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色空蒙, 凄风苦雨, 一辆黑车打了双闪。
看到山阶上有人下来，穿着黑西装带着黑墨镜的黑衣人下车打着伞为她们拉开车门。
白如意和秦月明上了车，黑衣人淋着一身的雨上了车，坐在司机位置上, 从前排伸出一个文件袋。
“秦小姐, 你的身份特殊处已经安排好了。”
秦月明接过文件袋，也没打开, 放到一边淡声说道：“麻烦了。”
“为秦小姐办事不麻烦，秦小姐肯下山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了。”
秦月明说道：“我这边还有一个人要麻烦你安排一下。”
黑衣人透过后视镜只看到一片红, 还有苍白的下巴，在这种黑天苦雨, 宛若红衣女鬼似的, 他微咳一声说道：“这位小姐和你一起进特殊处吗？”
秦月明嗯了一声, 又说道：“我徒弟。”
白如意闻言手放到她的手背上，狠狠一掐。
秦月明勾唇淡笑，笑昵了她一眼, 黑衣人看不到后座的情形，只是奉承道：“秦小姐座下高徒, 这是特殊处荣幸, 我一定帮您把事情办好。”
秦月明又嗯了一声，反手把白如意的手逮在手里。
白如意一双凤眼在夜里泛着淡淡的绿光，这是僵尸的标志，要是前面开车的人把后视镜再调高点就能看见, 也幸好他没看到, 不用受这番惊吓。
秦月明把玩着白如意的手，她手指冰凉, 被她搓在手里，似乎是恼了，又生气地扭过头去，只给她留了一个圆滚滚的后脑勺，连头发丝都带着气劲，看得秦月明很新奇，似乎换了个壳子，这脾气也渐长。
她挠挠白如意的手心，白如意转过脸没好气瞪了一眼秦月明。
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充满火药味，似乎是在说，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秦月明低笑，“回去再说。”
车里都是秦月明的味道，她身上一贯好闻的木香，现在还加了点淡淡的香火味，白如意别扭的把脸转向车窗外。
车子在路上平稳行驶，雨越下越大，打在车上噼里啪啦地像在放鞭炮。
黑衣人觉得吵闹，放起了淡淡的音乐，收音机里一个女声温柔地唱着，突然滋滋两声被电流声打断。
黑衣人调试了两下，没什么反应，电流滋里哇啦的反而惹人心烦，他顺手关掉，可电流声还在继续，白如意凌厉地扬起眉，秦月明同时有所反应，这时一道雷向她们劈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闪电照亮黑衣人惊恐的眉眼，他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前面，看着那道霹雳迎面惊惧地闭上眼睛，手中反身性的猛打方向盘。
白如意和秦月明可都没闭眼睛，秦月明一挥手，冰寒的灵气撞上闪电，发出更加刺耳的吱吱声，白如意倒是想动，她神魂刚归位，肢体不协调，差点没摔进秦月明的怀里，只好又气鼓鼓地鼓起了脸颊。
汽车因为这下吱扭叫着往山下冲去，白如意听到秦月明叹了一口气，这时候还不慌不忙地对她说：“弃车吧。”
她一手揽住白如意的腰间，顺便提住黑衣人的衣领，灵气裹住全身，像个冲天炮弹一般弹射出去。
暴雨如珠，砸在山壁上，掉下山道的汽车轰鸣撞击在乱石上，发出耀眼的火光。
三人的目光却都不在这坠毁的车上。
一道人影立在山头，看秦月明没出事，他几个呼吸间就跑了。
秦月明也没去追，往上飞去落到山道上。
汽车冲垮了马路的围栏，雨还在下个不停，黑衣人打电话，白如意抬头仰望着前面黑影站立的地方，想不通是何人要杀她们？
秦月明站在她的身旁，负手而立，目光安静地看向前方。
雨落到她们这块地方反方向向上升起，越落越多，秦月明手轻轻一拂，就像是倒掉了一盆水一样。
反而是避着她们打电话的黑衣人淋了个透彻，他打完电话走过来说道：“秦小姐先去公寓吧，都已经安排好了，这边我来收拾。”
