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路上, 陈酒已经将这一众的犯人都看了个遍,其中有那么几个长得很帅的,大概率就是他要找的“男主”备选了。
牢房的门开了。
监狱隶属帝国机密系统,哪怕是皇室成员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往里面安排人, 给他安排个身份送进五层已经算是不错, 房间大概就是随机安排的了。
能不能遇到男主,完全靠运气了。
陈酒大致看过, 一层都是多人间, 以十人间和八人间为主,而五层则是六人间和四人间, 他要进的是个四人间, 环境倒是不错,若是忽略那外面的铁栏杆,里面设施全备,上下铺, 固定在地上的桌子和板凳, 甚至还有个独立卫生间。墙上高处有一个小小的窗户, 现在是晚上,也看不清外面是什么样。
陈酒快速扫过他的三个“室友”, 有两个人在看书, 一高一矮, 一个背对着他们正在睡觉, 看不清长相, 几人分明听到狱警德维西的声音, 也知道他们这屋子里来了个新人, 却只有靠近墙角的人抬头看了眼陈酒, 其他两人摆明是对他不感兴趣。
陈酒站在原地没动, 德维西催促道:“别磨蹭。”
话虽这么说,却也没像对待其他犯人那么粗鲁直接将人踹进去,好歹是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
陈酒抿了抿唇,脸色有些发白,他小声问:“请问……有没有单间?”
虽然他还没有踏进去,但已经隐约感觉到精神力的威压了。
陈酒摸了摸脖子上的控制器,这东西黑色铁质,戴久了疼,脖子上会被勒出红印,是专门束缚精神力的东西。
但对于精神力极高的人来说,这东西并不完全有用,陈酒估计了下,现在他能发挥出来的实力大概有四成。
在这个世界上,精神力是最能判断是否为强者的依据。
陈酒所扮演的这个角色,精神力很高,他身为向导,是可以感知到对方的精神力,哨兵则没有向导这么敏锐。
可见这几个人都不弱,陈酒不想第一天进去就和他们起冲突。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肉|体搏击打不过。
原主在来之前,特意降低体脂率,食用特定食品柔和了部分身材和面部线条,让他看上去毫无攻击性,不会让人升起警惕之心。
实在要打,就只能用技巧了。
德维西古怪看了陈酒一眼,明显像是要发作了,可看到陈酒脸色煞白,身形薄得像片纸似的,长相又很是出挑,哨兵里很少有长得像陈酒这么精致又极具脆弱感的长相,会无端让人生出凌虐之心,他心里无端升起一丝对弱者的同情,以及预判到这人后面将会遭遇什么的怜悯。
德维西道:“这里没有单间,如果你想有单间待遇,就只能进禁闭室了。”
“禁闭室”。
陈酒捕捉到一个新地点。
警棍在他肩膀上警示性地轻敲两下,示意他不要啰嗦了,陈酒看着德维西,这个高大的狱警沉默着别开脸,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最终陈酒还是走进去了。
但他还是有了点收获,在他进门前,德维西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低声告诉他,这间房里的第四个人总是因为各种原因离奇死亡。
“如果他们对你做什么,就按门口的铃。”德维西道,“监狱里禁止斗殴,知道了吗。”
陈酒缓缓点头:“您真是个好人。”
德维西的确给他提供了线索。
如果说这里总是缺一个人,是不是说明其中有可能男主在其中,并且他已经把其他两人收为小弟?
陈酒沉思着,门关上了,皮靴声渐渐消失在门口,陈酒垂着头,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殊不知,他的黑发黑眸已经是最显著的标志。
一个模样标致的东方男人。
那件灰色的囚犯服是按照哨兵的体格制定,哪怕是最小码穿在陈酒身上仍是空荡荡的,领口显得有些大,露出了细白的锁骨,露在外面的皮肤看上去更是细腻光滑,十分抢眼。
那衣服被一截腰带束起在裤腰,细得简直弱不禁风,一手可握的程度,双腿笔直修长,而他整个人的站姿非常舒展,哪怕是垂着头,试图用微长的刘海挡住过于瞩目的长相,也挡不住浑身那股极为优雅矜贵的劲儿。
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上他了。
原主从小不是象牙塔出来的,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联邦往帝国安插的间谍,所以文武样样精通,既要上贵公子的课程,又要杀人不见血,这样一个耗费了巨大时间精力的间谍,意料之中在皇室侍卫里被国王选中,安排给了大皇子做侍卫。
而大皇子显然对他不怎么感兴趣,他是对国王有所忌惮,于是并不会重视原主,见都没见一面,就把他直接派进这个任务。
床上上下铺,只有正在睡觉的男人上铺有空位,陈酒小心翼翼挪过去,走路时不带一点声音,宛若黑夜里的猫无声无息。
“啪”地一声,有人把书扔在一边,站了起来。
陈酒惊诧地看着他,脚步顿住了。
“新来的,这是我大哥的床,没人敢上去。”那人指着上铺说,“看你长得不错,好心提醒一下你,万一大哥发火了我们可没办法。”
陈酒看了看这屋里仅有的四张床,意思是他得睡地上?
