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第二天,吻戏还是没有拍成。
宋清越坐在片场的小马扎上,听着李自牧嘟哝:“林青浅这人也真是的,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没打。”
人是昨晚接到电话连夜赶的飞机,说都没来得及说,还是竹觥打电话过来解释的。
要不是林青浅是金主爸爸,自己又欠了她不少人情,他早就发飙了。
好在演员都是好演员。李自牧琢磨着:把后面的戏临时往上提,也出不了多大岔子。
李自牧戳戳在一旁发呆的宋清越:“清越啊,你知道你姐突然跑回S市干嘛去了吗?”
宋清越摇摇头。
她怀疑是林青浅又像上次一样在躲着她,这次是为了躲吻戏。
但上次她也和自己说解释了去干嘛了呀。
难道出什么事了?
李自牧趁着休息,和宋清越多唠了几句:“不对啊,你姐不是会有事瞒着你的人,我问了罗雍那小子了,他也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没用的玩意儿。”
楚天阔溜溜达达贼眉鼠眼地过来了,他搓搓手:“李导。”
李自牧感到一丝不妙,“你干嘛?”
楚天阔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李导啊,我……哎,”他一跺脚,直说了,“本来今天不是没我戏吗,我女朋友准备来探班的,结果这小林总突然跑了,我的戏被提上来了,女朋友还在片场外面等着呢,这……”他语无伦次地说着。
宋清越为他捏了把汗,今天安排的几乎全是楚天阔的戏份。
李自牧沉闷地吐出一口气,突然抄起大喇叭:“大家停一停。”大家手里的活计都停了下来,看着李自牧。他中气十足地大喊:“投资商跑了!大家先休息一天!等消息!”说罢,他走到另一边拨通电话。
大家欢呼一声:能休息一天还是好的。
宋清越则好奇地问楚天阔:“楚哥,你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啊,一点消息都没有。”按道理,都是圈内人,应该都多少听说过一点,但这位的绯闻她可没听说过,“是圈内的吗?”
楚天阔笑笑:“是。我追了好久,但是是一两个月前才在一起的呢。”他脸上泛起笑意。
宋清越默默咽下了这一口甜到齁的狗粮。
没事八卦什么,你个单身狗。
但好奇心忍不住啊,“也是演员吗?”
楚天阔面上泛起古怪的神色:“应该……算吧。”他纠结了一会,最后才沉痛地点点头,“算。”
宋清越看楚天阔总是摸表,大概明白了他正着急呢,便极有眼力见地不再追问了:“楚哥你快去吧,都快10点了,那位应该等了一会了。”
楚天阔朝她笑笑,和远方的经纪人打了个招呼,迅速跑掉了。
唉。
宋清越托着腮,看着工作人员正在把刚拉出来的机器收回去。
林青浅不在,好无聊。
李自牧回来了,骂骂咧咧:“林青浅还是没接电话,竹觥一脸杀了她她也不会开口的样子。”他烦躁地点了根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等她回来了一定要敲一顿狠的。”
宋清越眼睛慢慢亮起:“您的意思是竹觥知道林青浅去哪了?”
“她帮着整理的资料和行李,怎么会不知道?”李自牧没好气地说。
小孩嘴角泛起神秘的微笑:“那我觉得我能知道林青浅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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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觥正在她的小房间里整理林青浅要用到的文件——这次虽然事情比较紧急,但很快就能解决,所以林青浅也就没带她。
手机突然亮起,她一看。
越小姐的电话。
一丝从昨晚发完微博就莫名其妙出现的凉意在她心里泛起,她摁了摁躁动不安的心脏,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传来了宋清越欢快的声音:“竹觥姐,我等会来找你呀。”
竹觥撒谎不带眨眼的:“越小姐,我在外面处理事情。”
“我到你房间门口了。”
竹觥:“……”
宋清越补充:“房间门没关紧哟。”声音可大了。
竹觥无奈地拉开房门,看见了笑得狡黠的宋清越。
她心里哀嚎:那个坐在沙发上老老实实的小孩去哪了去哪了!快还给我!
“越小姐有什么事吗?”竹觥以前跟着林总,现在跟着小林总,走南闯北多年,脸皮够厚,根本看不出刚才说瞎话被拆穿的尴尬。
宋清越挤进房间:“竹觥姐,我姐去哪了。”
竹觥打着太极:“回S市了。”
宋清越追问:“这么突然回去,是做什么?”
竹觥眼观鼻鼻观心:“忙。”
宋清越夸张地长叹一声:“竹觥姐呀~”她脸上是沉痛的表情,掏出手机,点开微博,嘴里继续念叨,“你看看啊,我觉得这个博主做头像的这只猫和你家的好像啊。”
那是一只敦实的大橘,全身只有尾巴尖尖是白的,还白成了一颗爱心的形状,经常出现在竹觥的朋友圈中,极有辨识度。
竹觥在心里吐槽:越小姐,到底是谁带坏了你。
几个月而已,那个乖乖的小孩就这么皮了。
如果林青浅在这里一定会辩驳:小孩一直都是这么皮的。
竹觥看起来丝毫不慌张:“越小姐,我写这个东西,本身就是要让小林总知道的。”她甚至放下心来,开始整理手里未完成的工作。
事实上,林之音看到这个微博的内容,一定会比随时关注网络上宋清越舆论动向的林青浅慢。这个微博内容说是给林之音的汇报只是玩笑话而已,真要当真,也太不把林氏掌门人看在眼里了,没有一点规矩。
所以,它实质上是是对林青浅的提示:
小林总你看这里你看这里,我要向林总报告了哟,你提前做好准备哟,我尽力拖延时间了你加油哟。
宋清越无奈叹息:“好吧,那我就打电话给林阿姨了。”
竹觥漫不经心:“小林总那边您大可以通知……您说林总?!”她惊诧地抬起头,看着已经把手机切换到拨号键的宋清越。
宋清越笑容满面,但在竹觥眼里就像是恶魔:“竹觥姐,你说林阿姨发现自己的得意门生磕自己两个女儿的CP,会怎么做?”
