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令人悲伤的消息” 14351450

我从法兰西带来损失、屠杀和挫折的不幸消息。

——莎士比亚《亨利六世》

就在这个星期三,我们听说瑟堡陷落了,现在我们在诺曼底一寸土地都没有了。

——《帕斯顿信札》

1435年9月20日,距贝德福德去世还不到一个星期,查理七世与勃艮第公爵腓力签订了《阿拉斯协定》。腓力承认查理为法国国王,获得马孔、欧塞尔、蓬蒂厄,以及索姆河沿岸各城镇、河岸以北的王室领地(这部分土地已被腓力占领)。查理结束与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同盟关系,正式否认参与谋杀腓力的父亲,并保证惩罚仍然在世的暗杀者。查理还同意为老公爵树立一座纪念碑,并举行安魂弥撒。实际上,查理抛弃了阿马尼亚克派的残余势力。法兰西将重新结为一体。此后查理又颁布一道法令,规定:任何使用“勃艮第派”或“阿马尼亚克派”等字眼的人都将被施以烙铁穿舌之刑。

此后发生的事实证明,签署《阿拉斯协定》是勃艮第人犯下的巨大错误——这不仅意味着摧毁英法二元君主国,还将最终摧毁勃艮第。腓力公爵可能以为查理七世会比亨利六世更加依赖他。若他真是这样想的话,那就失算了,因为查理实际上非常痛恨腓力。两位劝说公爵抛弃英国人的谋士——尼古拉斯·罗兰和安托瓦涅·德·克洛伊——毫无疑问收了查理的钱。总有一天,腓力会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并让自己唯一(合法)的儿子娶一位英国公主为妻。

英格兰因腓力公爵的背叛而大受打击。当亨利六世收到公爵的信件,发现腓力不再称自己为“封君”时,他流下了伤心的泪水。在伦敦,暴民私刑处死了腓力的商人,唱着粗俗的歌讥讽这位“毫无信义、不守誓言的公爵”。博福特枢机主教等王室顾问非常清楚,英格兰绝对无法在如此艰难的境地中继续战争,却不知如何结束战争又不会惹恼整个英格兰——若放弃法国王位,英国本可以获得诺曼底和吉耶纳的全部主权,但亨利五世的固执与决绝让这个选择在道义上成为不可能。博福特的现实态度——佩鲁瓦说他是“喜欢享乐的主教,最受贵族阶级欢迎”——或许得到某些大贵族支持,但下院更支持主战派领袖格洛斯特公爵。这位“好公爵汉弗莱”亲切、有魅力,是伦敦暴民的宠儿。他虽然既轻浮又善变,却也参加过阿金库尔战役,在占领诺曼底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还分别是“三位国王的儿子、兄弟和叔叔”(他如此称呼自己),是王室血脉中最年长的成员和王位继承人。贝德福德公爵死后,格洛斯特的地位更加稳固了。但在1435年,亨利六世年满16岁亲政,而他彻底被博福特控制。所以,尽管此后抗议声音高涨,格洛斯特公爵对英格兰的政策并无多大影响力。

继承亨利五世和贝德福德事业的亨利六世是一位消瘦、笨拙、局促不安的青年,有一个尖尖的下巴和一双悲哀、焦虑的眼睛,身体和精神都很脆弱。他总是毫无保留地充满好意,温顺和蔼,虔诚得像个圣人,如果能做一名默默无闻的修士,他可能会更开心。亨利六世厌恶暴力和酷刑,反对一切形式的流血和杀戮,没人比他更不适合做一位中世纪末期的君主了。就算在和平年代,他也同样没有能力领导国家,因为他对政治或治国之道没有丝毫概念。对于那些试图帮助他治理国家的人来说,亨利六世只是个无用的累赘。

1435至1450年,在法国的英军进行了长期的顽强抵抗。遭勃艮第人背弃后,英军居然坚持了那么长时间,实在是令人惊讶。法国直到统一后才将英国人彻底逐出“法兰西岛”,而当查理七世最终进入鲁昂时,英国人已统治诺曼底达30年之久——这就好比“二战”时德国人对法国的占领一直持续到1970年。英国人已将诺曼底和加莱视为领土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当最终结局到来时,英国全境都受到极大震动,时任政府也因此倒台。百年战争本是王室间的争斗,最终却演变为民族间的纷争。

