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希维尔中将, 您不用客气。”

怎么会是冒昧拜访,席简连忙摇了摇头,就听小小喊的称呼, 就知道希维尔中将在自己这个霸道骄纵雄虫弟弟上的分量很重。

席渊见状, 神色淡淡道:“不用客套。”

席简尴尬一笑,说:“水果洗好了,我去拿出来。”

希维尔来不及叫住钻进厨房里的席简, 没忍住看了他一眼, 又碍于他怀里的席棠不好开口。

“我去帮忙。”

“也……”席渊刚开了个口,话还没说完, 希维尔已经转身离开了。

他叹了口气, 席简对自己的态度又不是自己造成的, 现在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席渊没纠结太久, 希维尔和席简走的近也不是什么坏事,他看来看去希维尔也就兰德一个朋友。要是相处来, 多个席简也不错。

“舅舅, 舅父去帮雌父了吗?我也想去。”

他抱着席棠坐下来, 没好气的说:“你就别去捣乱了, 让我看看你最近都学了什么……”

厨房里。

希维尔走进去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近距离接近偶像, 席简心中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猛地摇头:“不用不用, 我可以搞定的。”

要说席渊除了对小小好外,还有什么让席简惊讶的,那就是他把希维尔中将娶回来这件事了。

“您出去和席渊聊一会儿天, 很快就好。”要是让席渊知道自己让中将帮忙, 指不定心里多不高兴。

希维尔一眼看出他真正顾忌的是什么, 道:“阿渊在陪席棠玩, 不用担心。”

环顾了一圈厨房,在一旁的台面上发现了不少食材,这么多都让席简处理,希维尔心里过意不去。

不等席简答应,希维尔拿起一些蔬菜道:“这些是需要洗的吧。”

“还有,叫我希维尔就好。”席简的态度有些太过尊敬了,希维尔听了有些哭笑不得。

席简迟疑了一下,点了头:“希维尔。”

不但近距离接触还叫了偶像的名字,等会儿还能吃到偶像做的菜,席简的心就有些不争气的跳动。

希维尔说帮忙就真的只是帮忙,尽管对席简和席渊间有些好奇,但他没有问,反而和席简聊起一些军中普通的事情。

席简自从回来以后就很少聊这些,又是希维尔问的,说的巨细无遗。

客厅。

当希维尔端着水果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客厅里一大一小挨在一起,凑在茶几前不知道在做什么。

“舅舅,该我了。”席棠摩拳擦掌,将桌上的棋子往前推一步。

走近,希维尔才发现他们在下星际战棋,红白棋子代表双方拥有的兵力。

“吃水果。”

席棠的礼貌一直很不错,被席渊带了一段时间后性格更是往开朗活泼方面发展。

“谢谢舅父。”

席渊挑眉,调侃道:“终于想起来还有我了?我还以为你和席简聊出兴趣来,忘记了。”

“席简那还没好,你们继续。”希维尔拿起一颗水果放到他手里,然后就回厨房里去了。

只剩下席渊拿着个果子,像是被发个安慰奖。

“真是……”他摇了摇头。

“舅舅,削皮吗?”席棠递过来一把水果刀,盯着他手上的水果眨眼睛:“削皮更好吃哦。”

他点了点席棠的脑袋瓜,接过水果刀说:“我看是你想吃了吧。”

“嘿嘿。”

“小虫崽不能拿这么危险的东西,这次做的很好,下次别碰了。”

“嗯嗯。”

席渊将手中水果皮一点点削去,一段长而不断的水果皮逐渐成型,力道掌握的刚刚好,薄薄的果皮没有沾上太多果肉。

等削完皮,拿起牙签在用刀切下来,最后放到席棠手中。

“不要吃太多,等会儿该吃饭了。”对席棠,他总是多几分细心。

“我听舅舅的。”

接下去,席渊他们又下了半个小时的棋,战棋的规则玩法和地球上的军棋相似,都是为了对战才发明出来的,只不过他眼前这副是星际版。

饭桌上有席棠活跃气氛,也不算压抑。

等快结束的时候,他说:“我和希维尔明天要回趟主宅,后天要去希维尔家里,就不用准备了。”

“我明白。”席简说。

席棠懵了:“舅舅,明天就要走吗?可是才回来。”

希维尔侧目,这两件事先前没听阿渊说过。

“下次会待的时间长一些。”

席棠虽然舍不得,但听到他的话还是点了点头。

在席渊以为就这样的时候,席棠却蹦出一句:“那晚上可以和舅舅睡吗?”

