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静默了片刻。
祁羡玉思索了一下陆允墨这么问的原因,很快就想到了理由。
这几天两人为了应付陆家老爷子的疑心,几乎是捆绑状态。陆允墨多半是担心自己在这种亲密相处中,死灰复燃,对他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感情,趁机占便宜吧?真要是如此谁都觉得憋屈,他想试探一下也是情有可原。
祁羡玉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后,就很快找了一个能令人放心的理由:“爱情总是短暂易逝的,人在每个阶段的喜好都不尽相同。”
简而言之,口味变了,尽请放心。
陆允墨觉得这话听起来似乎不太对劲?但他一时间没想通关键,就忽略了这个问题,继续问:“……那你现在喜欢什么样的?”
祁羡玉像是在面试时回答面试官的问题一般,每句话都在心头过了一遍“正确解题思路”,这道题,他觉得应该找一个和陆允墨截然相反的人设。
祁羡玉想了想,说:“现在比较喜欢温柔体贴,年长一些的……”姐姐。
他本来觉得,连性别都不一样了,完全可以过关!不料他只是语速慢了些,还没把“姐姐”两字说出口,就被陆允墨打断:“不行!”
祁羡玉:“?”
陆允墨:“你不能喜欢初煦!”
温柔体贴、年长一些,这不就是初煦吗?
何况前不久他们还“约会”过。
陆允墨努力寻找着站得住脚的理由:“无论如何,你现在名义上还是我的妻子,初煦是我舅舅,是长辈!你们绝对不能在一起,否则会乱了辈分!之前的事就算了,但以后我决不允许你再单独见他!”
祁羡玉愣了一下,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陆允墨怀疑自己喜欢初煦,不过初煦虽然是“长辈”,但其实年纪只比他们大几岁,陆允墨竟然这么在意乱辈分的事?
陆允墨见祁羡玉不回答,只觉心里像是被冷风吹着,不用装病脸色都苍白了起来:“答应我!”
顿了顿,又想起了“卖惨”的要义,他身子晃了晃,像是被打击得马上要晕厥过去,声音软了下来:“……好不好?”
祁羡玉:“……”
男主攻身体这么虚,可还行?
最终,祁羡玉还是答应了陆允墨的要求,本来嘛,他和初煦之间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上次找了私密的地方见面只是因为他想让初煦从无望的暗恋中走出来,现在目的也达到了。
何况陆允墨要求的只是不“单独见他”,以后要见初煦,再叫上几个人不就好了吗?朋友间出去玩,人多还更热闹一些。
然后,“虚弱”的陆允墨又被祁羡玉扶着回到房间。
祁羡玉甚至帮他掀开被子,看着陆允墨躺好后再离开。
陆允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生病真是个万能护身符,他都有点舍不得病好了。
这一晚,祁羡玉搬了房间后没有睡踏实,不止是因为需要适应新房间,还因为凌晨时收到了向宁城助理周瑞发来的一条微信,告诉他向父离世的消息。
不过这回,祁羡玉没有再过去,只是叮嘱了周瑞让他照顾好向宁城,准点提醒他吃饭休息。向宁城胃不好就是因为他经常忙碌起来就忘了按时吃饭,生生折腾坏的。
周瑞觉得自己有苦难言,这是他不知道提醒吗?关键是提醒了向总也要听啊!多数时候他甚至会因为提醒次数多了招人烦,被向宁城投来死亡实现,让周瑞非常怀疑自己可能下一秒就要失业。
第二天一早,向父离世的新闻已经铺天盖地。
祁羡玉依然宅在别墅里无所事事,只是他过得很逍遥,别墅里多出来的人,虽然有“监视”的意味,但同样提供很周到的服务,渴了有人及时递上果汁,饿了有人准备三餐,想拿什么东西只需要动动嘴,再也不用自己上上下下来回跑。
不过下午的时候祁羡玉又接到了祁母打来的电话,倒不是来催他赶紧打钱的,而是她同样看到了新闻,向父这个让她有心理阴影的男人离世后,她胆子又大了起来,觉得可以趁机从向家搞点钱过来,毕竟祁羡玉从血缘上来说也是向父正儿八经的儿子,没道理向父的遗产他一分都拿不到。
祁母越说越觉得是那么回事,还询问祁羡玉在哪里,准备来接他一起去向家闹一闹。
祁羡玉没料到自己不准备闹了,还有个祁母准备上门。
祁羡玉想了想,在电话里恐吓了祁母一顿,和她分析了各种豪门里发生的“意外”,又说现在向家的掌权人向宁城心狠手辣,他们两个势单力薄,估计过去了不但不能分到钱,还会遭遇杀身之祸。
祁母在今天的新闻里看到过向宁城的照片,回忆起那张冷酷的脸,那周身的气势确实让人看了就胆战心惊,非常符合祁羡玉说的“心狠手辣”。
祁母虽然贪婪,但她也不想有钱没命花,听了祁羡玉的话后,倒是歇了心思。不过挂电话之前,又询问了祁羡玉什么时候给她打钱。
