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大楼正门和停车场都被人看守起来了,陆廷鹤就带着尤然做专乘电梯直接下到了地下一楼,打算从隐蔽的安全出口逃走。
结果刚出电梯就听到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闪进楼梯间。
“对!就是那个叫祝挽星的小婊子!查到没有?”
老K边骂边拿刀在墙上泄愤似的怒划着,大片的白色涂料落了满地,他在掌心吐了口唾沫,干涸的血迹混着口水蹭在墙上,留下一道橙黄的印子。
“我不管他是谁家的少爷,今晚我就要他的命!”
“妈的强子和三儿都死了!条子也在抓我的路上。”
“逃?逃他奶奶个腿儿!我临死也得拉上那只骚狐狸给我垫背!老子直接给他操没气儿了算!”
“去你妈的!” 陆廷鹤咬紧齿关低骂一声,眼底的杀机猛地乍起,握着枪就要冲出去。
手臂突然被人攥住,尤然拉住他,低声急促道:“冷静点,我知道你生气,等他挂了电话。”
电话不挂老K随时可能给对面的人通风报信,这样贸然动手变数太大。
陆廷鹤也意识到自己太冲动差点坏事,他握紧拳头,闭眼喘了好几口气,等电话挂断才勉强压下那股暴怒。
“我绕后?” 尤然立刻问他。
陆廷鹤:“我从正面进,门口有保安,别动枪。”
话音落下他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犹如一支裹挟着戾气的长弓,直逼到老K面前,要把他这一整晚辱骂祝挽星的账清算干净。
老 k 听见脚步声猛地回头,“是你?你个软脚虾下来干什么?”
陆廷鹤心道我来取你狗命,跑动间右手迅速伸到背后就要抽刀,下一秒就听老K说:“来了就他妈一起去吧,我们已经找到那个小娘们在哪儿了,抓不住就拿你这个前姘头引他出来!”
脚步猛地顿住,陆廷鹤眼神一变,杀机顷刻消散成了怯懦,“K 哥……”
视线却跳过他的肩膀和后面的尤然对上,后者立刻接到暗示,收起手中的刀,退回原位。
“K 哥说找到祝挽星了?这么快!太好了!”
老K半眯着眼睛斜他,夸张的 “呦” 了一声,“怎么一口一个K哥了,刚才不是还说我是那个什么、什么阴沟里的臭虫吗?”
陆廷鹤敛下眼眉,毕恭毕敬的给他点了根烟,“K 哥哪里的话,怪我眼皮子太浅说话不中听,K 哥别往心里去,我爸这就已经让我来将功赎罪了。”
老K最爱看他们这种人模狗样的社会精英在自己面前装孙子,脸上的表情得意到令人作呕,“将功赎罪?你要动手杀你姘头?你敢吗你?”
陆廷鹤嗤笑了一声,眼底爬过一丝阴狠,“不敢又怎么样?让他逃了死的就是我!我爸交代了不管谁来了今晚祝挽星必须死!”
“哈!够胆!” 老K抬手拍上他肩膀,满手粘腻的液体全蹭在了陆廷鹤的西装上,“陆少爷和你爸年轻的时候一个样,都他妈又怂又狠,只要挡了你们的财路阎王老子也照宰不误!”
陆廷鹤没应声,垂在腿侧的拳头用力到青筋暴起,状似随意的问:“K 哥,能给我把刀吗?还有你们人够不够?需不需要我叫两个保安下来?”
