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嘶……怎么又划破了……"

祝挽星苦着脸吸了下手指,把星星灯笼放在雪地上,旁边王嘉蹲过来给他拿了个创口贴,关心道:“又弄破啦?我看看口子深不深。”

“不深不深,再看不到它就自己愈合了。”

祝挽星羡慕地看着王嘉手指翻飞,灵活地把玉米灯塞进灯笼里,“王哥你手好巧啊,这么一会儿编了几十个了吧。”

王嘉冲他挑了下眉,得意洋洋:“那当然,小时候廷鹤和尤然上学用的文具都是我编这个换来的!”

祝挽星拍拍他肩膀:“辛苦大家长了,以后我帮王哥一起照顾然姐和廷鹤。”

王嘉夸张的哎呦一声,“少见啊,没怎么听你叫过他的名儿,都是叫哥,那一口一个熟练的,别人以为你是他亲弟弟呢。”

祝挽星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了笑,“我习惯了,前世就这么叫,因为廷鹤总把我当小孩儿,我每次叫他名字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叛逆了,好像要反了天了,反倒不好意思。”

他说着撞了下王嘉的膝盖,小辈撒娇似的说:“反正咱们家里也没外人,王哥和然姐都这么好又善解人意,指定不会笑话我。”

“哎!这话说的在理!”二十几年没有家庭地位的大龄A被祝挽星精准夸到心窝子,简直热泪盈眶:“你别说你这小孩儿真能处啊,是个老实人!咱们这样,我不笑话你,你也别笑话我,好吧?"

祝挽星装作听不懂似的:“我能笑话王哥什么?为了梳爱心小揪儿给徐警官看在淘宝下单了几十包小皮筋吗?”

“哎!你这臭孩子!还敢提这事儿,你跟着小鹤是一点好儿不学啊你!”

前两天惨遭陆廷鹤欺骗的单身A深夜淘宝下单了三十几包花花绿绿的小皮筋,结果忘了自己的淘宝号和陆廷鹤是关联的。

他这边一下单,发货信息直接发给了陆廷鹤,陆廷鹤转头就截图发到“两对绝美爱情和一只单身狗”的群里去了,于是那只单身狗被公开处刑,嘲笑到连夜退群。

祝挽星嘿嘿嘿地笑:“王哥你刚才还夸我是老实人呢!他们嘲笑你的时候我还帮你来着!“

“你那叫帮?你就是和稀泥!”

一提起这个王嘉就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抓了把雪团成雪球,要给他来点爱的教育。

“哎!别闹别闹!”祝挽星脚底抹油跑的飞快,哈哈大笑:“风度!注意风度王哥,徐警官还在呢!”

王嘉闻言脸上一红,手上稍微收敛,用余光扫到徐舟还蹲在远处没注意他们,立刻就硬气起来了,一个雪球“休”—下飞了出去。

“我管他在不在啊!他又不是我领导凭什么让我看他脸色!”

祝挽星灵巧躲开,笑得贼兮兮的:“哦,原来他不是啊,那王哥梳小揪儿要给谁看啊?”转头朝徐舟大喊:“徐警官!你知道吗!”

“卧槽别喊别喊!”王嘉吓死了,跑过来拦住他:“嘘!嘘!我滴小乖乖你给哥留条裤衩儿吧!”

话音刚落肩膀就被捏住了,徐舟从他身后探出头来,隐约听到“淘宝”、“下单”和“裤衩”这三个字眼后简单梳理了一下案情,面色不虞:“这个也要给你留?你自己不会买我帮你买,别麻烦外人。”

王嘉莫名奇妙,还有点臊,背着徐舟翻了他一个大白眼,转过身就横得没边儿:“不麻烦徐警官费心,挽星是我弟弟对象,不是外人。”

徐舟看他这样子,沉默着顶了下腮,一字一顿道:“你是说,你让你弟的对象给你买内裤,还觉得挺光荣?”

王嘉直接愣住了,在心里卧了个大槽,“这他妈都哪儿跟哪儿啊?我们说梳小辫儿的事呢怎么就买内裤了阿!”

