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遇见的人都倒在地上,身体缩成一团,痛苦地颤抖着,A君的反应不像他们一样剧烈,至少还有基本的行动能力,意识也很清晰。
之前的枪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赶路的间隙,A君又从别人那里顺了一把,以及几个弹夹。
他一路狂奔,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一样,就这样到了地面。
瑰丽的城堡依旧光辉,只是……
A君扫过地面洇开的血迹,缓缓收起来枪。他摆摆手,示意那些人该做什么做什么。
也是,既然安室透到了地下,那就说明地上的部分已经被解决了。
好在对方没有带手下一起下去,估计是不想让他们了解太多,以方便他处理后续。
不管是隐瞒一部分事实还是如实上报都不至于有被揭穿的风险。
总之,那些奇怪雾气的灾害范围暂时只有源拓的人,安室透的手下都还活蹦乱跳。
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自己人和敌人也还是有区别的。想到这里,A君提醒了一句:“不要靠近那边。”
“是!”
接下来就等安室透上来——
嘶,一想到这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头好像更疼了。
A君溜到外面,找了个正对花园的长椅坐了下来,精神放松之后,就察觉到了身体不自然的温度。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时也分不清是掌心更热还是脑袋更热。
【A君:系统君,这种东西不会对我的记忆产生影响吧?】
【系统:请放心,您的记忆并不依托于这具躯体存在。】
也就是说没问题了。A君张开嘴呼吸着冰凉的空气,虽然对整体没什么作用,但至少算一点心理安慰,【说起来,这具身体是本身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吧,我接管的时候是因为他已经死了,所以才没有继承他的记忆吗?】
【系统:并非如此,我在检测到原主人放弃身体的意愿时,向他传达了希望接管的请求,征得同意后才由您正式接管,在接管时身体的一切都会向您开放,包括记忆。根据规定,您本应满足他一个在合理范围内的要求,但对方主动放弃了这个机会。】
A君呆了一下,系统在刚得到身体时和他解释过一部分,当时自己还感叹了一下原主人的慷慨和豁达,【征得同意后才接管什么的我是知道啦。但是我真的什么记忆都没有看到,这是bug吗?还是……】
系统停顿了一下,【没有检测到bug,您没有接收记忆的原因或许是对方没有记忆。】
没有的东西当然就不能查看了。
A君大惊,记忆这个词在现在很容易就能联想起某个方面,他下意识想抬手去摸耳后的位置,手臂却仿佛不存在了一样。
不仅如此,别的也是这样,除了眼睛里倒映出的世界,他什么感受不到了。
【A君:这次复活需要多少?】
因为又做了一次支线,他现在的存款还很充足,这次问得还算有底气。
【系统:抱歉,并未检测到躯体死亡趋向,您的意思是要进行身体修复吗?】
A君?
【但是我现在的温度都快可以做温泉蛋了哦,身体也动不了……难道那个雾气的效果是致残吗?说起来之前看到的那些人的症状似乎和我并不一样……】
如果说这具身体过去真的和这里有关,甚至就是实验体的话,体质差异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如果有出逃的实验体,这里的人也不应该认不出吧?
这张脸也不是没有任何记忆点的大众类型。反而是源拓在看到他耳朵后面的东西时说出了原来如此的话……
源拓和原主人有着某种联系,而不是他的实验室。
也就是说——做这种研究的家伙不止一个。
大脑烫到不行,思维反而更加清晰了。
【系统:请无需担心,检测结果显示,您的身体很快就会恢复行动能力,此时的发热、四肢无力只是身体防御机制全力清除药物的正常体现。】
A君艰难眨了下眼,【是说,这种药物对我没有作用吗?】
【系统:可以这么理解。】
A君还想继续询问,视野里却突然发现了一个迅速接近的身影,对方一头金发在黑夜里也无比显眼。
风被这个男人甩在身后,明亮的发色在视网膜上留下模糊的轨迹,离的近一点,A君能看到他脸上显而易见怒气。
这不是超级不妙吗?