“不可以。”

以前在家里看着小虫崽午睡的时候,偶尔会拎小虫崽一块,但大部分时间他都在修炼,自然是没有……现在更不行,他的房间有另外一个主人了。

席简都愣住了,反应过来后连忙说:“小小和雌父睡不好吗?”

“可是舅舅好久都不回来,想听舅舅讲故事。”

只讲了那么几次故事而已,就被小虫崽给惦记上了?但带着小虫崽一块睡是不行的,所以他只能哄着说下次。

好在席棠不是胡搅蛮缠的虫崽,在得到他的承诺后,没有再缠着他一定要今天晚上做到。

是夜。

“在想什么,上楼以后就一直不说话。”席渊靠在衣柜边上,笑吟吟的注视着正在挂衣服的希维尔。

回来住带两身衣服回来,这是他的提议,以后经常来,总不能每一次都提着行李来来回回。

“我在想你刚才说的话,要去席家和我家里的事,你先前没有告诉过我。”

他知道希维尔不是在生气,真的就是单纯思考和疑问而已。

“去席家这件事情是席言提的,他让我们找个时间回去吃顿饭。我觉得这应该是我大伯的意思,也有可能是祖父说了些什么。”

不然席言不会特意提起这件事,成年礼过去后‘席渊’虽然是只成年的雄虫,但自己一直没表现出想要积极参与席家内部事务的想法,席弈他们也就没有找自己。

不找自己也好,他对此乐得清闲。

可现在不一样,席言既然开了口,就一定有席弈的示意在……至于让自己回去吃饭,还带上希维尔的原因是什么,他暂时还没不清楚。

希维尔问:“那为什么去我家。”

“自从你和我去学校,都过去半个月了,你不想雌父么?”席渊改口没有半点不习惯的,自家媳妇的雌父那就是自己的雌父,没毛病。

他笑眯眯的说:“有这个机会,当然要带你回家看看,免得雌父说我把你给拐跑了。”

“不止这一次,以后空闲时间多了,想住几天都没问题。”

前几天雅诺给希维尔打电话这件事,他又不是不知道,心里一合计就知道多半是岳父想念希维尔了……至于希维尔的雄父恩莱斯,他只当对方死了不存在。

原先对恩莱斯的感官就不好,随着希维尔在心里占据的位置越多,他现在只要一想起恩莱斯以前对希维尔做过什么就生气。

听他一口一个‘雌父’的叫着,希维尔反倒是不适应的那个。

自己当然是想念雌父的,要说家里还有自己的在意的,那也只剩下雌父了。

希维尔偏头看向一边,轻咳一声掩饰着说:“你怎么叫的那么顺口,那是我雌父。”

“我们都结婚了,还分你我,希维尔你该不会是……不好意思了吧?”他凑近,想仔细看看希维尔现在的模样。

“没有。”

席渊伸手轻捏了捏希维尔有些的耳垂,忍俊不禁道:“耳朵都红了,还说没有害羞。”

希维尔被他的动作惊得后退一步,撞上身后的玻璃矮柜,玻璃柜微微一震。

他放下手,却是靠的更近,手揽住希维尔的腰,示意转个身。

“给你看样东西。”

希维尔糊里糊涂的按照他的话转过去,然后发现后背贴上了他的胸口,他们之间近的不能再近。

席渊的手点在柜子的玻璃上,道:“你看那样东西,眼熟么。”

这里面放着的都是各类饰品,全都是前身购置的,席渊重生后对这些东西没兴趣是以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唯一多出的那一件,还是席言在订婚礼后送来的。

听着他的声音和感知到的近在咫尺的气息,希维尔大脑运转的速度都慢了一瞬。

什么东西?希维尔顺着他的手看去,然后看见了放在丝绒盒中的精致耳饰。

——怎么会不认识。

这枚耳饰出自自己的手,上面所有的细节都是自己亲手打磨出来的。

当时只觉得是为了完成任务,可现在想想真的只为了完成任务的话,为什么自己会在上面费那么多心思。

在这里看到它,希维尔十分惊讶。

“我以为它会被你扔掉。”

席渊心虚。

扔掉什么的不太可能,但距离‘丢’真的就差一点,被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直接留在了席家,要不是席言送来,可能真的就没了。

“怎么会呢。”

“不过,我都不知道你那个时候,就已经这么喜欢我了。”他的声音低沉悦耳,特别是当想起雌虫赠与雄虫耳饰所代表的含义是,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愉快。

希维尔本来想点头承认,但想到自己手上的戒指,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以前不介意,可现在想起来莫名的就有些不高兴,于是道:“这是任务,和你一样。”

希维尔知道自己这个想法不对,自己不应该对雄主有任何负面情绪,但自从确定关系后,阿渊对自己就一直都很纵容……不,与其说是纵容,不如说是宠溺的顺从。

席渊擅长发觉他人的情绪变化,当这个他人变成希维尔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

“你在不高兴。”他安抚似的吻了吻怀中雌虫的脸颊,轻笑一声说:“是因为我那天只给你戴上戒指?”