《阿拉斯协定》签署后不久,英占法兰西全境爆发了大大小小的起义。迪耶普、费康、阿夫勒尔失陷,阿尔克被战火焚毁。1436年2月,里什蒙骑士统帅与“奥尔良的私生子”、里拉当元帅率5000人马封锁巴黎(当时还在英军控制之下),同城内的勃艮第支持者取得联系。巴黎又一次受到饥荒威胁。在复活节期间,威洛比勋爵——“巴黎市民”称他为“威尔比阁下”(Sire de Huillebit)——所率的英国守备军中有300人逃走,实力受到极大削弱,而巴黎民兵则拒绝为其守卫城墙。饥饿的巴黎人开始暴动,于4月13日放下梯子迎接敌军。“奥尔良的私生子”挑选了一部分士兵进入城内,打开城门。这时英国弓箭手们已经挡不住敌人了,他们穿过空旷的街道,对着一扇扇紧闭的百叶窗射箭,试图恐吓巴黎人,却发现道路被锁链拦住,自己也暴露在炮火之下,只得同其余守备军一起躲入巴士底狱。英国居民的房屋被砸开,物品被洗劫一空。里什蒙骑士统帅撤换了巴黎高级官员,其他人则获得宽赦。不久后,威洛比勋爵——一个参加过阿夫勒尔和阿金库尔战役的老将——获准带领其部下撤退,“从水路和陆路”前往鲁昂。他是在一片嘲笑和嘘声中离去的。

法国人开始把自己的敌人称为“英国人和诺曼人”,并一直打到鲁昂城下。不过,英军守住了曼恩和一系列拱卫诺曼底的要塞。查理七世此时仍旧很穷,跟过去一样胆小,无法对英军展开有效进攻。

1436年7月,勃艮第军开始包围加莱。但他们没能有效封锁加莱,英国守备军的突袭使他们士气大降,只好在7月底退兵。8月2日,格洛斯特公爵汉弗莱率援军登陆,针对勃艮第公爵开展了一场有效且彻底的“骑行劫掠” 战,深入佛兰德斯,大获全胜后回到加莱。许多佛兰德斯城镇见势开始反抗勃艮第公爵腓力,迫使其对佛兰德斯开战,战火直到1438年才慢慢平息。到那时,腓力一心只想同英国修好,双方于1439年签署了停战协议,其中包括一些商业条款。这份协议的效力持续了很多年。

哪怕英国再也出不了像贝德福德公爵和索尔兹伯里伯爵这般优秀的人物,至少它还拥有塔尔博特勋爵。他是一位精力充沛、令人敬畏的指挥官。

约翰·塔尔博特生于1388年,是塔尔博特家族第六代男爵,首代什鲁斯伯里伯爵和沃特福德伯爵,嘉德勋章骑士与克莱蒙伯爵。他是威尔士边境上一个古老的“边境贵族”(marcher lord)① 的后裔,继承了这个家族的凶悍传统,早年便参加对抗欧文·格林杜尔的战争。1414年,亨利五世任命他为爱尔兰总督,率军穿越密林和沼泽,袭扰这片蛮荒之地的核心区域。从1419年起,塔尔博特开始在法国作战,他参加了1420年的默伦包围战、次年的莫城包围战,之后还参加了韦尔讷伊战役。在第二次短暂担任爱尔兰总督后,塔尔博特再次回到法国,却在帕提战役中被俘,度过了4年俘虏生涯。自此之后,“老塔尔博特”就开始连战连胜,激发着大众对其英雄事迹的遐想。康普敦·温亚特庄园有一幅他的肖像画:一头浓密的黑发下是一张颇具现代特色、五官鲜明的脸庞。他的举止令人印象深刻,似乎无所畏惧,他的部下都非常崇拜他。他既长于战略,也精于战术,是突袭战、劫掠战和遭遇战大师,只会下一个命令——“前进!”塔尔博特就是一个英国版的杜·盖克兰,只是不像那位布列塔尼人那样谨慎。事实上,在他负责指挥的两次大规模战役中,塔尔博特都吃了败仗。但他的敌人们都惧怕他,爱尔兰人就哀叹道:“从希律王时代起,从没有人能犯下如此多的恶行。”而听到他的名字,法国人就会撤退。

1436年2月,塔尔博特与新任法兰西总督约克公爵会师。约克公爵极其富有,年仅24岁,身材矮小、相貌丑陋,野心却十分膨胀。他没什么决断力,不擅长带兵打仗,但他是格洛斯特公爵的同盟,百年战争的坚定支持者。在他同塔尔博特合作期间,后者迅速恢复了诺曼底和曼恩的秩序。约克自己也夺回了迪耶普和科区的几座城镇。

1436年底,波顿·德·桑特雷耶和拉伊尔率1000人马兵临鲁昂城下。鲁昂市民保持对英国的忠诚,拒绝开门迎接。他们就在10英里外的小镇里斯驻扎下来。塔尔博特和托马斯·基里尔爵士一探知敌军所在,立即率400骑士从鲁昂奔袭里斯。他们迅速攻占了法军在镇子前面一座小山上设立的前哨站,幸存者四散奔逃,恐慌情绪在法军中蔓延开来。当塔尔博特向镇子冲锋时,已经没人敢阻挡他。塔尔博特缴获了所有法军辎重,还抓住了一些值钱的俘虏。1347年1月,塔尔博特和年轻的索尔兹伯里伯爵占领伊夫里。次月,冒着严寒、踩着厚厚的积雪,塔尔博特仅带400兵马就夺回了距巴黎12英里远的蓬图瓦兹。他先派一支小分队扮作农民打开城门,又命其部下穿上白衣,在积雪中掩藏行踪,随先遣队潜入城内。塔尔博特的前“战友”德·里拉当元帅率城内守军逃走。此后,塔尔博特又带兵来到巴黎城下,跨过冰封的护城河,威胁着要爬上城墙。