老K简直要笑掉大牙,“谁他妈还用刀啊!压根用不着你动手,你就出张嘴把那个小娘们哄住就行。就你们这的保安去了就会他妈的添乱,老子那仨兄弟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人顶你们一支保安队了。”
陆廷鹤连声说好,又恭维了他两句,同时背过手迅速敲上表盘。
另一侧祝挽星刚从监听到的内容里总结出有用信息:三个人,都带枪,和老K兵分两路出动。
就听耳机里嗡嗡嗡震动几下,是陆廷鹤给他敲的暗号,只有一个方位——北。
祝挽星思忖两秒,立刻走向车库最北侧停着的银色沃尔沃,后备箱一打开就看到一把袖珍小手枪和一只简易医疗箱,箱子下压着一张字条——
如有危险开这辆车,玻璃是防弹的,子弹和油已装满,但愿小乖永远不会用到。
布满红血丝的眼底久违的闪过一丝笑意,祝挽星悬空一整晚的心蓦地落了地,冰凉僵硬的双手缓慢的握紧成拳。
他到此刻才敢承认自己其实一点也不勇敢,镇定自若都是在小卷毛面前的伪装,事实上他怕的要命,陆廷鹤出事时他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知道老K过来抓他后冷汗一层又一层浸湿了卫衣。
但陆廷鹤短短几个字又莫名让他冷静了下来,恐惧和焦躁被瞬间抚平,心口涌入一腔带着乌木香的暖流,一点点驱散覆在脊背上的恶寒。
今夜逃亡的意义已经不单单是为了活命,他明确的知道不管等待他的终点是什么,陆廷鹤都将永远和他并肩。
同生亦或同死,此去已无所畏惧。
“保佑我们吧。”
他摸上后颈带着吻痕的鹤鸟,轻声喃喃:“保佑我们都快一点,保佑我和哥都能平平安安。”
*
凌晨一点半,夜风裹挟着凉意,寂静的黑夜连接着遮云的天幕,一辆小车急速驶出别墅区,银色车身悄无声息地闯进街道。
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带着皮质手套,纤细劲瘦的手腕掩进黑色的皮料里,祝挽星把油门踩到底,一路狂飙,左耳戴着的监听陆廷鹤那方的耳机闪烁着红光,右耳的蓝牙正在和徐舟通话。
“徐警官,你们到哪了?”
“晋南路,准备上高架桥,报你的位置。”
祝挽星利落调出导航,快速说:“刚出别墅区,马上过南苑,我准备从高速走。”
徐舟:“车速多少?”
祝挽星:“最快 180。”
徐舟闭眼吐了口气,“40 分钟,我们最快也要 40 分钟才能汇合。”
祝挽星笑了一声,甚至还能稳住语调开了个玩笑:“35 吧,如果我闯红灯不被抓的话。”
徐舟看了王嘉一眼,后者已经紧张的屏住了呼吸,他握住王嘉的手,和祝挽星说:“我把警局所有人都派出来了,算上我两辆警车一辆小轿,我们会分三路用最快的速度救援你,交警也会在他们的路上设防,你只管全速跑,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
“我不赞同,” 祝挽星快速打了个转向,一脚油门上了高速,沉声道:“他们都是亡命徒,还带了枪,交警同志就别上了,根本拦不住,你们已经牺牲两位警员了。”
徐舟皱眉想了两秒,退步道:“交警不会正面突进,只在他们路上设置路障,帮你拖延时间。”
“不行!” 祝挽星立刻反驳:“他们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到我,一定对京城很熟悉,如果哪条路突然设障没准会打草惊蛇,我哥就在他们车上,一旦暴露就没命了。”
“陆廷鹤在他们车上?” 徐舟不敢置信的问,“我不是让他和尤然一起送证据去警局吗!”
王嘉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怎么可能,小鹤不会让挽星一个人面对这一切的。”
“妈的!” 徐舟锤了下方向盘,立刻按住耳麦通知:“交警马上撤回,切忌惊动可疑车辆,歹徒身边有我们的人。”
声音刚落就听祝挽星问他:“徐警官说你们还出动了一辆小轿,什么车?车牌号多少?”
“黑色本田,车牌 815N7,有车跟踪你?”
“对,跟了我两个路口了。” 祝挽星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跟过来的那辆车,奈何雾气太大把那辆车挡了个严实,只露出两道车灯。
“不确定是不是你们的车,看不清楚,我稍微靠近一点。”
他说着松开油门缓慢减速,终于在两车相距不到五米时,从浓雾里隐约分辨出了车型,“看到了!是黑色本田!”
