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觥深呼吸几口,勉强恢复了往常的镇定:“小林总,您应该明白,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林青浅点点头,放下手机,转身背对竹觥,悄无声息地吐出一口浊气:“所以妈还不知道这件事。”
竹觥微微躬身:“如果林总在您身边只放了我一个人的话。”
林青浅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一半的地。
她今天着急忙慌大失水准,也是怕极了林之音知道这回事。
那一切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竹觥望着林青浅的背影,犹豫了一会,开口:“小林总,我这边,恐怕还是要向林总汇报一下,既然您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那……”
林青浅骤然转身,打断了竹觥后面的话:“不要说。”
竹觥一愣:这可不是她预计的剧本。
林青浅沉默了会,缓缓开口:“我知道你夹在我和妈之间很为难,但,我希望你这次能偏心一点,这件事再保密一阵。”
“小林总,您是要?”
林青浅眼睛里酝酿着风暴,眸色是暴雨前的暗沉,但表情却是不安和无助的:“给我点时间,我要确定一些事情。”
竹觥叹出一口气:“小林总,您这让我很难做。”
“再等几周,这事就会有结果,那个时候你要么根本不需要汇报了,要么”林青浅眼神渐渐坚定下来,“我亲自去汇报。”
竹觥面上犹豫着,但心中的天平已经慢慢偏向一方,但她仍然需要一个承诺:“小林总,如果林总事后问起来……”
林青浅自然明白竹觥的意思,如果林总发现竹觥这个自己一手培养的家伙背叛了自己,结局不会好到哪里去,念在旧情,最好的结局是离开林氏核心,被下放到子公司,“我会保下你,毕竟妈的怒火主要在我身上。如果我插手,最坏的结果……我能保你去那几家最好的子公司做一把手,未来进董事局末尾。”
她那冰凉的,面具般的神色终于裂开,染上了一丝低声下气的请求:“拜托了。”
竹觥等到了自己要的承诺,冲林青浅坚定的躬身:“您放心,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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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越在床上翻来覆去,时不时抬头看紧闭的房门一眼,又垂下脑袋继续滚来滚去。
吱呀一声,门开了,宋清越从床上跳起来,只看见竹觥一人走了出来,她借着门缝瞬间的开合向书房里看了眼,林青浅正在戴上耳机,面色凝重。
她偷偷摸摸戳了戳竹觥,“竹觥姐,林青浅在干什么啊?”
“临时会议,向董事会说明为什么没有按计划来而是提前公布了那个培养计划。”
宋清越忧虑地看了再次紧闭的房门一眼。她在林家长大,对于这些东西也是耳濡目染,多多少少懂一点暗度陈仓闷声发大财的道理。现在林青浅高调地公布,恐怕是不太符合原定计划的,估计又是一番唇枪舌战。
竹觥看出了她的担心,轻声缓和着小孩的情绪:“您放心,这对小林总来说不算什么的,对整个计划也不算什么,只是战术的些微调整罢了。”对立面的划定与时间的先后毫无关系,在林氏打算动手的时候,就已经站到了多数人对面了。
“呼,那就好。”宋清越心中忧虑暂时解除,但她又急忙扯着竹觥的袖子带着她来到另一边:“竹觥姐,林青浅问了你什么啊。”
竹觥很好地掩饰住了眼里复杂的神情,挂上得体的微笑:“越小姐,您不是心里有数吗?”
宋清越不争气的打了个哆嗦:“林青浅是不是很生气?”
“还……好吧。”竹觥回忆了下林青浅的神情。
小林总眼中的暴雨将至应当不是因为这件事。
宋清越眼睛微微瞪大,五指并拢竖成刀状,在喉咙处一划拉,“那她没有把你,咔嚓咔嚓,灭口吗?”
竹觥脸上得体的微笑有了一丝崩裂:“越小姐,小林总也不提倡暴力的。”
“噢噢噢,那就好。”宋清越绕了这么大一圈子,最终还是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地问出了那个问题,“竹觥姐,林青浅她不知道我也在里面插了一脚吧。”
竹觥突然觉得很丧。
脸上万年不变的微笑有点挂不住了。
她沉默着,拍了拍宋清越的肩:“越小姐,你其实,很幸运。”
就算小林总知道了又怎样呢?她是舍不得让你伤一分一毫的。
竹觥眼神有些恍惚,她依然记得林青浅在办公时的杀伐果断,平日里的坚定骄傲,但是刚才,那个始终意气风发的女人对自己——她的下属、秘书,居然是恳求的口吻。
她无奈地看着有些懵的宋清越:越小姐,像小林总这样的人,一旦对某件事下定了决心,就是要去做的,哪怕前面刀山过海亦万死不辞。
而您,会被她护在身后,保护得很好。
她微微叹了口气:您大概不知道小林总打算做什么吧。
宋清越眨着眼,不太明白竹觥话里的意思。
竹觥微微摇摇头,打消掉心中的丧气,微笑着说:“您放心,小林总不知道。”
“噢噢噢,那就好。”宋清越看着竹觥远去的背影,心里回味着她前一句话。
“我很幸运?”
