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个……我刚才没有听清您说的话，您能再说一遍吗？”
椎名川这样说着实际脑子中乱成了一团麻。
祂刚才说的是我身边的幼崽？为什么？谁？
……是太宰？
“本来是想和你身边那个幼崽交换意识的，可惜没能成功。”
对方原封不动地把之前说的话复述了一遍，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诶？”
椎名川听着祂说的话只是觉得怎么说呢
好火大啊。
他转头看向山本武，脸色并不怎么好。
好想砍，但是忍住，忍住，山本君没有做错任何事，可不能伤到他。
“你生气了？为什么？”
'山本武'对于椎名川的情绪变化唯一流露出的感情只有——好奇。
好奇他为什么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那仅仅是出于一种科研者的态度。
“这个世界上每秒平均出生四人，总人口高达几十亿，而我只不过是占据了这几十亿中的一人的身体，对世界的影响微不可计。”
祂用那种看珍稀动物的目光看着椎名川
“而且明明同样是占据身体为何不同的两者之间态度变化这么多，前者只是苦恼后者则是……你是不是比刚才更生气了？不用担心，我们动不了他的身体。”
椎名川心想这可能是他家孩子的异能力【人间失格】的能力造成的结果，'山本武'在椎名川眼神示意下继续说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技术对他不起作用，这一结果实在是让我们感兴……”
“不行。”
'山本武'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椎名川给打断了，椎名川用那双眼睛注视着山本武注视着祂注视着几千亿年前，那双眼睛中没原本带有的怒火熄灭了，而遗留下来的，遗留下来的是——
是无法点燃的灯火，是无星无月的夜晚，是漆黑的深渊。
“别这样，为什么外星人先生要说这种话，太宰只是比较聪明的普通孩子没有什么值得您们感兴趣的地方。”
“不，我们认为他有很大的观察价……”
“没有”
椎名川依旧没有让对方说完话，他的语速过于急促想要极力否定对方的话语，与此同时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些弧度
“没有那回事，对吧？”
“……”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道
“我们明白了你的态度，会好好考虑的。”
“太好了。”
椎名川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外星人先生真是好人啊，我还想着如果你不答应的话究竟要怎么办才好。”
'山本武'不知道为什么又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
椎名川这样询问着
“不，只是觉得你真的是没有自觉啊，需要重新对你进行评估了。”
“没有自觉啊。”
椎名川露出十分怀念的表情，整个人的眉眼都柔和了下来
“说起来太宰也经常这么说我。”
“那么请允许我在这里做个假设，如果我们成功的话？”
“哈啊？”
椎名川脑中的一根弦快要断掉了，他真的很努力地在忍耐了，想着对方的身体是山本君所以不要攻击什么的，但是对方真的是一次次地在他的底线上试探。
“我听不懂你的话，外星人先生真是爱说些复杂的话啊。”
他用着轻飘飘且不真实地语气说着并握着山本武的手把他往行人稀少的小巷子里带。
啊，但是还有一件事需要注意啊。想到这一点的椎名川猛地回头看向一个位置并且用嘴型无声地比出一句话
'不要跟过来'
“果然暴露了吧。”
坂口安吾无奈地抚住额头，说到底他们虽然都很擅长跟踪但是三个人凑到一起吵吵闹闹肯定早就被对方发现了。
“都是安吾的错啦。”
“太宰君是最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人。”
说到底最吵的那个不是你吗太宰君！
回去的时候去吃咖喱吧
织田作之助望着天空看似在思考实际已经放空了大脑。
“为什么会听不懂？”
'山本武'被椎名川带到了小巷里面，越往里走声音越小，他们正在远离人流来到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没有第三者的场所。
“我不认为我说了多么晦涩难懂的话语，我的话语没有一丝暗示的地方完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
“闭……”
椎名川小声地呢喃着什么，由于声音太过细微所以导致'山本武'没有只听到了最开头的一个字，而'山本武'没有一点危机意识继续开口道
“直白地说的话就是我们想要研究他。”
这句话可是把椎名川完全点爆了，本来克制的杀意疯狂地涌现出来。
不行啊，对方可是用的山本君的身体，但是啊，稍微给对方一个教训总没问题吧，会控制好力道的。
他直接扼住了'山本武'的喉咙并凭借着身高优势将他提了起来抵到巷子的墙上，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口
“不，许，动，太，宰。”
'山本武'被扼住喉咙但他却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只有越来越差的脸色能表明祂的状态并不怎么好。
“真是……吃惊，没……想到……你这样的东西……也能有这样的……剧烈情感。”
祂说话断断续续的，喉咙被扼住令他不管是呼吸还是发声都比较困难。
椎名川松开手任由对方掉到地上，他冷眼看着祂。
“不可思议，我感觉外星人先生真的是一脸死相。”
“咳！咳！”
突然被释放的自由感以及由于过度缺氧而带来的窒息感令'山本武'不禁咳嗽起来。
“喂，站起来。”
椎名川轻轻踢了一下对方的膝盖
“我有为了不伤到山本君而控制力道，这种状况你不会站不起来吧？”
“不……只是……这种感觉可真是奇妙。”
对方丝毫没有在意椎名川施加于这具身体上的暴力行为，眼下祂有更感兴趣的东西，'疼痛'对于祂来说可是个十分新鲜的东西。
椎名川轻哼一声
“是啊，只长脑子的家伙们。”
椎名川现在可是对这些外星球来的家伙们一点好感也没有了。
他不喜欢与人争抢，对于地位或是钱财更没有什么欲望，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他确实是那种会帮小孩子拿不小心挂到树上的东西，会扶老人过马路的那种人。
椎名川是个十分平和且过于天然的人，前提是不牵扯到太宰治的话。
'山本武'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他喃喃自语道
“情绪激动的话性格也会有一定的改变，这可是个新发现。”
“又在说那种话……从刚才我都在想了，你比起生物更接近于机器啊。”
椎名川蹲了下来以至于能和瘫坐在地上的'山本武'平视
“有吗？”
'山本武'歪歪头，那种被无机物注视着的感觉令椎名川浑身恶寒，如果不是对方用着'山本武'的身体他可能就要忍不住把对方抡到墙上了。
'山本武'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并向椎名川鞠了一躬
“听说这是现在这个时代的礼仪，向你表达我的歉意。”