秦月明淡淡点头，又转头问白如意，“想再走走，还是快点回去？”
这不废话吗？白如意又忍不住瞪她，气鼓鼓的像只河豚，这凄风苦雨，黑天瞎火，还有人追杀想要她们的命，谁想在这种地方闲逛，逛街也要看心情啊！
心里憋了一肚子吐槽，也不知道是这具身体笨拙，还是舌头不听话，白如意最终沮丧道：“回去。”
秦月明又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别害怕，有我在。”
白如意嘴角隐忍的没有抽搐，就是有你在才害怕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孤女寡女要共处一室，咳，想偏了，白如意拉回来。
刚才那道黑影明显是针对秦月明的，想杀她，他们不过是附带罢了。
白如意脸上露出沉思，感觉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一团糟，她也没有掌握剧情的优先权了，明显和她所知的信息对不上。
“别多想，回去就告诉你。”秦月明揽过她的腰肢说道。
她目光轻轻的，眼中的笑意就没断过，似乎看见白如意，就能融化她眼中千年不化的寒冰。
白如意仰头，乖巧地抓住她胸口的衣服，被秦月明带着飞了天。
僵尸的身体真得很沉重，而且白如意不具有飞天的能力，她才是个低等级的僵尸，虽然被埋在地下很久，但灵气复苏也不过就三十年，她的血肉还没完全转化，远不如灵体时的轻松。
秦月明很快带着白如意到了公寓，公寓楼下一个西装男正站着，看见秦月明就走过来叫道：“秦天师。”
秦月明摇头，“我现在已经不是龙虎山的人了。”
西装男规矩地把公寓的钥匙交给她，又扫了眼白如意说道：“这位小姐的身份证已经再办了。”
“好，麻烦了。”秦月明点点头，那个西装男问道：“那您何时去特殊处？”
秦月明说道：“明天。”
西装男闻言有些高兴，又不想表示的太过明显，“您刚下山不再转转，特殊处什么时候都能去的。”
秦月明摇头，“就明天吧。”
“那好，明天我来接您！”西装男说道：“文件里有手机，明天我电话联系您，您记得开机。”
“好。”秦月明点点头，西装男兴高采烈的走了。
白如意手指捏在秦月明腰间，她没好气道：“秦天师？”
秦月明脸上可疑地抽动一下，又咳嗽两声，“咳咳，上去再说。”
白如意这才放开手，看她按下电梯，两人进了门。
公寓里的布置很简单，秦月明把文件袋里的东西倒了出来，确认东西没有问题，把手机开了机，电量也很贴心是满格，她才抱着白如意说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房间里只开了氛围灯，秦月明抱着白如意晃啊晃，白如意盯着一点发呆。
想问什么？什么都想问，什么都想知道，想知道这些年她是如何过的，又是如何找到她的，她说得乌气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下山？
秦月明看她一脸纠结，凑在她耳边轻笑一声，轻描淡写道：“你突然消失，我以为你死了，觉得此生无趣，就追随你而来，没想到死后的世界不是我想的那样，变作一团光球，有乌气想吞噬我，但干不过我，就逃窜到了这里，我跟着进来，没想到这个世界承受不住我的压力，差点逸散，然后我遇到了老神仙。”
白如意愣住，她声音有些难过，“我也没想走那么急的。”
“我知道，不怪你。”秦月明蹭着她的脸颊，“老神仙告诉我你在这里，我就一直守着你，守着守着，终于到了老神仙说得灵气复苏你要苏醒了，我赶回来，你却要拔刀杀我，我差点就死了。”
秦月明握住白如意的手伸到她衣服里，那里有一个丑陋的疤痕。
白如意神情一震，被秦月明握住手从上到下的丈量疤痕的长度，“你捅进来说想要我死。”秦月明垂下眼，“我可真心痛，我以为你不爱我了，只是为了逃避我，才从那个世界逃脱。”