陈酒彬彬有礼道:“谢谢提醒。”
然后他接着走,谢谢提醒,但我不听。
这任务还没开始呢,也不能把自己混到睡地板的程度吧。
不受这委屈。
提醒陈酒的人嗤笑一声,显然见惯了这种狂妄自大的人,但他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没有自知之明到这种程度。
索性回去继续看书。
和对面或多或少打量陈酒的视线不同,这个房间里的人似乎对陈酒都没什么兴趣。
陈酒也看出来了,毕竟他们的目的可能只是为了收揽小弟,没必要扯上其他不必要的麻烦,也省得他装弱了。
但陈酒没想到,几个小时之后,他的Flag就被打破了。
陈酒爬上上铺,这里的床已经铺好了,洗得挺干净,就是床垫特别薄,跟没铺似的。哨兵皮糙肉厚完全不在乎,但向导天性敏感,陈酒躺在床上,刚躺了一会,就觉得后背硌得生疼。
……简直快成豌豆公主了。
没办法,陈酒翻来覆去,最后干脆把薄被垫在身下,好受了一些。
正看书的两人样貌平平,一看就是小弟模样,手里的书是“论插花的艺术”,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机密。
而睡觉的男人,陈酒只看出他是一头红发,其他有待商榷,但大概率是男主备选之一。
墙上贴了个时间表,陈酒扫了几眼。
7:00-7:10 吃早饭
7:20-9:00 劳作
9:00-12:30 放风
12:40-13:00 吃午饭
13:10-14:10 午休
14:20-18:20 劳作
18:20-18:50 吃晚饭
19:00-20:00 读书
20:10-21:10 洗澡/每周一次
哦,作息还挺规律。
陈酒琢磨了一下,劳作和放风的时候,可以去打探一下敌情,留给他自由活动的时间还挺多的。
现在是读书时间,陈酒今天也不打算洗澡,在他身上的注意力太多了。
于是他躺着躺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陈酒是被憋醒的,这时候天色很晚了,处于一片漆黑的状态,走廊有夜间监控,不需开灯就能观察所有人的动向。
陈酒思考半天,决定去上个厕所。
向导的精神力敏锐,五感却不如哨兵,尤其夜间视力更是不行。陈酒几乎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小心摸索着,一点一点踩在了椅子上,往下爬。
爬到最后一格,陈酒的脚腕一沉,一股力道毫不留情往下一扯,陈酒一惊,迷迷糊糊之中正要把那只手踹开,陡然想起现在还不能暴露真正的实力,索性任凭那股力气把他带下来,身形一个不稳,倒在了下铺的床上。
宛若凶禽猛兽般的气息瞬间笼罩陈酒全身,下意识的应激反应差点让陈酒的精神体冒出来,好在他脖子上还有个控制器,好歹把那活泼的小动物给摁了回去。
“他们没告诉你,这是我的床,不能上来吗。”
这男声声音低沉,尾音沙哑,甚至还有些好听,但其中的威胁意味浓重,而陈酒脖子上的力道也完全不是闹着玩的。
但凡把手放在脖子上,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把那人的手给扒开,但手下的人浑身紧绷一瞬,之后居然完全放松下来了。
宛若无知的献祭者。
男人才起了一点兴趣,正眼打量他,在黑暗中头一回看见这次新来的囚犯长相。
说实话,出乎意料。
这要是放在其他囚房,怕是这人已经被撕碎嚼烂咽进肚子里了。
男人微微眯起了眼。
陈酒声线轻微地哆嗦:“抱歉,可我真的不能睡地上,会着凉。”
红发男觉得莫名其妙,没人敢和他这么说话,谁管你会不会着凉。
他不耐烦道:“现在你能了,要么卷铺盖滚下来,要么……”
他声音低了,力道收紧,看着身下的人露出痛苦的表情,手也完全无意识地扣住他的手腕,试图移开。
力道却如同蚍蜉撼树,轻得跟小猫似的,完全没有一丝威胁力。
他的手纹丝不动,几秒之后,突然放开。
陈酒险些真这么过去,当即忍不住咳嗽几声,大口呼吸起来。再次看向红发男,眼底透着畏惧。
不怕死?那就让你知道死是什么感觉。
但是这人太弱了,红发男没兴趣欺负弱者,百无聊赖地收了手,等着这人屈服。
过了几秒,陈酒用艰难的,略带沙哑的声音缓缓道:“现在能让我睡上铺了吗。”
“?”红发男简直给气笑了:“我没这么说过。”
“你自己说的。”陈酒还有点咳嗽,“要么卷铺盖睡地上,要么你掐死我,现在你没掐死我,我是不是能睡床了。”
红发男被陈酒这逻辑给绕了一下,懵了一瞬:“你跟我讨价还价?”
陈酒恹恹道:“不行算了。”
他撑着床板支起身,看样子是准备下床了,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感觉。
红发男非常不爽,还没人敢这么无视他。
陈酒重新被推回床上,咬牙切齿的声音自耳畔响起,气息灼热到烫:“不行算了?你知不知道,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这话是真的,在这监狱里,强权就是天下,弱者注定被欺负,更何况是像这种伸手就能捏死的人。
“你不是想睡上铺么,要是今晚没被我干死,我就让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