“是——是——”
椎名川撇过头去，他快不想搭理对方了，刚才那通对话已经将他所有的耐心消耗干净了。
“如果感到抱歉的话就快点滚回你的时代去。”
“嗯，我是有那个打算，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是要再做一件事，请不要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我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我个人而行动的。”
“哈。”
椎名川不由得嗤笑出声
“你难道想要告诉我你是为了什么族人才这样做的吗？”
“是的，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确实是为了族群的进步。”
祂露出有些愉快的表情，这让椎名川心中警铃大作
“我们有想要观测的东西，幸运的是我找到了如何能够使祂出现的方法。”
椎名川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他已经做好打一架的准备了，虽然对方用着山本君的身体，但是在不对身体造成伤害的同时能够擒拿住对手的方法有很多不是吗？
“我依旧无法理解为什么你会对于我们与他交换身体这件事这么抗拒？”
祂的嘴巴张张合合，椎名川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不会出现什么他想听的话。
“明明如果我们占据身体的话就可以按你喜欢的来了，不管是乖巧还是蛮横，全都如你所意。”
椎名川由于这信息量过大的话语而大脑当机了，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这家伙刚才说了什么？每个字他都认识但为什么连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
接下来发生的便是如同一粒火星溅落到了树海之中，不消片刻便蔓延成一片火海，而'山本武'，确切地说是伊斯之伟大种族也确实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他想要观测的东西。
椎名川的影子蔓延着扭曲着，吞噬了光线吞噬了祂的影，而后祂听到了低沉而疯狂的鼓的击打声以及空洞而单调的尖啸笛声，祂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呕吐感。
盲目而痴愚，原初的混沌之核，最深邃的混乱，最无常的灾祸，伟大的万物之主，最为无可救药的疯狂正存在于此。
比以往祂们观测到产生的【数据删除】都要剧烈，庞大的恶意如图空气一般遍布祂的身边。
'山本武'的眼前出现了如同万花筒一般令人头晕目眩的幻象而后又全部溶解在了最深沉的黑暗之中，饶是以祂的理智也感受到了过于明显的不适感。
祂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这下确定了，果然你是被那种东西眷顾的家伙，不可思议，实在是不可思议。”
“实在是太棒了。”
“逃走了。”
椎名川接住了倒下的山本武，不爽地'啧'了一声，气死了，真的是气死了，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下次见到了绝对要宰了他”
椎名川嘴里嘟嘟囔囔着但其实他心里明白对方很可能不会再出现了。
而且还有问题没有问对方，椎名川本来是想要向对方询问自己现在到底算是什么东西结果在提问之前对方就跑走了，真是怎么想怎么划不来。
这种想打打不到的憋屈感，要是现在突然有人来找事的话他非常乐意，免费的沙包大欢迎。
“唉。”
椎名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山本君你也真是倒霉，你看着明明不像那种会走霉运的孩子啊。”
他轻轻地拍打着山本武的脸颊
“山本君，醒醒，早上了。”
“唔……嗯？嗯？椎名先生？”
山本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然而看到的却不是自家的天花板而是前不久遇到的不可思议先生。
“是我……你这孩子可真是，唉，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
山本武活动活动筋骨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元气满满地向椎名川笑道
“完全没有问题！呃……我是又碰上那种事了吗？”
椎名川的眼神心虚地漂移了一下，说到底这孩子会被交换也是因为他，感觉又给别人添麻烦了
“是的，但现在已经没有问题了，你还是快点回家比较好。”
“这样啊，抱歉，感觉给椎名先生添麻烦了。”
山本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看对方脸色不是很好，所以贴心地没有问椎名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意思。
“嗯……我这边的话倒是完全不介意。”
听了山本武的话之后椎名川更心虚了，这孩子越是懂事他的负罪感就越重。
“我送你去车站吧”
“诶？！可以吗？那就麻烦椎名先生了。”
山本武盯着椎名川眨眨眼睛
“椎名先生是不是比上次见面更白了？没事吗？”
“诶？”
椎名川看着自己的手臂
“没有……吧？”
“是吗？抱歉，可能是我多心了。”
椎名川将山本武送到车站，至于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等到把山本君送走之后再去问问吧。
至于坐着电车的山本武回到家中后对着自己那一张张满分的卷子、全国第一的奖项以及好友们担忧的视线一脸懵逼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椎名川和山本武挥手道别，他忍耐着不去流露出一些奇怪的感情毕竟他其实是明白的，山本君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他也只是个受害者。
所以要忍耐，不要吓到对方。
待那辆电车驶走了以后椎名川将脸埋在手心，深呼吸再缓慢吐出，这是他常用的冷静手法，平常的话明明很容易就能平静下来的，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还是十分烦闷。
即使椎名川已经意识到对方在故意激怒自己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说那种话，我在生气后有做什么吗？
还露出那样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不具有那种情绪的话就不要装作自己是个有着感情机能的生物啊。
好恶心，烦死了。
忍耐，忍耐，忍耐……到底要忍到什么程度才行啊。
“……”
椎名川口中说着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话语。
“好想快点见到太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