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森豪威尔许下诺言:“将亲自去朝鲜,并结束朝鲜战争。”
1952年12月2日,一架银灰色的飞机飞行在波涛汹涌的太平洋上空。机舱内,美国新任总统艾森豪威尔正端坐在一张宽大舒适的坐椅上。他此行的目的地是朝鲜,这也是他兑现诺言的一次旅行。
几个月前,在美国第34届总统大选时,他作为共和党候选人公开答应他的选民们:“新政府的首要任务是尽快地和体面地停止朝鲜战争……为达此目的,我将亲自去朝鲜,并结束朝鲜战争。”
当时,美国在侵朝战争中,已损失兵员31万多人,直接用于战争的军费开支达150亿美元,间接用于战争的费用达800亿美元。战争仍处于对峙状态,停战谈判也因美方的破坏而长期中断,陷于僵局。沉重的军费负担和巨大的伤亡,使美国人民的厌战情绪高涨,要求尽快结束朝鲜战争的呼声日益强烈。特别是美国的陆军主力部队长期陷于朝鲜战场,破坏了美国全球战略的格局,更使当局忧心忡忡。英、法等国从各自的利益出发,也急于早日结束这场战争。
战争停下来还是继续扩大,正处于转折关头。如何解决朝鲜问题,是这次美国大选活动中的突出内容。
这位曾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出任西欧盟军总司令、指挥过诺曼底登陆战役的共和党候选人,正是利用了美国人民要求早日结束朝鲜战争的迫切愿望。
艾森豪威尔的竞选诺言使听众们欣喜若狂。这句话成了这次竞选中有口皆碑广为流传的佳话。艾森豪威尔借此击败了民主党候选人史蒂文森,当选为美国第34届总统。
飞机徐徐降落在汉城郊外机场时,黑夜刚刚降下帷幕。克拉克和范佛里特早已迎候在刺骨的寒风里。
艾森豪威尔首先走出机舱,紧跟其后的是将在新内阁担任国防部长的查尔斯·威尔逊和布莱德雷、太平洋舰队司令阿瑟·布雷福等。
第二天,艾森豪威尔一行在克拉克、范佛里特和李承晚的陪同下视察“联合国军”空军和地面部队。
在第8集团军司令部会议厅举行的军事会议上,战地指挥官们表示,如果在一定的时间内谈判还不成功,我们唯一的办法最后只能是不顾一切危险,全力发动一场进攻。
李承晚更是竭力主张全力以赴发动一场全面进攻,把战争扩大到鸭绿江以北,攻击中国境内的供应基地,把中国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驱逐出朝鲜半岛。艾森豪威尔对此没有表态。
据布莱德雷战后在他的回忆录中透露,当时“联合国军”总司令克拉克曾组成专门小组,制订实施了—“8-52作战计划”。
这个计划的要点是,通过陆、海、空三军大规模的全面攻势,推进至元山—平壤一线。其中包括地面部队合围性攻击,大规模两栖登陆和空中、海上对中国境内的目标实施袭击。这一计划呈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审议。
结束旅行前,艾森豪威尔在记者招待会上说:“我认为,不去冒扩大战争这一严重的风险,要想以积极而确定无疑的胜利来结束战斗是很困难的。然而,美国将把此事办好。”
艾森豪威尔回到美国后,对记者说:“对我们所面对的一个敌人,我们不能期望用言语打动它,无论言语是怎样娓娓动听;而只有行动—在我们自己选择的情况下实行的行动。”
此后,“联合国军”便进行了一系列的实际准备,如频繁进行登陆作战和空降作战演习,派遣大批特务潜入志愿军和人民军后方刺探东、西海岸情报等。同时,还新组建了南朝鲜军第12、第15步兵师,6个独立团,28个炮兵营,并将新建的两个师于1952年底投入第一线作战。
美军冒险登陆的企图成为泡影后,又亮起了“核王牌”。
对美军可能进行登陆冒险,毛泽东和彭德怀早有警觉。朝鲜是个狭长的半岛,中朝军队已在正面修筑了以坑道为骨干的纵深防御体系,美军突破难以奏效,唯一可能采取的手段就是在朝鲜东、西海岸实施侧后登陆和使用原子弹。
彭德怀于1952年11月23日电告志愿军各军,立即着手进行反登陆的准备工作,以预防来春敌人从侧翼登陆,配合正面进攻。
在中南海,毛泽东接见了刚刚回国的邓华,说:“……肯定敌人登陆,肯定要在西海岸登陆,肯定敌人在清川江至汉江间登陆,你们要根据这个判断来确定志愿军的行动方针。敌人登陆的时间可能在春季,也可能更早些。还是那句老话:与其晚一些准备不如早一些准备!”
12月20日,中共中央给志愿军下达了关于准备一切必要条件,坚决粉碎敌人冒险登陆,争取战争更大胜利的指示。要求志愿军“尽一切可能的力量去极大地增强海岸及其纵深的坚固防御工事;同时增强三八线正面的纵深防御工事以为配合”,“在对我侧后威胁最大的海岸线及其纵深部署充分的兵力和火力,保证粉碎敌人从海上的进攻及其大量空降部队的进攻”。命令以志愿军代理司令员和代政治委员邓华兼任西海岸指挥部司令员和政治委员,以梁兴初为副司令员,西海岸指挥部的其他干部也应予以加强。
12月23日,志愿军领导人下达了“粉碎敌登陆进攻部署”的命令,对部队防务调整和工事构筑等任务做了明确规定。从此,志愿军和人民军的反登陆作战准备工作全面展开。
朝鲜党和政府也对进行新的战争准备做了部署。1952年12月24日,金日成首相主持召开中央政治局会议。邓华到会向朝鲜同志介绍了中共中央、毛泽东主席对战局的分析和今后作战的指示,以及中共志愿军党委执行中央指示的具体措施。朝鲜劳动党中央和金日成首相对此表示同意,并决定派金雄、方虎山分任东、西海岸指挥部副司令员,以便协同中朝部队反登陆作战。同时对人民军的部署也做了相应的安排。还决定,在全国动员大批工人参加构筑海岸工事,尽力满足反登陆作战准备的土木材料需要。
1953年1月20日,艾森豪威尔正式就任第34届美国总统。2月2日,他发表了第一个国情咨文,宣布撤销台湾海峡“中立化”,放蒋出笼。同日,参谋长联席会议发布命令:“现行紧急指令中关于保证台湾和澎湖列岛不被用作中国国民党向中国大陆作战的基地的那部分现予以撤销。”
第二天,艾森豪威尔又同参加“联合国军”的其他15国代表协商对中国实行封锁问题,但多数国家认为对中国封锁“将有种种困难”。
消息传到英国,英国首相丘吉尔立即表示:英国决不同意使用蒋介石的武装力量进而导致朝鲜战争的扩大。英国外交大臣也于2月5日在下院发表演说时表示,封锁中国“是一种错误”。于是,艾森豪威尔不得不和丘吉尔以及国内两党头面人物举行会议,磋商结束朝鲜战争的途径。
在中南海,毛泽东密切注视着美国新任总统艾森豪威尔的一举一动。在2月7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国委员会第4次会议上,毛泽东向全世界宣布:
我们是要和平的,但是,只要美帝国主义一天不放弃它那种蛮横无理的要求和扩大侵略的阴谋,中国人民的决心就是只有同朝鲜人民一起,一直战斗下去。这不是因为我们好战,我们愿意立即停战,剩下的问题待将来去解决。但美帝国主义不愿意这样做,那么好吧,就打下去,美帝国主义愿意打多少年,我们也就准备跟他打多少年,一直打到美帝国主义愿意罢手的时候为止,一直打到中朝人民完全胜利的时候为止。
在朝鲜战场,志愿军指战员圆满地完成了筑城任务。在东、西海岸设置了纵深达10公里的两道防御地带,动用人工6000多万个,挖掘坑道8090条,总长720余公里,相当于朝鲜永兴到釜山凿了一条石质隧道;挖堑壕、交通壕3100余公里;构筑了605个永备工事及大量的火器掩体。这样,在东、西海岸和正面1130公里的弧形防线上,形成了以坑道和钢筋水泥工事为骨干的支撑点式的防御体系。
此时,志愿军地面作战部队已达20个军又两个师,还调整了部署,加强了东、西海岸特别是重点加强了西海岸的兵力。在进行工事构筑的间隙,担任海岸防御的各军,都根据预定的作战方案进行了紧张的战备训练和实兵演习,对排以上干部进行了反登陆(打敌舰、岛屿要塞守备、海岸防御)、反空降、打坦克的战地轮训,在战术上为反登陆作战打下了基础。
敌人对志愿军在东、西海岸大规模的筑城、全线兵力部署的调整、新生力量和大批作战物资源源运入朝鲜战场等活动,一直在密切注视,已察觉志愿军在进行反登陆作战的准备。
美国中央情报局提出的情报预测估计:“目前在北朝鲜的部队,大约有19个中国军和5个北朝鲜军团。其中大约有30万人被部署在可能发生登陆作战的海岸地区,可立即投入海岸地区的作战……一旦联合国军按计划在朝鲜发动进攻,中国军队将展开最大限度的地面防御来抗拒联合国军的进攻并实施坚决的反击。”
克拉克认为:“志愿军沿海滩的防御体系和前线的防御体系一样,纵深的距离甚长,并且它的效力大部分依靠地下设施。但是,除开地下工事外,还有一道道的明壕从滩头向后分布,因此,任何从海上攻击的部队,一旦他们在岸上获得立足点,即被迫去攻击一道又一道的战壕。雷区到处都是。大部分稻田地区被水淹没,使它们变成战车的大陷阱,使他们的装备在泥淖中进退两难。”
美国决策当局已经清楚地看到,中朝军队进行了充分的准备,美国以大规模军事冒险结束朝鲜战争的企图已成泡影。美军在正面攻不动、朝鲜两翼海岸森严壁垒的情况下,又被迫设法恢复停战谈判。
2月22日,克拉克以“联合国军”总司令的名义致函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官金日成和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建议在停战前先行交换伤病战俘。很明显,这是美方发来的恢复谈判的试探信号。
3月28日,金日成、彭德怀发出了致克拉克的复信,同意交换病伤战俘;并认为战争期间交换病伤战俘问题的合理解决,应当使之引导全部战俘问题的顺利解决,使朝鲜停战得以早日实现。因此建议立即恢复在板门店的谈判。
两天后,周恩来总理发表声明,提出了解决战俘问题的新方案:“谈判双方应保证在停战后立即遣返其收容的一切坚持遣返的战俘,而将其余的战俘转交中立国”,“并经过有关方面的解释”,“以保证对他们的遣返问题的公正解决”。
这一方案得到了世界人民的支持和英、法等国的赞同。美国政府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同意以中方建议为基础恢复战俘问题的谈判。4月20日,双方开始交换伤病战俘。4月26日,中断6个月之久的停战谈判重新恢复。
4月26日,上百名各国记者云集板门店,这给半年来一直冷冷清清的板门店增添了几分生机。
上午11时,双方代表重新走进绿色帐篷。在这次会议上,中朝方面提出了解决战俘问题的6点方案,主张将坚持遣返的战俘在停战以后两个月内全部遣返完毕,然后在一个月内将其余的战俘从原拘留方军事控制下释放出来,送交中立国加以教育看管,并由战俘所属国家派人向战俘进行6个月的解释;在解释以后,要求遣返的一切战俘应即予遣返;如在6个月后尚有在中立国看管下的战俘,其处理办法应交停战协定规定的政治会议协商解决。
但是,美方代表断然拒绝了这一方案,坚持战俘应留在朝鲜,反对以亚洲国家作为中立国。
5月7日,中朝方面对6点方案做了修正,主张由波兰、捷克斯洛伐克、瑞士、瑞典及印度组成中立国遣返委员会看管不直接遣返的战俘,并由战俘所属国家向战俘进行4个月的解释,以保证他们的遣返问题的公正解决。
世界公正舆论称这一方案为“在实现朝鲜停战方面具有决定性的重要意义的方案”。但美方对这一方案仍然不表示同意,在一些假设的琐碎细节上纠缠不休,并于5月13日提出了将一切不直接遣返的朝鲜籍的战俘“就地释放”的反建议,企图强行扣留朝鲜人民军被俘人员。
美方这一无理主张,遭到了世界公正舆论,包括美国人民在内的强烈谴责,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对美国也表示不满。
在此期间,美国当局正在酝酿扩大朝鲜战争的计划。5月19日,参谋长联席会议提议:“直接向中国和东北地区采取空军和海军行动,包括使用原子弹武器。”参谋长联席会议认为:所有必要的行动,都必须实施得能产生包括最大限度的突然性和最大限度的冲击性。国家安全委员会于第二天批准了这项建议。
正在中东和亚洲之行的美国国务卿杜勒斯通过印度警告中国:如果不能达成停战协议,美国就要轰炸鸭绿江以北的东北地区庇护所。杜勒斯还提醒中国,美国已经成功地试验了核炮弹,在必要的时候,将会在朝鲜使用这种武器。
桧仓志愿军司令部作战室,邓华、杨得志、解方、李志民(志愿军政治部主任)等正在召开作战会议。
“毛泽东主席根据敌我双方情况,为志愿军的行动确定了明确的指导方针,即‘争取停,准备拖。而军队方面则应做拖的打算,只管打,不管谈,不要松劲,一切按计划进行’。为了紧密配合谈判斗争,我们将计划打一场类似1952年秋季那样的战役性反击作战。”邓华首先发言。
“目前敌军总兵力已达120万人,地面部队有24个师。其中,南朝鲜军在美国人的帮助下大量增加,已达16个步兵师,正在扩建一个师,连同其海、空军共64万余人,装备、火力已接近美军水平。敌军阵地工事较1952年秋季普遍增加,其基本阵地构筑有坑道或坑道式掩蔽部。我特别提醒大家注意,敌人已经有了丰富的挨打的经验教训。”杨得志话语虽认真,但不乏几分幽默,引起大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敌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们的仗打得越好,我方在谈判桌上的话就越有力量。”解方深有体会地说。
