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最后的真相

夏冰的身体像通了电, 抓着飞扬的胳膊直摇晃。“飞扬!来电了,来电了!咱们有救了,我就说咱们一定不会被放弃!”

“别晃, 别晃, 无人机收不回来了!”迟飞扬也激动, 他们太久没见过电力,像一群求生的野人在黑夜里瞎转悠,而电力的恢复无异于一个伟大的信号。

救援开始了。

无人机在飞扬的操纵下穿过别墅区,回到了阳光房。两人抬着飞行器跑下楼, 果真,客厅里的大电视是开着的, 只不过还是花屏, 什么清晰的图像都没有。

齐小宝从车库冲出来,端着一个碗。“什么电视?电视怎么了?”

郎健也从补觉中惊醒,醒来便摸着裤兜里的手枪冲出去, 以为出了乱子。看到队员们都完好无损站在客厅里,才松一口气。

“电视机刚才突然亮了!”梁初站在电视机的边上,“吓他妈我一跳!它亮了!”

“飞扬你家里没有备用发电机吧?”平豪问,生怕这点喜悦是假象,“你们这个有钱人住的别墅区, 没有备用发电室什么的吧?”

迟飞扬头顶着巨大的影像镜。“没听说过啊……不过刚才我和夏队有重大发现!小区里的水处理室没被丧尸进去过,水没感染!”

“什么?”刚准备进吉普车的郑平听见了, 兴奋地跑出来,看着迟飞扬, “真的吗?”

“是真的。”夏冰心里喜忧参半, 水没问题的话,郑平郑丽也就没有感染的危险, “你和你姐……可能也没有感染吧……”

“真的?”郑平又冲到了夏冰面前,一激动,他抱住了夏冰,“我和我姐没感染?我们……我们不用死了?”

夏冰被他抱得趔趄一把,不习惯陌生人的拥抱,却也理解了末世里的冷暖,没有推开。“暂时还不确定,但水是没事的。”

“谢谢哥。”郑平朝夏冰笑了笑,“哥,实话告诉你吧,我除了我姐,还没交过什么好朋友,现在好了,我也算……”

他又揉眼睛,夏冰就怕他随时哭出来,赶紧劝一劝。“大家都是朋友,现在救援就要到了,咱们都能活下去。”

“嗯。”郑平低着头,把眼睛揉了又揉。

电视机里虽然还没有画面,可这确实是一个信号,真正的救援部门已经调整好,缓过来了,一旦真正的专业救援开始行动,一定是迅速的。

陈重用大勺分粉丝海带汤和番茄酱炒肉丁,照样给夏冰的份量最多,还用眼神暗示郎健,生怕这个教练看不出自己在偏心。

郎健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是在用这种幼稚的方法和自己证明,他能负起责任。郎健端起碗,狠狠地喝一大口,汤好喝,可是这孩子怎么这么幼稚啊?

因为饮水没有被污染,这一次吃饭郑平和郑丽也坐在了火堆前,车库的灯也亮了,困境不再,从生火时代进入了电力时代,每个人都拿着充电器去找插线板,给各自的手机充电。

“现在有电了,说不定手机信号马上也有了呢!”平豪急着往家打电话,“不过这救援也太慢了吧……都过这么久了……”

“唉,这种突发状况,你总要给专业部门一些时间吧。”梁初坐在旁边,肚子吃饱又见救援有望,表情都舒展了,“你想想,这么大一个地图上出这么大的事,先不说内部有没有人感染……单单是组织救援,从哪里开始救,怎么救,这就是个问题。”

“对对对,哥你们说得都对。”郑平坐在一堆运动员里面,身材格格不入,“一定会有人来救咱们……那你们……还走吗?”

这句话问到了点子上。

夏冰看大家的脸色,都有些犹豫。原来想着开房车离开,但救援可能已经展开了,原地等待或许是最佳方案。

最起码,飞扬家可以保证安全,离开这栋别墅,生死难料。

“再看看吧。”可夏冰也不想把话说死。

“要是你们离开,会带我和我姐吗?”郑平担心被扔下,“我俩可以坐车顶上,不下去,不挨着你们!”

郑丽捧着一碗久违了的热汤,看着陈重。“我和我弟不给你们添麻烦。”

速滑一队原本都端着碗吃饭,一下子,吃饭的动作都停了。加不加上这两个陌生人,暂时没主意。

“抱歉……”郑平赶紧道歉,“我是太心急了,你们不带我们也对,没有给你们压力的意思!”