祝挽星简直喜出望外,压根没想到警察会来的这么快,时刻捏紧的心脏骤然松开一道缝隙。
他立刻靠右减速和那辆本田并排,正要降下车窗时就听耳机里徐舟大喊了一声:“快跑!那不是我们的车!”
与此同时旁边本田的车窗降下,两根手指捏着祝挽星的照片从里面探了出来,副驾上一个满脸胡茬儿的男人冲他笑出一口黄牙。
“Hi girl,这个小婊子是你吗?”
只听 “砰” 的一声,子弹擦着火花朝祝挽星的脑门飞射而出,车窗的防弹玻璃登时被炸开震碎,子弹卡在防弹玻璃龟裂的最外层,和祝挽星惊惧瞪大的眼球只相距不到五厘米。
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对方直接调转车头朝他撞来,祝挽星惊叫着拼命打了个转向,银色沃尔沃被抵着车身撞了出去。
“啊——” 伴随着他的尖叫和一阵刺耳的刮蹭,沃尔沃车尾掀起砸上护栏,车头被带着直转 90 度,“砰” 的一声祝挽星随着惯性撞上左侧车窗,鲜血登时从剧痛的地方涌了出来,顺着太阳穴往下淌。
“祝挽星!你怎么了!你有没有事!”
“挽星!你那儿怎么样了!”
徐舟和王嘉焦急地大声喊他,耳机里除了碰撞声就是枪响,还有歹徒的狂笑和谩骂。
过了足足有两分钟才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艰难的传了过来,由低到高:“没事…… 还活着……”
祝挽星在歹徒再次撞上来的前一秒错开了车头,踩着油门拼命加速,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车原路冲了回去,用最快的速度开下高速。
他抬手随意的擦了一下额头,鲜血混着眼泪沾在衣袖上,又顺着侧脸一条条往下淌。
他也不知道自己哭个什么劲儿,明知道陆廷鹤不在身边,流眼泪毫无用处,但还是管不住,大约是害怕到极点了,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
徐舟问他伤的怎么样,意识还清不清醒,祝挽星从喉咙里挤出一句 “还好……” 却说的文不对题:“还好监听是单向的,我哥听不到这边的声音。”
徐舟正要问他这有什么好的,就听祝挽星庆幸般小声低喃:“不然我被人欺负成这样,我哥听到要心疼死了。”
然而事实是陆廷鹤已经因为听不到而急疯了。
上路十多分钟,老K这里却毫无动静,不知道是因为对他起了疑心,还是两路人都没有追寻到祝挽星的踪迹,他没和另外三个人联系过一句。
陆廷鹤坐在副驾上,手心积了一层又一层湿汗,指尖深深地掐进掌心里,几乎要把手心掐出血。
就在他要等不下去想先把老K解决掉时,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
老K接起来打开免提,对面登时传来一声咒骂:“大哥,我们刚才追到人了,但是让他给跑了!小娘们儿看着软蛋,他妈的比泥鳅还能钻!都被我撞到护栏上了还能插缝儿溜走。”
陆廷鹤喉咙一紧,心脏被猛地攥住,一下一下鼓动得生疼。
短短几秒钟里他像是经历了一遍溺水又被救的过程,只要一阖眼脑海里就立刻浮现出祝挽星浑身是血躺在车上的样子。
“哈,别的不行逃跑倒是快,” 老K拧着方向盘转弯,边说边看向陆廷鹤,“这祝挽星还他妈有点烈性啊,怪不得人家看不上你。”
陆廷鹤不理会他的揶揄,带着点怨气吼道:“人都跑了你还笑得出来!当初信誓旦旦和我说不用带保安,结果呢?三个人抓不到一个 omega!”
老K被驳了面子也来了脾气,“你他妈横什么横!有本事你上啊!妈的小涛你赶紧追上他,追不上就逼到永宁路,让大志堵他!”
