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静。
傅云霄什么话也没有说，只垂着眼睫，看着一脸天真，什么也不懂的楚茸。
搞得楚茸有点摸不着头脑，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有哪句话说错了。
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错。
自己只是想让首领帮忙洗澡，然后和他一起睡觉而已。
那都是以前经常做的事情啊，能有什么错？
而且首领昨天还帮他洗澡了。
楚茸不理解现在的沉默是怎么一回事。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喊了句“首领。”
傅云霄回过神来，“嗯”了一声，微微侧过身体，给楚茸让开一条路，“先进去。”
“好。”楚茸以为傅云霄同意了，笑容一展，连忙走了进去。
他的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舒服得连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傅云霄替他拿了一双拖鞋。
首领洗完澡后还没有戴上手套。成年男性的手掌握住他的小脚腕，很粗粝，磨在皮肤上还有点痒，楚茸往后缩了缩。
“穿上鞋子。”傅云霄半蹲下身，用手握住楚茸冰凉的脚腕，稍稍抬高，让他穿上。
“首领。”楚茸把手肘撑在傅云霄的肩上，听他的话穿上鞋子。
但看见他湿漉漉还往下滴水的头发，用手指碰了碰，忍不住问道：“你刚刚在洗澡吗？”
傅云霄淡淡地“嗯”了一声。
“哎，好可惜。”楚茸穿好鞋子，往浴室的走去，“我还想和你一起洗澡。”
身后没有声音。
楚茸一脸疑惑地转过头，见傅云霄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又喊了一句，“首领？”
没等到傅云霄回答，小龙先告状，“你今天总是不回答我。”
“小茸。”傅云霄微叹了一声。
楚茸：“啊？”
“我现在不能帮你洗澡了。”傅云霄关上了门，走到了浴室门口，“你也不可以让别人帮你洗澡。”
啊？
为什么？
楚茸不明白。
但傅云霄没有解释为什么，他走进去，给楚茸示范道：“温度已经调好了，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凉水，按这边是打开。”
楚茸没有出声，傅云霄朝后望去。
刚化形没多久的小龙正把肩膀靠在门框上，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傅云霄。
见傅云霄正看他，便低下了头，小手爪子抠着门框上的木屑，小声问道：“为什么不可以帮我洗澡了？明明你昨天还帮我洗澡了。”
问题有点尖锐，而且语气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傅云霄的手顿了一下，放下淋浴头，走到楚茸的面前。
楚茸立马直起了身体。
“今天周教授不是说了吗，你已经长大了。”短短几步路，傅云霄想到了说辞。
楚茸很在意幼崽的事情，于是他说道：“你现在已经不是幼崽了，等换鳞完成，你就是一只成年小龙了。”
因为这个原因吗？
楚茸微微皱眉，继续问道：“你只帮幼崽洗澡吗？”
傅云霄：“。”
楚茸刚想说自己换鳞还没有完成，不算成年小龙，但看着傅云霄的脸，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把脑袋扭到一边，看见床上铺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忽然道：“那我自己洗吧。”
说完，他就往浴室里冲。
好脾气的小龙也会因为撒娇失败而觉得心里闷闷的。
没有细究这个情绪怎么回事，楚茸胡乱地打开淋浴头。
一股冰凉的冷水冒了出来，淋在他的脸上。
楚茸一激灵，往后退了两步。
他的肩膀碰在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上，楚茸伸手揉了揉眼睛。
傅云霄无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帮你洗头。”
说着，他的手抬起，把按钮换了个方向。
水的温度被傅云霄调得正合适，楚茸低下脑袋，双手撑在盥洗盆上。
绵密的泡沫打在他脑袋上，一股熟悉的香味蹿到楚茸的鼻腔里。
比今天下午闻到的要浓一些。
楚茸嗅了两下，“首领……”
“嗯。”傅云霄应了一声，手上动作没停，用清水冲干净楚茸头上的泡沫。
湿漉漉的水顺着额前的碎发滴落下来。
楚茸还延续着小龙时期的习惯，水一停下来，他就迫不及待地甩甩了头，又伸手想要拍耳朵，想把里面的水拍出来。
下一秒，一个干燥的毛巾就搭在他的头顶上，替他擦干头发上的水滴。
楚茸也终于可以睁开眼了。
傅云霄站在他的面前，垂下眼眸。
毛巾被他拿在手上，轻轻擦着他的耳朵。
楚茸的手一顿，停止自己拍耳朵的动作，让傅云霄帮他。
但马上，他又迫不及待地说出自己的发现。
