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霄注意到了楚茸的视线，刚一抬眼，楚茸‘咻——’地一下，就把脑袋给转了回去。
一副认真看故事的样子，眼神都不带转的，脑袋还时不时跟着点点。
非常投入，非常认真。
傅云霄看了他好一会儿，也没让小龙转过头来。
想了想，他站起身，走到楚茸的身边，问道：“是有哪里看不懂吗？”
“没有！”楚茸见到傅云霄过来，连忙手指一滑，把生幼崽的画面给跳过去了。
可是下一张画面，便是小蛇雨中抱着幼崽，召唤暴雨对抗坏人。
楚茸看着小蛇怀里抱着的人类幼崽，眼神更加疑惑了。
他没忍住，又悄悄抬眼，去看傅云霄。
刚好被傅云霄抓个正着。
灿金色的瞳孔显然非常的迷茫，明显就是一副看不懂的样子。
“你现在看爱情故事还是太早了。”傅云霄淡淡的嗓音在楚茸的耳边响起，顺手关掉了投影，“等下带你去买适合你看的书。”
“哦。”后面的楚茸没怎么注意，光听前半段去了，“爱情故事？这不是小蛇报恩的故事吗？”
“报恩只是一个背景设定，重点是这个故事所表达出来的思想。”近几年研究院找寻了很多古地球时期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傅云霄看过几页，简单地给楚茸解释道：“这个故事涉及的情感复杂，不适合，”
傅云霄停顿了一下，漆黑的眸子对上楚茸天真的面孔，轻声道：“不适合你这种刚变成人的小龙。”
“哦。”
听起来好像是有点复杂，楚茸似懂非懂，又看了一眼屏幕，心里还是觉得差不多，这就是小蛇报恩的故事。
可他还是不明白，小蛇和人类生的幼崽怎么会是人类？
楚茸挠了挠自己的耳朵尖尖。
犹豫了好久，楚茸问道：“里面的小蛇给人类生了个幼崽，人和小蛇也可以生人类幼崽吗？”
傅云霄：“……”
问题过于尖锐，傅云霄沉默了几秒。
“首领？”楚茸等不到回答，喊了他一声。
“理论上来说是不可以的。”傅云霄回过神，解释道：“但这是神话故事。”
“哦。”楚茸又似懂非懂地点点自己的小脑袋。
理论上不可以，但故事里是可以的。
楚茸皱了皱眉，觉得人类实在是太复杂了。
他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投影，投影上一家三口的画面让楚茸觉得有点刺眼。
就像是小孩子看电视，刚好家长推门进来，屏幕里男女主正在接吻一样。
明明没做错事，却莫名的觉得心虚。
楚茸假装不在意，实际上耳朵尖尖都被他给挠红了，滚烫滚烫的。
纯情小龙感觉自己受到了刺激，伸出手，想要关掉画面，重新策划一下自己报恩的事情，但忽然，他的指尖一顿，看着‘一家三口’的图片眼眸随之亮了起来，伸手拉了拉傅云霄的手，惊喜道：“首领，你看！”
“嗯？”傅云霄顺着楚茸目光看去。
“这是一条雌小蛇！”楚茸惊喜地又重复了一遍，“雌小蛇！女孩子！”
“……”傅云霄没get到楚茸兴奋的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顺着说道：“嗯，是女孩子。”
“女孩子才能和人类生宝宝。”不用生幼崽了，楚茸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他就说嘛，他是一只小公龙，怎么可能生幼崽。
原来人类是可以和动物生幼崽的，但需要一公一母藏。
楚茸想通了，耳朵也不发烫了，眼睛亮亮地看向傅云霄。
傅云霄好笑地看着他，问道：“不然呢，你想到哪里去了？”
“没想，没想。”楚茸连忙否认，脑袋一转，就想离开这里。
可他忘了他现在是个人类，一转身，他的额头磕在傅云霄的下巴上。
楚茸一下懵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傅云霄便撩开了他额前的碎发，手指轻轻地按了下他刚刚撞到的地方，问道：“痛吗？”
首领的手指好像没有早上那么凉。
楚茸抬眼，看到傅云霄关切的目光，这才发现他就算变成了人类，还是矮首领一大截。
而且自己瘦胳膊瘦腿的，在首领面前好像小一号。
傅云霄：“小茸？”
“不痛。”楚茸回过神，看向傅云霄，脑海里想到的画面竟然小蛇和人类持伞依偎在一起的画面。
和、和他们现在的姿势好像！
楚茸本能的觉得不对劲，猛地抬眼看向傅云霄。
“那就行。”傅云霄见楚茸磕得不严重，手指便离开了他的额头。
但下一秒，楚茸拽住了他的袖子。
傅云霄：“？”
楚茸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忽然开口，问道：“你很喜欢小龙吗？”
“嗯？”傅云霄以为楚茸又在撒娇，微微挑眉，很快便答道：“我很喜欢小龙。”
……啊。
楚茸傻眼了。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还是不敢相信，首领竟然想让他一只小公龙生幼崽。
过了几秒，他又不死心地开口提醒道：“小、小公龙也喜欢吗？”
“喜欢。”傅云霄几乎没有思考，伸手拍了拍楚茸的头，“很喜欢。”
完了。
楚茸如遭雷击，愣在当场，半天说不出话来。
只傻傻的看着傅云霄。
“上将，鳞片没有什么问题，应该是自然脱落。”周教授的声音忽然闯入，打断了楚茸的思绪。
同时，门也‘咔哒’一声被推开，“变成人和掉鳞片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呃……你们？”
周教授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愣住，有点惊讶地看向两人之间的距离，“你们这是……？”
“小茸在看你的资料。”傅云霄拉开了一点距离。