“其实关于戒指有个不同的说法,在我看来它比手镯更适合用在婚姻中。”席渊环过希维尔的腰,一手握住了希维尔的左手,一手将那戴在中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

“现在应该这样戴才对。”他将戒指套在了希维尔左手的无名指上。

希维尔有些疑问:“有什么不同。”

“……戒指戴在中指上代表热恋,无名指表示已婚,你说是不是该换个位置?”

希维尔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在虫族中戒指并没有特殊的含义,只作为普通的饰品存在。

“真不是你在骗我?我从来没听过戒指有这种特殊的戴法。”

席渊笑意晏晏的说:“现在你知道了,并且它独一无二,代表我对你也是一样。”

——这枚戒指不管是样式还是含义,都不属于这个文明。

“只是还少了一只,有些遗憾。”

“为什么这么说。”希维尔被他牵着走,已经完全忘记刚才自己的那点小介意。

席渊抬起自己的手,道:“因为戒指本该是一对的。”

得找席言再让他帮忙做一只,一回生二回熟,总比自己再找人去定制的好。

“一对的……”

他带着笑意,语气暧昧的说:“就和我们一样,都是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

希维尔的目光落在无名指的指环上,他明白阿渊话里的意思,。

“还有另一只,它在哪?”尽管是第一次听说,心里却不知怎么的多了些许的遗憾,是一对的,现在却只有一只。

面对希维尔清亮的眼眸,他不想说出那只不存在、还没做好,想了想道:“等在我们的婚礼上,另一枚由你给我戴上。”

席渊说:“我能有这个荣幸么。”

见希维尔还想问什么,席渊看了一眼光脑说:“你到时间该吃药了,医生说必须要按时吃药,等吃了药我再替你检查一下心核,看看恢复情况。”

这段时间每间隔四五天,他就会帮希维尔治疗一次心核。一点点修复,再控制着不让自己显露太多异于雄虫的情况下,尽可能多的去治愈心核上的伤。

***

第二天。

“舅舅、舅父,早上好~~”伴随着活力十足的童声,一块蹦出来的还有被打扮的可可爱爱的席棠。

“起的那么早。”他揉了揉小虫崽的脑袋。

席棠捂嘴偷笑说:“是舅舅起的晚了。”

席渊无奈一笑,这怎么能说是自己起的晚了,自己可是早就醒了,只是希维尔一直困的睁不开眼睛。

医生开的药物好像有些副作用,昨天晚上希维尔吃了药就犯困不说,比之前不知道热情多少倍,刚上床就往自己怀里蹭,然后抱着自己不撒手。

睡着以后的希维尔没了清醒时的克制,一味的凭本能行动,缠着他的力道让他都有些吃不消。

做了一晚上的活体自热抱枕的席渊,笑着瞥了一眼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希维尔,道:“这不能怪舅舅,你得问问你舅父。”

席棠仰着头看他,有些困惑:“为什么要问舅父?”

“舅……”

醒来后发觉昨天晚上自己都做了些什么的希维尔,在听到席棠想要来问自己,又见他在一旁看戏的模样,只能开口。

“什么也没有。”希维尔岔开话题,说:“吃过早餐了吗?”

席棠果然被带跑了,点了点小脑袋说:“吃过了,雌父也吃过,就等你们啦。”

“早餐在厨房里。”

“先去吃早餐。”他对希维尔说。

希维尔应了一声‘好’,又有些奇怪的道:“怎么没见席简?”