1437年春,沃里克伯爵代替约克公爵出任法兰西总督。他年近60,在当时已算是相当大的年纪了,但他非常清楚如何发挥塔尔博特的长处。他派塔尔博特和5000兵马去解救勒克罗图瓦,这座城位于索姆河口北岸,正被1万名勃艮第士兵团团围困。冒着敌军炮火,塔尔博特带兵涉过1英里宽的“白底通道”浅滩,河水直漫到胸口。勃艮第军丢下大炮和辎重逃跑了。塔尔博特还收复了唐卡维尔。尽管塞纳河上游最后一座英军堡垒蒙特罗在10月落入法军手中,但巴黎始终处于英军威胁下。查理七世举行入城式时,只敢在巴黎待3个星期。

1438年,法军进攻吉耶纳,这是近20年来法军发起的首次重大攻势。与此同时,卡斯蒂利亚人罗德里格·德·维兰德拉诺和“剥皮人”也在吉耶纳乡村地区大肆劫掠,造成巨大破坏。敌军包围了波尔多,但由于缺少炮火支援,很快就撤军了。次年,亨廷顿伯爵又把法军所占领的地区全部夺回。

英法双方又开始谈判媾和。值得注意的是,英国人收起了王室舰队,任其腐烂;1437至1439年间,舰队花费只有可笑的8英镑9先令7便士。查理七世也有些气馁,他只收回了“法兰西岛”,并且巴黎东边香槟地区的莫城还在英军手中。1439年7月,英法双方在加莱和格拉沃利讷之间的某个地点召开会议,但英国人还是不同意放弃亨利“法兰西国王”的称号,战争仍在持续。

1440年的一件大事是自阿金库尔战役后就被囚禁在英国的奥尔良公爵获释。亨利五世曾告诫贝德福德不要释放奥尔良公爵,让法国永远失去这个人才;格洛斯特公爵也一直坚决反对释放他,为此向国王呈送了一份又长又愤怒的“声明”。这封长信大部分都在谩骂博福特枢机主教,但其主要观点是:有消息称查理七世已经病重,奥尔良公爵会成为法国最有能力的摄政。但博福特希望奥尔良公爵能致力于实现全面和平,他或许也以为,奥尔良公爵这样一个大贵族回国后,法国国王将更难驾驭全局。而且,奥尔良公爵支付的赎金很高——4万英镑,其中三分之一是预付款。为筹集这笔赎金,勃艮第公爵夫人设立了一个专项基金,向全法国的贵族请求帮助。不过,查理一分钱都没有出。奥尔良公爵于1440年11月获释,他承诺尽最大努力实现和平。教会专门为此在诸圣节举行了主教弥撒,而愤怒的格洛斯特公爵冲出了会场。最终,奥尔良公爵在法国的政治影响力被证明是微乎其微的,他后来退居自己的城堡,全身心投入诗歌创作和享乐之中。英国人除了赎金之外一无所获。

战争仍在持续。在1440年早些时候的“布拉格叛乱”里,法国大贵族反叛查理,而英国却没能好好利用这个机会。1439年4月,沃里克伯爵因忧思焦虑而去世。他被安葬在沃里克郡自己建造的漂亮小礼拜堂里——这座小礼拜堂无疑是用夺自法国的财富建成的,现在人们还可以在那里看见沃里克伯爵身穿意大利甲胄的威武雕像。经萨默塞特伯爵短暂的任职之后,约克公爵于1440年7月再次出任法兰西总督。1439年12月,塔尔博特发动了一次出色的夜袭,打退了试图夺取阿弗朗什的法军,并于1440年8月率1000兵马围攻阿夫勒尔,10月占领了该城。

1441年,查理七世攻占克雷伊和孔弗朗,并在6月包围蓬图瓦兹——这座城仍是巴黎的一大威胁。约克公爵和塔尔博特立即率3000兵马支援蓬图瓦兹。塔尔博特是这支军队真正的指挥官,他巧妙运筹,用便携式皮划艇搭建了一座浮桥,出其不意地跨过瓦兹河,吓得查理先后抛弃了自己在莫比松和蓬图瓦兹的大本营。塔尔博特和法军在塞纳河和瓦兹河流域反复拉锯,并刻意败退使法国人落入他们的陷阱。塔尔博特成功地解救了蓬图瓦兹,为其补充了粮草——据说他总共“补给”了5次。但塔尔博特一回到诺曼底,查理及其火炮手让·比罗于9月再度围攻蓬图瓦兹,迅速用大炮攻破了城墙。蓬图瓦兹最终于10月25日落入法国人之手,守备军指挥官克林顿勋爵活了下来并为自己赎身,其手下的500名将士却被处死了。英国人丢失了在“法兰西岛”的最后一个据点。

