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小爹说满哥儿也快生产了, 他闲暇之时做了几件小孩子穿的衣裳,想着给你带回去给他。”

“好。”

杜衡连忙应了下来,正愁着孩子快出世了,还没做两件儿衣裳。

小孩子是长的最快的, 两天一个样儿, 衣服只嫌少不嫌多。

他匆匆收拾了东西随着秦之枫出书院, 秦家疼惜唯一的儿子, 这下学早早就有马车在书院外头等着接了。

这当儿书院门口马车不少,大抵上走读的学生家里都是有车马的条件, 倒也不足为奇。

自也有贪闲爱耍的没让家里的马车来, 书院下学的早, 时间全然是足够去吃一盏茶看戏的,邀约了三两同窗, 一同前去消磨。

杜衡拎着书箱跟着秦之枫正要上马车去, 忽然扑过来一阵微有些浓郁的脂粉味道, 旋即身旁的秦之枫胳膊上就缠上了一只花蝴蝶。

“表哥,你今天出来的好早啊!”

杜衡一听声音才发觉竟是个哥儿,瞧着那一身红石榴般的轻衫, 身上又熏的香腻, 俏的跟个小姑娘一样。

看着被痴缠的紧的秦之枫, 杜衡不由得摸了摸鼻尖。

“今日家中有事, 所以得早些回去。”

哥儿这才发觉秦之枫身旁还立着个脸上之人, 他乍然瞧了一眼,白榕书院里的学生无非都是清一色的院服装扮,匆然一眼还真瞧不出什么独特来。

无非是体格高矮胖瘦之差而已。

然而他见杜衡身长体正, 不由得上挑眼睛一观真容之时, 不由得一怔。

这不是画册子上描摹的谪仙真容嘛, 他时时来白榕书院这头,自也是见过了不少青年才俊,但这般相貌的还是头一次见。

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拉着秦之枫问:“表哥,这位可是你同窗?以前怎么没见过呢?”

秦之枫道:“这是我堂弟夫杜衡,现下也在书院里读书。”

“如此也都是亲戚,瞧着比泯儿年长,那泯儿也当唤一句哥哥。”

林泯当即朝着杜衡福利福身子:“泯儿见过杜表哥。”

杜衡客气回了个礼。

随后杜衡和秦之枫一道上了马车,林泯也上了自家的马车,巴巴儿的跟在秦家马车后头。

杜衡坐在靠窗前,看着跟在后头的马车,他道:“这小公子是特地来等堂兄的?”

秦之枫闻言微抿了下唇,面无波动:“他是我小爹娘家那头一个表亲,小爹挺喜欢他的。”

他没说两句,杜衡却读懂了话里的意思,小爹喜欢是瞧的中的儿媳,但是本尊却不见得。

杜衡没多言去管别人的家事。

到秦家的时候秦知闫还在县府里忙碌,不曾回来。

周挽清早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杜衡一过去就给了他。

“孩子月份大了要好生照料着,虽是十月怀胎生产,但难免磕着碰着,早产的事情也常见,为此要早早的寻好接生婆。”

周挽清总觉得小满肚子里的是个哥儿,送了东西忍不住就多交待几句。

杜衡倒是非常耐心的听着,可惜没说几句,卖俏的林泯就喊着进来了。

周挽清原本还想留杜衡一会儿等着秦知闫回来的,杜衡识趣的先谢过了周挽清做的衣服告辞下去。

“也好,回去多照看一二满哥儿。明儿我差人给之枫送午食到书院去,你也一起,自己就别带饭了。”

“多谢小堂叔。”

杜衡从秦家出去,估摸着快申时中,他去城门口拦了辆马车回去,到村子的时候将近酉时正刻了。

“你这么早就回来啦?!”

秦小满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见步行到门口的杜衡,笑着站了起来。

“我说衣服放着我来洗就是,你不必动。”

“就三两件儿衣服,不费多少事情,再者就家里洗,又不是去的河边。你读书本就累,这点事情我还能给你留着吗。”

杜衡无奈摸了摸秦小满的头发,他放下书箱,把挂在肩头上的包袱也取了下来:“你瞧瞧,这是今儿小堂叔给我的,说是给孩子做的衣服。”

“真的?小堂叔针线功夫可厉害的,他竟然愿意给咱们的孩子做衣服。”

