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真身上,也不是完全没有伤。
她后背靠近肩膀那一块,是青肿的。
看上去,像在某种硬物上重重磕了一下。
因为过去了好几天,她早感受不到痛意,要不是宁柔提醒,她估计根本想不起来这处有伤。
“阿洛,还疼吗?”
宁柔望着那青色,将手贴了上去。
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心疼。
洛真赤身侧躺,两只手臂放在毯子外,将锁骨往下的肌肤全部遮掩。
意识到宁柔的手在自己的后肩处轻抚,她心里的那团火,又烧了起来。
她想起了很多东西,包括昨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
一瞬间,连指尖都无法抑制地颤了颤。
空气中的温度忽然高了起来。
宁柔还没有听到回答,身旁的女人忽然就翻了个身,手心下的青肿皮肤顿时也跟着消失不见。
也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她的脸立刻红了。
“背上的伤,是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现在已经不疼了。”
话音刚落,洛真就伸手拉起毯子,将自己也盖了进去。
宁柔一眨眼,后背已紧靠着墙,小腿往下凉嗖嗖的。
等抬眼时,才发现洛真正定定地看着自己,紧接着,那两条纤长玉臂撑起,如瀑倾泻的长卷发落下,将两人的脸,都掩进了阴影中。
宁柔下意识想躲开,便往下缩了缩。
空调风口正对着床,她的两条腿露在外面,更加冰凉。
或许是受这冷风麻痹,她居然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只手已经在悄无声息中落了下来。
“阿洛?”
绵绵软软的呼唤,像撒娇似得,声音里,还带了一点点的疑问和试探,听得洛真的心颤了又颤。
她垂了垂眸,喉咙无意识地颤动,十几秒过去,才松开红唇,用最正经的语气,说出一句让人脸红心燥的话。
“我的后背,早就不疼了。”
“那你呢?你还疼不疼?”
宁柔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她又没有受伤,什么疼不疼?
她觉得不解,眉头拧起时,才意识到腿上的软肉被人轻轻捏了捏。
是离那里很近的地方。
她终于懂了。
原来,洛真是在问她——
下面还疼不疼。
这种问题,她怎么好意思回答?
她觉得难为情,但呼吸却急促了许多。
洛真听不见回答,便只能自己去寻找答案。
她在黑暗中摸索前进,很快便找到了密林深处的泉水出口。
一晚上过去,泉洞里的水没了大半,只有洞口附近,仍有隐隐约约的湿滑水痕。
独自一人的探险旅程,她想要生存,就要竭尽全力地去挖掘泉水。
她试图像昨夜那样,用手指做饵,诱惑洞里的甜水涌出。
只可惜,她的指尖只是轻轻碰了碰,林中便有惊慌的鸟鸣声响起。
她马上缩回了手。
“很疼吗?”
宁柔的呼吸,更乱了。
她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洛真的视线时刻盯在在她的脸上,像是无声的催促,要她快点给出回应。
她连沉默,都不能做到。
最后,还是在那温柔的目光中沦陷,摒弃了所有的羞耻心,红着脸、点了点头。
其实,也算不上疼,就是不适感有些重。
毕竟,这幅身体,五年没有做过这种事了。
洛真的眉,跟着蹙了蹙。
她没有多想,就挺直了纤白诱人的腰背,两条腿悬空跨坐在宁柔身上。
“等我一下,我去买点药。”
话音刚落,她已下了床。
床侧的地上,是凌乱交错的衣服。
洛真赤着身子弯下腰,一点都不觉得羞怯,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将两人的衣服都捡了起来。
她找出自己的内衣,当着宁柔的面穿上。
出门之前,将屋子的备用钥匙也放到了床头。
“屋子的钥匙在这,我觉得,你也需要一把。”
这话说的,跟偷情似的。
宁柔全身裹在毯子里,只露了一张通红的脸出来。
直到洛真离开,才轻喘了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下身虽有些不适,但勉强忍忍,也能下地行动。
身下这张床,无形之中,已经成了欲望的代名词。
宁柔想到洛真买了药回来,很有可能要亲自帮自己上药,心顿时烧得发慌。
纠结了半会儿,她还是穿上了睡裙,抓着那块还未干透的布料逃回了隔壁屋。
洛真回来的时候,宁柔正站在脸池前洗自己的贴身衣物。
只是一条内裤,又在水里泡了几分钟,就更好清洗了。
宁柔从浴室出来,将衣服晒好,才垂着眼,一步步朝床边挪去。
洛真就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盒软膏。
她认得那是什么药,因为以前也用过。
“要我帮忙吗?”
洛真看宁柔走的慢,从床上站起了身。
这种事,怎么帮忙?