1442年夏,查理入侵吉耶纳,占领了塔尔塔堡,以及圣色维尔和达克斯两个镇,俘虏加斯科尼总管托马斯·莱普斯顿爵士。拉雷奥尔也陷落了,但城里的守备军占据要塞坚持抵抗。然而,法军没能攻下巴约讷,更不用说他们渴望已久的波尔多了——不过,直到年底,法军都对这座吉耶纳首府构成相当大的威胁。英国御前会议始终无法决定是增援吉耶纳还是向诺曼底输送援军。最终,塔尔博特带着2500名新招募的士兵前往诺曼底,而波尔多只能依靠自己了。

塔尔博特在英格兰受到热烈欢迎,并受封为什鲁斯伯里伯爵。许多年来,他早已成为英国的民族英雄。他于1429年在帕提被俘时,人们纷纷认捐赎金,全国民众都知道他在法国的胜利事迹。令人惊讶的是,英国普通民众似乎对战争进展了如指掌。主教们常常被要求为主要战役的胜利祈祷,并主持感恩庆典或代祷仪式(这取决于战役的结果)。这些活动在各教区反复举行,无疑为当地民众带来很多新消息。如果有重大胜利,圣保罗等大教堂就会举行游行庆典。在集市广场和各郡法庭上,人们也会宣读与战争有关的布告。此外,还有各种民谣,例如1436年英军挫败了勃艮第人包围加莱的计划,这个事件就被写成了一支歌谣。“酒馆闲聊”的作用也不应被低估,许多信息就是通过大贵族的随从们传播的,他们都喜欢款待来客。从编年史中也可以看出,从战场上归来的士兵总是带回很多传闻,人们对这些传闻非常感兴趣。

当时的编年史家对英军节节胜利感到非常自豪,莎士比亚在霍林斯赫德的编年史中感受到这种自豪,并在他的剧作中表达了出来。② 他在剧作《亨利五世》中让一位法国贵族问道:

战神明鉴!他们这种勇气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他们那里的气候不是多雾、阴冷而沉闷吗?

他还夸耀本民族的军事优势:

啊,高贵的英国人,你们只要拿出自己的一半兵力,就足以对付法国的全部精锐部队,而可以让另外一半人站在一边说说笑笑,什么也不干,只是因为身子缺少活动倒着了凉!

的确,除了有些年代错乱外,《亨利五世》准确反映了15世纪英国人对百年战争的普遍看法。

1443年4月,贝德福德公爵的侄子、萨默塞特伯爵约翰被任命为法兰西和吉耶纳战场总指挥。这是一次带有强烈政治意味的人事任命,博福特枢机主教想借此削弱约克公爵的影响。御前会议还冷淡地要求约克公爵“耐心忍受萨默塞特伯爵一段时间”,而约克公爵已经自掏腰包为战争出了2万英镑,这无异于往他的伤口上撒盐。萨默塞特伯爵是整个百年战争中最无能的将领之一,他率7000兵马在瑟堡登陆,经曼恩进入布列塔尼,一路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骑行劫掠”。他拒绝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下属,还愚蠢地说:“我不会把秘密告诉任何人,如果我的衬衣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就会把它烧掉。”(巴赞评论道,就算是他的衬衣也猜不到,因为他根本没有什么计划。)他采取的唯一一项正面行动就是占领布列塔尼城镇拉盖尔什,却在从布列塔尼公爵那里得到一笔赎城费后归还了它。这并不是让公爵保持中立的最好办法!几周后,萨默塞特回到英格兰,发现自己已成为所有人的笑柄,还被从宫廷中赶了出去。不久后他就死了,据说是自杀。

不过“骑行劫掠”也并非一无是处。1435年,老匪徒约翰·法斯托夫爵士意识到英格兰已无法负担长期围攻战的开销,建议在每年的6至11月派出两支750人的小部队四处“劫掠”,由优秀的将领做统帅,“烧毁沿途所有土地,包括房屋、稻谷、葡萄藤和所有能够结出可食用果子的树”,还有那些没法赶走的牛羊。这个行动的目的是让敌人“陷入极度饥荒”。然而,他的建议没有被采纳,英军主要还是集中精力不断地夺取并巩固战略要地。