秦小满迫不及待的开了包袱,内里放着小衣小裤有足足四套。

布料摸着很软和,崽子是夏时出生,料子也贴心的选用清凉的质感。

秦小满很喜欢,拿在侧脸上蹭了蹭,小心的给叠好放进了衣柜里。

“你去了堂叔家里,回来的还这么早,书院是什么时辰下学的啊,我当你回来都天黑了。”

说起这个杜衡不免叹了口气,他从书箱里取出了作息表给秦小满:“你看看吧。”

秦小满接过瞧了一眼,眼睛瞪的老大:“上午的课未免也太早了!咱村里到县城快也得足足一个时辰。”

杜衡在回来的路上都算过了,从村里到县城两个小时,还得收拾等一系时间,若是要赶着六点上课不迟到,那最晚三点半就得起来。

以前农耕忙的时候也不过四点起来,五点下地。

他苦笑了一声:“大抵是一日之计在于晨。”

“要不然就在书院住下吧。”

杜衡坚定的摇了摇头:“你临盆在即,这定然是不行的。”

秦小满捂着肚子,忽而觉得孩子怀的不多是时候。

“无妨,我素日醒的本就早,只要夜里早些睡下,早晨起来不在话下。”

秦小满没说话。

杜衡又道:“我而下就去做饭。”

秦小满这才点了点头。

杜衡在灶房里烧火,想着明日不必自己做饭可以少煮一点米,正忙着秦小满跑进来:“这么早去书院读书就不能跟二叔一起了,且时辰太早也不好在路上拦着牛车,可就只有自己赶车了。”

“我也是这般想的。”

“要不然这样吧,我叫来二担叔问问,看看雇农家里有没有孩子愿意送一个过来做事儿的,到时候学会了驾车,早上送你去书院再自把车赶回来,如此也不用寻地方栓牛。下午放学的早,就自行坐车回来?”

杜衡眉心微动,要是家里多个人力倒是方便很多,不光是能驾车,要紧的是也能在家里帮忙做些事情,让秦小满松快些。

有人看着他,他也更放心。

“他们肯送孩子过来?”

秦小满道:“怎么不肯,又不是要让他们卖身做奴,这跟长工一样,管他们吃穿住,比在家里吃不饱穿不暖要好的多。雇农家里人口多了养不起卖了的都有,比起卖到外头去,更愿意放在东家了做活儿。”

也算是谋了一条生路,好歹有口饭吃。

“那你做饭,二担叔就在咱家这头的地里,我去给他说,你就在家里做饭。”

说完秦小满就出门去了,没过多久人就安然回来,临入夜里,怕他们两口子反悔一般,二担叔就领着人到了家里来。

杜衡还以为来的不过一两个,结果二担叔径直领来了五个孩子,一个个都黑黑瘦瘦的,个子也不大点儿,衣衫却是穿的宽大,像是家里人临时给凑出来的一般。

“杜童生,这些孩子都已经十二岁了,只是素日吃喝饮食的少,看着不似这个年纪。您瞧着有没有中意的,虽瘦小些,但都勤快做活儿好使。”

秦小满看向杜衡,由着他选。

杜衡瞧了瞧,选了个个子最高的男孩儿,又选了个小哥儿。

被挑中的两人非但没有要在别人家做活儿当差使而不安惴惴,反倒是因可以留下而眼中有着一抹显而易见的喜悦,旁的三个没被选上焉儿吧唧的。

杜衡想着都过来一趟不易,另外三个没被选上的还是一人给了一个白面馒头,几个孩子这才高兴起来,连连做了谢。

“以后在杜童生家里要听话懂事些,不可生事让给主子添了烦恼。”

“知道了爹。”

杜衡听着被挑中的小子喊二担叔爹的时候都惊了惊,二担叔也没说自家的孩子也给送过来了。

这朝被盲选中了,二担叔有些高兴,不断的交待着孩子。

“这是二担叔家的小子?”

“这傻小子叫大壮,承蒙东家瞧得上。”

杜衡上下打量了孩子一眼,名字倒是挺壮,人却是个干瘪的长豇豆。

“做了这头的事儿空了都可以回家去的,左右是隔得也不算远,一个村子里。”

听闻这样的话,大壮赶忙给杜衡道了谢。

天色不早,摸黑回去路不好走,二担叔没有留太久,又领着三个没被挑上的孩子回了。

余下两个孩子,一个是二担叔家的大壮,是来的几个孩子中最年长的,已经十三了。另一个哥儿年纪小些,今年才十二,也没个正经名字,听说叫水芹菜,家里唤芹哥儿。

秦小满张罗着把哥儿安排在了以前自己睡的那间现在堆杂货的屋子里住,男孩子皮实,就在柴房搭个地铺。

由着两人前去收拾,秦小满同杜衡前去柜子里找褥子。

“这二担叔看着一大把年纪了,没想到还有个十几岁的儿子。”

秦小满闻言噗嗤笑出来:“二担叔家里有五个孩子,这还是老三,最小的还光着屁股在自家后屋檐下跑着呢。”

“啊?”