“是这样?”徐舟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接着问:“梳小辫儿又是什么事,和我也说说。”

王嘉打死都不可能告诉他:“你做梦吧!”

祝挽星:“是王哥以为在头顶扎一个爱心小揪儿就可以让徐警官你神魂颠倒,于是连夜买了三十几包小皮——唔唔唔!”

王嘉手忙脚乱地捂住他嘴巴,表情宛如在衣柜里藏了三十多个男人被抓包,急吼吼解释:“你别听他瞎说!我他妈买着玩的!才不是给你看!”

徐舟眼睛都直了:“你想让我神魂颠倒?”

王嘉臊的脸上通红:“我他妈想—拳给你放倒!”

徐舟往前走了一步:“你要为我梳爱心小揪儿?”

王嘉悔不当初:“我想给自己的脑子做个针灸!”

徐舟步步紧逼:“你还买了三十包小皮筋?”

王嘉直接后退三大步,摸着自己脑袋后面绑着的小辫儿说:“你、你别多想,我自己也得梳!”

徐舟却是再听不进解释了,“小嘉,我——”

“你什么!你别再过来——哎!别他妈追我!”

“卧槽你他妈往哪摸呢!别碰我腿!”

“啊!断了断了……徐舟你大爷!”

徐舟动作一顿,把手收回来顺带直起腰,不可思议地问:“我还没碰到你就断了?”

王嘉直接给他—拐:“我他妈说的是皮套!”

然后徐舟就眼见着他习惯性撩了下发尾,皮套崩断,原本被束缚着的及肩碎发在颈侧散开了。

亚麻棕的发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更衬得他皮肤白皙,圆形眼廓和稍宽的鼻梁显出一些钝感,像是雪林中的麋鹿,乖驯又优雅。

徐舟有点看愣了,不得不承认,从三年前那个迷乱的夜晚开始,他就迷恋上了王嘉身上这种可爱的矛盾感。

不开口时温柔又知性,—说话和流氓没两样。

他至今忘不了用力抓着那把头发时王嘉脖颈间扬起的弧度,以及他因为被弄的太狠,用东北话破口大骂的三字国粹。

情不自禁地,徐舟就伸手摸到了他的发梢,手感蓬松又柔软,和他的人一样,看似浑身带刺其实内里又纯又呆。

“你摸小狗呢!”王嘉被摸的烦躁,伸手把刘海随意地撩到头顶,不耐烦地抱怨:“得,散着头发啥也不用干,我他妈早晚给它剪了!”

"别剪。”

徐舟下意识想他留下这把头发,想了想从手腕上取了一根黑皮筋给他:“用这个吧。”

王嘉愣住了,不敢置信:“你随身带小皮筋?”

“早上下高铁的时候你口袋里掉出来的,捡起来之后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

王嘉也没多想,说了声谢了就伸手去接,这次徐舟却躲开了,“我帮你梳?”

“卧槽不不不!我不用!”

想起祝挽星给陆廷鹤梳的爱心小揪儿,王嘉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徐舟好笑:“害怕什么,梳个头发我还能吃了你?”

王嘉心道也对,大庭广众的总不能再发生办公室里的事,于是脖子一横:“梳就梳,怕你呀!”

他转过身去,微微低下脑袋,头发连同后颈一起毫无保留地暴露给另一个alpha。

徐舟把他的头发拢到一起,手指翻动时不时刮蹭过后颈,王嘉敏感到─碰就哆嗦,骂骂咧咧地掩饰:“你他妈到底会不会梳啊!别碰我腺体!”

“这么娇嫩,你是omega?”

王嘉“哈?”一声,“你才omega!你全家omega!”说着就要转头抢皮筋,“给我吧不用你梳——唔!”

