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跟傅笙四目相对, 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就像极了他傅二舅飞M国前,在盛嘉顶楼酒吧间门口的走廊里那一场偶遇。
上一次,是他展现绅士风度扶了一下险些摔倒的女同学。
这一次, 是他被“居心叵测”的温易简“挟持”着要去见明轩先生。
上一次,是他跟小伙伴要去酒吧间里浪,被“暧昧对象”碰了个正着。
这一次,是他用“上课”骗男朋友,然后跟别的男人来看画展, 被男朋友当场“抓奸”。
就好像,也比不出哪一次翻车翻得更刺激。
“上一次”的翻车后果毫无可借鉴性。
顾渊端量着他傅二舅略显寡淡的神色, 默默地在心里换位思考, 他发现如果他是他傅二舅的话,大概“上一次”会想揍,“这一次”会想……
大猛一恐将卒在他傅二舅床上.jpg
顾渊下意识地想逃。
然而, 温易简依然扣着他的肩, 他傅二舅已经近在咫尺,离他只有五个台阶的距离。
逃不了, 也不能逃。
他要是敢逃,他傅二舅大概真的要弄死他了。
“哒。”
“哒。寓小言。”
“哒。”
他傅二舅走下台阶,几乎微不可闻地踩踏楼梯的声音, 却仿佛直接敲在了他战战兢兢的小心肝上, 简直惊心动魄。
顾渊慢吞吞地仰起头, 看向距离他两个台阶、几乎贴着他、在他身前站定的男人,紧张地吞了一口似乎并不存在的口水, 软乎乎地叫:“小舅。”
傅笙垂眸, 不动声色地看向顾渊。
他的小孩眼巴巴地看着他, 唇角轻抿, 一双潋滟风流的桃花眼藏着紧张,只差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就挺会招人心软。
但也抵消不了这小孩是真欠收拾的事实。
宠爱≠溺爱。
他愿意纵容他的小男朋友,想要把世间的美好都捧给他的小男朋友,也想要把他的小男朋友宠得无法无天,没心没肺。
但这并不等于他愿意放任小男朋友的坏习惯,纵容他给他们的爱情埋“祸根”。
小男朋友还年轻,又作天作地惯了,难免行差踏错。
他虚长十岁,既是男朋友又是长辈,就该为小男朋友的人生、为他们的未来保驾护航,及时“纠正”小男朋友的小错误,防患于未然,经营好他们的长久。
所以,“小骗子”这一波收拾是逃不过的,撒娇也没用。
甚至是“小骗子”越是心虚,越是这样故意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来招他心软,企图蒙混过关,他就越是要好好收拾收拾他,让他记性长得牢固一些。
明知故犯,总是要罪加一等的。
只不过,“枕边教妻”,在人前还是要给“小骗子”留着点儿脸的。
傅笙跟“小骗子”对视了一瞬,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小骗子”的肩头,温易简的手依然搭在“小骗子”的肩上,就让他十分想不讲道理地直接把这只爪子剁了。
这很不应该。
傅笙慢条斯理地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揉着毛绒绒的小揪揪,克制着心底蠢蠢欲动的占有欲,不咸不淡地看向爪子的主人——温易简,礼貌而又不失风度地打了一声招呼:“温公子。”
温公子?
温易简轻而易举地从这一声称呼里get到了眼前这个男人对他隐而未露的敌意,不禁有些意外——傅笙和顾渊那点儿事在郾大闹得沸沸扬扬,他当然知道。本来以为是小学弟更上赶着一点,没想到这位向来跟台工作机器似的男人竟然也会……醋意盎然。
就挺有意思。
温易简从善如流地松开顾渊,礼貌微笑:“傅总,好巧。”
并不巧。
他就是特意把跟明轩先生的会面提前,来偶遇“小骗子”的。
揉搓小揪揪的手,不着痕迹地略过顾渊的耳骨,落在顾渊肩膀上,傅笙眸色寡淡地看着温易简,慢条斯理地问:“温公子这是要带圆圆去见明轩先生?”