她皱起眉头。“为什么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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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李自牧从监视器背后抬起头来,忧心忡忡地望着林青浅,“青浅,你怎么回事,状态很差啊。”
这一条就是试镜的那条吻戏,即使是按照林青浅试镜时的简单发挥,也不应该是这样的水准。
林青浅抱歉地躬身:“是我状态不对。”
李自牧点点头,演员总有这样的时候,就是莫名其妙的状态不对。他想了想:“给你十五分钟调整一下吧。”
林青浅喊来竹觥,让她去订奶茶给在场的工作人员赔罪。
随后她走向片场一角深呼吸。
她其实知道是什么影响了自己的心情的。是她的那个计划——她需要向宋清越求证一些事情。
本来这件事被很好的压在心底,她打算杀青之后再问。但昨天意料之外的事让这件计划中的事又被翻了出来,今天一整天都在她脑子里浮浮沉沉,让她心神不定,连带着演戏都演不好。
她艰难地用各种方式稳定着自己的情绪,但都见效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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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越看着远处林青浅的背影,听着身边工作人员的窃窃私语。
“小林总怎么回事啊,林ng(0ng)永远一条过耶,说状态差也不是差成这样吧。”
“八成是心里有事。”
“哎,这些做生意的,每天要琢磨的事太多了……”
宋清越不知道林青浅的状态差是因为什么,但她想起昨晚竹觥那句奇奇怪怪的话,朦胧意识到这八成和自己有点关系。
毕竟生意上的事也难不倒她呀。
于是她跑到李自牧旁边:“李导,我把林青浅带走半个小时。”
李自牧讶异抬头:“怎么了?”
宋清越认真地说:“她状态不好是心里有事,我去安抚一下试试。”
李自牧狐疑地看向远处的林青浅,又看了看眼前一脸认真地宋清越,想了想:“行吧,半个小时啊。”
“谢谢李导。”宋清越话音未落,就跑了出去。
李自牧看着蹦到林青浅身边的宋清越,小孩仰着头在说些什么,林青浅面色犹豫,但还是点点头,两人并肩前往林青浅的专属休息室。
异样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他转身问导演助理:“你觉得青浅和清越怎么样?”
导演助理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地说:“挺好的吧。”
李自牧挠挠头:“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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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宋清越把林青浅往沙发上一推,然后就窜进林青浅怀里,伸手抱住,头靠在林青浅肩窝,闻着怀中人身上那令人安心的淡雅香味。
林青浅感受着小孩身上如同火炉一般滚烫的热度,心中的不安居然消逝了几分,犹豫了一下,她扣住了小孩的腰肢,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心中的空洞被滚烫的身躯填满,她无声的发出满足的喟叹。
宋清越在她怀里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抬头看着林青浅的眼睛。
唇轻巧地印了上去。
林青浅慌忙扭头躲开,轻呵:“这是在片场,你疯了吗?”