席渊早就发现自己目光所及之内的范围看不到席简的身影,一开始就是这样,看来就算自己不在,席简也没忘记这点。

这么看,昨天晚上席简的表现算是可以了,至少没和先前面对自己时一样战战兢兢。

……

等吃了早餐,监督希维尔吃了药、又陪着席棠玩了一会儿后,他才和希维尔离开。

车上。

希维尔坐在副驾驶上,偏头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

席渊虽然在开车,但其实一直都在注意着希维尔,又怎么会不知道希维尔想问什么。

“你从吃早餐的时候就一直这么看着我,是想问席简的事,是不是。”他语气笃定。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和席简的关系。”希维尔索性直白的问了出来。

他就知道是这件事,就是解释起来有些不好说,前身和席简的关系恶劣延伸到自己身上,可自己对席简却是根本没有敌对的想法,比起彻底的无视更是有意的忽视。

换了其他人问这个问题,自己都能找个理由敷衍过去,可这么问的是希维尔,就不能用这么回答。

席渊思索着,反问道:“在希维尔你看来,我和他的关系怎么样。”

希维尔被问住了。

撇开过去查阿渊资料时看到的相关内容,他总共只见过席简两次,一次是在席家的花园里,另一次就是昨天,两次看起来都谈不上好。

花园里那一次,尽管阿渊态度很恶劣,可那更多的是针对席辰和周恒以及周围围观的虫,对席简……真要说起来的话,带着些维护。

至于昨天晚上,除了态度上的忽视和冷淡外,也没表现出其他来。

希维尔想到这里,说:“你不讨厌他。”

席渊面上流露出些笑意来:“还有其他么?”

这个结论还真是特别,不过希维尔说对了,自己的确不讨厌席简。

席简的能力无可挑剔,懦弱畏缩主要不是怕了前身或者自己,席简怕的是前身所拥有的权力。除此之外,更多的是不得不倚靠前身的无力。

“他忌惮你。”

希维尔只能凭自己掌握的线索去推断,‘忌惮’一词说明这结论是从理智角度得到的。

他没有卖关子,直接道:“席简是我的兄长,大我七岁,小时候雌父还在的时候关系应该还不错……幼年的事我记不太清,也许是这样。”

希维尔没打断他,静静倾听着。

“再大一些,雌父不在了。雄父娶了艾拉做雌君,后来我多个了雄虫弟弟,上次你见过的,就是席玉。”

“席简上中学就住校,很少会家里,再到后来选择进入军队后就基本不怎么回来。”

“我先前一直和艾拉生活,自然和艾拉关系不错。席简不喜欢他,总和我吵,时间一长关系就恶劣起来……”席渊说到这里顿了顿,这些都是前身做的好事。

自己用简单几句话带过,可事实是什么样子自己也说不出来,那些记忆都随着前身的死亡消散了。

他沉默了很久,再次开口时说:“他嫁给周恒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他,这段时间我也想清楚了,他愿意的话,可以一直留下来。”

这就算是他替前身做的补偿。

“这些事我知道。”

席渊微怔:“你知道?”

“以前我调查过你,席简是你兄长,查到的资料里多少有提到。”

为了让自己看清楚‘席渊’是只多么渣的雄虫,资料上详详细细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从他的性格到做过的事,这些内容都精准到不能更准确。

……就因为资料上的‘席渊’面目可憎,才让自己见到他时诧异惊愕,不敢置信这真的是同一只雄虫。

听完希维尔的话,他沉默了。

“资料上的我是不是很坏。”

“……”希维尔默然了一会儿,违心道:“其实,也没有那么坏。”

“不用说了,我知道以前那些事情做的很过分。”就前身那德行,还是别让希维尔违背良心了。

前身都死了,还能怎么办,这锅只能自己背了。

这时,他听到希维尔的声音。

“席简他毕竟是你哥哥,也许关系还能缓和的更好一些,你和席棠的关系现在不是变好了么。”

“你和席简关系不好,席棠不说,可心里肯定是能感受到的。”

“时间一长,对他的成长不好。”

席渊知道希维尔是在劝自己,站在希维尔的立场上很正常,毕竟在希维尔眼里自己和席简是亲兄弟。

他好一会儿没说话,要是答应了希维尔肯定要做到,但他真的不确定自己对席简能否像对席棠那样,将席简真的当做自己的亲人。

希维尔也没有催促。

一路上,他们没有再交谈。

直到车驶入席家的庄园,下车前他像是放弃挣扎般,对希维尔说:“……我尽量。”

看在希维尔和席棠的面子上,自己尝试去接受席简的存在。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希维尔眼带笑意的说。

“我自己都不知道……”

希维尔说着,解开安全带:“也许是你还不够了解你自己。”

他们下车。

上次订婚礼上见过几面的席家管家早已等候在门口,此刻正面带得体的微笑,对他们微微弯腰行礼。

“席渊少爷、希维尔少爷,日安。”

席渊颔首,算是回应。

这是自己第三次来这里,前两次都没好事,希望这一次不会再有意外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