那个情绪管理大师安室透竟然露出了这种、饱和度相当高的情绪,仿佛要当场揍他一顿的样子,A君冷汗瞬间流了下来,无比庆幸自己现在是半残状态。
他用力闭上眼睛,选择装死。
一片黑暗之中,他感受到微凉的风拂在裸露的皮肤上,带来瞬间的的凉爽,鼻尖嗅到了硝烟混着铁锈、还有一种并不好闻的味道,半晌一声叹息传来,很难说里面藏着的是哪种感情,又或者是哪种都有。
A君莫名感觉心脏被什么攥住了一样。
安室透很快发现了他不正常的状态,手掌在他额头一触即离,“好烫。”
肩膀被环住,失重感传来,他落入一个对此刻而言显得冰冷的怀抱。
“来一辆车!”安室透吩咐完部下,人迅速离开花园,穿过城堡往正门赶去。
“阿伯内西,我回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入下面,有任何人从下面上来直接解决。”
阿伯内西闻言立刻大声应道:“是!绝不让您失望!”
A君脸贴在安室透颈侧,可以清楚感受到脉搏的跳动,困意忽然一下子涌了上来。
——
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A君抿起唇,移动手臂的时候感受到了轻微的刺痛。
一根塑胶管连接着他的血管和药瓶,透明的药液不断注入身体。这里是医院。
窗外是白天,但这里看不到太阳,屋里的表上显示是下午一点二十四分。
但不确定是哪天的下午一点,从他失去意识到现在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环顾四周。
这里是单人病房,电视、沙发、陪护床……环境很不错,床边柜子上放了一个花瓶,里面是一株丁香,味道淡淡的。
电热水壶的保温灯亮着,距离病床比较远,A君后知后觉自己有点渴。
但嘴唇却没有干燥起皮,如果从这点来看,也许时间好像过去了没有多久?
他很快从秋泽曜那里得到了答案——
现在已经是那之后的第三天了。
也就是说,他睡了两天零十几个小时。
A君?
A君!
在他呆滞的时候,病房的门开了,A君下意识闭上眼睛。
似乎有点似曾相识。
他还没有面对安室透的准备,不管来的人是不是他,总之先闭着,能拖多久是多久!
来人的脚步声几不可闻,等他走到床边,A君嗅到了熟悉的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就是安室透。
安室透在边上站了一会,将A君插着针的手摆正,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开口:“眼球这样转动很明显不是睡着的状态哦,装睡的技巧太拙劣了。”
A君僵住,不情不愿睁开了眼睛,对上他背光的深邃瞳孔,尴尬地笑了笑:“啊、抱歉……其实是想再睡一会的……”声音越来越小。
安室透用那种令人心虚的眼神盯着他,A君视线左看右看,就是不敢落到安室透身上,嘴巴开开合合几次,最终颓然道:“好啦,我知道错了……”
“你啊……”安室透只是这样意义不明地叹了一声,眼神更加晦涩难懂。
A君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这个问题直到现在也没找到答案,甚至越发扑朔迷离,他曾经以为自己是知道的。
但事实证明他只是看到了对方的表象,就自大地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一切。
A君不自觉将目光投向了他。
心中涌现出奇怪的感觉,A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一直以来的疑问不自觉就问了出来,“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呢?”
心怀正义的卧底、神秘诡谲的波本。无论是哪种身份,都没有理由在A君身上投注真切的感情。
一直以来他都用接近朗姆、利用自己的理由搪塞自己。
但心底却一直都很清楚,对方的付出和收获根本不成正比,哪怕未来他能给对方带去再大的利益,安室透也不是会将筹码压在虚无缥缈之事上的性格。
对方所说的私心论也是个显而易见谎言,如果只是单纯的波本或许可信度还高一点,然而对方还是降谷零,公安对犯罪组织的一员怀有私心……什么的,哈哈,难不成还能是喜欢——
“因为喜欢。”
啊、所以说果然是喜欢,那就没问题——问题可大了啊!
A君眼睛都瞪圆了。
安室透丝毫没有在他人心里掀起惊涛骇浪的自觉,继续道:“这种事本来就是没有理由吧,第一次见到A君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好孩子,如果我有一个弟弟,就应该是A君这样的吧,逐渐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对所有人抱有怀疑,习惯用一个又一个的秘密掩盖真实的自己,就这样活到现在,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我很喜欢A君,所以希望和你成为互相信任的家人。”
是这种喜欢。A君松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对方的理由是假的,但假话和假话也是有区别的,至少用家人做理由就比恋人要能接受得多。
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经过这么一出,A君已经清楚意识到了弟弟这个身份的珍贵之处了。
弟弟就弟弟吧,总比恋人……要好……
“说到这个,A君应该是还没有完全信任我的吧?”安室透轻轻握住他被子外面的冰凉的手,“为什么在那个时候,要把面罩交给我呢?”