会议研究制定了战役指导方针和部署。5月11日,志愿军代司令员邓华决定,凡对敌连以下目标已完成进攻准备的,即提前开始作战;对其他攻歼目标仍按原计划于5月30日以前完成进攻准备,6月1日开始发起进攻。
根据上述指示,东线第20兵团第67、第60军,于5月13日晚,分别对南朝鲜科湖里(金城东南)南山、直木洞(金城西南)东南棱线、883.7高地(杨口北)西北无名高地等守敌发起攻击。
科湖里南山由南朝鲜军第8师一个连另一个排防守,有坑道4条,长150米,有明暗地堡和火力点,并以交通沟相连接,工事较为坚固。为攻克这一坚固阵地,志愿军第67军第201师攻击部队在战斗前选择了与攻击目标相似的地形,结合作战方案,对接敌运动、战斗队形、攻击爆破、打敌坑道、打敌反扑等各种作战方法,进行了15天的反复演练。
5月13日晚9时30分,志愿军127门火炮同时怒吼起来,成吨的炮弹,呼啸着撕开了黑沉沉的夜幕,疾风暴雨般地倾泻在敌军阵地上,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顷刻间,科湖里南山的敌前沿阵地全部淹没在火海里。
负责攻打500高地的第1排在排长石运金的带领下,从冲击出发地向敌阵地发起了猛烈进攻。突然,迎面碰上一个暗火力点,一挺刚从炮火威慑中复活的机枪疯狂地叫了起来,把1排压在山坡上不能前进。
“贾先登,炸掉敌机枪!”排长大喊一声。
战士们趴在弹坑里,所有的冲锋枪一齐向敌人暗堡射击,到底把那挺气势汹汹的机枪压下去了。贾先登抱起炸药包,一闪身冲了上去。照明弹正亮在头上,只见一个黑影在前面忽隐忽现,一纵身就跳上了地堡顶。排长赶紧命令停止射击,以免打伤自己人,哪知敌人的机枪又趁机吼叫起来。贾先登已拉掉导火索,就在这一刹那,冷不防被敌人打中了。排长一怔,刚想起身去抢救,轰隆一声,眼前腾起一股浓烈的烟柱,地堡四分五裂了。
同志们喊叫着冲进烟雾里。贾先登已经躺在血泊之中,他的双腿被打断了。排长抚摸着他血水浸湿的双腿,说:“爆破得好,完成了任务!快下去吧!”他却倔强地说:“不要紧,我爬也要爬到山顶上!”排长不容他多说,便严肃地命令一个战士把他背下去。
越接近山顶,敌人越是拼命地顽抗。排长石运金负伤了,他右边两个战士也倒了下去。这时,通信员曹传增腿上负伤了,站都站不住,他看到排长的伤很重,坚决要排长下去,要替排长指挥。
排长说:“咱俩谁也别下去,一齐冲到山顶上!”小曹把卡宾枪往肩上一背,高兴地说:“好!我就当你的‘拐棍’。”排长一手扶着小曹,一手提着冲锋枪,向烟火弥漫、枪声激烈的山顶冲去。
第1班已接近敌人坑道,这是敌人最后一个巢穴了。垂死挣扎的敌人,妄想凭借坑道顽抗,手榴弹一个跟一个地扔出来,同时还发出了求救的信号。不迅速解决坑道里的敌人,对战斗十分不利。
排长石运金观察了一下地形,立即命令第3班班长带一个组,火速从左侧交通沟绕过去,支援1班;命令第2班用全部火器封锁住坑道口,掩护3班长他们前进。
三个班像是撒开的一张渔网,渐渐地在坑道前面拉紧了网口,接着,打进了坑道,把敌人全部消灭,占领500高地。其他两个排也很快占领科湖里南山的其他高地。这样,志愿军第201师迅速地占领了科湖里南山。
占领科湖里南山以后,与它相邻的十字架山便暴露在志愿军面前。从5月14日至17日,南朝鲜军第8师以4个连的兵力,在20余架次飞机和大量炮兵的支援下,猛烈反扑31次。志愿军第201师以伤亡157人的代价,歼敌1200余人,巩固了科湖里南山这一要点。
第一阶段反击作战,经过14天的激烈战斗,志愿军先后对“联合国军”20个目标(其中连的5个,排的12个,班的3个)攻击29次。除攻击一个排的阵地未成功外,其余均按预定作战计划攻克了敌军阵地,歼灭了防守之敌。计全部歼灭敌人3个连22个排3个班,大部歼灭2个连1个排2个班,并先后击退2个班至2个营的反扑113次,共毙伤俘敌4100余人。
一个要“签字”,另一个叫嚣“打”,那就让叫嚣“打”的尝尝“打”的滋味。
第一阶段反击作战结束之后,东线志愿军第20兵团第60、第67军发扬积极主动作战的精神,迅即于5月27日开始第二步反击作战,并将攻击规模扩大到夺取南朝鲜军营的阵地,随后又在金城以东北汉江两侧连续夺取南朝鲜军团的阵地。志愿军第一线其他各军和朝鲜人民军第一线各军团也按预定计划积极向当面之敌进行反击。
5月27日,第67军攻占了栗洞南山及相毗邻的690.1高地东北、西北两山腿,歼敌一个连另6个排,并击退敌一个排至5个连的反扑41次,共毙伤俘敌1750余人。第60军攻占了949.2高地北无名高地(方形山)及949.2高地西北、883.7高地西北两山腿,歼敌一个连、9个排、4个班,另一个观察所和一个排大部,并击退敌一个排至两个营的反扑38次,共毙伤俘敌1640余人。
5月28日,西线第19兵团亦开始反击作战。第46军攻歼了马踏里西山—梅岘里东南山土耳其旅一个连另两个排,击退敌反扑23次;另攻歼坪村南山英军一个连大部。两次战斗共毙伤俘敌1320余名。
志愿军反击作战的接连胜利,震动了美国当局。5月25日,美方基本上同意了中朝方5月7日提出的“将不直接遣返的其余战俘继续留在原拘留地交由中立国来进行遣返的安排”的方案,谈判不日将达成协议。
当克拉克将美方的意图通告李承晚时,李承晚勃然大怒说:“你们可以撤走所有的联合国部队,撤走所有经济援助。我们将决定我们自己的命运。我们不要求任何人为我们打仗。我们可能一开始就犯了错误,依赖外交来援助我们。很抱歉,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不能向艾森豪威尔总统保证我的合作。”
李承晚警告克拉克说,一个不规定朝鲜统一的停战“是我的政府所不能接受的”。他要求向鸭绿江进行一场全面的军事进攻。
李承晚还在记者招待会上说:“我们要继续下去,如果必要的话,我们单独打下去。”
汉城的各大报纸都登载了措辞激烈的社论,反对在朝鲜达成军事停战。在汉城、釜山等地还举行了反对停战的所谓“群众示威”。
一个要“签字”,另一个叫嚣“打”,那就让叫嚣“打”的尝尝“打”的滋味。
邓华、杨得志等决定,将原定的以打击美军及其他侵略军为重点的计划改为以打击伪军为主,对英军及其他国家的军队暂不攻击,对美军也不做大的攻击(只打一个连以下的目标)。
邓华对杨得志说:“要告诉部队,不要觉得打李承晚没有什么‘油水’可捞。我们这叫杀鸡给猴看,谁不老实就打谁,就惩罚谁!”