“再说吧,这件事我们得商量。”郎健说,“先吃饭,咱们先等等有没有消息。”

“谢谢,谢谢您。”郑平挽起了袖口,“我帮你们干活吧,我洗碗。”

郑丽也站了起来,作为唯一一个女性,她很腼腆。“那我……我帮你们洗衣服吧,大家的衣服都该洗洗了,我会,我还能帮你们补补衣服。”

这话倒是真的踩准了刚需。

谁也不知道电力能持续多久,但这几十天里,大家除了没好好洗澡,也没好好洗过衣服,平时只简单用水过一遍袜子和内裤。

郑平主动要求洗碗,郑丽等着收他们的脏衣服,别墅里有一间洗衣服,两个洗衣机加一个烘干机,还有足够的洗衣液。

速滑一队登上房车换衣服,一件件脏衣服扔下去,再换上新的。夏冰带着陈重最后换,怕陈重害羞,还拉上了卷帘。

巨大的飘窗被遮住,夏冰开始帮陈重脱。“冷不冷?”

“不冷。”陈重摇摇头,刚准备自己脱,又停下不动了,“我身上是不是臭了?”

“我闻闻。”夏冰笑着凑近,假装动动鼻子然后捏住鼻尖,“嗯,臭了,完了完了没法要了。”

陈重立刻把袖口拿到鼻尖,拼命地闻。

“开玩笑的,臭就臭,咱们几个哪个身上香啊?”夏冰从他侧腰往上卷,“再说臭小子不就是臭的嘛,以前训练结束,男生宿舍都没法住……伸胳膊。”

陈重听话地抬高手臂,眼神却黏在夏冰的脸上。“你脸上……”

“怎么了?”这个姿势,两个人对上了鼻尖,夏冰帮他脱上衣,又脱里面的背心。

“你脸上……”陈重斟酌着用词,说你脸上有一个小痦子,显得没头没脑的,说你鼻梁骨上的小痦子是红色的,好像也挺煞风景。最后也只是摇摇头,怕自己说错话,不成熟。

可夏冰却看出来了,他的眼神,盯着自己的鼻子看。“说我这颗小痦子是吧?”

陈重立刻接了话。“是暗红色的。”

“因为这个就不是痦子。”夏冰又解开他的运动裤带,把裤子往下一拽,两条笔直笔直的大长腿,肌肉线条纵向分布似的,“小学和班里同学打架,我脾气……也不算太好,结果给人家打急了,人家随手拿了一支红色圆珠笔,戳上来的。”

陈重拎着自己的内裤边,眼睛一下睁大了。“戳的?”

“没戳着眼睛,笔芯戳皮肤里,留下一点红色的笔油。”夏冰摸摸鼻梁骨,“小时候鲜红鲜红的,可搞笑了,长大才变成暗红色,没那么显眼。”

“为什么打架?”陈重拽住他,“有人也打你了?”

“没有没有,没有人打我,是我把别人打了。”夏冰赶紧拍拍他,“你别紧张,没有人打我。我亲爸妈是意外身亡,我养父母年龄很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亲生的,所以有些同学嚼舌根,说我没爸没妈,我一着急,把人按在教室里暴揍……”

陈重认真地听着,比任何一次听讲都专注,明明夏冰不是单方面的挨打,可他却替夏冰疼了,比挨打还疼。

“行了,脏衣服我给你拿下去啊。袜子内裤你自己脱。”夏冰抱着一大堆,要走。

陈重想喊一句别走,动作比嘴快,夏冰刚走两步,他已经拉住了他。

“你干什么?”夏冰身后多了一个人的重量,重心没稳住,倒在了沙发床上。

陈重搂他的腰,好多好多的心疼说不出,只能抱着他亲一下。可是真抱住了,他又不止想要亲一下。

“你找打啊!快放开。”夏冰翻身反抗,自己堂堂一队队长,还能让陈重给制服了?结果他刚转到一半,又被压回来,衣服还卷上去了。

夏冰歇一口气,还想再起来,陈重没给他机会,顺着腰椎一路往上亲,亲到了颈椎上。

嘴唇贴着皮肤,停在耳朵后方,呼气都往耳朵眼里钻,夏冰一下就软。

“我想亲你。”陈重气喘吁吁地说。

夏冰身上压着一个只穿内裤的人,这姿势真不好看。“你……你也得注意下场合吧……你给我起来!”

“你对我负责任,我就起。”陈重低下头,在夏冰的耳朵上咬。

夏冰看着车门,速滑一队的人可千万别上车,否则自己英明不保。“你……你脑袋里成天想什么啊?”

这句话是紧张之下问的,陈重却老实答了。“脑袋里想你。”

夏冰几次想起来都没起来,压得无法动。“能不能让我站起来,你把衣服穿上,咱们再说这个事?”

“我怕我起来你就跑了。”陈重委屈地蹭他后脖子,心疼夏冰鼻梁骨挨戳,“你想不想我?”

