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归笑叹口气,带点无奈地说:“这应该是个保密项目的,但是……哎,也没什么好保密的,都猜得出来了。”
“我是志愿者,志愿项目来自一家科研机构——请原谅我不能说出它的名字,项目内容,是卵细胞的融合排异之类的,那些专业名词我也听不大懂。”
“大概意思,就是黑科技,他们取了我爱人的卵细胞,剥离细胞质存留细胞核,植入我的卵细胞中。体外培养到胚胎开始生长,然后移到了我的子宫里。”
宋清越的眼睛慢慢瞪大了,惊喜又小心翼翼地抚摸上了她的肚子,“也就是说,这里面是你和你伴侣的孩子?完完全全是你们的孩子?”
温归笑自豪地点着头,右颊上的小酒窝看起来格外喜人,“是的!”
林青浅早就无奈地伸出胳膊,抱住虎跳过来的小孩。
宋清越大长腿勾着林青浅的腰,脑袋在她耳朵边蹭啊蹭,吵吵嚷嚷,“林青浅!你听见没有林青浅!”
“我听到了听到了。”林青浅笑得也真实了几分,手环紧。
小孩脑袋突然杵在她脑门前,嘴咧到了耳尖,“我们也可以拥有一个,完完全全的,我们的孩子!”
林青浅的眸子柔软起来,看着宋清越激动的目光,微张着的红唇,想要凑上去亲一亲。
“哎,林总,清越。”温归笑觉得自己此时似乎不应该说话,但又不得不插上一句,“我的建议是,您二位现在还是不要去做这个。”
“怎么了?”宋清越从林青浅身上滑了下来,哒哒哒跑到温归笑身前,鼻尖还有着细密的汗。
温归笑犹疑了会,才缓缓说,“因为,这项技术非常不成熟。”
“会不会有排异反应,孩子是否会有先天性疾病,这些都说不清楚。”
“我不知道她未来出生会是什么样子的。而不管是我们自己的意愿或者是与那家科研机构签的合同也许诺我们不能抛弃这个孩子。”
“不管她是什么样子,高矮胖瘦,健康或是虚弱,我们都会抚养她长大。”
宋清越激动得快要沸腾的情绪慢慢冰冷下来了。
温归笑咬咬牙,继续说出了那个令人难受的事实,“可是,如果是您两位的孩子,肯定得考虑健康问题吧。”
那么大一个林氏,倘若这孩子出生,林氏就是她的。
林青浅还冷静着,牵过宋清越的手,攥进掌心,“先天性疾病的概率是多少?”
温归笑带了点无奈地笑:“80%以上。”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宋清越很清楚的知道,林青浅不会赌,也赌不起。
“嗨,多大点事。”她状若豪爽地拍了拍林青浅,面上带着笑容,“不行就收养一个嘛。”
林青浅注视着她仿若无事的笑容,心中一疼。
上一秒还看见了希望,下一秒就被扼杀。
她还那么喜欢孩子。
“我们要相信科技的进步速度啊,”林青浅沉默了会,轻轻揉了揉她细软的长发,安慰她,也在安慰自己,“说不定几年后就可以了呢?”
大概是因为温归笑是孕妇,也因为她肚子里孩子的特殊意义,林青浅对她也善意了很多。她为三人温了三杯牛奶,坐在阳台,看着夜色下波光粼粼的大海,像是身处银河,身边是漫天繁星。
林青浅隐藏在心底的焦虑暴虐因为这舒朗的夜色慢慢消失了。
“你今年多大呀?”宋清越就着林青浅的手喝着温牛奶,好奇地看着温归笑。
“24。”温归笑也小口小口地抿着牛奶,“是不是看起来不像?”
“对,”宋清越老老实实点头,“看起来像高中生,你说你怀孕了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
“不过24也挺年轻的,”林青浅加入了讨论,“怎么就想到结婚生孩子了?”
温归笑,这个名字中就带了笑的女人此时更是笑得温柔,看着远方的大海,眸光灿烂,“因为这辈子就认定她了呀。”
“所以想和她结婚,想生属于我们的孩子,想和她一起慢慢变老,想和她做一切世界上美好的事。”
她扭过头,看着两人,“你们知道吗,在没遇见她之前,我觉得结婚糟糕透了,不就是让我我让度我的个人权益,去和某人达成一项社会契约,但是老娘凭什么要让度我的个人权益呢?”
她又扭头看向大海,酒窝里盛满了幸福的陈酿,“可是遇到她之后,我明白了呀,就是会有这么一个人,让你心甘情愿掏心掏肺地想把一切给她。”
宋清越掐了把林青浅,凑过去咬耳朵,“你看看人家。”
后半句话没说出来,但林青浅却看懂了她的眼神。
你看看你求婚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林青浅将人摁在自己腿上,小孩还真顺势躺了下来。林青浅感受着怀里人稳定的心跳,凑过去轻声说,“我也会把我的一切给你的。”
只要你想,什么都给你。
“呀!”温归笑回忆完了幸福的片段,才发觉身后没了声音,一扭头,看见了对视着的两人——宋清越还躺在小林总的腿上。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她的手捂住了眼睛,指缝却可以游金鱼,嘴角咧到了耳根。
林青浅轻咳两声,拉起宋清越就要跑,“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睡就不打扰你好好休息再见!”
