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书安回到家已经是晚上。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楼层,果不其然又在门口看见谢名阳。
仿佛昨晚的事情没发生过,谢名阳面不改色地问:“老师,你今天怎么上课那么晚?”
何书安充耳不闻,手伸进口袋里摸钥匙。
随后,拿到钥匙的手被谢名阳稳稳抓住。
谢名阳脸色有些低落,“老师,你打我骂我都好,别不理我。”
何书安停下动作,转头看向谢名阳,讥讽一笑,“我怎么敢打谢总呢,说不定又要被带回去囚禁起来。”
谢名阳表情骤然一僵,感到一股浓烈的痛意捅进了他的心脏,堵塞住气管,一句话都发不出来。
趁这个时候,何书安用了点力气抽回手,掏出钥匙开门,直接把谢名阳扔在门外。
看着空荡荡的家里,他放下公文包,去浴室洗澡。
随着温热的水流洒在脸上,他身上的疲惫也散去不少。
一天的工作已经让他够累了,再加上一个谢名阳,就等于二十四小无休在上班。
洗完澡后,何书安从浴室出来,这时门外响起开门的声音。
这么晚了,敲门的人只可能是谢名阳。
何书安假装没听见,进房间吹头发。
然而敲门声愈发愈烈,那架势像要把门敲烂。
何书安担心影响其他租户,没办法再坐视不管,他关掉吹风筒,出去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两个穿着警服的人。
何书安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开口,对面的人亮出证件,是如假包换的警察。
“请问是何先生吗?”
何书安心里浮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我是。”
“你认识一个叫薛诗诗的人吗?”
何书安心里咯噔一声,尽量保持平静的情绪,回答道:“她是我的学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警察严肃地说:“何先生,薛诗诗举报你性侵了她,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何书安耳朵里“嗡”地一声,大脑一片空白,“什么?”
比警察先回答的是隔壁的开门声,谢名阳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当他看见门口的警察,还有脸色苍白的何书安时,敏锐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走了过来,皱起眉头问道:“请问你们找老师有什么事?”
警察看了看谢名阳,没有回答他的话,对何书安说:“何先生,走吧。”
何书安颤声道:“我没做过,我没性侵过她。”
谢名阳眉心重重一跳,抓住何书安的手紧张问:“什么侵袭,老师你在说什么?”
何书安充满血丝的眼睛对上谢名阳,也许是此时身边只有他一个人在,下意识想要抓住眼前这根救命稻草,开口说:“我教过的一个学生,她报警说我性侵了她。”
谢名阳脸色沉了下来。
别人他不清楚,但何书安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警察说:“我们调查后自然会清楚,现在跟我们走一趟吧。”
谢名阳拦在何书安面前,面无表情地说:“老师绝对不是这种人。”
警察已经失去耐心,“何先生,你拒不配合的话,我们只能采取特殊手段了。”
谢名阳还想说什么,何书安一把拦住了他,深吸一口气,“好,我跟你们走。”
他回屋里拿上外套和钥匙,双手发抖着把门锁好。
就在何书安准备跟着警察离开时,谢名阳抓住何书安的手,紧紧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老师,你别怕,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
何书安看着谢名阳,一股奇异的情绪从心底划过,速度之快他来不及捕捉,就被警察带走了。
何书安坐在审讯室里,从头到脚涌起一股冷意。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进警局,还是以性侵犯的身份,尽管在这之前,他曾经是一个“性侵”过学生的人。
警察敲了敲桌子,“何先生,你今天是到薛诗诗家里给她补课了吧?”
何书安声音沙哑,“是。”
警察点了点头,“那你说说吧,你们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何书安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平复好信心绪,尽量条理清晰地把今天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警察听完,一针见血地问:“当时薛诗诗的父母不在家吧?”
何书安脸色倏然一僵,沉重地点了点头,“是,当时只有我和她在家。”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忍不住责怪自己,当时知道薛诗诗父母不在,为什么不改成其它时间上课,至少他现在就不会坐在警察局的审讯室里,而是能像往常一样安心地睡觉,迎接第二天的工作。
但他根本想不到,薛诗诗居然会报警控诉他性侵。
为什么?