“二担叔看着年纪大,那是常年累月劳作给累的,实在也才四十出头而已。”

杜衡抿了抿唇:“一家六七口人,缴纳赋税的时候怎么得了。”

“孩子还小缴纳的口税不如成人的高,大了就想着方儿送到大户人家里去做长工短工,有口饭吃自己挣点银钱也足够缴纳自己的赋税。哥儿姑娘的能赶着嫁了就嫁,不行的也去给人浆洗衣服讨生活。”

杜衡唏嘘了一声,在书院里他比不得许多同窗,可这在村子里比之雇农,生活简直又是天壤之别。

当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我原是打着主意就留一个的,没想到你还留了两个。”

杜衡看着抱出被褥的哥儿,过去接过了他手里的褥子,道:“有个哥儿在家里也好悉心照料着你的身子,帮忙烧烧汤饭一类的比男孩子会料理些。”

“两个人伺候啊?”秦小满挑起眉毛,抬手拍了杜衡的腰一把:“是不是太奢靡了些?”

“虽是添了两张嘴吃饭,但也省心的多了。”

杜衡细细盘算了一通,家里的琐碎事情不少,地里虽有雇农帮着料理不必费心。

除却一日三餐,洗些衣裳,家里还养着些鸡鸭,有了孩子倒是开年的时候就养了一头猪,但一头也得给它煮猪食,又还有牛。

多一样牲口那就得多料理一样牲口的吃食草料,月份一大,跌着摔着,稍稍不甚闪个腰都不得了。

既有眼下的机会怎能不抓着。

把褥子给两个新来的小长工以后,几人一起吃了晚饭,不必人吩咐,芹哥儿就自行收拾碗筷去了灶房。

秦小满让他再烧些热水,让杜衡早点洗漱了睡觉。

自己则叫了大壮,在院子里教他怎么驾牛车。

“我来教他吧。”

秦小满插着腰道:“你会那驾牛车的功夫还是我给教的呢,现下也不多熟练。我教他会更快些,放心吧,咱家的大黄牛跟着咱这么久了,不敢踹我也不会踹你儿子。你有这功夫回屋去看书就是。”

杜衡没话说,听从了安排,老实进了屋,然则没翻开书,而是拿了针线篓子继续给他的崽儿做昨天还没绣完的花儿。

小满耐着性子,先教大壮怎么套卸板车,一板一眼的说得十分仔细。

他会驾牛车还是从他二叔那儿学来的,家里说哥儿用不着会驾车这些功夫,二叔也不教他,他就长着心眼儿自己给学了个八成像。

有一回偷偷把他二叔的牛车给驾着在村道上转了一圈,破了胆子车是会驾了,只不过回去却挨了一顿揍。

时下要不是为着杜衡,他那毛毛躁躁的性子也不会一点点的教大壮驾牛车。

听人说农家野地里跑的孩子打小就跟牲口要亲厚些,大壮一点也不怕牛,学起来也就快。

只要不怕这家伙,胆子大就好学,因着家里从没有过牛,初学有些生疏,上了板车扯着缰绳,在院子里转悠了两圈就上了手。

“你小子倒是机灵,一学就快。东家可是我从县城一路教着快到了村子才给学会的。”

瞧着大壮能够自由的训着大黄牛停走掉头,窄小村路也行的稳当,官道上就更不成问题了,他不由得夸奖了一句。

大壮道:“小人是村野小子,合该在这些事儿上长点脑子,东家是读书人,是老爷,不擅做这些事也是长情,就该要人伺候的。”

“你这嘴跟抹了蜜似的,倒是会说。”秦小满满意的掐着腰,道:“你要是把这牛车驾的好,以后黄牛就归你管,素日里给他割草喂着。再者最要紧的是每日要送老爷去县城里读书。”

“嗳,小人一定把事儿办好。”