宁柔摇摇头,不等洛真反应,就主动将药膏接了过来。
“我、我自己可以。”
她的反应,真实又可爱。
洛真看着忍不住想笑,又怕她难为情,最终还是等她进了浴室,拉上帘子,才弯了弯唇。
宁柔总是爱害羞。
明明结婚第三年的同房初期时,两人间就有过这样亲密的上药经历,到现在——
宁柔还是会脸红。
***
裴仪带着对宁柔的同情,以及对洛真的愧意,也回到了海市。
她回来的日子,还算赶巧。
因为第二天,她的二哥裴礼,就来了琴室来找她。
“爸回来了。”
“让我来接你回家吃饭。”
“他还带了个学生过来,让你今晚一定要回去。”
学生?
裴仪一愣,迅速反应过来——
这个学生,肯定是胥娴。
周如光很少带人回家吃饭,除非,是遇到了什么重大的喜事。
联想到胥娴也在研究孕膜,裴仪心里瞬间有了一个猜测——
周如光这次出去交流了这么多天,多半,已经找到了消除孕膜副作用的方法。
她不敢再想,很快便上了车。
裴礼话多,开车的时候,也说个不停。
裴仪坐在副驾驶,表情看着平静,但心底,却是波澜翻涌。
她心里藏了事,回应得便不是很积极。
好在裴礼并没有发现这异样。
孕膜残留,会极大提高受孕的概率。
想到宁宝宝,又想到宁柔,她免不得就有些担心,万一宁柔又怀孕了怎么办。
洛真的情况,她回海市之前就问过简子宁,短时间内肯定不能出院。
既然洛真去不了垣乡,那就见不到宁柔,两个人,自然也不能发生关系。
这样想想,她的担忧才消减了些。
或许是继承了周如光的谨慎,又或许是受简子宁的话影响,她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医院看看洛真。
“二哥,回家之前,能先去一趟中心医院吗?”
“我有个朋友生病住院,想去看看她。”
裴仪在国内的朋友,也只有简子宁那四个人。
不用她说明,裴礼就猜到了她说的人是谁。
“你是说洛真?”
裴仪闻声点头。
裴礼知道两个人从小就关系好,还一起学钢琴,没有多问,就在下个路口拐了个弯,将车开去了医院。
按照简子宁的说法,洛真的身体很虚,至少要在医院修养一周。
裴仪好不容易做好见洛真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洛真昨天下午就出了院。
不用想也知道,洛真是去了哪里。
整个海市,没有一个人值得她这样留恋。
提前出院,她唯一会去的地方,只有垣乡。
裴仪闭了闭眼,心跳莫名乱了些。
直到跟着裴礼回到车上,才恢复了些理智。
其实,就算宁柔和洛真知道了孕膜的副作用又怎么样呢?
难不成,因为这个原因,她们两以后就再也不发生关系吗?
怎么想,这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更何况,从洛真找到宁柔,这中间过去了近两个月,说不定,她们两早就——
裴仪深吸口气,心思仍沉浸在这件事里。
她太过入神,导致裴礼连着叫了好几声,她才稍稍缓神。
“你最近在琴室,练习得怎么样?”
“爸很惦记你。”
是惦记女儿,还是惦记女儿的演奏会?
裴仪听见哥哥的话,嘴唇微微抿了抿。
“不太好。”
她的声音,如此平静,但说出的话,却像一道滔天骇浪,让裴礼瞬间愣住。
脚下刹车被踩,车身向前疾冲,很快就停了下来。
裴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眼底满是震惊。
“你再说一遍?”
不怪他不敢相信。
裴仪从小就是个自信的女孩,对于钢琴,她的自信又翻了数倍,说是自傲自负也不为过。
这么多年来,裴礼从来没有听过裴仪在钢琴上否定自己。
今天,是第一次。
裴仪居然会说出‘不太好’三个字,简直是不可思议。
车里的空气,忽然凝重了起来。
裴仪看着前方的马路,神色无比淡然,看不出一点异常,仿佛两人刚刚讨论的话题不是钢琴,而且其他不值得在意的东西。
她刚刚的回答,其实不是假话。
她确实弹得不好,而且,还有越来越差的趋势。
她想,应该是十年前的那件事,在潜移默化中给她带来了影响。
她无法分辨音符、再也记不得旋律、就连那两只她最引以为傲的漂亮的手,在触碰到钢琴的那一刻,也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幼儿园的那场表演,都是很简单的曲子。
但她那时已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再回海市练习,她愈发确定自己对音乐的认知出了问题。
她曾经那样在意钢琴,但现在面对这件事,她的心,竟然出乎意料地镇静。
这是她欠洛真的。
不能像以前那样弹钢琴,她也觉得心慌害怕,但她并不愤怒。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她根本没有资格愤怒。
长久的沉默,让裴礼心生不安。
他总觉得,自己的妹妹,自从回了国,就变了很多。
他不得不担心。
“你没事吧?”
接连的询问,裴仪总算有了些反应。
她转过头,目光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反而认真地问出了另一个更让人难以置信的问题。
“你说,如果我跟爸爸说,我想取消这次的演奏会,爸爸他——
会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