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按摩

谁都没想到陈亚沙会突然发难, 她浑身充满了憎恨,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疯狂。

在场的人痛苦地叫喊起来,有人已经开始吐血。

而赶来增援的人也因为承受不住次声波引起的内脏受损, 停滞不前。更有甚者扶着墙壁,艰难地往回走,想要逃避。

声波伤害只持续了几十秒,对于现场的人来说比一个世纪还要久。陈亚沙力竭地倒在地上,嘴角带着诡异的笑, 直勾勾地盯着地上那滩血。

太好了,余纵肯定不是单枪匹马过来的, 她得救了。

只要有希望在, 再多的苦她也能忍下去。

陈亚沙迟钝的目光移向攸关,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被次声波攻击到的人在地上缓了很久也起不来, 后续的医疗人员赶到后, 将他们一一抬上担架。

他们惊奇地发现,攸关受的伤是最轻微的, 只有耳朵里流了一点血出来。

他有余纵的精神丝保护,根本没有受伤,血是余纵用指甲划破他的耳道弄出来的。不止如此, 为了不被发现, 余纵还用精神力破坏了自己的内脏, 逃过接下来的身体检查。

看着被人用担架一起带走的男人,攸关阴郁的压着眼帘, 将陈亚沙拎起来又砸向地面, 女人的身体撞得砰砰直响, 让人忍不住担心会不会被撞散架。

“你冷静一点。”高助理出现在他身后。

攸关停下手转头看向他, “张寅派你来的?”

“张总听说了这边的事情,很担心你的安危。但他现在手边有实验过不来,否则一定亲自|慰问。”

“用不着他假好心。”攸关从地上站起来,脚尖拨弄陈亚沙的胳膊,扭头问,“你看看她死没死。”

高助理蹲下,攸关低头看着他的后脑勺。

科幻片里大部分人形机器人的动能都在颅骨内,高助理是不是也一样呢?

余纵脸上的人体皮肤硅胶证明之前关于机器人的猜测是对的,那么除了眼前的高助理,其他的机器人又在哪儿?

会不会在那间完全封闭的屋子里?

攸关总觉得哪里不对,最高意志既然能靠病毒寄生来控制降临者,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搞出ai机器人。

是打算用来对付谁?

高助理似乎完全不在乎以自己的后背对着敌人,他检查完毕后站起来,“我摸到她有脉搏,还活着。不过你得写一份详细的报告交给张总,立刻。”

“我不会写的。”攸关冷言刺道,“有本事你就让他弄死我。”

“你何必对张总的敌意那么大。”

“因为他在背后搞小动作,我最恨这种卑鄙的小人。”攸关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冥顽不灵的神经病。

高助理看了他片刻,摇头叹气。

陈亚沙很快就被带回了囚禁室,平时负责帮她恢复身体的人立即给做了详细检查。

“外伤没什么大碍,主要是精神力方面,需要等她醒来再做检测。”检察人员恭恭敬敬地说道。

攸关点点头,留下来没走。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陈亚沙醒了,她睁开迷蒙的眼睛,睫毛轻轻眨动,看见攸关后立即想起他强迫自己做检查的事。

“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她看了一圈,除了攸关,还有两名工作人员在这里。

昏迷前她没能记住那些人的脸,眼下就更加不能判断那两名降临者中有没有余纵。

她按捺住内心的波动,审视地看着青年。

不是没有怀疑过攸关知道余纵的存在,可她不能赌,万一余纵是在攸关不知情的情况下混进来的,她问出这一问后,余纵之前所做的全部努力就都前功尽弃了。

“我想研究你的次声波,陈小姐也不用紧张,我的手段会比张寅温和很多。”攸关认真的样子在陈亚沙眼里格外刺眼。

她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能力,也知道自己的现状不适合惹怒攸关。

“我有反抗的余地吗?既然没有你何必假惺惺跟我说这些!”

“好吧,我只是通知你一声。”攸关站直了身子,冲她挥挥手,“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再见。”

陈亚沙抱着膝盖坐到墙角,强电流和精神力消耗过度的带来的身体损伤没有过去,身体里的寒意流窜在她的血管中,让她忍不住一直在发抖。

她呆呆地看着角落,脑子里又想起余纵之前的警告。

她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只是下意识的配合。现在想来连她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要去服从。

对余纵的感情早就随着父亲的死消失了。

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要那么听话?就这么贱吗。

陈亚沙看向玻璃之外,工作人员忙忙碌碌的整理攸关需要的资料,嘴巴一直在动,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她垂着睫毛冷冷扯了下唇角,把脸埋进了臂膀中。

精神力消耗过度带来的麻烦就是身体疲乏,她感觉自己泡在冰冷的海水中,有一双手在推着她往前漂。

陈亚沙转头一看,是爸爸。

可是一转眼,他的父亲又换上了另一张面孔,是猎鹰基地的领主。他的那颗脑袋滚到她脚边,自动裂开,白色的虫子从她的脚踝一路往上爬,紧紧缠住她。

“啊!”陈亚沙尖叫着醒来,实验室中漆黑一片,工作人员已经回宿舍了,但外面走廊里还有人轮班值守。

想起梦里的画面,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干呕。

直觉告诉她,那个梦不对劲。

会不会是余纵在害她?