温易简一语双关地说:“我觉得顾渊去见见明轩先生没有坏处。”
“不论是好是坏,都不应该是以这种方式会面。”
傅笙眸底神色愈发寡淡,但腔调依然维持着融进骨子里的涵养,不疾不徐地说,“温公子要带圆圆去见明轩先生,至少也该先跟明轩先生知会一声。”
“小舅说的没错……”
顾渊小心翼翼地在楼梯上转身,不着痕迹地跟他傅二舅的大腿贴贴,笑眯眯地顺势拒绝温易简,“我虽然仰慕明轩先生已久,但这样贸然上去拜访明轩先生,还是太过冒昧了。孩子面皮儿薄,温哥的好意只能心领了。”
温易简扬眉,顾渊显然没听出他和傅笙打的机锋来。
倒也不是顾渊傻,实在是他跟傅笙这一番机锋打得过于隐晦,就算再精的孩子,不知明轩先生根底的话,也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不动声色地跟傅笙对视一眼,尽管接收到了傅笙那“适可而止”的警告,温易简还是不太甘心,忍不住又劝了顾渊一句:“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明轩先生是家中长辈,并不需要跟他见外。小学弟既然仰慕明轩先生,只管跟我上去,不用想那么多。”
救命!
温学长,我这可是男朋友当面呢!
你把话说得这么不见外,搞得就跟要带他去见家长一样,简直是不给孩子留活路啊啊啊啊!
顾渊心里苦,顾渊不能说。
顾渊忙不迭仰起头,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地看向他傅二舅,端量着他傅二舅的脸色,哼哼唧唧叫:“小舅——”
傅笙轻笑。
他家小孩又在装乖犯规,勾得他心痒,手也痒。
傅笙慢条斯理地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捏捏小孩的脸颊,轻笑:“自己做决定。”他的小孩是独立的个体,不管他觉得顾渊现在去见明轩先生合不合适,他都不会干涉顾渊的选择。
这是尊重,也是他时刻提醒自己恪守的底线。
傅笙不着痕迹地瞥了温易简一眼,担心小孩顾虑他刚才那番话,做出违心的选择,略一沉吟,又揉搓着顾渊的头顶,含着笑补充了一句:“圆圆想去就去。”如果顾渊想去,他就陪着他去。
不不不!
孩子并不是很想去!
开玩笑,翻的车还没扶起来呢,他哪能抛下“识大体,有风度”的他傅二舅,继续跟着“野男人”走呢?那样的话也太不体贴了。
顾渊蹭蹭他傅二舅干燥的掌心,果断拒绝温易简:“温哥,我还是觉得这样上去搅扰明轩先生太过冒昧,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请温哥引荐我正式拜访明轩先生吧。”
傅笙愉悦地低笑。
他家小孩从来都不会让他失望。
“哒。”
“哒。”
不紧不慢地踏下两个台阶,傅笙搭着顾渊的肩,极其具有占有欲地把顾渊半拥进怀里,慢条斯理地问温易简:“温公子带圆圆来见明轩先生,顾泽知道吗?”
温易简:“……”又不是要害你家小宝贝,何必这么捅刀子。
温易简不着痕迹地吐了口气,侧身让开下楼的通道,不动声色地说:“师兄知道我带顾渊来看展。”
傅笙未置可否。
温易简不是蠢人,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
没有细究温易简跟他玩的文字游戏。
傅笙垂眸看向视线在他和温易简身上打着转儿、若有所思地小孩,慢条斯理地问:“你是继续跟温公子看展,还是……”
“我跟小舅走!”
身为正在翻车中的大猛一,这个时候立场必须坚定!