法斯托夫的生涯是百年战争中的成功故事之一,记录最为详尽。他生于1380年,是爱德华三世一位扈从的儿子,少年时期就给诺福克公爵当侍从。他在1401年长大成人后,只继承了凯斯特附近的几小块田地,还有亚茅斯的几座公寓,年收入只有46英镑。1409年,法斯托夫通过迎娶米莉森·斯科罗普改善了自己的经济状况,她年纪较大,是一位死去战友留下的寡妇,但法斯托夫的钱主要还是来自战争,尤其是官职、赎金和战利品。1413年,他被任命为波尔多城镇和堡垒的副治安官,1422年成为英国国王在法国的顾问之一,年薪110英镑,直到1440年他离开法国为止。此后,他成为贝德福德公爵的大管家。法斯托夫在各地总共担任过20多个职司,包括勒芒指挥官、曼恩和安茹总督,以及海峡群岛的总督。在他年满60岁退休后,御前会议还经常向他咨询军务(尽管同其他军事顾问的意见一样,他的意见并没有被采纳)。他最辉煌的战果就是在1424年韦尔讷伊战役中俘虏了阿朗松公爵,并由此获得了1.3万英镑。他用这笔钱的一部分在凯斯特修建了一座城堡;城堡的塔楼有5层高,房间布置精美又宽敞,装有拱形壁炉,还有一间“夏厅”和一间“冬厅”,挂满奢华的壁毯。1445年,尽管因为敌人不断袭扰,他在诺曼底的产业价值有所缩水,但每年还能为他净赚401英镑。这些产业包括10座城堡、15座庄园和一间在鲁昂的小旅店。他预感到诺曼底要守不住了,就提前卖掉了一些产业。就算诺曼底剩下的产业收不回来,他在1459年去世前每年还能从英国本土的产业中赚到1450英镑,这些产业几乎都是用战争所得购买的。这位卑微的诺福克公爵的扈从,直到35岁都还只是克拉伦斯公爵的随从和家仆,最终却成为一名嘉德勋章骑士和法国男爵,如果他活得再久一些的话,肯定会成为一名英国男爵。法斯托夫的性格也是那段时期英国士兵的典型,当时有一位曾经激怒过他的人这样写道:“他自始至终都残酷冷血、睚眦必报,毫无一丝怜悯之心。”

从法斯托夫到最卑微的弓箭手,每一个人都从严格的战利品分配体系中获益。亨利五世于1419年颁布法令肯定了现存的分配体系,于是这个体系一直延续到战争结束。“所有指挥官、骑士、扈从、步兵、弓箭手都必须向上级诚实地上交战争所得的三分之一,不得有丝毫隐瞒,否则会失去所有战利品。”这项规定也适用于随军出征的“内科医生、外科医生、剃头匠、商人等”,他们必须把所有战利品上交高级军官。一份留存至今的文件记录了唐伯莱内小岛上的驻军在1443至1444年的战争收益,数额非常精确。该岛与圣米歇尔山隔海相望,是“我们的领主、高贵强大的指挥官萨默塞特伯爵的管辖地”。弓箭手约翰·弗鲁里松(从名字看是个法国人)“得到一匹马,卖了6个金萨律……俘获一人,收取赎金12个金萨律”。弓箭手罗杰·米勒“缴获一把剑,卖了37苏6德尼埃”。弓箭手们的总收入是28图尔里弗尔17苏6德尼埃(相当于英国货币3英镑4先令2便士),其中三分之一归重装骑士,重装骑士所得部分的三分之一归指挥官,指挥官所得中又拿出三分之一上交国王。所有数目都由驻军指挥官的书记员及其副手清清楚楚地记下来,又经指挥官本人盖章确认。

到了1444年,博福特枢机主教已经年迈,退出了政坛。但他的派系仍控制着朝政,以受到沃里克伯爵鄙视的萨福克伯爵为首,既严苛又腐败无能。萨福克伯爵一伙人利用权位无情地巧取豪夺,将钱财、田产和商业特权收入囊中,还派手下恐吓法庭,以夺走中意的财产。不过,萨福克伯爵也并非一无是处,他是个诗人,还掌握了一些“通灵”的手法,对朋友非常仗义,即使能力不足,也尽全力侍奉国王。他在法国征战多年后——显然没有什么斩获——也对御前会议大部分人的意见表示赞同,认为英格兰必须不计代价与法国讲和,运气好的话,还能保留诺曼底和吉耶纳。

1444年初,萨福克伯爵先向御前会议申请了一份正式的免责证明,随后率英国使团前往图尔与法国人谈判。法国人不打算做任何妥协。萨福克在绝望中同意交出曼恩,以换取2年停战,希望在停战期间努力达成永久和平。他不敢公开这次谈判内容,因此这是一个秘密条款。他还为亨利六世定下一门婚事,对方是查理七世的外甥女,名义上的西西里国王安茹的勒内的16岁女儿玛格丽特。

《图尔停战协定》的消息传到英国后,引起全体国民的极大愤慨。然而,身在法国的英国人却表现出了完全相反的态度——“巨大的、难以描述的喜悦”(根据巴赞的记载)。这是1419年以来英法两国首次打破敌对状态,英国人“多年被关在高墙和堡垒之内,就像被判了终身监禁一样,一直活在恐惧和危险中,他们为终于能从漫长的监牢生活中解脱出来感到极大的喜悦”,他们还“同昔日的敌人欢庆饮宴”。巴赞的记录表明,英国人在兰开斯特王朝统治下的法国一定过着压抑、不稳定,甚至是恐怖的生活。