A君又把气吸了回来。
“我……”
“即使不信任,但还是抱有期待,对吗?因为意识到了我会抢夺面罩的可能性。所以不敢去赌,不想打破这份期待。所以干脆从一开始就不给我我选择的机会。”
基本全中。A君不想再听下去,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显然不允许他当场昏迷。
“没有!”他连忙打断,“之所以那么做,只是不希望你遇到危险而已,我是不会死的,所以把面罩给你才是最优解。”
“为什么不会死?人都会死,出生、死亡是每个人必定会经历的事情。”安室透探寻的目光落到A君脸上,“意外总是不期而至,谁也无法笃定自己下一刻一定还会活在世上。”
A君:……
“不、我是说,那个,我知道那些雾气对我无效,所以不会死。”找到理由就好办了,A君不着痕迹松了口气,“我现在也还好好的活着,对吧?和其他吸入雾气的人完全不同。”
安室透已经意识到了当时反应的不自然之处。而他当时大概确实是脑袋被打坏了,竟然傻乎乎地就把所谓的纹身给对方看,以安室透情报方面的实力,A君不觉得自己能瞒住多久,与其之后等对方查出来,那还不如现在就主动坦白比较好。
也就是说,此时的坦诚并非出自信赖,只是对当前状况冷静分析后的明智选择而已。
A君组织了一下措辞:“我其实……并不记得以前的事,有记忆开始,就已经是现在的样子了,没有遇到过认识我的人,就像是幽灵一样,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仅仅只是存在而已。”
他隐蔽地看了一眼安室透,对方的表情毫无破绽,只能继续道:“之后就遇到朗姆,加入了组织,一直到现在,虽然记起来的不多,但是既然源拓认识我的纹身,那就说明我和他的实验应该有某种关系,而且直觉告诉我不会有事,所以……”
这样说其实有些牵强,A君对那种药并不了解,记忆是否可逆这点也无从确认。总之还算说得过去,对方总不能找到当事人和他对证。
“这样……吗……”安室透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转而问起,“饿不饿?”
“诶、啊,有点。”
“我去找医生给你拔针,之后可以喝一点粥。”
A君看着关上的门,一时不知道应不应该松下这口气。
总感觉这事儿还没完。
他提着心,终于在磨磨蹭蹭喝完小半碗甜粥之后等到了后续。
安室透将碗和勺子放到桌上,十指交错,和坐起来的A君平视,“地下实验室已经清理干净,吸入雾气的人都死了,但不是药物致死。”
A君有种不好的预感。
安室透露出可以用明媚形容的微笑:“我瞒着别人在下面安装了C4,地面上的城堡都陷下去了,那枚U盘在修改了一部分内容后,已经在昨天交给了朗姆。”
“我把The Seed删掉了。还有……”
A君被迫听了他欺上瞒下暗中操作的过程,大惊失色:“等、等等一下!我是朗姆的人诶!”
就这样在他面前说如何如何糊弄自己上司什么的,几个意思?
“啊、说的是呢。”安室透像是刚意识到一样,露出恍然的表情,他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双手合十,歪头眨起一侧的眼睛,“那就拜托A君帮我保守秘密了,可以吗?”
A君?
A君!
他倒抽一口冷气,干巴巴道:“不、所以说,这种事情就不应该告诉我……”
“已经说完的话就没办法了呢。”安室透弯起眼睛,“A君能为我保密吗?”
这句话和直接问你能为我违背朗姆吗有什么区别?