“我……”夏冰后背像着火,还没说话,速滑一队上车了。

第一个上来的,是齐小宝,手里拉着狗链。“咱们给它起个名字吧,夏队你……”

夏冰把脸往沙发床一埋,一队队长,要脸。

“你、你们……”齐小宝看着眼前这幕,手里的狗链一松。德牧看不出床上两个人在干什么,高兴地跳上去加入。迟飞扬和梁初跟着上来,一看,一个捂住小宝的眼睛,一个捂住小宝的耳朵,给人拖下车。

“不看不看,小孩儿别瞎看!”梁初嘴里还叨叨着。

夏冰趁着陈重的力气松开,赶紧翻下床,看来陈重快好了,开始逼自己负责任了。

客厅里的电视机一直亮着,到了傍晚,花屏变成了纯蓝色的屏幕,但是还没有字。夏冰不着急,信号大概还要再修修,但全市的电力回来了。

衣服全部洗完,晾在楼梯扶手上,要不是墙壁有血迹,简直像男生宿舍晾衣服。

晚上,迟飞扬把家里的灯和电视机都关上,小区里的路灯倒是全部自动开了,夜晚不再漆黑一片。充好电的手机暂时没有信号,从窗户往外看,只能看到丧尸在一盏盏路灯下乱转,还有隔壁别墅丧尸晃动的影子。

那些别墅的灯是开着的,想来是人忘了关,现在只剩下丧尸一家子,大人、小孩儿一起,在屋里乱转。

迟飞扬拉上窗帘,回到了车库,不想看邻居的惨状。

姐弟俩还是规规矩矩躲在吉普车里,两个人打着手电筒,看飞扬家里的书做消遣。房车里,齐小宝刚刚把影像镜调好,可以从小屏幕看录像。

“飞扬哥快来!”齐小宝招呼大家,“我就想看看丧尸落水的场景……”

“你还是别看了,吓着你。”平豪在小宝头顶敲了一下。

“我不怕!”齐小宝好奇心旺盛,“这实时录像分好几段呢,从哪个开始?就这个吧……”

夏冰抱着狗,坐在他们身后,不敢看陈重,每次眼神一对上,后脊骨一串发烫。

齐小宝随手点开了一个,是白天的录音,紧接着画面一震,好像撞上东西了。“我靠!”

“吓着了吧?吓着了吧!”梁初等着看他笑话。

齐小宝讪讪地笑了笑,确实吓着了。他这样一紧张,手一碰,刚好按了暂停键。

一瞬而过的画面,被他捕捉到了。

画面里,一只没有尾部的大喜鹊,撞上了摄像头。画面捕捉到它空空的暗红色的腹腔,里面被吃空了。

齐小宝把影像镜往飞扬手里一扔,往教练身边凑。

“这什么啊?”迟飞扬看了一眼,“夏队!”

“怎么了?”夏冰后背还热着,过来看,一看整个人发凉。

“今天飞行器就是撞上它了……”迟飞扬看着无人机,“这只鸟……它下半身都没了……”

“它感染了?”齐小宝捂着眼睛,“动物……可以感染,那咱们的狗……”

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狗身上。

德牧正在咬狗咬胶,是陈重从宠物店里拿出来的玩具,一切都很正常。

“狗和马武血液交叉接触,动物可以感染可狗没事,说明马武并没有感染。”夏冰那股不寒而栗的不安又来了,不对劲的事,越来越多,仿佛呼之欲出,“水没有感染……可是王泰青确实变异了,整个别墅区的人都死了……别墅区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再看看。”陈重很少参与这种话题,他不合群,但他想要融入集体,“看录像,看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迟飞扬低头看影像镜,好像拿着别墅区所有人尸变的真相。他再打开影像镜,把曾经录过的短视频播放出来,大家围着一起看。

看到那个差点抓住飞行器的睡衣女丧尸时,迟飞扬喊了停:“停!再倒放一下,我看看!”

平豪帮他倒放。

这回迟飞扬一眼不错地看,看到女丧尸的脸,再按暂停。

“发现什么了吗?”夏冰惴惴地问,“要是太惨就别看了,都是你认识的邻居……”

“夏队,我不认识她。”迟飞扬再逼着自己看了一眼,再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吓不对劲了,“这不是我邻居……而且你们仔细看,她脖子上,是不是已经被人割喉了?”

迟飞扬颤抖着手,再播放一次,画面定格在女丧尸从2层围栏往下掉。她脖子上横着一条好大的刀口,头已经快甩掉了。

“她不是我邻居,为什么穿着女士睡衣,睡在卧室,还变成了丧尸?”迟飞扬的胃部一阵抽搐,晚上吃过的东西快要吐出来,“谁把她……给割喉了?”

速滑一队没法解答,很明显,别墅区里可能还有另外一伙人。

突然,客厅的玻璃外面,传来了一阵笑声。不是风,不是丧尸的吼,而是真真正正的笑声,仿佛要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