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均匀地敲了三下后放下。
鹿岛清抬头：“请进。”
夏油杰带着写好的任务报告走了进来。
“请问夜蛾老师在吗？我来交个东西。”他对鹿岛清礼貌地笑了笑。
鹿岛清不动声色地说：“夜蛾老师有事出去了，好像是校长叫他讨论职务交接的事情。”
夏油杰微愣：“好的，那我下次再来吧。”
鹿岛清把他叫住：“等等，夏油同学有空的话，我们聊一聊？”
距离鹿岛清来高专当助教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平日里除了观察穿越者之外，他倒也没有别的事可做。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鹿岛清的猎杀计划逐渐完善，就等着和[五条悟]的里应外合。
是的，鹿岛清知道了穿越者的马甲拥有自我意识的消息。
还是五条悟在他来高专的第一天晚上告诉他的——“我发现，我不止一个二重身存在。”
鹿岛清刚听到的时候，心底一凉，带着些许迷茫地想还以为要翻车了。
没想到五条悟接着说：“我就知道，你果然保留了不少消息。”
他语气中带着得意，手指胡乱比划着：“其实早就被我发现了，你所说的二重身和镜像世界都不止一个。”
“一个镜像世界之间也会有套娃一样的折射产生其他更多的镜像世界，每个支离破碎的世界都光鬼陆离，甚至会在折射中拉长了时间，所以别说17岁的我会有28岁的二重身，再来几个七老八十的老头悟，我都不惊讶。”
五条悟跳到床上，为自己机智的分析打了个响指。
鹿岛清心态稳住了，怪不得在他和夏油杰初次见面，差点圆不过来的时候，五条悟会开口帮他找理由。
原来从那时候起，他和真正的咒灵悟就见过面、并且有了类似的猜想。
他明白了，五条悟不愧是最强，就连脑补都是最强的！
会做阅读理解的任务目标，不能再喜欢了。
鹿岛清顺着五条悟的分析点头，承认了他的想法，眼中波澜不惊，稳重的气质让五条悟深觉无趣。
不过也正是因为鹿岛清在涉及工作的事情上态度一丝不苟，才让五条悟顺着他的想法脑洞大开。
鹿岛清立刻想到：“所以现在你的二重身里有两个不同的你，而你很早就知道了？”
暂时压下心里的疑问，他稍微顺了一下五条悟的前后举动，回过味来：“初次见面时，你手上的零食，还有你的态度…原来如此。”
五条悟刚被替代，就和除了穿越者之外的另一个真正的自己联系上，见面了。
鹿岛清心中情绪不断起伏，他把系统揪出来，在心里默默说道：“你最好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一会等着你。”
同样迷茫的系统哆嗦着连忙上报世界意识去排查情况。
五条悟滚了一圈：“不好奇吗？我突然告诉你这个事情？”
鹿岛清摇头：“不好奇。说吧，你想做什么？”他又暗戳戳地补充，“从你建议我来当助教开始就不太对劲。”
被拆穿后五条悟也没不好意思，他顺着鹿岛清的话说下去：“你不是说镜像世界是碎片，里面的人基本上都会走向极端的吗？”
五条悟说：“如果是我最开始见到的那个单纯的二重身，我肯定相信清能处理好一切呢。”
“可是让我苦恼的是，怎么说呢。”五条悟想了想。
“身为本体的我太强了，所以真正遭受了某些黑暗经历，本身比我大了十岁，又堕落成了咒灵的‘我’，不得不承认，他比我还要强。”
鹿岛清接话：“更不要说现在的除了我和你的二重身，没有人能看到你，你的所有能力也全部无效化。”
“没错。”五条悟继续说：“假五条没有危害性。”
他把清月称呼为假五条，想到清月的行为，居然连今早鹿岛清发下去的试卷都做不到满分，五条悟是没有缺点的，学习这种简单的东西，怎么考不了高分呢？差评。
一看就是个反差世界来的弱鸡。
“但是另一个疯子可就不一样了。”五条悟抚了抚墨镜：“带入了一下那个咒灵五条的经历，我肯定会想着搞事的。”
“清，你应该要去阻止他搞事情的吧？毕竟你可是身负重任，不能让二重身造成严重影响的。”
五条悟语气不明，他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仿佛比起对回归正常生活的在意，他更希望鹿岛清去帮他做点其他事情。
“拜托啦。”
第一次体会到有劲使不出的感觉，五条悟没有看起来那么的不在意，他有些讨厌此刻自己的无力感，对那个变成咒灵的自己惴惴不安，他总觉得[五条悟]的计划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五条悟的眼睛非常好看，此时被直勾勾盯着的鹿岛清莫名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心里一软，许下承诺：“阻止他搞事情，那是肯定的。”
“只是下次有什么事情，不用试探，直说就好。”鹿岛清换位思考了一下，把五条悟带入他的弟弟鹿岛白，委婉说道：“毕竟是朋友。”
鹿岛清对自己高情商的说法表示满意，果然五条悟露出一个灿烂微笑：“果然是你会说出来的话，清真是太棒了——”
鹿岛清自觉不过是对比自己小几岁的任务目标的正常纵容，他慢悠悠地戳破他的高兴：“话说，他到底是有什么计划？”