A君很想果断摇头说不能,然而事实是他确实不会向朗姆告密。甚至还要时不时在朗姆那里隐晦地透露出波本可信的讯息。
A君沉默了很久,久到安室透也有些不安起来。他不免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是否太过冒进。
应该不会。
不管真实原因如何,生死关头A君的选择是不可否认的,他在对方的心中哪怕算不上可以信赖的人,但也一定是重要的。
交付出的这个把柄,代表的是主动权的转移,也是一份不会背叛的保证。是他真心的证明。
安室透从一开始就有将A君从组织的泥潭中摘出点想法。但不管计划怎样,一切前提都是信任。
否则只会适得其反,就像如果刚认识的时候他就对A君表明意图,他是卧底,要将A君带回日本,作为污点证人由公安保护起来——绝对会被干掉的。
下毒、偷袭、暗杀……A君可不是会在关键时刻心软的类型。
此时此刻,察觉到A君态度软化的安室透果断迈出一大步。
然而在对方长久的沉默下,一向对人心游刃有余的情报贩子也难免有些惴惴。
他将这份情绪毫无遮掩地表露出来。
如果能令对方产生怜悯之情,这份不安也是可以利用的资源。
如果没记错的话,A君还是比较吃他的颜的。
洁白平整的被面在手中拧成一团,褶皱层叠像是一朵花,A君撇开脸,果然无法直视那张脸上不安的神情,“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是查明情报泄露的源头,只是那枚U盘能向朗姆交差吗?”
安室透绽开明朗的笑容,“当然不只是U盘,说起来还要特别感谢A君哦,我才能查到那些事。”
“什么?”
“因为那个纹身,我和你的想法差不多。”安室透直言道,“我调查了你最早出现在社会上的记录,调查那个时间以前的各种新闻,经过筛选之后,最终锁定了一起意外着火事件。”
着火的原因警方给出的是易燃气体泄露,又造成了轰燃现象,整整烧了二十个小时。
着火的地点是三江集团名下一家研究所,已经建成近二十年之久。但一直没有什么像样的贡献,所以鲜为人知。
而在事件发生后,媒体将目光聚集到这里,才发现这家研究所竟然有安城议员、前总理大臣桥田的支持。
当然,这些都不是能放到明面上的信息,安室透也是走了特殊途径拿到的。
将公安和组织两边的情报整合,他甚至找到了研究所的一部分人员组成,源拓那张脸赫然在列,其本名是源拓隼人,有生物学、医学硕士双学位,曾经也是重点培养的优秀人才,十五年前加入这家研究所,十年前不知所踪。
当然,研究所已经烧没了,这些似是而非的说法也不足以打发朗姆,真正的重头戏是作为研究所特聘指导的松尾伊吹教授,这家伙很少抛头露面,费了大力气才在一张照片的背景板里找到他的侧脸。
那正是本该二十年前身死的拉姆斯,朗姆的部下。
这件事泄露出去对朗姆也是个不小的的麻烦,总归拉姆斯也死在了那场大火里,朗姆敲打安室透让他对此事守口如瓶后,就此揭过去了。
该算的帐当然还是要算,不过事关议员和大臣,就不是安室透能插手的了。
安室透最后道:“我已经确认过了,没有人知道你的来历,之后也会一直关注那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
“现在的你,就只是A君而已。”他笑容温暖,声音柔和却坚定。
A君喉咙干涩:“嗯……谢谢……”
还好之前实话实话了,没有隐瞒。他庆幸地想,安室透这种两头吃的情报人员实在太可怕了。
不过,既然研究所全被烧光了,那他也就无从得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究竟是怎样的实验了吧,为什么会拥有分解那种药物的能力……
这大概也是他所希望的。
两人没能继续聊下去,安室透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听完,就要离开了。
“你好好呆在这里休息,虽然现在好了一点,但你的身体损耗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恢复过来的,你留在医院,我不在的时候还有人能照顾你,好吗?别让我担心。”他以商量的语气说道。
A君只能点头。
安室透掌心落到他头顶,揉了揉,“晚上我会回来,有任何事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新手机的密码还和原来一样。”
A君一时失语,说起来,自从他干了组织这份活,到他手里的手机没有一个能活过一周。
这也导致他的手机型号一直赶在时代前沿,紧随潮流。
“我出发了。”安室透拉开病房的门,走廊的凉风吹散屋内的暖气,他等了一会,身后传来少年的声音。
“路上小心。”
安室透走了之后,A君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又关上,可能是他一向是宅文化爱好者的缘故,感觉稍微有些看不习惯,所以他拿起了新到手的手机。