既然他能悄无声息的侵入她的意识与她对话,是不是也能进入她的梦境,制造噩梦来逼疯她?可是她了解余纵,他不是这么阴险的人。

余纵的喜怒好恶表现得十分明显,不会当着一套背着一套。

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陈亚沙想尽办法,怎么也挥不走脑子里恶心的画面,她烦躁地从床上爬起来,在地上走来走去。两只手不自觉的扣住自己的脑袋。

第二次手术,她亲眼看见张寅手里带血的镊子上有一条扭动的白色虫子。

鸡皮疙瘩爬满全身,她神经质的一头撞上玻璃。玻璃的剧烈震颤触犯了警报,外面的人冲进来,纷纷拿枪对着她,“你干什么,又想被电|击是不是!”

陈亚沙的眼前全是一堆堆的绞在一起的白色线形虫,血丝沿着她的嘴角流出来,下一秒,人就晕了过去。

攸关是和张寅一起赶到的,两人互看不顺眼,一起冲进囚禁室,和其他人一起将人抬进了检查室。

根据脑电波显示,陈亚沙的大脑处于高度活跃期,身体的各项指标却在下滑。

这是基地内一些失败品临死前的征兆,张寅没想到陈亚沙会死得这么快,眼睛流露出一点怜悯,转身就走。

攸关追上去,握住他的胳膊不放:“你去哪儿?”

张寅:“你那么聪明,不会自己猜?”

攸关点点头,“我想切开她的大脑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张寅:“随你。”

开颅手术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陈亚沙之前已经经历过两次,再来一次,她的死亡率非常高。陈亚沙的次声波对于最高意志很重要,张寅现在就等着攸关把人赶紧弄死。

毕竟人如果死在他手里,被追究责任的就是他。

没有人能承受得住最高意志的惩罚,像攸关这样的身板下场只有一个,暴毙。

下午的时候,攸关让余纵找人安排好手术室,给陈亚沙注射了适量的麻醉后,便亲自把人推了进去。

白亮的手术灯下,她头顶的缝合痕迹更加狰狞。

余纵握住攸关的手,“你确定可以?”

“放心。”攸关已经在脑海中模拟了三遍,又反复背诵脑海中的手术知识。清点一番现场的所有物品后,开始做消毒工作。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张寅的眼皮子底下。

张寅站在走廊里,眼前的电子屏幕上是手术室内的监控画面。

高助理恭敬地站在他后面,没有抬头。不知过了多久,那双在视野中闲适交叠着的腿忽然站直,他这才抬起头往向前方画面。

攸关正手持颅骨钻钻孔!

张寅的胳膊垂在两侧,拼命压制内心的惊讶,攸关的动作熟练且稳当,颅骨钻在钻到硬膜那一层时自动停止。攸关形容淡定的将其取出,又去钻另一个画好的点。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连开颅也会!”张寅无法接受。

高助理再一次将眼神垂下去,直到张寅抓住他的领子低吼:“他有问题,绝对有问题,一个什么都不会的饲养员,怎么可能短期内学会这么多东西!我让你去查他说的邻居,你去查了吗!”

“查过了,攸关的邻居早就随着基地覆灭被楼板砸死了。”

张寅张了张嘴,颓然的松开手。

等他再看向屏幕时,攸关正在用铣刀取下骨瓣。

他的手法之精细,可以说分毫不差,没有伤害到脑子里的任何东西。张寅被彻彻底底的打脸了,不但如此,他还给对方送上一个大展拳脚的机会。

攸关完全取下颅骨,隐约看到白色的虫子在里面闪过。

手朝旁边一伸:“组织钳,尖头的。”

余纵看着眼前带着手套的纤细手指,将组织钳放上去,目光随之移动,看着他不慌不忙地将一根白色虫子夹出来。

虫子暴|露在空气中后就开始剧烈挣扎,其中一头拼命往陈亚沙的大脑伸去,可惜它不是韩晨曦的章鱼触手,可以随意拉伸变幻。

攸关把它放在旁边的金属盘子中,很快又夹出了第二根。

张寅盯着这一幕看了片刻,终于从愤怒和难堪中回过神,冲向手术室的大门。为了保证手术的安全性,大门用的是金属材质,没有里面的人的权限,根本都开。

高助理:“需要武力强攻吗?”

