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越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勇气。
最后一次了。
要是这次不成功,我……我就一天不理她,明天再继续!
终究还是舍不得。
“林青浅。”
“怎么了?”
宋清越拿起剧本。“剧本里这一段吻戏,是陈盈风重伤,夏十一表白的时候起冲突,然后水到渠成的。”
“所以呢?”林青浅已经预知到了小孩要说什么,心跳突然加速。
“你现在感冒差不多好了,正好也是虚弱的状态,我们……试一试吧。”
宋清越低下头佯装看剧本,不敢抬头看林青浅的表情。
“好。”
“行吧你说不行就算了,我是真的觉得现在的状态很适合没有其他意思……”
林青浅温柔地打断了宋清越自言自语的嘟囔:“我说,好。”
宋清越猛得抬头,脸上是还没褪去的遗憾,随后很快变成了震惊。
林青浅的答案是经过深思熟虑了的,这几天掉线的智商被重新捡了回来。
如何才能让两人的关系慢慢正常化?
公事公办不避嫌。
如果换了其他的演员,自己会这么抗拒吻戏吗?不会,职业素养,林青浅是有的。
是因为对面那个人是宋清越,才患得患失犹豫不决起来。
只要公事公办,练吻戏就真的练吻戏,控制住自己,就可以把一切旖旎的私人感情划开了。
这可能才是正确的答复。
宋清越呆呆地看着林青浅神色如常的表情,隐隐约约觉得有哪里不对。
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开心?
她张了张嘴,声音有点嘶哑。“那……现在就来吧?”
林青浅点点头,拿起另一份剧本。“我先说说我对这一段戏的理解吧。”
“陈盈风为了救夏十一重伤,夏十一护着她来到自己家,夏十一帮陈盈风包扎的时候表白。你觉得陈盈风会是什么心情?。
“开心高兴抱头就亲有情人终成眷属最后快乐大结局。”宋清越皮了一下,想化解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奇怪冰冷气氛。
林青浅把剧本卷起来敲了敲她的头:“说正经的。”
宋清越心中异样的感觉更加明显,暂时把它压了下去,认真地回复:“大概是有点惊奇的吧。”
“继续。”
“陈盈风一直是在利用夏十一的,这次出手救人,也是出于利益一致,夏十一死了她也会很麻烦。陈盈风与人的相处,一直是利益优先,尤其是在面对各方的特工的时候,她几乎是默认只有利益关系,上一秒还并肩作战,下一秒就可以拔枪相向,而各方特工,其实也默认了这样的关系。而夏十一竟然对她产生了感情,这孩子是个例外中的例外。”
“没错,”林青浅点点头,“但如果我是陈盈风,我不会像剧本一样直截了当的拒绝。”
“为什么?”宋清越歪头问。
林青浅淡淡地说:“夏十一已经算得上是商河国党特工的头头了,给一点看得见摸不着的许诺吊着,不比直接拒绝更好?直接拒绝还有可能反目成仇,在驴前面吊一个胡萝卜让它听着自己指挥跑,对陈盈风来说才是利益最大化的。”
“那为什么陈盈风会直截了当的拒绝啊。”
林青浅望着她,神色温柔,却是话锋一转:“夏秋不是一直闹着要写双箭头的感情戏吗?我觉得,其实是有一点端倪的。”她补充着,“陈盈风会拒绝夏十一,是因为夏十一在她心里,也是有点特殊的,所以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对待。如果有一天她对夏十一的态度和其他人一样,如果有一天她对夏秋也公事公办,那她才是不爱了。”
因为在心里地位特殊,所以才会逃避,才会特殊对待。
正如陈盈风。
而如果一旦公事公办起来,一视同仁,就是没了那份特殊的地位。
正如此时的林青浅,
宋清越冰雪聪明,一下就明白了林青浅的话中之意。之前那份不祥的预感和两人之间有些奇怪的气氛,此时都有了答案。
林青浅望着她,也知道了宋清越已经知晓了自己的态度。
宋清越垂下头,不让林青浅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那夏十一肯定没有感觉到这一份特殊啊,她哪里懂陈盈风话里话外的弯弯绕绕。”
“所以对夏十一来说,她就是被拒绝了。”林青浅回答。
宋清越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夏十一是什么心情呢?”
林青浅沉吟一会,回答:“难过、酸涩、迷茫。人生中头一回喜欢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一下就被拒绝到底。”她看着头一点点垂得更低的宋清越,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开了口,“还有一往无前的坚定吧,那可是夏十一,永远会为了理想而拼搏的夏十一。”
林青浅在心里祈祷着。
小孩一定不要听后面那半句。
她想对小孩说的话,是前半句,后半句是她对夏十一正经的人物分析。
宋清越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林青浅也没有像以往一样开口询问,或者坐过去把小孩抱到怀里。
小孩大概可以入戏了,这一镜的心理还挺复杂的。
宋清越终于抬头了,眼眶里是打着转的泪珠:“陈盈风,我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说你狠了。”
那是一句台词。
林青浅心中轻叹一声:不知小孩想说的到底是陈盈风,还是林青浅呢?
