在驴他。
堂堂昆仑,该不会开这样的玩笑吧?
很快,他发现了坐在洞口靠内一点的地方有一老人打坐。
老人长褂长裤布鞋,面带沧桑,看起来简朴得很,就像公园里随处可见的锻炼大爷,没有丝毫高人风范。
陆昔候多看了一眼,老人像是才发现他的存在,抬眼向他望来。
那双眼睛也很老,眼皮层层褶皱耷拉下来,挡住半双眼睛,眼珠子浑黄,看陆昔候时眯着眼睛,像是因为老花眼不适。
陆昔候上前拱手,“前辈。”
老人开口,声音有点尖又有点哑,“来无忧洞修炼的弟子?令牌带来了没有?”
“带来了。”陆昔候看对面老人也就小乘境模样,却仍双手托着令牌递过去。
老人拿过,在令牌上打了个法决,单手托着令牌拿远了些,缩着下巴后,仰着脑袋,眯眼看过,“令牌没错。无忧洞剑、丹、器、符、种植五大洞,你去哪个?”
无忧洞流传出去的消息并不多,陆昔候也是第一次听说无忧洞还分这五洞。
他拱手询问:“前辈能否简单介绍一下几个洞的特色?”
“这你都不知道?”老人面露诧异,“那你怎么还要求来无忧洞?”
陆昔候道:“只听说过无忧洞厉害的名声,具体怎么厉害,晚辈未能打听出来。”
“也没什么,大致一个洞等于一个学院,进去后,如果悟性足够,最高能按教导修炼至灵丹水准。”
陆昔候想了想,“好像也不难。”
老人不大高兴,“你小子知道什么?若进去符洞,修为悟性又够,无忧洞便能将世上还能找到的,所有灵丹境及以下的符文教与你,别的地方有这水准么?”
“丹洞亦然,像你们灵央,灵丹境的丹方都没能收集全罢?还有剑洞、器洞、种植洞——你们灵央哪个学院将相应的资料都收集完了?”
陆昔候作揖道歉,“是我冒犯了。”
老人瞅他一眼,“还以为来了个灵光的,事实也不过如此。”
陆昔候苦笑听着。
“选罢,五个选一个,能学到多少看你的悟性和运气。”
“晚辈想问,这五个洞的时间流速如何?”
“符洞、器洞和种植洞都是洞里一年,外边一天。丹洞、剑洞则洞里一月,外边一天。”
陆昔候原本想选丹洞,闻言立即改了主意,“晚辈选符洞。”
老人在令牌上打了个法决,递回给他,“成了,进去罢。”
陆昔候接过,恭敬道:“多谢俞前辈。”
老人被他叫破,瞬间背不驼眼不浑,气势一变,整个人犹如一口古井,瞧着波澜不惊,站到面前却莫名令人害怕。
俞干看他一眼,“你小子倒机灵。”
陆昔候恭敬道:“晚辈也就是一猜。”
“你又不认得我,怎么知道猜对了没有?”
陆昔候道:“看前辈反应,晚辈应当猜对了。”
“不愧是宋州和陆岙的儿子。”
陆昔候听他提起两位父亲,心中悄悄松口气。
俞干道:“成了,能补偿你的老夫都补偿你了,日后也莫怨昆仑。”
陆昔候道:“晚辈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怨?”俞干看他,“那条小螭龙原也没想冒犯你,都说龙性本淫,倒出了你爸和你这样的怪胎。”
陆昔候道:“兴许性本淫的那些龙才是怪胎也说不定。”
“不愧是陆岙儿子了,一丝亏也不吃。这事可是你占尽便宜,往后恩怨两清,莫再翻搅出来。”
陆昔候抬头看向他,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奈何什么都看不出来。
俞干一挥手,“别东张西望,去罢。”
“罢”字话音未落,陆昔候眼前一黑一亮,已到了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