就是有亿点点可惜,明轩先生的展才看了一点点,顾渊藏着恋恋不舍瞄了一眼展厅里那些千姿百态的仕女图,轻咳一声,清了下嗓子,跟温易简告别,“温哥,抱歉,我就先跟我男朋友回去了。”
温易简:“……”
告个别而已,倒也不必特意强调关系硬塞狗粮。
傅笙忍俊不禁,揽紧搭在顾渊肩头的手臂,朝着温易简微微颔首:“温公子,告辞。”
温易简默默吞下被强塞进嘴里的狗粮。
视线在傅笙和顾渊身上打了个转儿,温易简无所谓地耸耸肩,眼尾微弯,不紧不慢地说:“本来我也就是顺便给小学弟带个路,既然你男朋友放心不下,特意追过来了,你当然应该跟你男朋友走。”
傅笙:“……”温家公子还挺睚眦必报。
顾渊:“……”这样一个傅二舅,真是让他欢喜又让他忧。
愁.jpg
特意追过来≈他傅二舅憋足了劲要收拾他了。
顾渊勉强戴着镇定面具,优雅而又不失礼貌地微笑:“改天请温哥和我二哥一起吃饭。”
温易简微笑颔首,礼貌告辞。
也没跟傅笙讲究“应该他目送傅笙离开的”基本礼节,果断继续上楼去见明轩先生,把这一处还算僻静的空间留给酸臭味明显超标的小情侣。
目送温易简转过楼梯转角。
顾渊提起一颗“又欢喜又忧”的小心肝,犹豫了一秒钟,果断在楼梯上原地转身,紧紧地抱住他傅二舅,把他傅二舅推到楼梯间的墙上,打算玩儿一把刺激的,在谈论“翻车事故”之前先给他傅二舅来个“猛男壁咚”消消火气。
然而,想得挺美,身高不够。
顾渊一顿操作猛如虎,“大猛一”猛男壁咚没有,只有“小娇零”垫着脚投怀送抱。
傅笙忍俊不禁。
顺势搂住顾渊的腰,好整以暇地任顾渊按着他乱啃了一会儿,不紧不慢地反守为攻,扣着顾渊的后脑勺,慢条斯理地收足了利息。
垂眸看着趴在他怀里,软成了一团的小男朋友,傅笙亲亲顾渊绯红的眼尾,低笑:“不想看展了。”想细细致致地盘一盘他的小男朋友。
顾渊睫毛轻颤。
被他傅二舅亲懵了的脑子缓慢恢复运转,汪着两湾水光的眼睛渐而染上喜悦,顾渊回应着他傅二舅的“浅尝辄止”,尚未完全恢复清明的脑子惦记着“看展”,下意识地撒娇:“老公,孩子想看。”
傅笙:“……”
小男朋友哼哼唧唧,一句话被他亲得断断续续,甚至有点含混不清,但,傅笙还是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一声又娇又软的“老公”。
简直是在逼他不做人。
傅笙搂着顾渊猛地转身,把骄里娇气的撒娇精困在怀里,抵在墙上,艰难地克制着在心底疯狂叫嚣的躁动,不容拒绝地噙住被他亲肿了的唇,狠狠地攻城略地一番,堪堪停在失控的边缘:“男朋友,我有没有提醒过你?不想长大就别勾我,嗯?”
哭唧唧.jpg
就真的不是故意勾,只是以前撩出来的惯性操作。
顾渊看着他傅二舅格外幽深的眸色,怂哒哒地点点头,没什么力气地挣扎了一下,红着脸扫了一眼他傅二舅的中三路,期期艾艾:“小,小舅,你……嗯。”
傅笙莞尔。
亲亲顾渊的眼尾,礼貌地后退一步,转身靠在顾渊身边的墙上,搭着顾渊的肩,点了根烟,用力吸了一口,眼尾余光睨着小孩眉眼间残留的春意,含着笑低声道:“抱歉,失礼了。”
顾渊:“……”
这种“失礼”真的不用特意说抱歉。
我怀疑我傅二舅是故意的,但是我没有证据。
不期然想起刚才的触感,顾渊脸火烧火燎的,臊得偏过头,猛然意识到这样怂得太没有“大猛一”的气势,又气势汹汹地转回头,凶巴巴地瞪着让傅二舅,拿走他傅二舅叼在嘴里的烟,用力吸了一口。
“咳、咳、咳咳……”
抽惯了细烟,他傅二舅的烟他有点抽不惯。
刚才这一口抽得太猛,直接呛进了嗓子里,呛得顾渊一阵儿咳。
傅笙哭笑不得。
拿过顾渊夹在指间的烟,叼在嘴里,收拢手臂,把顾渊带进怀里,不轻不重地帮顾渊拍着背,笑骂:“急什么?”