张寅压了压心里的火气,“算了。”

他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被攸关搞得有些神经质了。

反观刚刚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跳梁小丑,除了无能的发怒什么也改变不了。

当初费力买通小杰,想尽办法离间变异者和流浪者,为的就是让攸关脱离队伍,他们好不费一兵一卒抓住攸关和余纵。

现在事情脱离了掌控,他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

这抓回来的是犯人吗?是劲敌。

手术室内,攸关夹出三条虫子后发现里面还有,可是藏得太深,强行夹出的话会碰到颅内其他组织,只能作罢。

看着那些一直活着的寄生虫,攸关心生烦躁,只要一想到这些东西可能会长在罗俊明他们的脑子里,甚至在某一天反向控制他们的思想,他就恨不得冲进那个山洞,把那鬼玩意儿给烧死。

攸关闭眼静心,须臾后开始给陈亚沙缝合。

余纵站在青年身后,攸关身上的白大褂被罩在手术服中,宽大的蓝色衣物后有几根绳子,上面的蝴蝶结还是他亲手系上去的。

到腰际的时候,因为青年的腰太细,绳子系到了底。

当时余纵的手指关节不小心碰了下,脊沟凹陷,与臀|部之间构出一条饱|满的弧度。当时他就想,要是能亲手剥掉这些外物,抚摸上内里的风景该多好。

白皙,柔韧,每一根线条都像画笔精心的勾勒。

整个手术持续了很久,攸关双腿已经麻了,稍微挪动一下就双膝发软,身体脱力,不受控制地往下坠。余纵伸手接住他,胳膊穿过青年的腋下把人托起来,带到了旁边的凳子上。

攸关仰头喝了口水,想起什么,冲着摄像头的方向强行挤出热情的笑容并招手。

“张总,手术完成了,我的操作应该没有问题吧。”

赤|裸|裸的挑衅!

张寅刚平息的怒气又上来了,脸上习惯性的维持着得体的笑。

攸关知道张寅一直在等着看他出事故,如今任务完成,该进行下一步了。他拍了拍两条腿酸胀得厉害的腿,还得再歇一歇。

“还是很不舒服?”余纵笔直修长的腿立在攸关面前,低头看着他。

“是啊,就像有很多蚂蚁在爬。”他身体后倾,双手撑在后面,“再等等。”

这个姿势看上去放松而慵懒,余纵藏在兜帽下的眼睛微微眯起,撩开长袍单膝跪在青年面前。

攸关一惊,伸手去拽他,“你干嘛?”

“帮你按按。”余纵不由分说地握住攸关的脚踝,将他的小腿搭在自己支起的膝盖上。

攸关浑身僵硬,这个姿势过于亲密和暧|昧了。

不喜欢肢体接触的余纵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骨节分明的手指隔着裤子捏住青年的小腿,力道轻柔的揉按。

酥酥麻麻的感觉太过刺激,攸关不自觉地蜷起脚指头,“停停停,我自己缓一缓吧。”

“陈亚沙就躺在手术台上,你问她能等吗?”络腮胡是最好的掩饰,余纵悄悄勾起嘴唇,语气一板一眼,“你忍忍,我快速给你揉按几下就能走路了。”

“哦。”攸关看向手术台上的女人,觉得余纵说得有道理。

张寅这会儿在外面估计要气疯了。

早点出去也好。

免得真把人惹毛了。

攸关渐渐适应了余纵的力道,酸胀的腿舒服多了。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抬眸看向低头专心为自己按摩的男人。

余纵的身形很高大,肩膀宽阔,腰背挺拔,蹲在他面前却有种臣服的倒错感。

“我好了。”攸关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

余纵紧握着他的脚踝突然抬头,幽黑的眼睛直直望向他,拇指落在青年的踝骨上轻轻摩|挲,“你没好,还有另一条腿。”

男人的眼神太炙热,太深,攸关的心脏没来由的跳快一拍,有种想躲起来的冲动。

他抿了抿唇,知道拗不过余纵,索性别开眼看向角落。

可是有些感觉是逃避不了的。

也不知余纵是不是故意的,攸关觉得被按过的地方更酸了,当男人的拇指按下他腿部的某块肌肉时,一股带着酸意的疼痛突起。

攸关忍不住喊了一声,条件反射地想把腿收回去。

“别动。”余纵无辜地望着青年,“抱歉,刚刚按错了。”

攸关:“你别乱按了!我们赶紧出去。”

青年的小腿肌肉匀称,滑腻的皮肤就像上好的白瓷,令人爱不释手。余纵舍不得放,情绪不自觉间流露出来,锐利的眼眸像被浸泡过水,看得攸关莫名的心虚,好像不让他给自己按腿,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你,你把眼睛闭上,别这么看着我。”攸关外强中干地命令。

余纵轻笑一声,低沉的嗓音撩过攸关的耳朵,有点酥。

他揉了揉耳垂,看到余纵松开手的那一刻,拧巴着的心终于松懈了。

余纵将青年的两条腿放回地上,“好了。”

攸关站起来跺了跺脚,做贼心虚地去看陈亚沙,跟陈亚沙那双瞪出血丝的眼睛正好对上,吓了一跳。

因为变异体的体质缘故,药效退得很快。

陈亚沙醒来后就听见有人在说话,声音很轻,像在撒娇。

她的身体还有些僵硬,废了很大力气才从床上坐起来,一眼就看见盘子里的寄生虫,险些恶心到把盘子掀了。

她两手撑住手术台,抬眼朝四周看去。

本以为出现在眼前的会是张寅,结果却是一对正在腻歪的狗男男,而其中之一还曾抢走了她喜欢的人。

她厌恶的喊道:“你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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