脖颈被陡然按住,徐舟攥着他的脖子猛地压向自己,呼吸间的温热全部喷洒在他的腺体上。

裸露的,轻而易举就能咬破的alpha腺体。

“卧槽!你他妈你疯了!”王嘉慌乱地小声骂他,生怕被别人看到。

徐舟却直白得可怕:“小嘉,你倔得像是匹欠收拾的小野马,我真想咬你。”

“咬你妈!别他妈把我当omega! "

恼怒和羞臊交加,王嘉慌乱地挣脱他的禁锢,然而面对着alpha的等级压制,他再怎么努力也于事无补,徐舟无意间释放的信息素就已经迫的他手脚虚软,感受到alpha的獠牙近在咫尺,王嘉突然不想挣扎了。

就这样吧,半推半就是不是就不算我主动?

这样想着王嘉彻底松了力气,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等待着锋利的齿尖将那层薄薄的皮肤刺破。

然而就在疼痛袭来的前—刻,徐舟倏的停住了。

他紧闭着眼睛,眼睫抖动得厉害,用鼻尖抵着王嘉的后颈,从鼻腔里挤出两声压抑到极点的喘息:“别害怕,你不跟我,我就不咬你。"

王嘉恍然地眨眨眼,心尖上最柔软的位置蓦地塌了下去,徐舟的声音少见的温柔,像是浇在雪地上的热水,冒出柔和的白色雾气。

“刚才说的话冒犯你了,我和你道歉,小哥别生我气,但是你要考虑的快一点好吗?”

“考虑…什么啊……"

徐舟无奈地笑了一声,揉着他的脑袋晃晃:“别装傻,我已经等你三年了,你再这样和我称兄道弟,我真的很难忍住在你面前不失礼。”

“操……”王嘉脑子—热,近乎要炸开。

他想说你压根不配给我当兄弟,但又有预感这句话一出徐舟绝对敢把他按雪地里,于是他越想越憋屈,越憋屈就越委屈,最后烦到极点恨不得当胸给他—拳。

“你他妈、你那天在办公室把我玩成那样,我倒是想把你当兄弟!我当的了吗我…"

他俩人在雪地里拧巴得快打起来了,祝挽星正和尤然小卷毛蹲在一边看好戏。

“你们说,徐警官和王哥,谁在上面?”小卷毛问。

“这还用问!”尤然简直恨铁不成钢:“就王嘉那外强中干的德行,人徐警官能把他收拾死。”

“其实也没准儿,”祝挽星慈爱的看着王嘉,说:“哥和我讲王哥以前经常出去逛酒吧街,夜店小王子了属于是,我们要对他有信心嘛麻。”

尤然嗤笑一声,一点面子不给人留:“就他那个狗屁不通的样子,去夜店也就是看个乐子!”

她一副过来人的表情拍拍祝挽星的肩膀,遗憾道:“挽星你不知道,王嘉三年前第一次去夜店,励志想凭借自己虚假的美貌骗到一个甜美小O,结果小O没骗到他反倒被徐舟给捞走了,第二天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小命儿,从那以后好长时间听到夜店两个字就浑身哆嗦,好家伙,徐警官差不点把他的夜店生涯给终结了!”

祝挽星笑得肩膀发抖:“真的吗?哈哈哈哈那徐警官也太厉害了!露水情缘转正,他俩还挺甜!”

尤然也跟着笑,“再甜能有你俩甜?”

祝挽星美滋滋眯起眼,“那不能,毕竟我俩有时间加成,整整比你们多一辈子呢。”

尤然捏捏他脸蛋:“瞧把你美的,小鹤在里面睡觉你都能开着视频听他睡的好不好,粘糊死你们!”

“那刚从精神病院回来,我怕他做噩梦嘛。”正说着祝挽星突然捏了下耳机,里面传来两声塞赛窣窣的响动,陆迁鹤在哑声叫他的名字。

“哥好像醒了!”祝挽星像只兔子似的蹦起来,快步往招待所跑,边跑边朝她们挥手:“然姐小茸,我不玩啦,我回去看看廷鹤。”

尤然伸着脖子嘱咐他:“路上滑,你慢着点!他都多大了刚睡醒还得有人陪啊!”

“多大也是我的大宝贝啊!”

