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辞?”楚郎轻声唤他。
沈辞如梦方醒, 对楚郎道:“我要擦你伤口处了,你忍一下。”
楚郎点头:“嗯,擦吧。”
沈辞将纱布轻轻在边缘擦拭着, 但依旧能碰到一点伤口处,这疼痛确非常人能忍,楚郎狠狠蹙起了眉,手中也握紧了拳。
可沈辞无法立即停手,他小心翼翼且细致地将伤口周围的血都擦了干净才罢手。
楚郎深吸一口气, 道:“药箱里面还有创伤药,倒在伤口上,然后缠上纱布。”
沈辞将再次染满鲜血的纱布扔开, 从药箱里找出创伤药洒在了楚郎胸口上,血迹擦干净了才看清,楚郎的伤口并未伤及要害,在心口往上处。
他倒完了药, 又依言拿着纱布缠上伤口。
沈辞将纱布绕到楚郎的身后,两人之间挨得极近,远远望去好似沈辞贴在楚郎胸口, 沈辞也明白这个姿势有些不妥, 然而他目光所及皆是楚郎结实有力的肌肉, 连躲闪都没有地方躲。
沈辞只能默默地将纱布缠了好几圈,替楚郎包扎好, 立刻离开楚郎的身边。
楚郎笑着看他:“你在害羞?”
沈辞手中动作一顿:“什么?”
“你脸红了。”
沈辞眨了眨眼,淡定道:“热的。”
“哦,”楚郎十分不信,“那你跑的那么快做什么?”
沈辞看了他一眼:“挨着更热。”
“好吧,”楚郎面上相信, “你心口疼痛可好些?”
沈辞点头:“好多了,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楚郎听他说着作势就要下床。
沈辞按住他:“你做什么?”
楚郎道:“你来躺着,我要知道你心口处的损伤具体在哪一块。”
沈辞看着他上半身被纱布缠着,下面着一条单裤,腹肌与胸肌半隐半现,是成年男子的气息。
沈辞移开目光:“你刚受了伤,我的病没那么着急,等你好了再说吧。”
“不,”楚郎摇了摇头,“若是还有淤血,今夜就是施针的最佳时机。”
沈辞不解:“不是要再等两天看看吗?”
楚郎道:“原本是这样,但是如今你气色精神都不错,若是拖到心口再次疼痛发作,上一次施针便前功尽弃了。”
“原来如此。”楚郎如是说了,沈辞便也没有推脱的理由了。
楚郎下了床,将床榻让与沈辞,沈辞坐在床上看着他。
楚郎笑道:“怎么,阿辞是想让我给你脱衣吗?”
沈辞想起什么,问:“你手不好动,如何施针?”
楚郎扬了扬右手:“施针用右手就够了。”
沈辞“嗯”了一声,褪去了身上的衣袍,虽说上次楚郎已经看过也摸过了,可这一次两人都赤着上身,如此相对,沈辞颇为别扭。
直到楚郎坐到了床上,坐到他面前,沈辞连着眨了好几下眼睛。
楚郎缓缓凑近他,右手抚上沈辞的心口处,不同于上一次用力地按压,他一手扣住沈辞的腋下胸口,手掌贴着沈辞身侧,只有大拇指放在前面,轻轻按在心口上端。
沈辞抿了抿唇,没什么反应。
楚郎一边留意着沈辞的情绪,一边拇指游移着,在心口各处轻轻按压,指尖划过那一点乳珠时,沈辞不可遏制地颤了颤。
楚郎假装不知,依旧顺着心口按压,直到在心口偏右下方时,沈辞伸手抓住了楚郎的手腕。
楚郎问:“疼?”
沈辞轻轻点了点头。
楚郎道:“我和你说过,疼就说出来,我是大夫,在大夫面前没什么好掩饰的,我反而能更准确地了解你的病情。”
沈辞闷声道:“可以了吗?”