志愿军各兵团、各军根据志愿军领导人的指示,对作战计划做了适当调整,决定继续扩大作战规模,以第60、第67军两个军互相配合,集中力量打击金城以东北汉江两侧的南朝鲜军第8、第5师两个师,分别攻击敌人各一个团的阵地并准备扩大作战规模。志愿军司令部还先后抽调近3个炮兵团供其使用。该两军经过紧张的战斗准备,即开始执行进一步扩大作战规模的计划。
第60军准备以3个团的兵力,向北汉江东侧883.7高地、973高地、902.8高地等南朝鲜军第5师第27团阵地发起进攻。这一地区的南朝鲜军阵地高于志愿军阵地,可以居高临下,实施严密的炮火封锁。
志愿军若以通常手段接近敌人,必然拖长接敌时间,增大部队伤亡,难以保持突击力量,也容易失掉战机。为了缩短攻击距离,减少伤亡,保持发起进攻的突然性,第60军在战斗发起前一天晚上,将进攻部队13个步兵连、4个营部、一个团指挥所共3000余人,秘密进入距敌前沿较近的有利地形和森林内隐蔽潜伏。
6月9日夜,第60军攻击部队先潜小组穿过了三道敌军封锁线,到达了敌人的山脚下。按上级指示,这个小组,要在这里监视敌人,为部队潜伏做好准备工作。
一个小时后,潜伏部队来到这里。不知哪个战士没有走稳,踏掉了一块松石,顺着山坡哗哗乱滚。响声惊动了敌人,探照灯唰地照过来,机枪也打了过来,炮弹在身旁轰轰地爆炸。
突然一发炮弹在战士罗继华身旁爆炸,一块弹片钻进了他的大腿,伤口十分疼痛,但在敌人密集的火力下,他无法坐起来包扎,以致流出来的鲜血,淌湿了一条裤腿。接着,一块弹片又打穿了他的水壶,并且一直嵌进他臀部的肉里,他咬着牙把它拔出来。
敌军射击了一个小时,大概没听到什么动静便停止了。照明弹熄灭之后,山坡上恢复了一片黑暗。部队又开始活动起来,还没到潜伏位置的继续前进,已经找到位置的抢修掩体,进行伪装。罗继华慢慢坐起来,在挂包里掏出急救包,包扎好伤口。
朝鲜的天气,夜间和白天温差很大,白天穿件单衣很合适,夜间却冻得浑身发抖。战士们的衣服都打湿了,更觉得浑身发冷。他们伏在草地上,嗓子多痒也不能咳嗽,好咳嗽的同志常常憋得满脸通红。
太阳出来了,天气渐渐温暖了,湿透了的衣服也渐渐晒干了。突然,敌人又发射了几发冷炮,一发炮弹落到战士苟子清身边,炮弹皮击中了他的腹部,肠子滑出腹外,他把肠子塞了回去,用毛巾堵住伤口,一声不发地坚持着,一直到光荣牺牲。
战士们自觉遵守铁的纪律,顾全大局,忍受着剧烈的疼痛。就这样,3000余人的庞大队伍,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潜伏了19个小时而未被敌人发觉,创造了战争史上的奇迹。
6月10日晚,第60军集中259门火炮向敌阵地实施了20分钟的火力集袭,敌军的工事有70%被炮火摧毁。接着,在敌阵地前的潜伏部队如离弦之箭,从北、东两个方向,多路、多梯队迅速向敌进行突击,很快突破了敌人的前沿阵地。
潜伏部队向敌纵深发展时,遇到了敌纵深内的炮火拦阻以及步兵的顽强抵抗。第181师第543团第7连,遭敌炮火压制,连长、排长全部伤亡。卫生员主动代理连长重新组织部队,继续冲击,最后全连仅剩7人,终于在友邻部队的配合下占领了883.7高地。
担任主攻973高地的第181师第542团第8连,因突破口正面崖高坡陡,几次攀登都未上去,指挥突击的营长负伤,连长牺牲,教导员带领连队从右侧迂回才得以突破。
当进到离主峰100米时,被铁丝网拦住去路,两个爆破手去爆破,中途负伤倒下,连队被敌炮火压在铁丝网附近不能前进。
在这关键时刻,火箭筒班班长李云峰,毅然伏在铁丝网上,让战友们踏身而过。这样连过两道铁丝网,李云峰的衣服全被撕破,上身被铁刺刺了许多伤痕,不断流血,全身颤抖。
他咬紧牙关,用尽所有力量从铁丝网上爬起来,踉跄地向前追赶部队,摔倒了爬起来再走,走不动就爬行。但没爬多远,面前又一道铁丝网拦住去路。从另一个突破口插上来的一支冲击部队又被拦在铁丝这边。瘫倒在地的李云峰鼓足力量,一翻身又扑在铁丝网上,以嘶哑的声音喊道:“快到主峰了,为了胜利,从我身上过吧!”
部队过完之后,李云峰又被炮弹炸伤6处,昏过去了,当他被战友们救醒时,部队已冲上主峰。李云峰荣立了一等功。
经过50分钟战斗,全歼883.7高地、973高地、902.8高地一带守敌,首创进行阵地战以来一次进攻战斗歼敌一个团的范例。
继第60军之后,第67军于6月12日以3个团的兵力,在火炮308门、坦克8辆支援下,向南朝鲜军第8师第21团据守的金城以东北汉江西侧座首洞南山(十字架山)发起进攻。
座首洞南山工事坚固,每个支撑点都有坑道2~3条,地面有2~3道环形堑壕和与坑道相连接的发射点、掩蔽部、地堡等,在山腰、山顶之间构成3~4层明暗火力点,形成环形防御。南朝鲜军称之为“模范阵地”“京畿堡垒”,不断组织军官到此参观。
为保证战斗发起的突然性,第67军参战各团,在敌前沿构筑了秘密屯兵洞700余个,炮兵和坦克发射阵地100余个。在进攻开始前一天夜间,第599团第1营与第600团第2、第3营秘密开进潜伏区和屯兵洞内。
6月12日晚9点,志愿军强大的炮兵开始对座首洞南山的敌支撑点实施急袭,同时对敌纵深主要支撑点、团指挥所、炮兵阵地分别进行压制、破坏射击。9点5分,在炮火延伸的同时,志愿军各营向敌阵地发起猛烈的进攻。
第600团第3营机枪连担任掩护步兵分队冲击。部队刚发起冲击,机枪连的重机枪架就被敌炮炸坏了。
机枪连的重机枪一停火,敌人的机枪子弹又稠密地拦住了3营的冲击道路。带领冲击部队的营参谋长急火火地喊着:“机枪怎么搞的?快,快把敌人火力压下去!”
排长姜怀先心急如焚。怎么办呢?提调别的机枪吗?时间来不及了;将机枪放在壕沟或棱坎上射击吗?那样虽能打响,却无法机动地瞄准敌人。这困难要马上解决,时间来不及了。在这紧急时刻,拖延一分钟,就会增加部队伤亡,影响整个战斗的胜利。
就在这时候,战士任西和冲上前,把滚热的枪身抄起来,放在自己的右肩上。但听他急促地喊道:“打呀!”
