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对于那场所谓的隐藏关卡的内容其实并不清楚,黑客只是用令人反感的嬉笑语气说这是个惊喜。
既然是惊喜,提前说出来就失去了它的意义,在工藤新一忐忑的等待中,戴着墨镜的松田阵平找到了他。
如果不是那身制服,他差点要把那个卷毛警官以为成犯人的打手。
对方三两下拆完,连同炸弹一起被绑住的手也获得了自由,危险的解除却没让他放下高悬的心,“藤田哥哥呢!他怎么样了?”
戴墨镜的警官手指灵活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接着拨了一个电话,趁着对方接起之前的时间,他抽空摸了一下工藤新一的脑袋,不怎么走心地安慰道:“不用担心。”
工藤新一半月眼:……
怎么可能不担心啊。
跟在后面的其他两位警官的神情都恍惚了诶,一副受到重大冲击的样子,绝对有什么事发生了!
“有人中枪,让医生准备急救,萩马上会带他到一楼。”
工藤新一!
他惊了一下,正要询问,有人却比他还急切。
山田激动道:“所以A他果然没有杀、做那种事吧!”碍于还有小孩子在场,他硬生生换了措辞。
牧村:“他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只是我没看出来而已!”
松田阵平干完正事,稍稍松了口气,闻言一挑眉:“结果你们两个都没发现?我还以为你们是特意跟上来的呢。”
毕竟要考验演技,万一没把握好演错了可不只是NG这么简单。
山田挠了挠头:“我只是觉得他不可能做这种事,但是当时确实是真的被骗到了。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下意识就……”
“总之,A他没有做那种事太好了。”牧村道。
“是啊……”
松田阵平不再继续多谈,他把工藤新一推给两人,“你们先把这个小鬼送下去找他家长,我去A那边看看。”
两人笑眯眯应道:“哦!”
乖乖被两人领走的工藤新一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卷毛警官嘴里叼了一根烟,四处摸索口袋,隐约能看出烦躁的感觉。
小侦探默默捏紧了衣服下摆,咬住下唇。
中枪,A,还有那个只说了一半的音节。
时间回到现在,手术室外。
“我都知道哦。”面对萩原研二哄小孩一般的说辞,工藤新一如此回复,“藤田哥哥差一点就要被杀掉了,对吗?”
萩原研二愕然,眼前这个少年的神情实在不像小孩子能拥有的。
“我叫工藤新一,是个侦探!”
“萩原研二,是个警察哦。”面对这样郑重的介绍,萩原研二也不再用对待小孩子的态度回应,年龄不是衡量一个人成熟与否的标准,成年人中有巨婴,孩子里自然也有聪慧的小大人。
“刚才说的那些、工藤君早就看出这是假话了吧,抱歉。”
“是因为我还是小孩子吧,萩原警官只是不想我担心而已。”工藤新一紧张地捏着手指,“现在告诉我吧,藤田哥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子弹射中心脏下方,留在了身体里面……”倒下的时候向后仰躺,子弹就像塞子一样堵住了伤口,按压也起了一定作用,失血并不严重,关键还是在于将子弹取出,也就是现在正在做的手术,毕竟位置很微妙。
因此在开始之前,医生就已经提前打过招呼,这台手术有失败的可能性。
工藤新一早有猜测,因此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他点点头,又问:“那个,A是?”
“你连这个也知道啊。”萩原研二有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A是我的朋友……他不是恶人,做这种事也只是迫不得已之举,再详细的事就不能透露了,具体情况在未得到批准——”
“如果不杀死藤田哥哥,我就会死,对吗?”工藤新一从他的表情中得知了答案,“这就是隐藏关卡的规则。”
萩原研二默然一瞬:“我现在知道你是个优秀的侦探了。”
“这是我自己推理出来的,不算是萩原警官违规透露吧?”
“啊……”
“那就好……”小侦探因为夸奖高兴地晃了下腿,又很快消沉下来。
他想起之前藤田阳希毫不犹豫的说出他,对方在面对玩家时会说些什么,其实也不难推测。
手术中的灯冷冰冰亮着,寂静蔓延在空气中。
“会没事的吧?”
“会没事的。”就算再怎么聪明,毕竟也才十三岁,不安也是正常的,萩原研二想了想,打算和他聊会天,“工藤君和藤田君是怎么认识的呢?”
“去北海道旅游的时候,在滑雪场认识的,刚好一起看滑雪比赛,但是最后没有看成。”
“诶?为什么呢?”
“因为选手之一的常川西次被谋杀了,我们被留在了案发现场的休息室,错过了比赛。”
工藤新一说到案件,终于稍微精神起来了一点,“死者是被锐器刺死,现场血迹很多,凶器不知所踪,门从内侧锁上,是一起密室杀人事件!”
萩原研二听着他讲述破案的过程,不时应声示意自己在听时,又一次感叹对方的大脑的聪慧。
虽然案情并不复杂,但工藤新一也才十三岁,这样的思维缜密程度恐怕许多大人都要自愧不如了。
在得知凶手是死者未婚妻时,萩原研二顺势道:“所以是情杀吗?”