小卷毛笑眯眯地看着祝挽星的背影,说:“小星好体贴啊,一路都在照顾陆哥。”

尤然吃味地碰碰地肩膀:“我就不体贴吗?”

“体贴体贴!你最体贴!”小卷毛一迭声地讨好她,在她肩膀上乖乖蹭两下,“姐姐也是我的大宝贝!”

*

招待所离他们编东西的地方不远,祝挽星两分钟没用就跑回来了。

他进门先脱了沾满凉气的外套,再原地小蹦两下,让自己身上尽量暖和一点,这才掀开被子往被窝里钻。

陆廷鹤知道是他,眼睛还没睁开呢就把人往怀里揽,“出去玩了?”

祝挽星在他脑门上亲—口,“没有,上则所去了。”

“身上怎么这么凉?”

陆廷鹤在他身上摸了一圈,发现人凉的像个小冰棍似的,不满意地皱起眉头,手脚并用地把他往怀里揉,想他暖和一点。

“哎!哥你轻点!”陆廷鹤没睡醒时收不住劲儿,祝挽星被他揉的在人怀里弯成个S,好笑地推他:“知道的你在抱我,不知道的以为你要锁我喉呢。”

陆廷鹤笑了笑,撑起一点身子把脸埋他肩窝里,整个人都扣在他身上,开口时声音低低哑哑地还有点委屈:“我之前醒过—次,你不在。”

祝挽星两手抱着他,勾勾他头发,哄着说:“之前王哥叫我,出去了一会儿。”

“他真讨人厌,”陆廷鹤闭着眼睛闷闷地说:“下次再叫你别理他。”

祝挽星笑得不行,拉着长音说好,又问他:“哥还睡吗?我陪着你。”

陆廷鹤在他肩膀上蹭两下,说那再睡会儿。

“好,睡吧。”祝挽星吻了吻他发顶,说的很轻很慢,像是呓语:“醒来就当大梦一场,咱们再也不为往事挂牵。”

陆廷鹤这一觉着实睡了很久,高铁上他全程都是趴在祝挽星身上睡过来的,两人挤一张小卧铺,后来祝挽星的左胳膊被他压麻了都—点没动。

到村里时已经是凌晨,天还蒙蒙亮,两人到招待所简单洗了个澡,窝在小床上就又睡着了。

陆廷鹤扣在他肩窝里,祝挽星则伸长手臂搂着他,保护和被保护的位置短暂地调换,陆廷鹤紧绷了五六年的一口气彻底松了下来,安稳的像是睡在襁褓里的小孩儿。

他这—觉睡的很沉很扎实,零零散散加起来得有十个小时。

祝挽星不知道他有没有做梦,但是像以往那样无意识的轻哼和不踏实的转醒少了很多,手掌也是舒展开的,不再固执地藏起指尖。

祝挽星后来睡不着,就把掌心捂热了,一下下捋过陆廷鹤的额头,看他在梦里舒服地眯起眼睛。

陆廷鹤能真正睡个好觉都够他满足好久,祝挽星只觉得这—刻就连发呆都是幸福的。

仇恨和冤屈都离他们远去,身后没有紧追不舍的卡车,头顶也没有冰凉漆黑的枪口。

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窝在这间破旧但温暖的小屋子里,听着窗外呼呼的风雪和陆廷鹤平缓的心跳,祝挽星甚至想就这样在这个小山村里呆一辈子也很好,永远平安,永远自由。

中间尤然来过一次,轻手轻脚地给他们搬了个电暖气进来,说是王嘉从哪儿弄来的,怕招待所太冷他们睡不好。

当时祝挽星正醒着,但被陆廷鹤扣的严严实实,动不了,就腼腆地笑笑,说谢谢姐也谢谢王哥。

尤然摸摸他额头,又摸摸陆廷鹤的,满意道:“还行,都没发烧。”

说着又嘀咕,“小鹤也是,有家不回非住招待所,这也就是他现在脆弱,搁以前王嘉准和他急眼。”