战士贾来福不忍开枪,他诚挚地劝告任西和:“你受不了!”
任西和急了,说话的声音也变了:“咱俩不都是共产党员吗,不都是为了胜利吗,哪还管受得了受不了!你尽管打吧!”他始终没有放松滚热的枪身,两眼狠狠地盯着敌人机枪喷吐的火焰。
排长望了望被敌人封锁着的冲击道路,愤怒地喊了一声:“打!”子弹如暴雨般地喷射出去了。
在射击中,贾来福恳求地对任西和说:“好同志,你往前靠靠,前面稍微好一点。”
“没关系,你就放心打吧!你看,我是个活枪架!”果然,他的肩膀左右转动,哪儿有火力点,他就让枪口对准哪儿。贾来福的枪法也真准,不大会儿,就把两个火力点的机枪封锁住了。
“打得好!这是哪挺机枪?一定给他请功!”营参谋长兴奋地喊着。部队冲上去了。
排长估计这挺机枪足足打出去2000多发子弹了。他走到任西和跟前,摸了摸他的双手和双肩,双手烫焦了,双肩隆起了许多紫黑的血泡,那从机枪下边排出来的弹壳,把他的脊背砸烂了。
排长一声不响地把任西和的机枪夺过来,然后像任西和那样架在自己的肩上。命令贾来福:“打!”
机枪又开始吼叫起来了。但刚刚打出去几十发子弹,任西和又把机枪夺过去,固执地向排长恳求着:“排长,你的任务是指挥全排,还是让我来吧!”他迅猛地扛起枪身,坚定地说:“打呀!我们就要胜利啦!”
46号阵地占领了,全排在第二道铁丝网附近待命。大家挖着掩体,战士阎天保从破铁丝网上拆了一大捆铁丝,精心地把坏了的机枪架缠好,然后满意地对任西和说:“这回该你休息一下了!”
不久,全排奉命掩护向45号阵地发起冲击的部队。在这个阵地上,连接坑道的暗火力点非常多,志愿军炮火也很难摧毁它。重机枪刚打了一会儿,就引起敌人的注意,子弹骤雨般飞了过来。贾来福牺牲了。这时,任西和就趴在旁边,他马上补上了贾来福的位置。他一边打一边喊:
“为贾来福报仇!”
一颗子弹打中了左臂,他毫不在意地转向排长说:“排长,你给我包扎一下!”
排长姜怀先上前一看,伤很重,骨头已被打断了,身子一动,左臂就晃荡一下。姜怀先马上给他包扎,并喊阎天保上来。
阎天保上来的时候,任西和正用单臂打机枪。
阎天保说:“你的胳膊都这样了,快给我吧!”
“等一等!”任西和仍然用一只手握着枪,咬着牙向敌人射击着。
敌人又集中一切火力想消灭这挺顽强的机枪,任西和的双腿又负伤四处。阎天保再也憋不住了,一把夺过任西和的机枪,就向敌人火力点扫射。卫生员张凤祥跑过来,赶紧给任西和包扎伤口。突然,一颗炮弹在空中爆炸了,他一下子伏在任西和身上,想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任西和,但是,任西和仍然增添了好几处伤口。最后任西和因伤势过重,光荣牺牲了。任西和被追记一等功、追授“二级战斗英雄”称号。
担任突击任务的第600团第2营第5连向敌主峰进攻。到达冲击位置,恰好冲锋时间也到了。炮兵火力已经集中轰击突破口,但连指挥所还没有发出冲锋信号。怎么回事?难道那里发生了意外情况?眼看炮火已经由突破口向纵深延伸,而敌人的炮弹也由近而远地一步步从背后迫近了,再不发起冲锋,就要失去战机,就要使部队增加无谓的伤亡。
突击排排长任志明断定,一定是连指挥员遭受了意外伤亡,否则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故的。在这种情况下,他当机立断,代替连指挥员负责全连的指挥。于是,他命令通信员谭昌模火速发出冲击信号。
随着冲击信号,全连战士紧跟突击排之后,一片杀声冲向主峰。
在主峰上,战士们冲向一个火力点或坑道口,就先投进去两颗手榴弹,尔后再用冲锋枪向里猛扫。敌人除了连续不断地打出几个照明弹之外,简直失去了还击的力量。有一个坑道口里的重机枪刚向他们开火,他们的火箭筒马上还给它两发炮弹,就把这挺重机枪摧毁了。志愿军炮兵那准确而猛烈的炮火把敌人炸得晕头转向,加上战士们的勇敢迅速,敌军阵地上好多重机枪都架得好好的,机枪子弹也装得满满的,但当战士们冲到机枪跟前时,敌人还躲在地堡的防炮洞里,没来得及进入射击位置,就被战士们的手榴弹送上了西天。
战斗进展得很快,5分钟就全部占领了主峰表面阵地。英勇的战士们和敌人展开了激烈的坑道战。排长任志明站在一条被炮火快打平的交通沟里指挥战斗,好多战士接连不断地向排长报告歼敌数字,战士龚友家在报告战况时,还将他捉到的5个俘虏带到排长跟前。
在激烈地进行坑道战的时候,担任红旗手的战士陈仁华,一手扛红旗,一手用炸药炸毁拦住去路的敌人地堡,排除了前进障碍,迅速把红旗插上主峰。随后,他又用反坦克手雷和手榴弹打退敌人的反扑,使红旗牢牢地在主峰上飘扬,迎来了后续部队。南朝鲜军曾拼命地吹嘘“十字架山”是攻不破的“京畿堡垒”,现在已经踏在志愿军战士们的脚底下了。
板门店谈判终于在1953年6月8日达成并签订了《中立国遣返委员会的职权范围》的文件。根据这一协议,一切不直接遣返的战俘应于停战协议生效后60天内从拘留一方的军事控制下释放出来,在朝鲜境内交给由波兰、捷克斯洛伐克、瑞士、瑞典、印度5国代表组成的中立国遣返委员会看管;战俘所属国家应有自由与权利自中立国遣返委员会接管战俘之后起派遣代表向一切依附于该国之战俘进行90天的解释,90天之后如尚有未行使遣返权利的战俘,其处理问题交政治会议在30天之内解决;在此之后若仍有未行使遣返权利的战俘,而政治会议又未为他们宣布解除处理办法,则应由中立国遣返委员会在30天之内宣布解除其战俘身份,使之成为平民,并协助他们前往他们申请去的地方。
至此,一年多来唯一阻碍不直接遣返的战俘遣返问题已获解决。朝鲜停战谈判的各项议程也随之全部达成协议。
为促进停战,邓华、杨得志等于15日发布命令:“从6月16日起,各部队一律停止主动攻击,但对敌人向我发动的任何进攻,则应坚决地给予打击。”
李承晚抱怨美国说:“中共攻势之所以获得胜利,是由于第8集团军采取守势太久,以致让共产党建立了他们的实力。”