竹觥投降:“您想知道什么?”
宋清越问:“林青浅回S市做什么?”
竹觥长叹一声:“小林总特意交代,如果是您问起,一定不能说。”
宋清越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所以和我有关?”
竹觥没有接话,而是回答起了宋清越的上一个问题:“董事会有穆总——也就是您父亲的人,他们从一开始就对穆总的死因有质疑,因为穆总从来没有心脏病史,所以在董事会上与林总处处做对。”
“本来以林总的手腕已经把他们打压的差不多了,林总昨天旧病复发,发了病危通知书,虽然抢救过来了,但现在还躺在医院疗养,这件事还在保密状态,没有媒体知道。而好巧不巧,今天是例行董事会,”竹觥看着宋清越凝重的神色,还是说了下去,“小林总昨晚接到了消息,穆总的人要趁着林总重病在董事会发难,用得就是林青浅假公济私用林氏的钱捧林家二小姐——也就是您的弹劾名头,两个亿真不是个小数目,所以小林总连夜回去稳定局势了。”
宋清越抿起了唇:难怪林青浅不和自己说。
她突然感觉自己很没用,林青浅也比自己大四岁而已,就要在千里之外的董事会上面对腥风血雨谈笑自若。
她第一次那么渴望去学校:她的专业也是金融,和林青浅还是校友。林青浅今年还作为优秀毕业生在毕业典礼上致辞。
如果再这么下去,差距会越来越大的。
她使劲摇晃了一下脑袋,这没有让她动摇,反而坚定了她的决心。她转念一动,问竹觥:“竹觥姐,如果要追人的话,准备什么惊喜比较好啊。”
竹觥一愣:这话题转变的太快了吧。
她皱着眉头,这委实超过了她的职业范围,出于谨慎,她选择了最经典老套的手段:“无非就是送花送礼物吧。”
送礼物?宋清越歪着脑袋想,林青浅缺什么呢?可能缺在林氏的影响力,缺权缺钱。这些自己哪里给得了,而自己能给的,林青浅又根本不需要。
难道把自己洗白白打包送给林青浅?算了,应该会被拒收。
宋清越总算明白了几个月前林青浅送的那个小面塑蛋糕是花了多少心思的。
还是送花吧,比较保险,为了突出震撼感,送多一点?
竹觥看着低头沉思的宋清越,突然明白了什么:“越小姐,您?”
宋清越冲她露齿一笑。
竹觥自觉危机解除,八卦的心思上来了:“所以,您和小林总?”
宋清越直言不讳:“我在追她。”
竹觥默默点头:不愧是您。
她谨慎地开口:“可是,就如同您刚才的假设一样,即使是林总知道了我在磕您二位的CP,大概会把我永久流放永不超生那种,而如果您二位之间真的有什么,林总的反应,您考虑过吗?她身体一直是不太好的。”
宋清越沉默了一会:“我没想过。”竹觥心里微微摇摇头:越小姐还是太年轻了。
“可是,如果顾忌这顾忌那的,就更没可能了啊。”宋清越垂着头,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声音却异常坚定,“到时候林阿姨知道了,我会承担责任的。”
年轻人,到底还是有冲劲。竹觥默默想。
“对了,”宋清越警惕地抬头,“你知道我要做什么的吧?”
竹觥点头:“大概猜到一点了。”
宋清越凑到她面前:“你要保密,不能和林青浅说。”
竹觥挑眉:“越小姐,介于您和小林总的特殊而又错综复杂的关系——不仅指亲属关系也指情感关系,同时注意到我既服务于小林总又听从小林总的命令服务于您,所以我既要听从小林总的指示又要服从您的安排,而当这两者产生冲突时,我将判断何者更服从于您二位的整体意志……”
宋清越打断:“您可以说人话吗?”
竹觥回答:“我对小林总的保密级别和您是一致的,越小姐。”
宋清越笑了:“也就是说你会保密。”
竹觥咬了咬唇:“额,加以更精准的描述,应该是:我会保密,如果小林总不问起的话。”
宋清越小小地推了她一把:“拜托,就保密一天啦。”她歪着头想了想,掏出手机,打开支付宝,向竹觥转账,随后她拍了拍竹觥的肩,愉悦地说:“现在你收了我的封口费了,我们是同一战线的人啦!”
竹觥感到手里的手机发烫。
真—烫手山芋。
宋清越还觉得不保险,又领着竹觥来到电脑前:“讲真啊,虽然你的同人文刻画的非常真实,但是有些细节还是不到位,而且某些情节的气氛不够,我觉得这里应该这么写……”随后她拍着胸脯,“以后我来做你的艺术顾问,有不知道的细节尽管来问我。你可是古典文学系毕业的,我们联手,一定能写得超棒!成神不是梦!”
不愧是您。
竹觥呆住了。
这回是真在同一条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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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打法走宋清越,竹觥缓了口气,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拨出号码。
通讯录有来电显示。
昨晚,林之音的私人号码向她拨出了电话。
然后是公司里林之音心腹的紧急通知。
下面紧连着的,是她喊醒林青浅的那一条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