好在离上次要钱的时间只过去两天,又有翻了倍的两百万在前面吊着,听到祁羡玉再次承诺这两天就打钱之后,祁母就爽快挂断了电话。
让祁羡玉有些意外的是,陆允墨的病情似乎今天也没什么好转,他依然在家养病了一天。
晚上的时候,许久不见的姜文禹抱着大堆的文件来到别墅找陆允墨,见到别墅里翻天覆地的变化后,姜文禹有些恍惚。
但很快,陆允墨把他叫去了书房谈事。
祁羡玉没有在意,和姜文禹打了个招呼后就准备去泳池游泳。
在这些天的胡吃海喝之下,祁羡玉终于不能欺骗自己没胖了,因此打算通过游泳这个轻松高效的运动方式,挽救自己即将消逝的腹肌。
游泳过后,他又惬意地躺在休息区的按摩椅上,一边舒服地享受着按摩椅带来的放松,一边喝着鲜榨的果汁。
坐了一会儿后,祁羡玉发现身旁的躺椅上多了一个人。
正是姜文禹。
姜文禹看起来神色有些疲惫,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应该是很久都没休息好了,透着一股强烈的996社畜的既视感。
有了姜文禹做对比后,祁羡玉立即觉得自己的幸福感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同样“工作”,自己不但可以早睡晚起,还能吃香喝辣咸鱼躺,简直堪比享受。
祁羡玉很友好地让人同样端了一杯果汁给姜文禹。
姜文禹接过果汁时,对祁羡玉道了一声“谢谢”。
祁羡玉摆了摆手,说:“客气了,最近很忙吗?你看起来有些疲惫。”
姜文禹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捏了捏眉心,说:“忙?或许吧。”
祁羡玉第一次看到姜文禹摘下眼镜时的样子,眼里的红血丝让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打了个折扣,只是祁羡玉发现,姜文禹似乎不止是累,情绪上也很消沉,与他往日里一丝不苟的精英形象有些不符。
姜文禹自嘲地笑了笑,转头看着祁羡玉,说:“我本来想让合约快一点完成,这样对谁来说都是解脱,但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祁羡玉愣了一下,“你指的是?”
姜文禹说:“恭喜你,得偿所愿。”
祁羡玉怀疑姜文禹是不是加班加傻了?他刚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姜文禹不会无缘无故在他面前提起“合约”,即便说了也只有可能是他知道的那一份。而所谓的“得偿所愿”,怕不是姜文禹看了自己和陆允墨互相演戏的状态,觉得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吧?
他们刚才在书房里,陆允墨就没有和他说明缘由吗?
难怪姜文禹现在情绪这么低落,他一定是以为自己“失恋”了。
不对,严格来说他还是失恋了,只是情敌不是自己。
祁羡玉觉得有些无奈,解释道:“姜哥,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这里面有些误会,合约如果能尽快完成,当然是最好。”
姜文禹说:“现在完不完成,还有区别吗?反正你们已经……两情相悦。”
祁羡玉担心两人的对话被神出鬼没的帮佣听了过去,就凑过去贴近姜文禹的耳朵,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姜哥,是陆家那边出了变故,陆老爷子已经有些怀疑我和老板的关系了,这里的帮佣都是陆家老宅那边调过来的人。为了避免暴露,我和老板才需要在这些面前演戏,合约还是照旧,我们的关系没有任何变化。”
姜文禹闻言有些惊讶,急忙转过头来看向祁羡玉。
只是,祁羡玉说话时本就与姜文禹离得很近,在姜文禹转过头后,这段距离无形中更缩短了一些。
在远处看来,这场面,几乎就是两人脸贴着脸,深情对视。
陆允墨从管家口中得知姜文禹从书房出去后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来找祁羡玉后,就有些坐不住脚。
在踌躇片刻后,陆允墨终于忍不住过来看看。
来到走廊上后,陆允墨透过休息室未合拢的门缝,先是看到祁羡玉亲密地在姜文禹耳畔对他说了些什么,随即就见姜文禹转过头去,与祁羡玉脸贴着脸的这一幕,那距离近得让陆允墨怀疑两人下一刻会不会吻在一起。
陆允墨只觉自己眼前一片赤红,恍然间想起昨晚祁羡玉说的那句话。
“爱情总是短暂易逝的,人在每个阶段的喜好都不尽相同。”
他当时没有想通关键,只想解决初煦这个情敌。
没想到,在解决了初煦后,又来了个姜文禹!
这“阶段”未免进展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