秦小满点点头:“你再练练,明儿一早就得送东家了。”

“是。”

少年郎精力充沛,又觉得驾牛车威风,不觉得这是干什么粗累活儿,巴不得多驾牛车转几趟。

家里一口气招了两个小长工,看似年纪不大做不得什么,实则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什么都干的来,且还勤劳。

一下子多了两个劳力料理着琐碎的家事,倒是真的好支应的多了。

早上大壮把杜衡送到县城以后就自己赶着牛车回来,归家以后就去地里做事,芹哥儿便在家里洗衣裳做饭,喂喂牲口割点草,把先前小满做的事情都给包圆儿了。

孙东梅过来的时候,跟小满在堂屋里磕着炒熟的南瓜子,羡慕的她直点头:

“到底做了东家,现在又有人伺候,家里的地也有人管,简直赶上地主老爷家了都。我昨儿还跟你大哥说,而下多挣点钱在手上,以后也送孩子读书去。”

“若是能有点出息,多好啊。”

秦小满道:“读书可累了,我瞧着是不比种庄稼容易多少,大嫂瞧杜衡虽进了白榕书院读书,一年光学费就要十两银子,这鸡都还没起就赶着去县城了。”

他不免嘀咕,睡的正热乎,自个儿早醒晚醒反正床上就只剩下他一个。

孙东梅听闻这头也直咂舌:“这么多的银子可不好供。”

秦小满拍了拍衣脚:“我啊,就等着赶紧把孩子生了,出了月子早点再寻点出路,不然还真供不起。哎,这学费是花了不少,我却连书院大门都没去见过。”

“杜衡没说带你去看啊?”

“说我身子重,不让去呗。”

孙东梅开了句玩笑:“你可盯紧些,书生好多风流性子,可别让你们家杜衡学坏了。”

“怎么会。”

说谈了几句,两人又说到了秦岸的婚事上。

“二弟想跟崔姑娘好,娘不答应,二弟说娘既怕他们拖累了家里,那就分家各自过。”

秦小满听这话挑起眉毛:“那二叔不跳起来打人啊?”

孙东梅笑道:“没有,这兄弟多的人家都成家以后多数都是要分家的,倒也没什么。”

秦小满应了一声,分了家其实也好,他们二叔家他还是晓得的。

李晚菊偏疼老幺,长子又总是会多得些关注,可怜了他二哥这么多年一直在中间不得多疼的过着。

过了些日子,杜衡也逐渐的习惯了这般的读书日子。

且随着天气变暖和,就更能适应早起去书院了。

四月初时,他跟秦之枫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听他说了一嘴去州府讲学的向夫子回书院了,喊他得空的时候可以跟他一起前去求教向夫子学问的事情。

杜衡自是欣然答应,他们课室的学生也都在虚心的四处求教于夫子学问,为着书院的测考在做准备。

不过说起向夫子回书院了,杜衡倒是想起穆惕先前说要引荐他给向夫子的事情,不晓得有没有眉目。

然则杜衡左等右等也没等来音讯,他知穆惕学业拔尖儿,抄手走廊上多见他的文章见解,且年岁同他相差不多而今已是举人,又是六艺馆的馆长,平素里很是忙碌少能见着。

再次见到穆惕的时候是向夫子回书院后的第三日,穆惕笑问他今日带没带腌菜来,他母亲大人又不辞辛劳下厨给他亲自烧菜了。

两人一道前去食堂吃了饭,穆惕没提引荐一事,给了杜衡不少关于书院测考的书料。

杜衡心中便有了个底,看来是穆惕已经替他开过了口,结果便是他还得老实前去测考。

他心里倒也没有因此灰心或者失落,毕竟向夫子看不上他也不多奇怪。

“五月测考,时间不多了,好生准备。若是能考过,就都好了。”

临走的时候穆惕拍了拍杜衡的肩。

杜衡觉得有些奇怪,穆惕言语之间倒是让他觉着书院测考是真的很难,他收紧了穆惕给的书料,心里不免也生出一丝担忧来。

不过日子还是在平静之中过着,许是尾室没有几个学生,且大家现下都只有一个目标,也没有精力去过多的关注旁的事情,总之都挺融洽。

但是杜衡唯有一点不适从的地方便是他有时候和秦之枫一道吃饭,他家里那个小表弟会跟着送饭来,先时还不多与他接触,后头也不晓得是自来熟还是见面多了就觉得十分熟悉,总唤着他表哥。