下午三点十分,A君从病床上爬起来,打算去外面放放风。
躺在床上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站起来就明显能感觉到肌肉无力感,A君喘了几口气,左臂打了石膏挂在脖子上,右手扶着墙,慢吞吞地走出了病房。
他身上还有两处枪伤,也不知道安室透送他来的时候是怎么跟医生解释的。
走廊上来往的人大多神情凝重、行色匆匆,各有各的悲伤和忧愁,没有更多经历去管一个陌生人怎样。A君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电梯的位置。
前面还有两个人在等,他顺势跟着他们上了电梯,这里是一号病房楼,十楼往上是单人病房,A君就在十五楼。
电梯一路下行到达一楼,那两人都离开了,A君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下去,毕竟他答应了要呆在这里,最好还是不要离开这栋楼。
自动门关闭的前一秒,有个人从大厅跑了过来,A君顺手按下开门,让对方赶上了电梯。
“谢谢你啊。”对方是一个精英女性的形象,栗色长发盘在头顶,眼镜下眸光犀利,看向A君时略略柔和起来,穿着高跟鞋一路跑过来令她呼吸有些急促。
“没事……”A君摇了摇头,觉得她有些眼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只能作罢。
对方按下了十五层的按钮,按钮变成红色,除此之外全都暗着:“你要去哪一层?”她问。
“和您一样的。”只是走了几步路,A君就感觉有些累,因此不打算再继续乱跑了。
电梯在十层停了一下,一个推着推车的医生走上电梯,看了一眼之后没有去按楼层,看来是和他们一样的目的地。
A君从他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但仔细闻的话其实只有消毒水味。
到十五层的时候,那位女性向A君点头示意后就急匆匆跑了出去,接着是那个医生,A君是最后出去的。因此知道她进了A君对面的病房。
“你就是这么照顾小兰的吗?除了一天到晚地喝酒还会做什么,小兰才十三岁就要给你做饭、洗衣服,你哪里有点爸爸的样子!她发烧了你都不知道!”
声音从没关紧的门缝里溜了出来,A君开门的动作顿住了。
小兰?
里面的对话还在继续,那位女性,现在应该是妃英理了,她怒气冲冲道:“如果不是新一刚好来找小兰,她就要一直呆在房间里忍受痛苦,结果她的爸爸尽然还在对着电视机哈哈大笑!”
这么一听,毛利小五郎做父亲确实有点不太合格。不过毛利兰竟然十三岁就会做饭……
这让A君感到有些惭愧,他直到现在也没有掌握这个技能。不仅如此,由他经手的饭菜甚至可以算得上黑暗料理……
“嘶……”尽管有些走神,但在被撞到之前A君还是有所察觉的。
但无奈身体反应不给力,他最终还是被金属推车结实地撞了一下,跌在地上时扯到了伤口,头也有些晕乎乎的。
撞他的正是之前的那个医生,带着口罩和发套,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形状细长,居高临下看向A君的时候显得有些凶恶:“站在这里挡路了,你就不能为其他人考虑一下吗?”
“明明是大叔你撞到大哥哥的吧!不光不道歉,竟然还反过来责怪病人,实在太不礼貌了!你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医生!”工藤新一气愤道。
他本来就夹在那夫妻两人之间不知所措。因此听到外面响动的时候第一时间找借口跑了出来,结果没想到会看到熟人——藤田阳希,那个在北海道遇见的家伙。
结果还没为这次巧遇高兴,就听到了那个医生的恶劣发言。
“小鬼懂什么!我赶时间,耽误了病人可没人担待得起!”医生冷哼道,径直推着推车离开了。
工藤新一气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一定要投诉他!这家伙的名牌是……没挂。一般来说医院里的工作人员胸前都会挂一个姓名牌,还有职位什么的,也方便认人,结果刚才那家伙什么也没有——难道是早就知道自己会被投诉所以未雨绸缪?
那也太可恶了吧!
还是少年的名侦探顾不上谴责那个医生,连忙走到A君身旁蹲下,急声问:“你还好吗?胳膊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诶!血出来了、我去帮你叫医生来!”
“我没事……”A君在他跑去按铃之前抓住了他的手腕,“伤口裂开了一点,没什么事,这种程度放着不管就会自己好的,不需要重新包扎。”
工藤新一:“啊、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