亨利六世和安茹的玛格丽特于1445年成婚。这位美丽的外国王后有着一头黑发,性格很强势,从一开始便被英国人痛恨,一部分原因是她来自法国,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她支持萨福克伯爵,敌视格洛斯特公爵。人们说,英格兰买了一个“年收入不到10马克③ ”的王后;当时一位编年史家则认为:“从这时起,亨利国王既没获得任何利益,也没取得什么突破,好运气似乎都离他而去了。”玛格丽特迅速掌控了自己那软弱、容易受骗的丈夫,确保他支持萨福克伯爵——他于1448年升格为公爵。她还强迫萨福克履行让出曼恩的承诺。这位新任公爵曾经秘密许下的诺言已经泄露出去,这让英国人更加怒不可遏。他们有理由感到愤怒:曼恩大部分地区都很平静,显然是忠于英国国王的,并且在曼恩首府勒芒和阿朗松之间、以萨尔特河为界的边境上,英军还占据着一连串坚固的要塞。但到了1445年末,亨利六世已做出在次年4月让出曼恩的保证,以此将两国停战期延长至1447年4月。

在出让曼恩之前,他们还须堵住格洛斯特公爵和约克公爵的嘴巴。格洛斯特公爵的声誉早就败坏了。1441年,他的妻子埃莉诺·科巴姆被指控试图用巫术谋杀国王、帮助自己的丈夫获得王位。博福特枢机主教也力促亨利国王与格洛斯特反目。但萨福克伯爵还不放心,他四处散播格洛斯特谋反的谣言,于1447年2月18日毫无征兆地在贝里圣埃德蒙兹逮捕了格洛斯特。格洛斯特很可能是因为情绪激愤引发中风而死,但民众普遍认为萨福克谋杀了这位“好公爵汉弗莱”。格洛斯特死后,约克公爵成为英国王位第一继承人,他也被从法国召回派往爱尔兰,排除在权力核心圈之外。

萨默塞特公爵④ 在鲁昂接替约克公爵担任法兰西总督。1448年3月16日,在守备军一片反对声中,英国特使将勒芒和曼恩的几座堡垒交还给法国人。两国停战期又延长至1450年4月。

即便在最后这几年里,英国人也表现得好像要永久占据诺曼底一样。亨利六世继续封赏贵族头衔;直到1446年,加莱指挥官威廉·布西耶爵士还被封为厄镇伯爵。留在诺曼底的英国居民可能比预计的要少;许多居民内部通婚,一部分已经回国——1416年亨利五世在阿夫勒尔安置了1万名英格兰居民,到1449年却只剩下500人。但是,这一代诺曼人只知道英国政府,真诚地效忠英国来的公爵;诺曼底已经出现了盎格鲁-诺曼人,就像从3个世纪前开始逐渐出现的盎格鲁-加斯科尼人和盎格鲁-爱尔兰人一样。鲁昂看上去比都柏林更像一个英国城市。兰开斯特王朝统治最坚实的象征就是漂亮的“金萨律”,又称盎格鲁——法兰西克朗,在1449年之前都在不停地铸造。

英国在诺曼底的驻军越来越少了。此外,迟发军饷导致士兵哗变、不断溜走,兵力更少了。亨利六世的年收入仅有3万英镑,其宫廷花费为2.4万英镑,而王室债务已接近40万英镑。

与此相反,法国王室财务状况良好。查理七世的官员们重新开始征收约翰二世统治时期的特别税,纳税情况也很好。此外,富商和包税人雅克·科尔成为王室的金主,源源不断地为国王提供现金。事实上,科尔聚集的财富已经够打一场大规模战争了。

查理为军事改革花了一大笔钱,供养了一支常备军。1445年,他颁布一道诏令,建立了15个“百矛军”,每一“矛”(lance)都是一支6人小分队——1名重装骑士、2名弓箭手、3名有武装的编外人员。1446年,查理已有20个这样的“百矛军”。见过这支军队的人无不惊叹,“重装骑士都穿着制作精良的胸甲,四肢也覆盖着护具,带着剑和轻质头盔,大部分头盔都用银子来装饰”。最大的创新莫过于,这支军队也存在于和平时期,不像此前的军队一样在短暂的敌对状态结束后即告解散。法国国王努力让这支军队遵纪守法,避免士兵鱼肉乡里或征收“保护费”,并每个月都按时发放薪水。1448年,查理又下了一道诏令,征召一支8000人的“法兰西弓箭队”;每个教区都要提供一名十字弓手或弓箭手。这类军队的士兵只在战时领薪水,但和平时期可以免交税赋。查理还花了很多钱打造炮兵,发掘了一位名叫让·比罗的技术精湛的炮手,令他负责改进火炮,使其更加现代化。此前,英国以契约雇用士兵的体系为其打造了一支高度专业化的战斗队伍,比法国自由散漫的征兵制更加有效。但现在法国已建立起一支新的、职业化的、薪酬优厚的军队,占据了更多有利条件。

