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停了。
齐乐人的预感在他的脑海中尖叫,他一手拔枪,整个人往后退去,躲在了墙壁后面。
保镖还在发愣,下一秒,随着一声枪响,玻璃门分崩离析,温热的血溅在了齐乐人的脸上,他扭过头去看,保镖那同样分崩离析的大脑碎成一个被打烂的西瓜。
洗手间里的杀手开枪了!
这一声枪响无疑是开战的信号,在附近巡逻的保镖和打手意识到险情,朝这里冲过来,齐乐人内心卧槽一声,懵逼地看着这群人不要命地往房间里冲,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完全是崩溃的。
为什么要这么打?这是什么操作?为什么要往房间里送人头?
里面不断传来“砰砰砰”的枪声,还有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几个胆小的抱着头跑了,这专业素质看得齐乐人直皱眉。
不能眼看着这群人团灭,齐乐人忍着放弃这群猪队友的冲动,倚靠在墙边,时不时探头放一记冷枪——招式虽土,胜在实用。
借着数次探头的功夫,齐乐人看清了房间内的情形。那位砍掉了戴维脑袋的凶手气定神闲地靠在洗手间的墙后,冷静地将这群悍不畏死的杂鱼一个个击毙了。
等回过神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布满了抱着伤口哀嚎的打手了。
这可怕的枪法和惊人的判断力都在暗示齐乐人,对方不简单。
难道是那个梅花K?
远处的走廊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更多打手朝这里涌来。齐乐人心中大定,只要对方敢往外走,他就死定了,这栋楼是爱尔兰帮的大本营,他能干掉三五个打手,但不可能在几十人的围攻下全身而退,哪怕这群人几乎全是杂鱼。
更重要的是,对方如果真的是梅花K,杀NPC扣的生存天数会让他泪流满面。
就在齐乐人再一次探头射击时,他发现对方已经跳上了窗台,蹲在那里冲他粲然一笑。
窗外雨散云收,阳光从云层间射了出来,落在男人的身后,模糊了笑容。
齐乐人愣了半秒,手指扣下扳机。然而就在射击的一瞬间,一名赶到现场的打手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枪口一歪,这一枪打在了窗台边上。
杀手的笑容更深,手中的枪支对准他,扣下扳机。
砰——
枪击声和肩膀的剧痛一起传来,齐乐人意识到自己中弹了,可是眼睛却无法从那个男人身上挪开。
他仿佛一只坠落的鹰,朝着窗外落下,可是就算是坠落之中,他也不忘开枪射击。
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枪声在这间房间中响起,每一枪都带来血腥的死亡,这炫技一般的枪法是傲慢的,又是强势的,在他坠出窗台之后,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尸体,即将成为尸体的濒死之人。
齐乐人捂住伤口,趔趄着走入房间中,朝窗外看去。
三层楼的层高不足以摔死人,但如果下落的姿势不对还是会造成轻伤。
可是当他探出头的时候,那个人却安然无恙,他站在草丛上,举起枪瞄准他。
齐乐人大惊失色,立刻躲入窗台下,却听到下面传来那人愉快的笑声:“没子弹了,再见!”
说完,他遁入建筑的死角中,数秒之中一辆汽车从那里驶出,奔向远方。
齐乐人捂着受伤的右肩,目送他越驶越远。
他有预感,那个人就是梅花K。
而他们会再见面,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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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完全是意外,我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梅花K可能怀疑戴维是黑桃中的一人,所以才来杀他,结果杀错人了,而且还杀了一堆NPC,肯定扣了不少生存天数……嘶,好疼啊!”齐乐人惨叫了一声,瞪着吕医生,“轻点啊,疼死了!”
现在的身体十分“孔武有力”的吕医生撇了撇嘴:“疼死活该。你看看你男朋友的脸色,这小脸白的!”