“咳、咳……”
顾渊趴在傅笙怀里咳了一阵,什么旖旎心思也没了,不禁气呼呼地抱怨,“还不是都怪你?!”
“行,都怪舅……”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跟小作精论长短,只管顺着就是了。
傅笙笑着哄了小男朋友一阵儿,彻底缓下了心底那股子燥劲儿,慢条斯理地帮顾渊整理好有些凌乱的浅灰色西装,“走吧,舅陪你去看展。”
顾渊搓搓火烧火燎的脸,瞪了傅笙一眼,又忍不住开始笑。
下楼的时候,顾渊故意落后了两步,瞅准他傅二舅踏下最后一节台阶的机会,冷不丁跳到他傅二舅背上,搂着他傅二舅的脖子,哼笑:“傅总,特意的哦?就这么离不开你的小助理吗?”
傅笙莞尔。
这个小浪精怕不是忘了他自己翻的车了。
反手兜住跳到他背上的小男朋友,傅笙叼着烟回头,斜睨着又开始起浪的小男朋友,似笑非笑:“顾圆圆,想知道?”
“不想,不想……”
嘶!一个不小心又忘了正处在“翻车事故中”,得夹着尾巴做大猛一了。
顾渊拿走傅笙嘴里的烟,挣扎着从傅笙背上跳下来,把烟头掐灭丢进垃圾桶里,指指展厅方向,黏黏糊糊地说:“顾圆圆现在只想看展。”
怂。
傅笙要笑不笑,揉搓了一把顾渊的头顶,搭着肩,半拥着着顾渊走出楼梯间——明轩先生的个展于艺术人而言,那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盛宴,他本来就打算陪顾渊把展看完。
至于收拾“逃课”的坏孩子,他把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都空出来了,不急。
*
“明轩先生不光擅长仕女图,其实也极为擅长画牡丹……”傅笙跟在顾渊身后,在一幅《醉卧牡丹丛》前停住脚步。
顾渊看仕女。
傅笙看牡丹,看完牡丹看顾渊。
看出顾渊眼底的喜欢,傅笙扬手示意工作人员,表达过想要买下这幅《醉卧牡丹》的意愿之后,保持着不过于唐突的距离,略微凑近顾渊耳边,低声说,“明轩先生的牡丹是跟徐鸿源先生学的,只是他很少单独画牡丹,鲜少有人知道罢了。”
随着傅笙的话,顾渊的视线从少女身上挪到绽放的牡丹上。
刚才没有留意,经他傅二舅这一提醒,细看这幅仕女图里的牡丹,确实有几分他外公笔下牡丹的风韵。
前后联系温易简的“过分热情”,和他傅二舅和温易简那一番似是而非的对话。
难不成……
那也过于荒谬了。
顾渊堵上开的过于不靠谱的脑洞,笑着揶揄他傅二舅:“小舅的消息倒是灵通,连这种鲜少有人知道的秘密都能知道,是曾经也跟池萱萱一样,立过当华国第一狗仔的远大志向吗?”
傅笙要笑不笑,见顾渊没多想,便没再多说,屈指敲敲顾渊的额头,轻斥:“调皮。”
顾渊装模作样地捂着额头,气哼哼:“才没有,池萱萱就是随了小舅。”
傅笙好气又好笑,揉搓着顾渊的小揪揪,自证清白:“家父酷爱国画,为讨老头子的欢心,舅接触过不少名家,知道的秘辛自然就多了点。”
“哦——”
那他傅二舅来明轩先生的个展也很有可能是为了讨老父亲的欢心嘛!
顾渊戳戳傅笙的腰侧,含着几分小期冀,小声问他傅二舅,“所以傅总其实并不是离不开小助理,才特意追过来的哦?”