最重要的是,法国国王终于成熟起来。他天性敏锐、思维灵活,还有不可撼动的决心。他已经成为一位优秀的组织者、敏锐的政治家,既冷酷又坚定,善于搞侦察和贿赂——从15世纪40年代初期,他就收买了一批经过精心挑选的诺曼底和吉耶纳贵族。

尽管英法两国仍处于停战期间,萨默塞特公爵还是用从曼恩撤出的军队攻占了两座布列塔尼要塞。查理表示抗议,却被告知布列塔尼是英国的封土。1449年3月,萨默塞特公爵——背后可能有萨福克公爵为其撑腰——派遣阿拉贡雇佣兵弗朗索瓦·德·叙里安(这人竟然是一名嘉德勋章骑士)带领“剥皮人”占领并捣毁了繁荣的布列塔尼城镇富热尔。停战协议被撕毁了,但最令法国人恼火的是,英国不断向布列塔尼公爵施压,让他斩断同法国的联盟关系。

1449年7月31日,查理七世派3万兵马进入诺曼底,从南、北、东三面出击。萨默塞特没有把手下这支分散、缺饷、桀骜不驯、人数稀少的军队集中在一起,而是把他们分成几支守备军,令其尽可能地长期据守。但就连他自己也在报告中写道,由于缺乏必要的维护,大部分英国据点“就算填满了士兵和武器,也因太过破旧而无法据守”。8月中旬,北部地区的欧德玛桥、主教桥和利齐厄陷落,10月初则是中部地区的韦尔讷伊、芒特、维农和阿让唐,南部地区的库唐斯、卡朗唐、圣洛和瓦洛涅也陷落了。一些指挥官,尤其是诺曼底当地人毫无反抗地大开城门迎接法军。

10月9日,查理七世和“奥尔良的私生子”(现在是迪努瓦伯爵)在塞纳河边扎营,距鲁昂城只有几英里远。10月16日,“奥尔良的私生子”几乎要突破城墙,但塔尔博特奋力打退了他的攻势。然而鲁昂人不想再经历一次1418年那样的围城战,在街道上发动暴乱。3天后,一伙暴徒打开了城门,所有英国守备军躲入要塞内。萨默塞特公爵手下只有1200人,而“城里已经有超过6周没有运进粮食、柴火、肉类和葡萄酒了”,他的给养已经耗尽。10月22日,查理包围了要塞,开挖壕沟、架设炮台。萨默塞特公爵“一点也不惊慌”,身穿“一件镶黑貂皮边的蓝色暗纹天鹅绒长袍,头戴一顶同样镶貂毛的绯红色天鹅绒帽”,举着一面白旗走出来,要求与法国国王谈判,身边跟着40名骑士和扈从。查理不为所动,让萨默塞特回到要塞。法军拒绝妥协,一定要把塔尔博特扣下做人质。在僵持了12天后,英军同意投降,法军允许萨默塞特公爵在交出塔尔博特、承诺支付一大笔赔偿金后退回卡昂。塔尔博特只得留下来,在一扇小窗后郁闷地观看法国国王在苏格兰卫兵(Garde Ecossaise)⑤ 簇拥下举行盛大的入城式。查理明智地颁布了大赦令,免除鲁昂教士、贵族和市议员的罪责,但没收了英国人的所有房屋、地产和可移动财物,新任吉耶纳总管的法国人接手了萨默塞特的宫殿。

在这个冬天,法军占领阿夫勒尔、翁弗勒尔和弗雷努瓦,比罗用其精妙的大炮打垮了这几座城的城墙。贿赂是另一个威力巨大的武器。佩尔什的隆居伊的指挥官埃波勒·理查献出了要塞,还得到了450图尔里弗尔和一份以查理七世的名义颁发的指挥官委任令。吉索尔指挥官约翰·梅布里用这座城换来58图尔里弗尔。威尔士人约翰·爱德华兹用拉罗什居永换来超过4500图尔里弗尔(合500英镑)。到了次年春天,英国人只剩下瑟堡半岛附近的一小块土地了。

法军入侵诺曼底的消息震惊了全英国。民众纷纷对鲁昂陷落表示强烈抗议。萨默塞特公爵收到1万英镑,却没有收到任何援军。1449年10月,前吉索尔指挥官托马斯·基里尔爵士(嘉德勋章骑士)开始在朴茨茅斯集结军队。这支军队住在一间名叫“上帝之家”的旅店里,毫无约束,整日酗酒抢劫。因为军队不服从命令,海上风向也不好,托马斯爵士停留了好几个月未能出海。