“不对,他们没有感情。凶手有他的把柄,以此威胁死者和他结婚,只是看中他家的财产而已。但是因为死者爱上了他的助理,所以想和凶手解除婚约,和真正爱的人在一起,凶手得知之后,再次威胁死者没有像往常一样妥协,所以才痛下杀手。”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那天看到的那对貌合神离的未婚夫妻正是这两人。
“原来如此。”萩原研二点点头,他好像之前有看到过常川这个姓氏……“我记得,这应该是上周的事吧?”
“嗯,四天前。”
“这么说来,你和藤田君认识也才四天,关系就已经很好了呀,因为都是东京人吗?”
“没有……”工藤新一顿了一下,“关系没有很好,我今天在医院里碰到藤田哥哥。所以才知道他现在住在东京的,不是东京人,我们也只是第二次见面……”
也只是比陌生人稍微好一点的程度,如果不是毛利大叔忽然出现,他大概也很难进去对方的病房。
“这样啊……”萩原研二心情有点复杂,他本来还以为对方是为了朋友牺牲呢,结果竟然只是个见面两次的熟人。
两个人的想法忽然同步——
那家伙/那孩子,人好得过分了吧。
眼看气氛又要沉寂下去,萩原研二连忙道:“我刚才联系了藤田君的家属,是一位姓安室的先生,年纪不大,两个人应该是一起出来旅游的吧。”
“是一起住在东京的啦,安室哥哥已经工作了,之前说的那个私家侦探就是他。”
“是这样……”萩原研二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为什么两个人会一起住在东京、父母在哪里之类的问题。毕竟再深入下去就算是隐私范围了,工藤新一也不一定知道。
就在和工藤新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走廊另一端走来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尤其是一头少见发色的秋泽曜,几乎走在哪里都是一下就能被注意到的类型。
“A,小阵平。”
萩原研二视线在他几乎惨不忍睹的脸上转了一圈,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再来一下。
工藤新一的目光也一下子锁定秋泽曜,确认了他就是A,然后被那张脸惊了一下,工藤新一?
萩原研二捏了捏拳头:“另外一边眼睛是给我留的吗?”
松田阵平:“是啊。”
“喂喂!”
秋泽曜捂住脸,蓝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苦笑,“饶了我吧。”
工藤新一:……
所以这一脸伤都是……他看向松田阵平,都是这家伙揍的?
似乎也不意外。
毕竟本人一副就算收债也毫无违和感的形象。
他有些同情这个A了,在顶着巨大压力做了那种事之后又被同伴暴揍一顿。
嘛,大概就是为了博取伤者家属的同情吧。
松田阵平推开墨镜,看了看工藤新一:“这个小鬼怎么在这?”
“因为担心藤田君所以溜进来的。”萩原研二道,“让他留在这里也没关系,有我们一起又不会有什么危险,对吧?”
“无所谓,我又不是这小鬼的家长,随便你。”松田阵平没意见。
他坐到萩原研二和工藤新一对面的椅子上,秋泽曜在他旁边,刚好和后者正对。
“啊、你应该还不认识。”萩原研二忽然想起来,对秋泽曜介绍道,“他就是工藤新一。工藤君,对面那个白头发是秋泽曜,另一个叫松田阵平,都是我的同事。”
毕竟偷溜进来怕被赶出去,工藤新一附上甜甜一笑:“松田警官、秋泽警官你们好!”
秋泽曜:“你好,工藤君。”
松田阵平:“啊,你好。”
一个冷淡有礼,一个懒散不羁,是不同风格的两个人。
现在是晚上七点整。
走廊另一端传来轻且急的脚步声。
对方浅金色的发丝在白光下发着光一样,与另一个象征着他异国混血身份的深色皮肤形成深与浅的对比,青年戴着医用口罩,上身浅色羊毛衫外搭长风衣,衣摆在身后飘荡。
熟悉的配色让在场的两人愣了一下,一个许久没能联系上的名字浮现在脑海中。
工藤新一从椅子上跳下,喊出了对方的名字:“安室哥哥!”
果然不是那个人。
萩原研二闭了闭眼,也站起身,打算迎接这位未来需要讨好的家属,对方开口发出的声音却把他定在了原地。
“工藤君,好久不见。”安室透拉下口罩,与工藤新一打过招呼,抬头与睁大眼睛的老同学对上视线,露出陌生而克制的笑容,“三位警官先生,初次见面,我是安室透。”
这种时候,特别是他刚以一般市民的身份夸赞过萩原研二以及警方之后,和老同学见面其实是有点尴尬的。但这点尴尬与手术室中少年的生死相比几乎微不足道。
他一路赶过来,多日忙碌留下的疲惫掩藏在不可见之处,金发青年面上不露破绽,礼貌而急切地问:“阳希的情况怎么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麻烦警官先生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