陆廷鹤愣住一瞬,脱口而出:“你们不止两拨人?”
老K狐疑的看过来,陆廷鹤立刻找补:“狡兔三窟,K 哥好手段。”
“我他妈用的着你教?” 老K斜他一眼,和电话里的人说:“下个路口把人逼上永宁路,到时候你和大志一前一后堵他!抓不到活的就直接把人撞死!”
祝挽星听的心脏震颤,手上一脱力差点撞上路灯,同时耳机里再次传来陆廷鹤给他的暗号,这次是两个字:错和躲。
——之前的预判错误,躲开永宁路。
他们从一开始就预判错了,以为老K的手下只有三个人,且开一辆车和他兵分两路,但现在看来对方的部署要周密的多。已知的就有老K、追在后面的小涛和埋伏在永宁路上的大志三伙人,其他路上是否也埋伏了人还未可知。
城市街道四通八达,浓雾之下可见度又低,任何一条路上都可能突然冲出杀神把他撞死。
换言之,任何一条他拼命闯出来的生路,都有可能是死路。
极度清醒下的绝望涌上脑袋,像海水一般一层层湮没头皮,祝挽星垂着头急喘了好几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哽咽的可怜:“徐警官,我们想错了,他们不止两拨人,我也不知道还有…还有多少在前面等着我,后面那辆车也甩不掉……”
他以为只要撑过 40 分钟一切都会过去,但他现在已经偏离了计划的线路,且危机骤然翻倍。
徐舟用手捂住耳机,没让王嘉听到,尽量把自己的声音稳下来,安抚他:“祝挽星你冷静点,深呼吸,多深呼吸几次,你不能乱,我们所有人包括陆廷鹤都在全力营救你,你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有活路。”
耳机里另一道声音传来,徐舟听完立刻激动的通知祝挽星:“我们的人到了!是黑色本田,马上去和你汇合。”
祝挽星又燃起一丝希望,撑起一口气想要转向,“他们在哪儿!”
下一秒就听徐舟说:“是永宁路,十分钟后他们会上永宁路,你立刻拐上去!”
刚弯起一半的嘴角霎时间僵在脸上,刻着永宁路三个字的路牌倏的出现在眼前,祝挽星却愣在了当场,与此同时追在后面的小车一个加速冲了上来,别着他的车疯狂往路口挤。
祝挽星猛踩油门冲出半个车身的距离,和车里男人似笑非笑的脸对上。
对方降下车窗,腔调油腻的恶心:“别跑了小弟弟,你逃不掉的,和哥哥走吧。”
“哥哥一定疼你,帮你和老K求情,跑什么啊,别害怕啊,我疼你一次你就知道哥哥的好了。”
伴随着两车车门刮蹭而过的刺耳噪音,祝挽星黯然的眼底蓦地闪过一丝嘲弄,他直视着歹徒的眼睛,讥讽似的反问:“疼我,你也配?”
只见他猝不及防的降下防弹车窗,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伸出窗外,密集的子弹压着本田的挡风玻璃直直地扫了过去,祝挽星扯着嗓子吼道:“那就看看我们谁先死!”