最终,托马斯·基里尔只带着2500人,于1450年3月15日登陆瑟堡。他没有遵照命令前去解救巴约,而是在科唐坦围攻瓦洛涅,耽搁了许久。(后来约翰·法斯托夫爵士严厉批评了这一“粗心停留”,因为法军趁这个时机又追加了兵力。)托马斯爵士又恳求萨默塞特再派些军队来。萨默塞特把所有能派的人都派来了——罗伯特·维尔爵士率领的500人由卡昂来,亨利·诺布里爵士的600人从维尔来,马修·高夫爵士的800人从巴约来。这些人加在一起也只有4000多一点,以高夫爵士为副指挥官。这支军队最终于4月12日向巴约进军。

里什蒙骑士统帅和克莱蒙伯爵计划拦截这支军队。基里尔经河口一条4英里长的危险堤道横渡维尔河,于4月14日在一座名为佛尔米涅的小村庄扎营,这个村子离巴约只有10英里。令人费解的是,第二天一上午,基里尔爵士一直待在营地里。到了午间,英国哨兵突然发现克莱蒙的军队正从西北方向的卡朗唐向这边进发。基里尔爵士慌忙整军——他共有800名重装骑士,其余都是弓箭手——让他们在正对谷底的一道山脊上排成一条长线,弓箭手组成三个楔形分别位列中央和两翼。他们在身前打下尖桩,用随身匕首挖出小型沟壑。(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这就是英军在克雷西和阿金库尔战役中使用过的队形。)他们的后方是一条小溪,溪边有很多树木和菜园。

克莱蒙伯爵只有3000人,他命令骑兵下马,从正面发起一次试探性的进攻。这次攻势很快就被击退了,随后向两翼发起的骑兵冲锋也遭受了挫折。法军进攻了3个小时,仍没有什么进展,于是搬出了两门长管炮(culverin,小型加农炮),迫使英国弓箭手离开自己的阵地。英国弓箭手随即用同样的方式反攻,冲上前去俘获了两门长管炮。如果基里尔此时率重装骑士跟进的话,他或许就能打赢这场战斗了。但他没有这么做,法军得以趁这个空当重整队伍。法军随即进攻英军两翼的弓箭手,重新夺回两门火炮,使整个英军陷入一片混乱。英国人本来还有赢的机会,但里什蒙骑士统帅突然率1200人从南边出现了。克莱蒙下令收兵,准备会同里什蒙骑士统帅来一次最终冲锋。基里尔爵士一定知道自己必将战败,他还是下令士兵组成半圆形队列——尽管这不利于弓箭手集中火力——同时应对来自西、南两个方向的攻击。英军本已损失惨重,当最后一波攻势来临时,他们奋力抵抗,但还是被压到了小溪旁边一举击溃。马修·高夫和一小队人马奋力冲开一个口子逃到巴约,基里尔爵士则被俘,他手下大部分士兵都被杀死了。次日清晨,经传令官统计,英军尸首共有3774具。佛尔米涅战役是英军自1314年班诺克本一役以来的首次决定性失败。

1450年6月,卡昂被围。经法军3个星期的狂轰滥炸,萨默塞特公爵投降了——火炮手比罗的一枚炮弹打穿了公爵夫人和孩子居住的房屋,这无疑使他投降的决心更加坚定。法国人允许他退回加莱。维尔、巴约和阿弗朗什都已陷落,法莱兹以塔尔博特获释为条件于7月21日投降,多姆弗隆在10天后也投降了。

瑟堡指挥官托马斯·高维尔坚守到最后,他手下有1000名守备军。比罗将炮台架设在朝向大海的沙滩上,用涂过油脂的兽皮包住大炮,在涨潮时为大炮防水,在潮水退去后继续轰击。“瑟堡遭受的炮击前所未有。”一位佚名作者在蒙斯特雷的编年史后面续写道。高维尔顽强地战斗,杀死了许多围城军,包括普雷让·德·科埃提维海军司令。约翰·法斯托夫爵士在英格兰尽全力召集新军,但瑟堡最终于1450年8月12日投降了。除海峡群岛外,法国人已经收复了整个诺曼底。

①  边境贵族是由英国国王分封的负责保卫英格兰和威尔士之间的边境地区的贵族。重要的边境贵族包括切斯特伯爵、格洛斯特伯爵、赫里福德伯爵、彭布鲁克伯爵等。

②  拉斐尔·霍林斯赫德(Raphael Holinshed)是16世纪英国著名的编年史作家,参与创作了《英格兰、苏格兰和爱尔兰编年史》。这部著作又被称为“霍林斯赫德编年史”,莎士比亚在创作历史剧时主要参考了这部编年史。

③  马克(Mark)是英格兰中世纪时期的一个货币计算单位,大约在10世纪由丹麦人引入。在诺曼征服之后,1马克白银等于160便士,即三分之二英镑。

④  前一任无能的萨默塞特伯爵在1443年前曾被封为公爵,1444年他死后又被撤销。他的弟弟埃德蒙·博福特继承伯爵头衔,又在1448年被封为萨默塞特公爵。

⑤  苏格兰卫兵是由法国国王查理七世在1418年建立的一支精英私人卫队,所有成员都是苏格兰人,由苏格兰贵族召集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