杜衡受不得那种小哥儿黏黏糊糊的叫人,总也躲着。

然则那小哥儿连秦之枫那种闷葫芦都缠的住不嫌无趣,全然像是不知他在刻意避着他一般,有时候单见着他也亲亲热热的喊上来,实有些让人生烦。

很快到了五月里,杜衡告诉秦小满初六的时候他要参加书院里一次重要的考试。

秦小满也很懂事,让他初四的时候就不回家了,否则初五一早上起那么早又奔波到书院再考定然状态不佳,让他在书院里住一晚上。

杜衡也很把这回的考试放在心上,也就答应了下来,秦之枫在书院里有卧寝之地,但他不如何在书院睡,说是可以把床借他用,倒是也方便。

四日一早,秦小满从床上笨重的爬起来时,身旁杜衡睡的位置早已经凉下了。

他打了个哈欠,芹哥儿也烧好了早食,进来扶他起身。

现在他的肚子已经非常大,行动都有点不便,幸好是就要生了,再挺着肚子他都快恼了。

他看着芹哥儿,忽然想起来:“昨儿不是让你回家了吗,夜里在家里歇下,怎的今早上这么早就过来了?”

“小人伺候主子不敢疏忽,主子能准许小人在家里住一夜已经是莫大的恩惠。”

秦小满也已经习惯了这两个小长工的自觉和懂事,穿好衣服出门去,他一眼瞧见院子里有一只瘦瘦的鸡:“这哪儿来的?”

芹哥儿笑着道:“这是小人家里让捉来给公子补身体的。”

“你家也太客气了些。”

秦小满摸着自己的肚子,现在孩子大了可不敢乱补,到时候生孩子会遭罪。

不过他还是指挥着芹哥儿把鸡给宰了,炖了两半只整的。

下午,秦小满抱着捆的严实的鸡汤和半只鸡坐着牛车,让大壮送他去了一趟县城。

虽说杜衡都在白榕书院里读了一阵子的书了,他却还一回都没去过,杜衡倒是也常跟他说等孩子生了就带他过来看看。

这回过来不单是为了送点好吃的,也是在孩子出生前来看一眼书院,让小崽子也认认路。

而下头一次见到白榕书院的大门,听着杜衡同他讲的书院里头的情景,秦小满越发觉得这到未有太过出彩的大门与众不同起来。

刚过了些下学的时间,书院里断续走出些青衣书生,秦小满远远的在书院外下了马车,他不晓得杜衡这会儿在哪儿。

招手同大壮道:“东家的课室在尾室,你找着过去把鸡汤送给东家。”

“主子特地过来,作何不一道送进去,见着了东家也能一起说说话儿不是。”

秦小满道:“我就是想给他亲自送来,且不说我挺着个大肚子进去引得别人观看议论,他见着了我又担心,明儿还考试呢。待会儿拐道去我堂叔家里一趟。”

“是。”

大壮应了一声正要进去,秦小满忽而又喊住了人:“慢着。”

“杜衡表哥,你就随我一同去吧,现在天气暖和沱柳池边喂锦鲤可好玩儿了。”

“我没空,明儿还考试。”

“表哥就是想拒我,之枫表哥和你一个书院都没听说有考试呢。”

“表哥你就陪我去一会儿嘛,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我真没空闲,你叫堂兄陪你。”

“表哥赶我也就罢了,请我吃个糖人儿我就走,这总行了吧?”

秦小满远瞧着杜衡从书院里出来,身旁黏着个脸生的哥儿,相貌十分娇俏,不晓得凑在杜衡跟前在说些什么。

不等他惊诧,他就见着那哥儿竟然缠住了杜衡的胳膊。

秦小满怔在了原地,脑子一下就浆糊了。

乡亲们茶余饭后说谈的陈世美之谈顿时从脑子里一跃而过。

他叠着眉毛,那人他可从来没有听杜衡谈起过。

说什么不让他来书院接他,莫非还真是为了自己避开见到那哥儿?

确实很像娇养让男子喜欢的公子哥儿.......和杜衡站在一起还真有点郎才女貌的意思。

秦小满后退了一步,背过了身体不去看人,他乱的很,抿了抿唇,好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大壮,回.....”

回字未曾说完,秦小满眉头一紧,回字唤醒了他。

回什么回,他们不才是正头夫妻嘛!

他一把拎过大壮手里的鸡汤,大着步子往那边去:“杜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