白如意有些慌乱，她嘴唇蠕动，“我当然爱你，我只是，只是，”她吐露出来几个字，“身不由己。”
白如意眉眼惶惶，没看到秦月明低下头微微勾起的嘴角。
她抱住白如意说道：“我知道，所以以后你都要爱我，比我爱你，还要爱我。”
白如意陷落在她的怀抱里，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点头。
秦月明却突然把她打横抱起，她小声惊呼，却被秦月明白皙的下巴蹭了蹭脸颊，“我的新娘，今天可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呢。”
白如意愣愣看她，就被抱到床上，血红的嫁衣滑落，两人面对面，秦月明咬了她一口，又缓缓吻了上来。
窗外风雨不断，玻璃窗上洒下泪痕，哗哗的水流顺着窗沿滴答到路上，天渐渐亮了。
白如意睁开眼，她侧躺着，腰上，脖颈，腿都被人紧紧纠缠。
身后的人身体火热，不想她怎么也捂不热。
昨天的窗帘没拉，白如意看着光亮一点点穿过城市，从玻璃窗打进。
她昨天什么羞耻的姿势都做了，现在静静想想竟然有些不对劲？
白如意陷入沉思，她是怎么做到从苏醒过来，就被某人牵住鼻子一点点走的？
“早。”身后的人呢喃几声，蹭了蹭她，起身凑过来给了白如意一个早安吻。
白如意心里叹气，迷惑未结，又多了更多的谜团，不过看到秦月明素净的脸庞，她还是心情很好的弯起嘴角，搂住她的脖子凑了过去。
“早安，月亮。”享受当下吧。
秦月明起身，把怀中人也拉了起来。
“今天要去特殊处。”她拍了下白如意的屁股，“起床了。”
白如意松开她，掉入柔软的床铺中，看秦月明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竟然都是满的，很难不让人怀疑这都是某人早就谋划好的。
白如意现在看到秦月明懒得再动脑，这人不想说的事情，她是套不出来什么，想到这里，她就皱皱小鼻子，又被秦月明扔过来的衣服淹没。
白如意叹口气起身随便套了件上衣先去洗漱，两个人是干脆利落的人，在西装男来接的时候已经收拾好站在楼下。
西装男叫王免，殷勤地给两人打开开门，上车后又问道：“刚起床？是不是还没吃早餐？我们先去吃个早餐再过去。”
白如意扭扭脖子，思考道，僵尸能吃什么？
秦月明牵住她的手，神情懒散，突然转过头来说道：“什么都能吃。”
白如意瞪大眼睛，妈耶！这人现在怎么连她的心声都能听到了？
她怀疑地看向秦月明问道：“你在我脑子里装监控器了？”
秦月明笑倒在后座上，“怎么可能。”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白如意一脸狐疑。
秦月明好笑地捏捏她的脸，“你想什么，脸上都写着呢！”
“那我现在在想什么？”白如意扳住脸问道。
“在想我肯定猜不出来你在想什么。”秦月明一本正经地说道。
白如意冷哼一声向她扑去，两人在后座同时笑出声来。
秦月明抱住她问道：“我没猜对吗？”
白如意别扭道：“猜对了。”
秦月明：“没有奖励？”
白如意磨牙，“你当这是有奖问答呢？”
前面开车的王免说了一句，“你们两位感情真好。”
白如意很快离开秦月明的怀抱，整了整衣服，有些不自在。
秦月明一脸微笑，手搭在白如意肩上说道：“当然，这是我老婆。”
王免手一哆嗦，车差点打滑，他一脚刹车，停下车小声问道：“老婆？现在对朋友的新式叫法？”
后面响起成串的喇叭声，王免赶紧启动车子。
秦月明看着瞪她的白如意，眼角都笑出褶子来：“不，就是睡同一张床的老婆大人。”
白如意伸手捂她嘴的动作慢了，手被秦月明反缴，秦月明悠悠说道：“我还想问你们特殊处，国家能给我们领个红本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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