“这个我知道。”回想到几次短暂的接触，五条悟言语中带着几分力气，十分肯定地说：“他想要除掉所有的咒灵。”
只了解咒术界基本常识的鹿岛清都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
五条悟认真地回答：“不，你要相信如果是‘我’想做，那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鹿岛清不置可否，他淡淡追问道：“那你知道他的具体计划吗？”
五条悟笑起来：“大概知道吧，比如天元什么的。”
鹿岛清低眸沉思，过了一会：“如果你能确定是天元的话，那我会想办法阻止他的。”
几天后的深夜，高专宿舍不管老师还是学生都是单人单间，五条悟随意找了个空宿舍睡觉去了，鹿岛清辗转反侧，他打开了木质窗户，轻微的“嘎吱”声在此时显得尤其明显。
鹿岛清表面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实则正在和系统交涉。
“为什么穿越者的马甲会拥有自我意识，这到底是个虚拟身份还是…真实存在然后被穿越者掠夺过来的？”
【世界意识扫描完毕】
系统赶紧把结论拿过来：“不是真实存在的，不可能会有所谓的平行世界存在，宿主别忘了，镜面世界这个说法是您编造出来的。”
它语气急促，害怕鹿岛清乱想出什么阴谋论。
“穿越者带有的系统并不完善，再加上被世界意识进行打压，它为了让穿越者得到提示，有84的可能性会用数据推导模拟出一个诅咒之王五条悟意识的ai，这是世界意识扫描完后向我反馈的结果，除此之外，我们也找不出其他的原因，所以这只是穿越者系统的一次bug反噬加外露而已，像穿越者一样除掉就好了，宿主不用担心。”
鹿岛清皱眉，找不到其他证据，他暂时只能暂且相信系统给出的解释。
“只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持怀疑态度的鹿岛清加紧了他的计划的布置。
系统过了一会，突然回复他：“介于现在出现意外情况，这条世界线原本未来三个月的变动权限可以暂时向宿主开放。”
鹿岛清有些意外，轻挑眉毛：“这玩意你们也能给我？”
“不是说得挺重要的么。”
系统哑口无言，就听到宿主继续轻声嘲讽：“所以是遇到了世界意识也没想到的意外，开始慌了吧。”
鹿岛清挥了挥手，在系统配合下，一个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光幕浮现。
“嗯？看不出来夏油杰黑化得这么严重。”
他舔了舔嘴角，眼中的不满消失，考虑片刻，跃跃欲试地说：“那针对穿越者的计划，我得再改一改了。”
[五条悟]的想法，或许不止杀掉所有的咒灵那么简单。
茶室里，夏油杰望着捧起一杯茶就开始走神的鹿岛清，轻轻问道：“大岛老师？”
化名为大岛川四的鹿岛清回过神来：“抱歉。”
鹿岛清给夏油杰坦白了真实身份的，正好一二年级这星期被带着去京都进行姊妹学校交流会，学校里就三个三年级生，夏油杰虽然不知道鹿岛清是怎么混进来的，但瞬间明白了鹿岛清的用意，默契地配合起来。
“大岛老师找我想聊什么呢？”
鹿岛清抿了一口茶，组织好语言后开口：“夏油同学看起来压力很大呢，碰巧我辅修过心理学，考证了哦，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看？”
事实上，鹿岛清根本没读过大学，高中毕业后就继承了家里的咖啡店，心理咨询师资格证当然也是没有的。
但是他特意支开五条悟单独和夏油杰聊天，肯定早有预谋。
夏油杰眯起眼睛，毫不留情地戳穿：“没有别人，就不用演了吧。”一只体型很小的咒灵爬上他的手指，再次确保了整个办公室没有受到任何监控。
鹿岛清放下假笑，平平无奇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气质凛冽起来，倒是显得锋利起来。
“事实上，我想和你讨论的是上次没有说清楚的聊天内容。”
夏油杰很快明白过来：“你是说上次我问你对咒术师和普通人的看法？”
他平和地又沏了一杯茶，不紧不慢地说：“清有什么看法？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来着。”
鹿岛清也没有管夏油杰的客套话，缓缓喝了一口茶。
茶水的苦涩清香在口腔里弥漫，他强硬地开口：
“夏油杰，活下去。”
“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夏油杰第一次看到鹿岛清鲜少露出剧烈情绪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玩味笑容。
比起祝福，鹿岛清的话语更像是一条不怀好意的诅咒。
系统拉响警报，鹿岛清眼里的世界变成满屏的红色。
【警告！警告？
【请宿主不要改变世界线？
在刺眼的红色警戒中，鹿岛清的笑容逐渐扩大：“这只是我对你的祝福而已，别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