“别急眼别急眼,我知道原因。”

祝挽星就是个宠夫狂魔,急吼吼地替陆廷鹤辩解,开口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了,恍然间只觉得距离过去那浑浑噩噩的五年,已经有半个世纪那么长。

“其实也没什么,”祝挽星斟酌了一下措辞,不当回事儿地说:“我和哥没和好的时候,自己来过一次村里,住的也是这间招待所,那次出了事,我挺害怕的,哥一直因为那件事自责,耿耿于怀,所以才想陪我在这住一晚。”

尤然想了想,恍然顿悟,“是你上次住院之前?是不是有个流氓在山上欺负你?”

祝挽星点点头,尤然说怪不得,“你昏迷没醒的时候他带着七八个人连夜在这儿搜山,蹲了好几宿才把那个流氓抓到,打一顿送警局去了。”

祝挽星有些震惊,“哥来处理过?他怎么从来没和我提过………”

尤然了然道:“他当然不会和你提,怕你想起不好的事。”

“小鹤这人就这样,看着挺冷心冷情的,其实心软的要命,他小时候吃过太多苦了,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所以别人对他有一点好他就回报十分,自己的人受了委屈,他也会加倍还回去。”

祝挽星笑着摸摸陆廷鹤的侧脸,在他发顶吻了好几下,说:“哥就是这样,心太软了,前五年的时候他恨我恨成那样,但也没舍得真把我怎么样,我不好过,他心里同样苦。”

“可不是嘛!”尤然唏嘘地点头:“他当时整天加班,烟不离手,酒也喝的凶,就想把自己麻痹了一了百了。”

祝挽星心疼地抿抿唇,说:“还好哥现在都戒了,不然身体早晚给拖垮。”

“有你在他有什么戒不了的啊!”尤然坏笑着打趣他,“你们俩的福气在后头呢,经历了这么多终于能安安稳稳在一起了,好好享受生活吧,工作上的事给我们这些打工狗分一分,多少有点资本家的派头嘛!”

“那敢情好啊,”祝挽星笑得眼睛都半眯起来,说:“正好我和哥趁这次多玩两天,过了十五再回去。”

两人—拍即合:“妥了!”

尤然刚走没一会儿,陆廷鹤就醒了过来。

睡的久了浑身没劲儿,他趴在祝挽星肩窝里连磨带蹭的拱了半天,拱的祝挽星止不住笑。

“哎,哥你到底醒了没啊?我衣服都被你蹭掉啦。”

陆廷鹤闷声抵着他肩头,湿热的吻一寸寸游移到侧颈,黏上黏糊糊地像只大型犬:“没醒,我还没睡够呢……"

祝挽星扬起脖颈给他吻,纵容地没边儿了,“那就再睡会儿吧,还早呢。”

陆廷鹤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尤然临走前不是告诉你早点叫醒我吗,你怎么一点不听话。"

“你都听到啦!”祝挽星哼哼唧唧地捏着他两边脸扯了扯,“然姐来的时候你就醒了?那怎么还装睡!”

陆廷鹤已经吻到他下巴了,闻言抬起头来,胳膊撑在他两侧,“本来想醒的,但听到你俩好像在夸我,我不是很好意思。”

祝挽星笑着咬他下巴,“什么不好意思!我看你就是想多听一会儿。”

被揭穿了也丝毫不羞耻,陆廷鹤贪恋他身上的热乎气儿,把人紧拥在怀里,痴迷地亲吻他脖颈到锁骨那—片,喟叹道:“我再吸一会儿,真好闻。”

祝挽星解开衣领,释放更多的信息素出来给他,贴着他额头蹭了蹭,“哥睡的好吗?有没有做噩梦?”

陆廷鹤说睡的很舒服,但还是做梦了。

祝挽星闻言心脏都提了起来,正想仔细问清楚就听陆廷鹤说:“梦到你喝醉了耍酒疯,后来哭得特别可怜,—哽—哽的求我。”

“哥!”祝挽星脸上倏的烧起来,眼眸黑亮,每一寸皮肤都沾染着潮湿的热气,“你是不是一天不笑话我就浑身难受啊!”