楚郎点头,几乎是他点头的一瞬间,沈辞便将衣袍穿上了:“你先休息吧,施针了外叫我。”
说完不再给楚郎说话的机会,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阿戎一直守在外面,注意着沈辞的动向,看见沈辞满面通红地从客房里出来,眼睛瞪得圆圆的。
他小声喊道:“沈辞,沈辞,沈辞!”
沈辞注意到他的,平复了一下心绪,问:“何事?”
阿戎隔着院子的篱笆道:“沈辞,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沈辞微微蹙眉,怎么一个两个都要和他做朋友,他婉拒道:“大年三十多谢你的收留,这份情沈辞铭记于心,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你,只要我能做到。”
阿戎眼前一亮:“我想要你!”
沈辞抿唇:“除此之外。”
阿戎摇头:“可是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
沈辞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要走:“既然如此,等你想到别的再说吧。”
阿戎连忙叫住他:“等等,沈辞,那我想要白笙。”
沈辞:“???”
阿戎道:“他和你长得一样漂亮。”
沈辞凝眸,冷声道:“你做梦。”
沈辞头也不回的离开。
转眼处恰好遇见白笙,几个人刚收拾完院子。
沈辞对他提醒道:“白笙,你小心阿戎。”
白笙有些疑惑,望着沈辞,不过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白笙看了一眼沈辞离开的背影,走到院子里,阿戎还没有离开,他盯着白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笙的视线同他对上,阿戎竟然冲着他笑了笑。
白笙眼眸微沉,拿着东西便离开了。
是夜,沈辞出了自己的卧房,朝楚郎的客房而去。
他在廊下刚走没两步,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阿辞,你去哪儿?”
是莫棋。
沈辞淡淡道:“找楚公子。”
莫棋:“?”
“半夜三更的,你找他干嘛?”
沈辞看了他一眼:“哪里半夜三更,休要胡说。”
莫棋狐疑:“你最近和这楚郎来往密切,究竟什么情况?”
“密切?”
“是啊,你以前可不会大半夜主动跑到别人的房间去,黄昏危急时刻,他竟然不顾自己的性命将你护在身后,我不知道他是觉得自己真有这个本事,还是…对你有别的意思。”
沈辞否认道:“不可能,我和他相识不过几日。”
莫棋一拍大腿:“是啊,你和他不过相识几日,你就那么相信他。”
沈辞:“……”
“他说今夜可以施针,你莫要胡乱猜测了。”
沈辞好不容易摆脱莫棋,进了楚郎的房间,那人拆了自己的纱布,正在重新上药。
他朝门口望了过来:“阿辞?来的正好,帮我上个药吧。”
沈辞点了点头,走近,接过楚郎手里的药,一边替他上药,一边问:“对了,一直没问,你从哪里来,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楚郎眼眸带笑,嘴角也微微挑起:“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我父母双亡,一直是师父带大的,可是我师父不要我了。”
沈辞指尖微顿:“他去哪了?”
楚郎摇头:“我不知道,我找不到他,或者说…他不愿意见我。”
沈辞抿了抿唇:“他为什么不要你?”
楚郎握住沈辞的手:“因为我惹他生气,让他伤心了。阿辞,药倒的太多了。”
“哦,”沈辞收回手,拿起纱布再度替他包扎。
楚郎问他:“阿辞,我该怎么办呢?没有师父,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孤儿了。”
沈辞低着头,垂着眸:“你做了什么错事,惹得他伤心难过,丢下你不管?”
楚郎收紧了拳:“很过分的事。”
“有多过分?”
“过分到…让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回到我身边。”
沈辞突然抬眸:“既然你师父一心只想离开你,那你不如放手,放他离开,毕竟这世上没有谁少了谁就活不下去。”
床边烛火跳跃,映在沈辞脸上,在白皙的面容上闪烁,蜡烛噼啪响了一声,不知道惊醒了谁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