就因为偷钱失败,所以薛诗诗才气急败坏报警吗?
警察说:“我们已经调查过薛诗诗小区的监控录像,你进去她家一个多小时,这期间发生什么事,没人知道。”
何书安强调道:“那一个小时里我们都在补课,我没对她做过其它的事情。”
警察突然说:“但你之前有性侵过学生的记录吧。”
一刹间,何书安好像失音了般,从头到脚被人泼了盆冷水。
警察脸上多了几分对眼前人的讥讽,“听说是你和学生私下和解了,事情才没闹大,何老师,你可是有过犯罪记录的人。”
何书安止不住发抖,五年前在学校被指控性侵学生时感觉仿佛重新回到身上,就像块滚落的大石砸在他的胸口,一种麻痹的痛感在全身蔓延。
在任何人看起来,他这个有过前科的人,只不过是再起贼心,所以趁着学生父母不在家,再次犯罪的人渣而已。
何书安闭上眼睛,心坠入了谷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审讯室的门再次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朝何书安点了点头。
朱律师自我介绍道:“何先生,我是谢总派来的。”
何书安愣了一下,“谢名阳?”
朱律师有些欲言又止,“是,谢总说他.......他的爱人出事了,让我过来处理。”
听到“爱人”两个字,何书安的心像被扎了一下,说不清什么情绪。
可他此时已经没力气去辩解。
朱律师以为何书安被吓坏了,安抚道:“您不要害怕,先把事情完完整整告诉我一遍,我才能帮你出主意。”
何书安知道此刻不是和谢名阳置气的时候,他稳住心态,把今天发生的事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朱律师听完沉吟片刻,“也就是说,这学生第一次和你借钱,被你拒绝,第二次偷你钱的时候又被你发现,所以恼羞成怒了,是吗?”
何书安点了点头,凝重道:“应该是。”
除了这个,他想不到薛诗诗要诬陷他的理由。
朱律师想了想,“那你把这次你们上课的过程再和我说一遍,一点细节都不要错漏,因为这可能成为你翻盘的关键证据。”
何书安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回忆那一个小时上课的内容,慢慢和朱律师讲述起来。
警局外面,谢名阳坐在黑色商务车里,阴沉沉盯着门口方向。
薛诗诗的父母正在外面闹,就连培训机构的老板也来了,双方拉拉扯扯的,不成体统。
助理在一旁说:“谢总,朱律师已经进去了,您不用太担心。”
谢名阳盯了片刻,收回视线,声音阴沉得透出一丝危险的寒意,“那女生是谁,查到了没有?”
“查到了。”助理把平板递了过来,“这女生叫薛诗诗,是个小太妹,在学校就经常对其他同学校园暴力,前两天才开始上何先生的课,今天何先生最后一节家教课就是她的。”
谢名阳看着屏幕里薛诗诗的照片,指尖因为太用力按在屏幕上而发白。
“性侵?”谢名阳发出一声嗤笑,“就凭她也配?”
助理不敢吭声,心想这女学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惹谁不好,偏偏去惹何书安。
何书安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他背后可是谢名阳。
助理跟着谢名阳这几年,可是亲眼见证了他的成长,该狠心时,谢名阳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甚至连点后路都不会给对方留。
这次这个女学生诬赖何书安,绝对没有好果子可以吃了。
谢名阳把平板扔回给助理,问道:“她人现在在哪?”
“在家里。”助理说:“警察取证后她就一直待在家没出去过。”
见谢名阳沉默不语,助理小心翼翼试探道:“谢总,难道要绑架她吗?”
谢名阳没说话。
助理硬着头皮说:“这不太好吧,警察还在盯着,如果她失踪了,肯定很快就会被发现,到那时候何先生会更危险。”
谢名阳冷笑一声,“谁说我要绑架她?”
助理一头雾水看着谢名阳,“那您是打算.........”
“去给我调查那个女学生的过往,收集证据,还有和最近她联系过的人。”
谢名阳指尖用力点了点照片里薛诗诗的脸,屏幕里倒映出他冷肃杀意的脸,嘴角勾着一抹不带感情的冷意,“敢污蔑老师,我要让她付出想象不到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