“那倒也不是,傅总确实是挺离不开他的小助理的。”
傅笙捏住在他腰侧作乱的指尖,不轻不重地捏着,意味深长地斜睨顾渊,似笑非笑,“不过这次特意更改了与明轩先生的会面时间,也确实不是傅总来追小助理的,是舅特意来抓‘逃课’的坏孩子的。”
嘶!
那更糟糕,还不如是傅总来追小助理。
顾渊动着指尖,挠了一下傅笙的掌心,识时务地放弃不切实际的“白日梦”,认清“他傅二舅不可能会放过他的”现实,小声撒娇:“小舅,打个商量,咱能既往不咎吗?”
傅笙攥住顾渊的手,无情地拒绝:“不能。”
顾渊酝酿情绪,正要小声哼哼唧唧,抬眼看见温易简跟在一个工作人员身后,径直地朝着他们走过来,立刻从撒娇精秒变贵公子,轻咳一声,用不高不低地音量问:“温哥,有事儿?”
温易简示意工作人员摘画,含着笑向顾渊点点头,礼貌地向傅笙解释:“明轩先生现在有重要的客人,不方便亲自下来,让我过来将这幅《醉卧牡丹图》赠送给傅总。”
傅笙轻哂。
他为了他家小孩,给他们制造了一个自然结识的机会而已,偏有人端着骄矜,以恶意揣摩他的用意,那就不能怪他也不做人了。
傅笙指着工作人员正在卷起来的《醉卧牡丹图》,摆出“顾渊喜欢他就收下”的霸总姿态,笑问顾渊:“圆圆,喜欢那幅仕女图吗?”
开玩笑!
眼下这局面,当然是喜欢也要说不喜欢!明轩先生的画,每一幅都价值不菲,他不可能让他傅二舅因为他“无功受这么大的禄”。
顾渊毫不犹豫地摇头,果断干脆地表示:“并不是很不喜欢。”
说完,顾渊怕他傅二舅不信,又拿出最诚挚的腔调,不紧不慢地补充:“我刚才就是看着这幅画里那个仕女的面容亲切,才多看了几眼,没想到竟然让小舅误会了。小舅你不知道,其实比起仕女图,我更喜欢花鸟山水画,我觉得那花啊,鸟啊的,比美人有意境多了。”
温易简:“……”明轩先生的“仕女”向来万金难求,偏偏小学弟不肯识货。
傅笙倒是毫不意外,含着笑抬手揉搓了一把顾渊的头顶,无视工作人员捧过来的画轴,不咸不淡地跟温易简说:“明轩先生的美意傅某心领了,请温公子代为转达傅某的谢意,改日傅某再登门拜访明轩先生。”
工作人员保持着职业假笑,手里捧画轴,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只能为难地看向温易简。
温易简不动声色地跟傅笙对视一瞬,摆手示意工作人员把画重新挂回去,邀请顾渊和傅笙:“顶楼的西餐厅味道不错,中午方不方便一起吃个便饭?”
傅笙直接礼貌拒绝:“抱歉,我和圆圆中午已经有安排了。”
*
郾都艺术馆门前露天停车场。
顾渊矜持地谢过替他开车门的罗特助,慢吞吞地坐进宾利的后座里,端着贵公子范儿安静地等他傅二舅和罗生简单交流完工作问题。
见他傅二舅升起了前后座隔板,顾渊立马展开刚才想好的“对策”,绷着的贵公子劲儿一松,用力贴向车门,做出一副“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小白花模样,眼里飘着小勾子,拖着长腔,黏黏糊糊地问:“小舅,你中午预备怎么安排你的小可怜啊?能透露一下吗?”
啧!
小浪精就是小浪精,明知道“收拾临头”了,还敢跟他浪呢。
傅笙斜睨着“小可怜”,轻笑:“舅打算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安排你一下。”
顾渊:“……”
休息室?休息室!你认真的?!
等等!
傅总的休息室,上一个使用的人也是他吧?
那么,是不是床上的枕头和被子还在兢兢业业地保持着他亲手给它们摆放的妖娆姿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