宋清越声线压低,凑到林青浅耳边小声说:“你放心,不会有人进来的。”
眼前正好是林青浅有些红润的耳垂,她心一痒痒,叼了上去。
林青浅身子一僵,温润的触感,和一条灵巧的物什在上面滑动。
战栗的刺激从天灵盖一直蔓延到尾椎骨。
她倒吸一口凉气,手下意识扣紧了小孩的腰。
想要挣脱但发现浑身酸软,提不起一点力气。
宋清越微微松开怀中人的耳垂,那上面闪着水润的光。偏头看林青浅,脸已经从耳根红到了脖子。
她低笑一声,再次附身上去。
林青浅闭上了眼睛,黑暗袭来,触觉和味觉却更加敏锐。
小孩身上有一股甜腻的香味——片场蚊子又多又毒,一口下去一个血红色的团团,小孩又是招蚊子的体质,所以每次一到片场就里里外外花露水不要钱似的喷。
林青浅平日是很嫌弃这种味道的:驱蚊酯不仅赶蚊子,还呛人。
但此时她竟然觉得——这味道还挺不错。
身上人的唇离了耳垂,温柔缱绻地划过脸颊,划过下颚,随后一口叼住了她的下唇。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抚上鬓角,十指穿过发丝,轻轻地摩挲着头皮。
唇经过的地方,似乎都起了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小孩唇舌并用,再次叩关。
林青浅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大概是一种在公共场合放纵的隐秘快感,亦或者是想要获得更多能让自己心安的东西。
她齿关微松,灵巧的蛇卷入其中,吮取着其中的甘甜醇美。
林青浅的身体微微松了下来,伸手扣住小孩后脑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过了一会,宋清越微微抬头。
林青浅从放肆的快感中脱离,眼神微微失去了焦距,呼吸急促,舌尖无意识扫过水润的唇。
小孩眯起眼睛,再次压了上去。
不知道如此周而复始几次,宋清越才餍足地鸣金收兵,坐在林青浅腿上,两只大长腿勾上了她的腰,头靠在她的肩窝处,手捏起一缕被临时做成大波浪的头发绕着圈圈把玩着。
林青浅把小孩再往怀里带了带,让她坐的更稳当一点,平缓了会呼吸,才沙哑着声音开口:“你想和我说什么?”
闻言,宋清越的手不动了,在心里过了一会刚才临时打好的腹稿,才缓缓开口:
“林青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但我猜,和我是有点关系的。”她斟酌着字词,“我不知道是我做了什么,才让你这样患得患失慌张失措,”
“我有吗?”林青浅打断。
宋清越不满地咬了下她的耳垂,“听我说,别打岔。”随后她翻了个白眼,“就连道具小哥都觉得你状态很差劲了。”
“嗯,我不打岔了,你说。”
林青浅轻一下重一下地抚着小孩的背。
“我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也不知道你在面对什么,但是,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或者决定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一定,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你知道吗?”宋清越抬起头,直视着林青浅的眼睛,“有时候你看我的眼神,总让我有种我抛弃了你的感觉。为什么?”她歪着头困惑地表示,“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跑掉?只要你愿意,我一直会乖乖巧巧待在你边上的。”
“相信我,我会一直在你边上的。”
林青浅沉默了会,“不是怕你跑掉,是怕我抓不住你。”
宋清越如同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眼神看着林青浅。
有区别的。林青浅心中轻叹。
她笑笑,把小孩的脑袋压向自己肩,凑到她耳边说:“你刚才说的话,你要保证。”
“我保证。”
“好。”林青浅看向宋清越,面色温柔,“等这部戏杀青,我问你些问题。”
“什么问题?”宋清越迷惑地歪着头。
林青浅笑着伸手刮了下小孩的鼻梁,“现在告诉你有什么意思。”
“行吧,”宋清越眼里泛起激动,“如果我答对了呢?”
“那些问题,没有答对不答对的说法的,你只需要回答你心里认定的事实就好了。”
“如果你的答案是我要的那个。”
“我们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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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看怎么回事?”李自牧推了推身边的导演助理,“都快40分钟了。”
“哎,好。”
导演助理屁颠颠跑到林青浅休息室门口。
竹觥如同一尊门神,眼神冰冷地盯着他。
他咽了口口水,陪着笑,“竹助理,可以问一下林老师和小宋老师好了吗?”
竹觥心里想:八成是没好。
里面之前有说话声,现在又没了。
估计又是什么不可描述。
她心里思维正发散着呢,脸上还是生人勿近的冷漠,“她们好了就自己会出来的。”
啧,什么虎狼之词。她心里暗啐。
今天的竹觥也是一朵不纯洁的小黄花呢。
导演助理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回了李自牧身边。
李自牧看着浑身散发着冷气守着门的竹觥,又看了看表,纠结地站起身,在小马扎周围来来回回踱了好几圈。
啧,哪个大导演还没个脾气,他导这部戏已经算得上是和蔼可亲了,甚至多数时候还装孙子。
此时六亲不认的驴脾气上来了。
他一跺脚一咬牙,深吸一口气,气势汹汹地模样,冲向林青浅的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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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里,宋清越将林青浅摁在沙发上,唇齿交融、抵死缠绵。
门外有交谈,随后传来了争吵。
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
竹觥惊恐的脸色。
李自牧先是愤怒随后震惊最后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夕阳西下,温暖而脉脉含情的暖阳随着门被推开洒进了房间,把沙发上交叠着的两人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世界名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