她接过戏:“我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不用对我抱有太多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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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越想着:难怪大家都说林青浅在经商上手腕狠毒,一针见血,阴死人不偿命的。
以前,是林青浅在自己面前故意把这一面隐藏了起来,于是自己看见的就是一个大憨憨;一个温柔的,对妹妹予取予求的姐姐。
但这个时候林青浅想要把自己推开了,恐怕只用了三成功力,自己就难受的呼吸都疼。
但是啊,不仅仅是夏十一是坚定、决不放弃的人。
我宋清越也是。
明明你也很喜欢我,为什么又要推开。
我们之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阻力隔阂的。
她心里细细品味起林青浅刚才打的机锋,突然从满地的玻璃渣子中找到一丝甜来。
林青浅开始向自己展示她真实的一面了,也是好事。
或许她在犹豫的是:宋清越喜欢上的,只是平日里在妹妹面前的那个林青浅,而并非商海里吃人不吐骨头的小林总。
但对于林青浅来说,两者是统一的,如果这么轻易的就在一起了,以后两人观念不同,当然不能是林青浅一直让步,那还要吵很多架,还会起很多矛盾冲突。
这样不好。
如果这样看,向自己展示了真实的自我林青浅,或许是在偷偷摸摸地向自己伸出小手手呢?夏十一没有感受到陈盈风对她的特殊,如果当时感受到了,说不定就是双箭头结局;
自己也应该要仔细理会林青浅话里的每一层含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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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盈风,我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说你狠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不用对我抱有太多期待。”
“为什么?”为什么要拒绝?
“因为我不喜欢你啊。”
夏十一眼睛是红的,用最怂的表情说出最狠的话:“反正你现在没法动,我先把你霸王硬上弓了!喜欢这事慢慢来。”
陈盈风干脆闭上了眼睛,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宛如一具死尸。
夏十一掐住了陈盈风的下巴,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一开始毫无章法,只知道笨拙地触碰着身下人的唇。
后来,她想起了在商河酒店经常能看见的皮肉生意,那里的人亲吻起来,好像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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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越回想着昨天看的“学习资料”,尝试着,伸出舌头,笨拙地扫过林青浅两片唇。
林青浅的手猛得攥住了床单。
虽然小孩什么都不会,但是……
她的手更用力了,克制住了身体想要回应的念头。
不管是林青浅还是陈盈风,都不应该有反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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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十一秉持着“做就要做到底”的信念,一只手圈住陈盈风,另一只手摸索着解开睡袍扣子。
雪白如玉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瞬间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继续往下,丘峦起伏的山峰深谷,平坦结实的小腹。
夏十一的手留恋地在陈盈风的人鱼线上徘徊好久,陈盈风身子更加僵硬紧绷,修长有力的手指将洁白的床单拧成了麻花。
但她还是拒绝给出一丝回应。
夏十一怒从心中来恶向胆边生,手继续向下探。
陈盈风从唇缝里吐出一声闷哼。
她的伤在腿上。
夏十一熊熊燃烧的火焰——欲望的和愤怒的火焰都有,被这一声闷哼熄灭了。
她慌忙爬起来,匆匆给陈盈风盖上被子,随后向外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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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还真想跑出去啊。”林青浅无奈地叫住了快跑到门口的宋清越。
宋清越转过身,林青浅已经把衣服整理好了,面容上看不出一丝端倪。
只是眼尖的小宋很轻易的就看见了皱皱巴巴的一团床单。
她突然笑了。
林青浅,你所有的理论看上去很完整,但从根本上有一个彻彻底底错误的地方。你根本不会和另外一个人住在同一间屋子,你也绝对不会和另外一个人练吻戏。
你以为的公事公办不避嫌,其实是心里叫嚣的最大的私心。
“林青浅,我这一幕演的怎么样?”
林青浅秉持着公事公办的心理,老老实实说:“还不太行,人物情绪的转变还有点生硬。”
宋清越面上浮起狡猾地笑:“我也觉得。”
她淡定地补充:“不如我们多练几次吧,以后再拍吻戏之前,每晚两次怎么样?”
她随后看见,林青浅云淡风轻的表情僵住了。
哼,你不是要压抑心里的情绪吗?
看你能压抑到什么时候。
宋清越瞅着床单上那皱皱巴巴的一团,心里愉悦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