陆廷鹤有点默认的意思,但也明智地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只吻着他的耳尖柔声轻哄:“好了好了别害臊,我和你闹着玩呢,你要是真发起酒疯来,可比这尺度大的多。”

“喂!你还说,你根本就是变着法儿笑话我!”

祝挽星羞赧地直叫唤,鬼使神差地就抬头凑了上去,想堵住他的嘴巴。

陆廷鹤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托着他的后颈迫人抬起头,掰着他下巴的手不自觉用了点力气,祝挽星撒着娇喊疼,抿上嘴巴不给他亲了。

“真不亲了?”陆廷鹤好笑地在他唇上慢慢舔过,声音还带着刚醒过来的沙哑:“娇气包,别磨我。”

结果祝挽星直接一个用力把陆廷鹤翻了过来,压在床上,双手按着他的肩膀,耍赖似的在他唇上啃咬—通,急不可耐地亲吻,不依不挠地纠缠。

招待所的门被拍响时,陆廷鹤的手已经伸进了他衣服里,紧接着就听到王嘉老不客气地喊:“小鹤!你们还睡呢?起来干正事儿了!”

陆廷鹤动作顿住:“……我真他妈服了。”

他都给气笑了,恶狠狠地盯着天花板,“他就这么没礼貌?青天白日的在别人房门口叫唤?”

祝挽星心说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但他没敢说出口,只安抚似的在陆廷鹤鼻尖吻了一下,“好啦哥……等到晚上再给你……”

陆廷鹤没动作,皱着眉天人交战半晌,然后输了:“不给他开门,我们装睡吧。”

祝挽星被他逗得直笑,“亏你想的出来,被王哥知道了怎么办!”

陆廷鹤不耐烦地顶了顶腮:“他怎么知道?我不给他开他还能硬闯怎么着?”

下一秒就听王嘉在门外说:“撬锁吧,你当片儿警时不是经常帮没带钥匙的老年人开锁?”

陆廷鹤冷笑—声:“真有他的,晦气到家了。”

祝挽星以最快的速度穿衣起床,陆廷鹤却只穿着件睡衣就冲出去了,他纯粹是抱着一种“我倒要看看你三番五次坏我好事儿到底是有多重要的正经事要做”的心态,凶神恶煞地打开门。

“干什么?”

王嘉:“我们要去——”

“你们要去哪儿就直接去,不用和我报备。”

王嘉:“那不行啊,我们一起来度假———”

“你也知道我们是来度假的,那怎么就你没事做?”

王嘉委屈死了,“我怎么就没事做了!我是来找你们去玩——”

“不用找,不想玩,没兴趣。”陆廷鹤直接给了他一个三连拒,然后看着他身后的徐舟补刀:“徐警官,为什么他还是这样一副无所事事的状态,难道答应的爱心小揪儿还没为你梳吗?”

“卧槽卧槽!你们两口子一个两个的都怎么回事!别再给我提那四个字啊!”

王嘉简直要疯了,天知道他刚从雪地里爬起来不久,一点都不想再被徐舟按回去,捂着陆廷鹤的嘴就要往招待所里躲。

“你又要干什么?我换衣服你也想进来看是吧?”陆廷鹤说着就要把T恤下摆往上拉,“来吧来吧我就在这换,我让你看个够。”

“谁他妈要看你换衣服了!你当我和你一样变态啊!”王嘉在门口站了三分钟就闹了个大红脸,嗷嗷叫唤着跑了,一边跑还无差别攻击:“烦死了,你们alpha一个两个的都他妈不要脸!”

陆廷鹤冷笑—声,“说的对,有本事你别和alpha在一起啊。”

王嘉:“兔患子!你烦死了!”