正当停战谈判全部达成协议准备签字之际,6月18日,“联合国军”司令部发表了一则短短的新闻公告:
关押在朝鲜釜山、马山、论山和尚武台等地的联合国军战俘营中大约2.5万名反共产党的北朝鲜战俘于昨日午夜至今日拂晓越狱。
这是李承晚集团公然破坏停战协议的行径,他还继续狂妄地叫嚣要“单独干”和“北进”,企图破坏停战的实现。
李承晚集团的这一恶劣行径,立即引起了全世界爱好和平人民的愤慨,遭到了国际舆论的谴责。各国舆论指出,李承晚集团扣留战俘是“背信弃义的行动”,“危害了全世界不耐烦地期待着的和平”,谴责李承晚集团是“出卖和平的叛徒”。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政府也都谴责李承晚集团,并抗议他“破坏联合国军司令部权限”。
李承晚集团的这一恶劣行径也迅速传到中国,毛泽东闻讯十分愤怒,当即在给谈判代表团的一份电报中指出:“鉴于这种形势,我们必须在行动上有重大表示,方能配合形势,给敌方以充分压力,使类似事件不敢再度发生,并便于我方掌握主动。”
6月20日,彭德怀与金日成在平壤会面。彭德怀认为,根据目前情况,停战签字须推迟至月底似较有利。为了加深敌人内部矛盾,给敌以更大压力,彭德怀建议发起一次攻势,再给李伪军以沉重打击,消灭伪军1.5万人。金日成同意彭德怀的建议。彭德怀于当日晚致电毛泽东。
毛泽东当即复电:“停战签字必须推迟,推迟至何时为适宜,要看情况方能做决定。再歼灭伪军万余人,极为必要。”
于是,彭德怀即前往桧仓,与邓华、杨得志等研究决定,立即组织夏季反击战役的第三次进攻,以第20兵团指挥5个军组成西集团、中集团和东集团,从3个方向,在金城以南牙沈里到北汉江间22公里地段上实施进攻,并以拉直金城以南战线,狠狠打击南朝鲜军。
7月13日夜,天空浓云密布,大雨欲来。志愿军出其不意,突然发起进攻。1000余门火炮一齐向南朝鲜军阵地进行猛烈袭击,在20分钟内发射炮弹1900余吨。猛烈的炮火,摧毁了敌军的大部分工事。志愿军各突击部队乘势发起攻击,1小时内即全部突破敌前沿阵地。
合众社记者报道了这一作战场面:“蜿蜒的战线上炮声不绝,响了整整一个晚上,南朝鲜军队坚守住了一部分战场,而在其他地方,南朝鲜军队或屈降,或受围困。”
由第68军第203、第204师和第54军第130师组成的西集团,在突破敌前沿后,其右翼第203师迅速歼灭了522.1高地敌一个营。接着,师主力向芳通里方向发展进攻。该师渗透迂回支队沿522.1高地以东公路急速向敌纵深插进,其先头侦察班12人,由副排长杨育才带领,直奔二青洞南朝鲜军首都师第1团(南朝鲜称为“白虎团”)团部。
杨育才和侦察班的战士们化装成南朝鲜军,沿着事先计划好的穿插路线奔去。侦察员们踏进敌人的第一道防线—380高地。阵地上的铁丝网被志愿军炮火炸得像乱麻一样翻卷着,战士们有的被铁丝网撕破了衣服、扎伤了腿脚,但还是排除障碍,接连跳过了几道铁丝网。
突然,在前面开路的赵顺合急促地喊道:“副排长,我踏着地雷啦!”
凭着经验,杨育才对赵顺合说:“把脚踩住,不要松开!”他跑过去,小心地将赵顺合脚旁的泥土扒开,地雷露了出来,是一颗反坦克地雷。杨育才命令大家都趴下来,然后对赵顺合说:“把身子卧倒,再迅速抽出那只脚。绝不能大意!”赵顺合迅速抽出脚,安全地离开了反坦克地雷。
侦察员们踏上了公路,迈着急速的步子,顺着公路朝前跑去。他们已经深入敌军的腹地,敌人戒备森严,公路的不远处就有敌军的岗哨。
如果逮住个“舌头”问出口令,就能顺利插到敌团部。杨育才边跑边想,又看了看侦察兵们,小伙子们尽管被汗水和雨水浸透了衣服,但个个精神抖擞。他将12名侦察员看了一遍,发现队伍里多了一个人。这个人跟在队伍后面,跑得也不慢。
他悄悄地告诉联络员韩淡年,韩淡年立即放慢了步子和那个人并排跑着,原来是南朝鲜军的一个士兵。乘敌人不注意,韩淡年猛地抓住他的自动步枪往怀里一拉。
“你抢我的枪干什么?”南朝鲜兵急得叫起来。
“谁叫你往后跑的?”韩淡年用朝鲜话回答他。
“你们能往后跑,就不叫我往后跑?”
韩淡年扭着他的胳膊将他带到副排长身边。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抓住一个“舌头”,杨育才高兴极了。他对韩淡年说:“问他口令!”那家伙一听是中国话,顿时就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原来,这个胆小鬼,为了躲避志愿军的炮火,藏在草丛里;当侦察员们在公路上跑过时,他以为是自己的队伍撤退,就跟了上来。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过来,他紧跟的是一支志愿军队伍。
韩淡年用朝鲜话说道:“快说!你们今晚的口令是什么?”
“口令是……古鲁木欧巴……”那家伙浑身颤抖起来,结结巴巴地说。
杨育才又从南朝鲜兵那里了解到一些敌团部的情况,然后吩咐两名侦察员将他送到后面的穿插部队。命令全班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准停止前进,要迅速插到敌人团部。到了“勇进桥”,桥头上的哨兵正在游动。机警的联络员金大柱赶紧上前几步,冲着敌人哨兵大声问道:
“干什么的?口令!”
“古鲁木欧巴!”两个哨兵愣了一下子,便端着枪走过来。
这时,韩淡年从队伍中闪出来,大摇大摆地走到哨兵面前,厉声喝骂:
“干什么?还不赶快到前面去警戒,没见我们有紧急任务吗?瞎眼的东西!”两个哨兵听到他这一骂,慌忙闪在一旁,杨育才就势一挥手,队伍从公路当中走了过去。
顺着大路,很快就到了敌团部的沟口。杨育才看了看地图,高兴地对大家说:
“同志们!离团部顶多还有二三里路啦!”