齐乐人心虚地觑了宁舟一眼,对方紧紧抿着嘴唇,死死地盯着他的伤口,眼神专注到可怕。
这个神情放在成年版的宁舟身上,那才叫恐怖,齐乐人欣慰地发现,年龄还是削减了宁舟身上的冷气,多看两眼,还挺可爱。
像个因为爸爸不给买小汽车而一路气闷回家的小鬼。
“咳,我回来前搜查了一下现场。戴维是被人一刀断头的,刀法干脆利落,现场的洗手间里还遗留了凶器,是一把长刀。我开门的时候凶手应该是在洗手,刀就放在旁边,另外还有他的大衣也挂在了洗手间门后,里面还有一点小惊喜——一张BOI调查员的证件,上面有凶手的名字。”
林恩。
既一把手路易斯入狱后,二把手戴维被杀,爱尔兰帮立刻陷入了混乱中,此时帮会内部的情况不容乐观,如果控制不好,分崩离析也不无可能。
齐乐人对这一切并不关心,他只是记下了这位不太文明的BOI调查员林恩,并让小信使盖文通知朗姆调查一下这个人。
“下次,我要跟你去。”宁舟说。
齐乐人本想摇头,可是看着宁舟肃穆的神情,还有他眼中掩藏不住的心疼,他的心头一软,沉默地点了点头。
吕医生在一旁好奇地询问起了火拼现场的情况,惊讶道:“他枪法这么好吗?”
齐乐人点头,但还要给自己挽尊:“要不是我开枪的一瞬间被人撞了一下,我那一枪是可以打中他的!”
吕医生“哇哦”了一声:“你枪法也还不错啦。那时候你在陈百七那里训练,天天射击,有一次手都脱臼了,还找我来治疗。”
齐乐人疯狂地给吕医生使眼色,可是吕医生无知无觉地说完了,丝毫没注意到一旁宁舟的脸色。
“那个……就一次而已,平常我很注意的,那次一不小心训练过度,加上射击姿势不对,这才脱臼的。”齐乐人对宁舟解释道。
宁舟看着他,好似要通过另一个人的躯壳看到他不算强壮的身体。
“注意身体。”宁舟说。
他总是不知道怎么说话,说不出一句甜言蜜语,就连关心都很笨拙,可是和他倾心相爱的人却能读懂他。
“我知道,我只是想努力一点。”齐乐人说。
那时候,宁舟远在地下蚁城,他除了拼命练习,还是拼命练习,只有这种高强度的训练才能让他克制住那份思念。幸运的是,他所付出的每一滴汗水,都在未来回报了他。如果那时候他忙着伤春悲秋,早在星际死亡真人秀的时候,他就已经永远告别这个世界了。
吕医生被这空气里飘荡着的狗粮喂到想吐,忍无可忍地敲了敲桌子:“接下来你们什么打算?干掉那个梅花K?”
“嗯,我已经托人去调查这个人了,接下来就是寻找机会,最好是暗杀,硬碰硬地决斗,我们恐怕会吃亏,那个人实在很厉害,无论是冷兵器还是热兵器都用的炉火纯青,绝对不是我这样速成突击的。”齐乐人指了指自己受伤的右肩,龇了龇牙,他是右撇子,突击练习枪法的时候重点也放在右手上,要是用左手射击,命中要么靠幸运,要么靠信仰,这两样他都没有,所以基本是废了。
吕医生感慨道:“没想到我的‘队友’这么牛逼!我是不是又要躺赢了?”
齐乐人翻了个白眼:“你就这么希望他把我们两个都干掉?”
“嘿嘿,不敢不敢。这样吧,等你们干掉了那个梅花K,我自动认输,你把我一枪崩了吧,打得准的话大概不会很痛的。”吕医生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又哆嗦了一下,“哎呀,真的不会痛吗?我好怀疑啊。”
齐乐人和他贫嘴:“哪能这么占你便宜啊,我们要公平地来,不欺负你,我们一对一地决斗好了,输了的自己饮弹自尽。”
吕医生立刻眼神死了:“这和我自己给自己一枪有什么区别?”
“有,自己打自己,一般人下不去手。”齐乐人正色道。
吕医生好奇地摸了摸齐乐人的手枪,拿起来掂量了一下,有点怕怕地放了回去:“算了算了,我胆子小,老怕疼了。”
“人固有一死,施主你可不能怂啊。”齐乐人说。
“怂了怂了!我认怂了!”吕医生抱头求饶,跑去厨房,“我给你们做饭啦,你们想吃什么?”
“随便!”
“没有叫随便的菜!”
“那来一桌满汉全席吧。”
“滚啦!还是给你随便做吧!”
齐乐人转过脸给困惑的宁舟解释什么是满汉全席,一边说一边笑,最后忍不住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厨房里飘来饭菜的香味,窗外阳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