宋清越却挣脱开了她的手,“你先回,我有问题要问问笑姐姐。”
温归笑往后缩了缩,感觉从小林总那边传过来了一股杀意。
林青浅眸光深远,语意不明,“那我们就再打扰一会,你有事快问吧。”
“哎,”宋清越推了推宛若钉在地上的林青浅,轻声哄着,“你先回去,我问正事呢。”
林青浅嘴一瘪,“正事我就不能听吗?”
“不行不行,以后和你说。”宋清越拍了拍她脑袋,“快回去洗漱等我。”
林青浅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似乎心情不大好。
“呼,”宋清越轻出一口气,扭头看温归笑,“笑姐姐,今天晚上那个人,是什么情况?”
温归笑怎么也没想到宋清越问了这么个问题,有点懵:“你说什么?”
宋清越坐在椅子上,轻声说:“这里旅游业挺发达的,原住民不管怎么样都不会穷吧,为什么一路上,我看到好多,嗯,不那么体面的原住民。”
不管是打扮还是行事,都不那么体面。
他们都是惊恐而张惶的,与这个干净整洁的都市格格不入。
温归笑张了张嘴,随后长叹一声,“清越,我只能说,这里不是我们国家,不是那个人人只要努力就能生存的国家,”她摇摇头,“我来这也不是一两次了,只能说,我们看到的,游览的,都在景区里。”
“整个城区,或者说这个国家的这个岛,都是景区的一部分。这里基础设施完全,治安优良,道路整洁,但是,你知道其他岛上是什么样子吗?”
“那里手机信号都没有,都是土路,一下雨都是泥巴,家家户户里都是鱼腥味,散都散不了。偶尔有坐船来这个岛上“碰碰运气”的赌徒,我们今天看到的就是一个青涩的家伙。”
宋清越语气里听不出什么,“那笑姐姐,你之前落在后面做了什么?”
温归笑看着她,有些讶异,“这你都发现了啊?”
“我觉得,他虽然认错了,但是没达到他的目的,一定不会收手。要是路上再发现了,就送到警察局去。”温归笑翻了翻手机相册,“你也知道嘛,我们总是认不清白种人的脸,我还本来就脸盲,就更认不清了,所以拍张照。”她把手机递过去,“喏,你看看。”
宋清越接过。
原本路灯昏暗,看不清什么,此时在闪光灯下,一个矮小但沧桑的男人惊恐地看着相机镜头,眼睛里是无助和疯狂。
小岛在南半球,此时正值夏天,但是他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薄棉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对于他们来说,一年一件衣服就够了,能挺过最冷的时候就行。”温归笑似乎看出了她的迷惑,轻声解释。
宋清越沉默着点点头,“我懂。”
在那些零散的童年记忆里,妈妈似乎也是这么穿的。
“我知道了,”她嘴角弯了弯,却没带一丝笑意,将手机递还给温归笑,随即又打起精神,“说正事了,笑姐姐,你应该对这里挺熟悉的吧。”
“嗯,还行。”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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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越推开房门,一眼就看见林青浅几乎是趴在落地窗上,像喝闷酒一样一口口往嘴里灌着牛奶,极其沮丧,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怎么了?”她失笑,走到林青浅身边,将毛绒绒的脑袋塞进自己怀里,“我才和笑姐姐单独相处了三分钟,用得着吗?”
林青浅抬起眼皮,瞟一眼她,又很快放下了,语气听不出什么,但是整个人都透露着“快来哄我”的信息,“你有事情瞒着我了。”
宋清越轻咳两声,捧起她的脸,“乖,你很快就会知道是什么事。”
“真的?”林青浅将信将疑。
“真的。”宋清越轻笑着,心中迅速谋算了会。
为了让林青浅忘了这码子事,只能用另一件事代替了。
“姐姐,”小孩的声音又轻又软,像是羽毛般撩在林青浅耳畔,“时差还没倒完,睡不着。”
林青浅勾住她的腰,迅速反客为主打横抱起她,“那运动一会?”
窗帘被放下,宋清越的手紧紧揪住了枕头。
林青浅握住她的脚踝,感受着动静之间其中的筋骨律动。
海上汹涌的波浪慢慢平息,林青浅向上游,掰开了小孩有些僵直的手指,扣在掌心,轻轻碎吻着她的唇角。
“姐姐,先休息一会行吗?腰疼。”宋清越讨好地吻了吻林青浅湿润的脸,喘着气求饶。
林青浅挑眉,意味不明,“可以呀。”她再次将人打横抱起,走进浴室。
“说你要洗三次澡,那今天就得洗三回。”
浴室里也传来了海浪的翻涌声,夹杂着求饶和低吟。
说三回就三回,林总决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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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总“酒足饭饱”,酣然入眠时,宋清越偷偷摸摸睁开了眼睛,将林青浅的手放到一边,蹑手蹑脚下床。
至于腿一软险些打了个趔蹴的事小宋表示根本没发生过。
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早就准备好的软尺,小心翼翼扒拉开林青浅中指指根,环绕一圈,做好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