忽然,随着一阵马达声闪出一串汽车灯光,一辆辆满载敌军的大卡车直冲这边开过来。杨育才发出命令,侦察员们立刻在公路上消失,从路旁的草丛中观察公路上行驶的汽车。
汽车一辆一辆地向北驶去。当他们放过30多辆汽车之后,突然,从北面传来了一阵猛烈的爆炸声,一定是穿插部队与敌人接火了。敌人的汽车都停了下来,敌人准备下车步行去增援。
杨育才想,不能让敌人去增援,这样会给穿插部队带来严重损失。他立即向侦察员布置:“两人打一辆汽车,乘敌混乱冲过公路,到公路那边的白杨树下集合。”
侦察员们立刻散开,一阵自动步枪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淹没了汽车轰隆隆的马达声。
车上的敌人被突然的打击揍懵了,乱作一团,有的还嚷叫着:“不要误会呀!是自己人。”趁着敌人混乱,侦察员冲过公路,直向敌团部冲去。
白虎团团部是山沟里的两排整齐而讲究的木板房,周围用铁丝网围起来。在狭窄的山沟里,停放着30多辆小吉普车和大卡车;三五成群的敌人,正从团部往车上搬运东西。
杨育才根据敌情判断,敌人企图逃跑。他把侦察员分成3个小组,任务分别是冲向敌作战室、电台和警卫排。先是李培禄带的那个小组与敌警卫排接火了。紧接着杨育才带着的小组扑向作战室。借着灯光,看见敌人正忙作一团,杨育才一挥手,喊了声打,自动步枪和手榴弹向作战室的门和窗口打去。
敌人惊慌失措,哇哇乱叫。有两个敌人从窗口往外跳,被包月禄一梭子子弹扫倒,跌落在窗外。李志坚紧跟着堵住门口,手榴弹、自动步枪又是一顿猛打,里面很快就沉寂下来。他们俩从窗口和门同时闯进去,几个敌人横乱地躺在地上。
这时,包月禄从墙上取下了白虎团的“虎头团旗”,说:“这是一个证据。”杨育才仔细地看了一眼:旗子是用杏黄缎子做面,黑缎子镶边,旗子中间,绣着一只凶恶的虎头,上面还写着“伏胜”两字。杨育才冷笑说:“‘白虎团’就这样‘伏胜’了。”
黎明前,奇袭“白虎团”的战斗结束了。共毙伤俘敌230人,击毙敌机甲团团长、美榴弹炮营营长。缴获吉普车27辆、卡车11辆,火箭炮一门,各种枪支15支,电台5部。那面“白虎团”的旗子,至今还存放在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里。
中国人民志愿军领导机关给杨育才记特等功,授予“一级战斗英雄”称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授予他“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称号,同时授予金星奖章和一级国旗勋章。侦察班也荣立集体特等功。
第203师渗透迂回支队跟随侦察班前进,途中歼灭向北增援之敌一个连大部,全歼敌机甲团第2营汽车队,紧接着又捣毁了敌多管火箭炮阵地,击毁搭载步兵北援的两辆坦克,围歼了支援南朝鲜军首都师作战的美军第555榴炮营,于14日占领梨实洞、北亭岭以北诸高地。该支队在3小时半的时间内,穿插前进9公里,进行大小战斗11次,打乱了南朝鲜军首都师第1团的防御体系,对西集团进攻作战的胜利起了重要作用。
西集团主力部队在向纵深进攻中,采取两个师并肩攻击,在4公里正面上,分成13路多箭头穿插前进,使敌防不胜防,进展迅速。第203师主力首先歼灭第一线主阵地522.1高地之一个营,尔后充分利用渗透迂回支队的作战成果,迅速向敌纵深攻击前进。
第204师歼灭500高地之敌后,进抵敌第一线主阵地522.8高地,遂集中3个营兵力从三面向一个营守敌猛攻,战斗十分激烈。第610团第8连一个排仅13人,以单兵爆破方法,连续打掉敌十余个火力点,夺取3个山头,歼敌125人。第611团第5连第1排排长率领13人,以分段爆炸、逐段歼敌的战术,摧毁敌掩盖堑壕300米,炸毁地堡27个,歼敌68人。第204师占领552.8高地表面阵地后,残敌转入坑道内顽抗。该师以一部兵力肃清残敌,主力继续向南挺进,攻占月峰山。该师的穿插分队直插下榛岘。
拂晓前,穿插分队在排长的带领下,冒着倾盆大雨,沿着公路猛追。一路上,他们看到敌人狼狈地溃逃,丢下了不少汽车和大炮,扔下了装满子弹的枪支和冒着热气的饭锅;汽车碾过尸体,坦克又撞翻了汽车……
侦察员们顺着月峰山西边的公路追下去。天亮后赶到下榛岘附近的三岔路口,沿着公路又继续追了一公里。
突然,发现前面的草丛一阵阵晃动,侦察员们隐蔽起来,悄悄地走上前去仔细一看,原来是三个南朝鲜兵:一个大胖子,穿着一件满是泥土的衬衣,挺着大肚子,焦虑不安地东张西望;另一个是细高个子,站在胖子旁边,四处张望;离他们不远还有一个好像是卫兵模样的家伙。在他们前边是一条小河,河水向北流去。
看情况这几个敌人好像要过河,但又不知道怎么过去,正在想办法。排长悄悄地对大家说:“那个胖子可能是当官的,不许打死,要活捉他。”接着,排长命令副排长姚玉珍和卢生福各带一个组,从两侧逼近敌人。自己用机枪掩护他们。
卢生福带着一个组悄悄地绕到敌人后面,大声喊道:“不许动!”三个家伙一听,拔腿就跑。排长端起机枪朝天放了一梭子子弹,胖子和细高个子吓得连忙趴在地上,那个卫兵跳到河里想逃命。姚玉珍和李从继端起冲锋枪对着河中的敌人开了枪,子弹打得水花四处飞溅,水中冒出一团红圈,那家伙再也没有探上头来。
这时,卢生福已经冲到胖子和细高个前面,细高个连忙跪在地上交了枪,胖子趴在旁边,双手举得高高的,脑袋直往泥里钻。卢生福抓住他的脖领,把他拉了出来。
排长用生硬的朝鲜话给他讲了讲宽待俘虏的政策,胖子苦笑了一下,然后忙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和手表递给排长,乞求排长放过他。排长严肃地表示拒绝,并又给他解释了半天宽大政策,最后拍了他两下肩膀,胖子才算放下了心。
胖子点点头,随后又用手拍拍肚子“怕必!怕必!”地乱叫,伸出两个手指表示两天没吃饭了。侦察员们给了他一盒饼干,这家伙一面吃,一面伸出大拇指说:“志愿军顶好!”
第二天,押送胖子到师部去的李从继回来,一进门他就喊道:“你们知道那个胖子是什么官?”
“是个什么官呀?”大家围着他问道。
“猜猜看吧!看谁能猜对!”
“快告诉大家吧!”
他高兴得憋不住劲了,说:“是南朝鲜首都师的副师长,现在敌人广播电台正喊他失踪了呢!哪知咱们已经将他保管起来了!”
“这家伙叫什么名字?”
“叫林益淳。”
“他被送到师部怎么样啦?”有人还嫌知道得不够多。
“别提啦!一到指挥所,就咧着大嘴鼻涕眼泪地哭起来,好像三岁的小孩找不到娘似的。”
“他哭什么?”