“我头发和你头发的味道是一样的哎。”楚茸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把脑袋凑过去放在傅云霄的鼻子下，“你闻闻。”
“嗯。”傅云霄脸色未变，“是同一瓶洗发水。”
楚茸“哦”了一声，但脸上兴奋不减。
擦干头发后，傅云霄将毛巾放回去，一转头，就见楚茸仰起脑袋，对着他的头顶轻轻地吹了一下。
一个小小的泡泡被楚茸吹下来，又伸手一抓，握在了手里。
小龙嚣张地露出一颗小尖牙。
“接下来你自己洗吧。”傅云霄沉默了几秒，又重新教了一遍楚茸如何使用淋浴设备。
傅云霄帮他洗过头后，楚茸倒是没有那么抗拒了，认真记下傅云霄说的每一点，还当面操作给傅云霄看。
傅云霄这才放心，走出了浴室。
身后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接着，便响起了‘哗哗哗’的水声。
傅云霄站立在门口，好久都没有动。
直到水声停下来，他才转过身。
小家伙刚刚的呼吸喷在他的额头上，现在还尚有余热。
洗完澡后，楚茸自己擦干净身体，裹着睡衣就扑在了傅云霄的床上。
“首领，你闻闻我香不香，哎——”楚茸话说到一半，动作顿住，好奇地探过脑袋，问道：“首领，你在看什么？”
“资料。”傅云霄把光脑转了个方向，让楚茸看。
上面清晰地写着《恶龙饲养指南》六个大字。
“周教授传过来的资料。”傅云霄说：“他和你说的那些事也是在这里找到的，要看吗？”
“要。”楚茸连忙点头，掀开被子就把脑袋靠了过去。
傅云霄的唇畔掠过一丝轻风。
他垂下眼，便看见了小龙的后脑勺。
傅云霄还没有动作，就见楚茸往后挪了挪位置，把脑袋碰在了他的下巴上。
他猝不及防的，他的唇，正贴在楚茸的柔软的发丝上。
傅云霄愣了一瞬，随后，喉结往下滚了滚。
但楚茸没有发现傅云霄的异常，完全被《饲养指南》吸引住了。
“这里面记录的都是小龙的事情吗？”楚茸转过脑袋，问道。
随着小龙转动的动作，他的发丝也离开了傅云霄的唇。
傅云霄“嗯”了一声。
他的声音比平时还要低哑。
“原来小龙有这么多种类啊。”楚茸的眼眸亮了一下，指给傅云霄看，“好威风啊。”
光脑上的黑龙翱翔在天际，朝底下的城邦吐出火焰。
“这些龙都是哪里的啊？”楚茸看着看着，又忍不住转过脑袋，询问傅云霄。
傅云霄伸出手，往下压了压楚茸的头发，低声道：“西瑞尔星球留存的资料。”
楚茸：“那他们星球还有小龙吗？”
“没有。”傅云霄说：“星际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小龙，你是第一只。”
楚茸“哦”了一声，又把脑袋转回去继续看。
虽然有点失落，但他并不难过。
这本《恶龙饲养指南》将龙族的生活习性写得很详细。
楚茸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兴奋地和傅云霄说着里面好玩的事情。
“我觉得黑龙还是最厉害的。”楚茸翻到一页龙族战斗力的篇章，有点不服气上面把红龙排到黑龙的前面，正愤愤不平，“首领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小黑龙是最厉害的。”傅云霄扬了扬唇，顺着楚茸的话说。
楚茸这才满意，继续翻着下一页。
但下一秒，楚茸就呆住了。
目录上，斗大的几个字写着‘恶龙的发.情.期及相关。’
“……”
楚茸的小脸顿时烧了起来，身体都僵住了。
但他的眼神，却是诚实地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看。
书上写着，龙族鳞片换到一半后，就会迎来第一个发.情.期。
楚茸把这几个关键字看完后，慌慌张张的手指一点，立马把这一页翻过去了。
但翻过去后，他又觉得有点不对劲。
身后没有一点声音。
楚茸动作顿了一下，又悄悄的翻了回去。
还是没有声音。
首领一句话都没有。
好像一点都不关心小龙的发.情.期。
楚茸眼珠子转了转，回头问道：“首领，你在干什么？”
“嗯？”傅云霄手上正拿着另一个军部的通讯设备，听到楚茸和自己说话，便抬起了眼，“通讯器被黑了。”
“要去找唐流哥哥吗？”楚茸问道。
“不用。”傅云霄揉了揉楚茸的脑袋，“马上就好。”
“那我等你。”楚茸还是想和傅云霄一起看，便丢下了光脑，又钻去了傅云霄的怀里，去看他的通讯器。
通讯器的界面一片黑。
楚茸也看不懂，只知道傅云霄在按着什么。
忽然，通讯器‘嘀’了一声。
一个小邮件飞了进来，出现在通讯器的界面上，还伴随着一声‘surprise！’响起。
傅云霄：“。”
有点熟悉的感觉。
傅云霄想直接删掉。
但发邮件的人没有给他机会。
两秒后，邮件自己打开。
【圣诞节日到，朋友思念不能少，让那想念化作雪橇，让那关心化作驯鹿，让那问候化作礼物，让自己的影子化作圣诞老人，让祝福化作动力，让我来到你的身边，祝愿你关怀你！】
傅云霄：“……”
接着，又有个邮件飞了进来。
【PS：是发给小龙的，狗比傅云霄勿看。——by：秦知临】
傅云霄面无表情地直接删了。
但马上，又有一封插着翅膀的邮件飞了进来。
【有小龙的照片或者视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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