玻璃全被打碎,歹徒始料未及之下慌乱的抱头躲避,祝挽星趁机猛踩油门,抵着他的车头冲向右后方的斜坡。
开枪时的后座力震的他手腕发麻,额头伤口流出的血干涸在眼尾,但祝挽星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任由对方的子弹不断震碎防弹玻璃的外层,依旧近乎疯狂的推着歹徒的车往前走。
终于黑色本田被撞进斜坡,车尾在快速移动时猛然悬空,立刻带着车头翘起,祝挽星看准时机挑起车头全力加速,用力到齿尖把嘴唇咬破了,硬生生把本田撞翻了过去,“砰” 的一声倒砸在斜坡上,霎时间燃起火光。
危机短暂解除。
快要脱力的Omega呼出一口气,眼泪不受控制的冲了出来,顺着下巴一滴滴往下滑。
祝挽星呆滞了两三秒,抬手抹眼泪时才发现两边嘴角全都被自己咬破了,口腔里满是血腥味。
他掐着掌心仰靠进座椅里,捂住砰砰震动的胸口,明知道陆廷鹤听不到,还是轻声喃喃了一声,仿若喟叹:“哥,我都要疼死了…… 等见了面,你必须亲我一下……”
徐舟的车里鸦雀无声,凡是听到刚才那场混战的人无一不陷入了静默,他们垂下视线,眼眶湿红,过了好几秒有一个Alpha警员不敢置信的问:“真的有Omega可以勇敢到这个地步吗?这种场面,可能连我都挺不了多长时间。”
清醒状态下反复经历绝望又燃起信念,紧绷着神经独自化解一次又一次危险,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这都不是纤细的Omega能完成的事。
“他的爱人在撑着他,” 徐舟侧过头,和王嘉的视线相对,了然道:“他们会互相支撑到最后一刻,最后一秒。”
祝挽星只停留了不到一分钟就重新踩上了油门,徐舟让他拐进永宁路,被祝挽星嘲笑着拒绝了:“永宁路埋伏着老K的人,十分钟时间我不知道先撞上你们哪一波,枪里子弹用完了我就不去冒险了,可以的话徐警官让他们把老K的人找出来解决掉吧。”
徐舟回了句知道,又立刻规划新的营救路线,随口问:“永宁路,是陆廷鹤通知你的?”
“对啊,” 祝挽星边说边顺着主干路往前开,甚至还有心情开起玩笑:“你们那么多人,都没有我哥一个好用。”
“……”
徐舟被堵的哑口无言,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和祝挽星汇合,好在祝挽星跌跌撞撞之下走的新路线并没有拉大他们的距离,第二队警员很快就能和他碰头。
另一边陆廷鹤已经知道小涛失手,大志也没有堵到人,老K又立刻联系了另一伙人去追击祝挽星。
只不过他所有行动计划都被陆廷鹤套了出来,每次老K一说完,不等陆廷鹤发暗号作指示,祝挽星就自己改路躲了过去,还要小声贫一句:“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哥真是马后炮。”
经过刚才的混战,他现在已经冷静的多,相爱两世的默契在此刻显露无遗,甚至隔着耳机的两道心跳都逐渐趋于一致。
然而陆廷鹤的情报也不总是那么及时。
就在祝挽星开下高速和徐舟的警员汇合前的最后一个路口,一辆灰色大 G 突然从侧面横冲而出,朝着他直直撞了过来。
祝挽星只在余光里扫到一个车头,大脑还没反应手上就有了动作,紧急打了个转向冲出去,车尾随着惯性猛甩,正砸在大 G 右车门。
坐在副驾的陆廷鹤只来得及伸手护住脑袋,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向了驾驶位,车窗玻璃 “砰” 的震碎,锋利的玻璃渣打了他一头一脸,手表被砸烂了,整个表盘都凹了进去。
“哥!”
看清后面的人是谁的那一刻,祝挽星就惊叫着大喊了一声,他整个人傻在那儿,浑身的血液从头凉到脚,根本不敢想自己那一下撞的有多厉害。
“哥…… 哥…… 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他惊慌无措的扶上方向盘,手肘在玻璃上撞的鲜血淋漓也没顾得上,不管不顾的掉头往回开,甚至想直接下车冲过来。
陆廷鹤疼得捂着手低叫,拼命撑着自己坐起来,刚一意识到祝挽星想要做什么,他立刻从背后抽出枪,对着前面沃尔沃的后挡风玻璃 “砰砰砰砰” 一连开了四枪。
祝挽星尖叫着捂住耳朵,躲在座椅里任由眼泪和鲜血流了满脸,他知道陆廷鹤不可能朝他开枪,所以枪声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传递信息。
四声枪响,两长两短,这是陆廷鹤教他的第一个也是最简单的暗号——跑。
“不行…… 我不走……”
他紧攥着方向盘摇头,眼泪决堤似的涌出眼眶,一路上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防线都在陆廷鹤被撞的那一瞬间轰然崩塌。
撑着他的那一口气倏的散掉,理智和冷静荡然无存,祝挽星捂着嘴瘫在车上哭喊,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彻底崩溃了。
耳机里徐舟和王嘉都在叫他,祝挽星却置若罔闻,只磕磕巴巴的重复说陆廷鹤被撞了。
车后又传来四声枪响,陆廷鹤还在催他跑,被撞到护栏上的大 G 已经重新点火准备开过来。
祝挽星绝望的喊了一声,关上车门,重新扭转方向盘,快速往前开,一边通知徐舟一边把老K引向前面警员的包围圈。
与此同时,大 G 车里,老K咒骂着捂着额头,踩着油门疯了似的追赶祝挽星,“妈的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你他妈是不是下不了手杀那个小狐狸!”