“他说他想老婆和孩子,越说越哭得厉害了。”
大家一听,又想起昨天他被俘的那个狼狈样,止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了。
至14日下午,西集团全部占领芳通里、间榛岘、豆栗洞以北地区南朝鲜军首都师主要防御阵地,给首都师以歼灭性的打击。“联合国军”为了阻止志愿军西集团扩张战果,纠集首都师残部、美军第3师一部向西集团猛烈反扑。西集团顽强坚守将敌击退,守住了阵地。
由第67军和第54军第135师、第68军第202师(欠一个团)组成的中集团突破后,左翼第67军第199师和配属该师之第201师一个团,进攻轿岩山及其以南地区。轿岩山由西、中、东三个毗连的山峰组成,山势陡峻,路窄难行,易守难攻,海拔700余米,瞰制金城川以北、北汉江以西的大片地方。如果轿岩山失守,金城川以北阵地即全部动摇。因此,南朝鲜军对轿岩山防御十分重视,以两个团防守,构筑了大量的坚固工事,并加强火力配系,夜以继日地以炮火封锁前沿缓冲地区。这些都给进攻部队造成了困难。
第199师两个团开始发起攻击时,进展缓慢,遭到较大伤亡。但突击队员不怕牺牲,前仆后继,奋力攻击。第596团第1连红旗手乔继丑高举红旗带着突击队向轿岩山中峰发起猛烈的攻击。
突然,一个大碉堡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密集的子弹向他们扫来。战士张富荣向排长请求去炸掉敌碉堡,排长答应了他的要求。
机枪手田明仁猛烈地向敌碉堡扫射,把敌人的火力吸引到了他的身边。张富荣乘这个机会,迅猛地向敌碉堡方向爬去,只用一包炸药,就把这个碉堡炸塌了。张富荣头部负伤。
乔继丑举着红旗向中峰跃进,密集的子弹从中峰上扫射下来,他中弹牺牲了,红旗也倒下了。
张富荣抢先跑到乔继丑身边,从烈士手中拿起红旗,转过身勇敢地向中峰山顶猛冲,后边紧紧跟着战友们。
漆黑的夜,轿岩山上到处充满了喊杀声。敌人的炮弹和子弹四处乱打,突击队员们冒着大雨,踏着泥泞的山路,向山顶冲去,身边不时地响起炮弹的爆炸声和子弹的嗖嗖声。突然,排长中弹倒下了。张富荣跑过去扶起排长,排长已经牺牲了。
张富荣轻轻地放下排长,把眼泪擦掉,大声地喊道:
“为排长报仇!把红旗插到敌人的山顶!”
刚冲出去不远,迎面又出现了两个碉堡,碉堡里机枪交叉火力严密封锁了前进的道路。张富荣立即将红旗放在田明仁的跟前,由田明仁掩护他去炸毁这两个碉堡。
张富荣首先向左侧的碉堡爬去,当他接近碉堡时,田明仁突然把火力转向碉堡的右侧。就在这一瞬间,张富荣一个箭步冲上去,把炸药、手榴弹塞进碉堡的射口,顺势滚到一个弹坑里。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碉堡的上方升起了一股浓烟。
右边的碉堡仍在不停地射击着,张富荣又是在田明仁的机枪掩护下,将碉堡炸毁了。
张富荣重新举起红旗,用力地挥舞了一阵,带领着战士们跨过敌人的外围铁丝网,踏着满是弹坑的泥土,直冲中峰的山顶。
敌人恐慌起来了,用所有的轻重机枪、火炮、火箭筒一齐向他们打来,山顶左侧的一个地堡,更是拼命地阻拦着他们的前进。张富荣身上仅剩下4颗手榴弹,他将这4颗手榴弹绑在一起,再次在田明仁的机枪掩护下,将敌人的最后一座地堡炸毁了。张富荣飞快地越过残破的地堡和塌陷的盖沟,把红旗插上了轿岩山中峰的山顶。与此同时,轿岩山东峰也被志愿军占领。
战役结束后,张富荣荣立一等功,获“二级战斗英雄”称号。
第596团攻占中、东峰后,199师以二梯队一个团另一个营投入战斗,打退敌3次反扑,尾追向商山里逃跑之敌。进攻轿岩山主峰(西峰)的一个团,遭敌顽强抗击,伤亡较大,该师以二梯队两个营投入战斗,协同攻击主峰部队再次发起猛烈攻击。
从南山脚上出击的某团第1连向山上冲去。
部队进展相当快,当进至主峰约200米时,高地上敌人的机枪响了。子弹从山上扫射下来,战士们被压在土棱坎下,前进受阻。战士王五保冲上去,刚炸掉最近的一个小地堡就牺牲了。山包中央有一个很大的地堡,火力很猛,部队不能前进。上去爆破的战士巩得秀负了重伤。
战士李家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向排长请求:“排长,我去炸掉它!”
排长答应了他的要求,并命令机枪掩护。李家发在机枪的掩护下,带着绑上炸药的手榴弹,冲了上去。他利用地形,巧妙地避开敌人的火力,向地堡迂回接近。突然,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左腿。他卧倒在地,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但他强忍着疼痛,拖着受伤的左腿向近处的小地堡接近。
一颗炮弹在李家发的附近爆炸,他的右腿也负伤了。李家发拖着两条负伤的腿,顽强地向地堡靠近。他的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血迹。接近了地堡,他挺起身子,使劲举起一颗绑着炸药的手榴弹,投进了地堡,敌人的小地堡随着“轰”的一声响,被炸毁了。
正中的那个大地堡一直喷着火舌,阻拦部队的前进。
李家发拖着受伤的身体,向大地堡挪动。当靠近地堡时,猛地挺起身子,将手中绑着炸药的手榴弹扔向大地堡的射孔,“轰”的一声,大地堡的机枪不响了。
“冲啊!”战士们从地上一跃而起,向前猛冲。
突然,大地堡里一挺重机枪复活了,又喷着火舌向冲击部队疯狂扫射,部队又被压住不能向前。
李家发的手榴弹已经用完了,他回过头来看看,战士们一次又一次地冲锋,但都被大地堡里的机枪火力拦住了。
李家发向同志们大声喊道:“为了胜利,同志们,冲啊!”话音未落,李家发已经扑向地堡的射击口上,用胸膛死死地抵住了敌人的枪口,拦住了敌人疯狂射出来的子弹。
战士们悲愤地高呼:“为李家发报仇!”喊声响彻整个山峰,他们一鼓作气冲上了主峰,把红旗插上了峰顶。
朝鲜人民不会忘记,祖国人民不会忘记,这位“黄继光式”的钢铁战士。中国人民志愿军领导机关特给李家发追记特等功,授予“一级英雄”称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授予他“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称号,同时授予金星奖章和一级国旗勋章。
在志愿军的猛烈攻击下,南朝鲜军仓皇撤退。美联社记者发自朝鲜的电讯,报道了南朝鲜军狼狈溃退时的情景说:南朝鲜军在撤退时没有来得及炸毁横贯金城川的桥梁,他们一直退到金城以南很远的地方才敢停下来。“韩军撤退时经过36小时。有的坐着卡车和吉普车,有的攀在坦克上,有的骑在大炮的炮身上。但是还有成千的人用那穿着帆布胶底鞋而且起了水泡的一双脚向南步行。这些人一瘸一瘸地向前走,到了精疲力竭的时候就在路旁的泥泞地里倒头就睡,顾不得倾盆大雨了。”
战至7月16日,志愿军全部达成了进攻的作战任务。
志愿军发起金城战役,加深了“联合国军”的内部矛盾。李承晚抱怨美国说:“中共攻势之所以获得胜利,是由于第8集团军采取守势太久,以致让共产党建立了他们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