“这样啊。”周教授顺手关上了门，“《白蛇传》确实挺感人的，我们研究院好几个实习的小姑娘小伙子都看哭了。”
傅云霄“嗯”了一声，“你刚刚说他的鳞片怎么了？”
“没有，鳞片没有什么问题，不是因为生病。”周教授回到正题，“我刚查了一下资料，小茸现在的鳞片很符合黑龙幼年期的描述，在幼年期结束后，龙会开始褪鳞，之后进入成年期，会长出更为坚硬的黑色龙鳞。”
“诶！”楚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惊喜地问道：“我会长成巨龙吗？”
“问题现在就在这里。”周教授回忆了一下，微微皱眉，“龙族不是从幼年期直接进入成年期的，而且一点点的慢慢长大，所以正常来说，你应该是长到十多米后，才开始掉鳞。可是我昨天看你的样子……”
楚茸眨了眨眼，不是很明白周教授的意思。
周教授又将目光转向傅云霄。
傅云霄：“小茸龙形态大概是15厘米左右。”
“对，书上也是这么说的，这是刚破壳的幼年形态。”周教授又问楚茸，“……你破壳多久了？”
“唔。”楚茸皱了皱眉头，“记不清了，我睡了好久好久。”
“睡了很久？”周教授愣了几秒，“连自己什么时候破壳的都不知道吗？”
楚茸没说话。
傅云霄：“他破壳的时候刚好遇到灾难，被卡在火山里，陷入沉睡，醒来后只剩下他了。”
“原来是这样……”周教授推了推眼镜。
虽然上将的这种说法没在资料里看到过，但感觉也没有问题。
黑龙属火，在岩浆里面睡着也说得过去。
周教授接受了这个说法，继续问：“那醒来多久了？”
“三年。”楚茸立刻答道。
“三年都是幼崽形态吗？”周教授有点意外。
“嗯嗯。”楚茸点点头，“但是我听说其他小龙出生三个月就可以长到十米。”
“这是我在蛋壳里的时候听到的。”楚茸又补充。
“差不多。”周教授沉吟片刻，“资料上写的也是三到五个月会进入成长期。”
傅云霄：“你的意思是小茸开始已经不是幼年期了。”
“……正常来说是这样。”周教授有点犹豫，“鳞片的更换就标志着幼年期到成长期的结束，可三年……实在是有点久了。”
“我怀疑过是小茸睡蛋壳的原因。”过了一会，傅云霄开口了，“他醒来后就一直睡在蛋壳里。”
“蛋壳？”周教授问道：“那他有没有尝试过不睡蛋壳？”
“有的，有的。”楚茸连忙点头，补充了一句，“我已经五六天没睡了。”
“五六天没睡蛋壳然后从小龙长成了人类吗？”周教授陷入了沉思，“听起来也像是成长，只不过和其他龙的成长方式不一样。”
楚茸惊讶，“？！怎么会！”
“现在看来似乎就是这样。”周教授说着，走到了投影前，切换掉画面。
不一会儿，蔚蓝色的屏幕亮起，上面是好几条身高不一样的龙。
从十多厘米，慢慢变成了一米，三米，五米，最后是十米。
长到了十米之后，龙开始鳞片脱落。
周教授说：“在我找到的资料里，这是黑龙的正常成长过程。”
接着画面一转，屏幕上的小龙变成了楚茸的模样。
“但是小龙的成长过程却发生了变化。”周教授说：“中间的过程全部省略了，直接进入换鳞时期，应该长成巨龙的他变成了人类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这是目前我所能想到的唯一解释了。”说完，蔚蓝色的屏幕也随之一黑。
周教授问道：“你们觉得呢？”
楚茸不知道，眼珠一转，看向傅云霄。
傅云霄神色未变，问道：“意思就是小龙虽然还只是十几厘米，但实际上他已经进入成年期了？”
“嗯。”周教授说：“他人形就是最好的解释。”
傅云霄：“知道原因吗？”
周教授摇摇头，“可能因素太多了，我也不确定，但我觉得问题应该在蛋壳上，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将小龙的蛋壳带来研究院。”
“可以吗？”傅云霄问楚茸。
“可以是可以……”楚茸挠挠脑袋，语气非常担忧，“但你别弄坏了。”
周教授笑道：“一定好好保管，这个你可以放心。”
傅云霄“嗯”了一声。
楚茸：“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换鳞结束啊？”
“大概半年吧。”周教授回答，“资料上是这样说的。”
傅云霄道：“把那份资料发到我光脑上。”
周教授点了点头。
楚茸的问题解决了之后，两人一起离开研究院。
不过一路上楚茸都垂着脑袋，也不说话。
傅云霄没有打扰他，等着楚茸想明白了自己说。
果然，一上悬浮车，楚茸就憋不住了。
“首领……”楚茸表情非常犹豫，“这半年我不想变成小龙。”
“为什么？”傅云霄侧过身体，替楚茸系好安全带，问道：“因为换鳞？”
“嗯。”楚茸闷闷地点头，委屈得不行，“尾巴光秃秃的，好难看。”
爱漂亮的小龙这辈子都没这么丑过。
傅云霄失笑，揉了揉楚茸的脑袋，“那就不变成小龙，人形也很好看。”
楚茸眨了下眼。
悬浮车在这时启动。
“我们现在回去吗？”楚茸问道。
“不是。”傅云霄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楚茸，“你还记得周教授说过的话吗？”
楚茸：“啊？”
“你已经成年了。”傅云霄说。
成年？
楚茸的心一惊。
又想到了小蛇报恩的故事。
楚茸心跳如鼓，连呼吸都忘了，下意识地开口，“成年了就可以生……就可以报恩了吗？”
“带你去玩，庆祝成年。”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过了一会，傅云霄微微挑眉，问道：“什么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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