陆廷鹤扬手给了他一拳,“你疯了!我还在车上!你这样撞过去我他妈得给你俩陪葬了!”
老K早就杀红了眼,对着他一通臭骂:“你就是个孬种!我他妈早就看好了你不敢!”
他说着拿起手机给人打了通电话:“胖子准备!我们今天反正跑不了了!撞死一个算一个!”
“你们还有人?”
“这就完了,你他妈当老子这几年是吃干饭的!”
陆廷鹤没空再和他演,“人在哪儿?”
“不该你问的少他妈问!”
话音刚落一股满是杀机的Alpha信息素猛地乍起,老K下意识挥拳而去,只听一声清晰的骨裂声擦过耳膜,陆廷鹤直接掰断他的手腕拧向背后,因剧痛大张的嘴巴还未及惨叫就被冰凉的枪口捅入。
陆廷鹤居高临下的瞪着他,冷然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件死物:“我问你人在哪儿。”
老K含着枪管惨叫了两声,随即就是疯狂的大笑,“原来陆少爷不是狗尾巴花啊,哈哈哈哈他陆临江怎么都想不到会栽在自己亲儿子——唔!”
陆廷鹤直接操着枪柄把人打晕,“这话你等到了下面再和陆临江说吧。”
他扯开老K自己坐上驾驶位,右手疼得快要失去知觉了也没管,边发动车追上祝挽星边在一片浓雾中搜寻可疑车辆。
终于在离沃尔沃不到十米时看到了右侧路口处突然亮起的强光。
两道灯光,强度直接穿过浓雾,高度也和普通小轿不一样,但只亮了一下就消失了。
陆廷鹤几乎立刻反应过来那是一辆大货车或者重卡,就在他想追过去让祝挽星先停下时,突然听到一声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两道灯光骤然亮起,照着马上要经过路口的祝挽星直冲而去。
“挽星快停下!”
陆廷鹤猛踩油门加速追他,大声呼喊,连开好几枪示意他停车。
祝挽星也注意到危险,慌乱的踩下刹车想要急停,但全速前进的沃尔沃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回事…… 快停下啊!”
他又连踩了好几脚,汽车依旧全速前进,那一瞬间祝挽星手脚冰凉,脑袋里 “轰” 一下近乎炸裂,他绝望的意识到——刹车失灵了。
眼看重卡马上就要冲出路口,刺眼的灯光直直打在祝挽星侧脸,他呆滞的扭过头,眼前猛然陷入一片黑暗,像被强光捕获的青蛙一样僵在原地。
比沃尔沃大出三倍的庞然巨物像是一头能把他轻易碾碎的铁制猛兽,朝他直冲过来。
“挽星…… 挽星!”
急促的叫声划破黑暗,在最后一刻那双沾满血的手攥住祝挽星的肩膀,拼命他把拖拽上大 G。
裹挟着血腥和尘土的乌木香像汹涌奔腾的海,拨开风浪把他吞噬入怀。
至此,奔逃了一夜的星子终于落地。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黑夜被划出银河,陆廷鹤的声音砸在他心口。
“别怕,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