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王嘉打发走了,陆廷鹤直感叹世界真清净,祝挽星在后面笑得要不行了,倚着他的肩膀幸灾乐祸。

“哥怎么总欺负王哥,我看他要委屈死了。”

陆廷鹤面不改色地把他抱起来往床边走,“我只是让他先适应一下alpha的险恶,不然以后更有他的委屈受。”

直到当天晚上两人也不知道王嘉到底想找他们玩什么,不过为了弥补王嘉受伤的心灵,陆廷鹤主动接过了包饺子的活儿。

祝挽星和王嘉在这方面都比较挑嘴,只爱吃一整个虾球的饺子馅儿,最多再加一些香菇末。

陆廷鹤从下午四点就开始处理虾肉,旁边徐舟听说王嘉爱吃这个,也跟过来认真学,祝挽星本来要一起帮忙,被王嘉拿着扑克牌糊弄走了,又叫了尤然出来,说每家出一个代表打牌,谁赢了谁去点灯。

陆迁鹤听了—耳朵,“点什么灯?”

祝挽星慌慌张张地跑了,“没有没有!哥我代表咱们家出战啦!”

陆廷鹤狐疑地看向徐舟,问:“他们俩又凑在一起搞什么小九九呢?”

徐舟笑了笑,说:“我敢告诉你小嘉一定和我急,再说了,安静等待惊喜的感觉不好吗?”

陆廷鹤笑了笑,没说话,等到晚上祝挽星把那张红桃K交到他手里时,才知道原来惊喜这么盛大。

他们站在招待所外面,正对着外面隐藏在皑皑白雪中的山峦,静谧温柔的夜风裹挟着晶莹的雪粒,伴随着满天星斗席卷至陆廷鹤眼前。

祝挽星在他手里放了一个手指长的便携遥控器说,说:“哥,打牌是我赢了,所以今年的灯由你来点。”

陆廷鹤愣了两秒,刚想开口问余光就瞥到眼前的远山,一个想法在心中悄悄萌动,他不敢置信地问:“你们……都弄了什么?”

祝挽星但笑不语,握着他的手放在遥控器按键上,随着一个吻轻柔的落在耳边,陆廷鹤听到他说:“我们给你补了一个童年。”

倏然间,隐在黑暗中的群山有了颜色。

从陆廷鹤左手边的通山小径开始,一盏盏挂在树上的星星灯笼全部亮了起来。

先是—盏两盏,再是成群的—片,—颗连—颗,片片相连。

橙黄的流光婀娜闪动,顺着风的方向摇曳荡开,由南向北铺满静谧的远山,泼洒出荒火燎原。

霁月当空,繁星沉寂,明亮的萤火把整片山峦全都连在一起,紧挨在天幕之下,星火混杂。

陆廷鹤彻底愣住了,满山的灯火投影在他眼底,连眸色都沾染了湿亮的火光。

祝挽星退开半步,站在影影绰绰的灯火前,和他说:“哥,你十岁时站在这里,看着万家灯火连成山,可这里面却没有你一盏,后来你说因为有星星作陪,所以就不遗憾。”

“但是我不想这样。”

祝挽星抚摸着他的侧脸,一字—句。

“我庸庸碌碌活过两辈子,两辈子都没有大作为,这其中潇洒恣意有过,痛彻心扉有过,万念俱灰也有过。但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所求不过是给24岁的陆廷鹤一个迟到的圆满。”

陆廷鹤哑然失声,眼泪乘着灯火滚出眼眶,祝挽星掂起脚尖,在他额间落下一个吻。

“我想我的小哥哥再不会委曲求全,亲情,爱情,友情,都陪在你身边,星星和灯火也会永远为你驻足,你合该拥有最坦荡明媚的未来,和一个满腔爱意的我。”

“砰”的一声,成排的烟花叠声炸开,像是流星般冲向天幕,银色的火光在最高点迸裂,犹如翩翩银河泼洒而下,混着纷纷飘洒的雪,把整个天地都照的亮如白昼。

陆廷鹤在和远山相接的天幕下俯身,吻住怀里的人,誓言和他的心爱一起,裹挟着山峦的回响惊掠至耳边。

“哥,我们结婚吧,我把万家灯火补给你,你来把祝挽星填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