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晓远和陆琛一起打了挺久, 另外场地的几个年轻人都散了，他们还在打，贺晓远菜归菜, 兴致高昂。
后来累了, 不打了，两人到场边的休息椅坐。
刚好脚边的袋子里有水, 一人分一瓶，仰头咕咚咕咚往里灌。
爽！
贺晓远满头满身汗, 一瓶水全灌下去, 只觉得身心都很畅快。
他太久没这么动过了，既久违又高兴，运动完还有些兴奋。
这会儿跟只猫头鹰似的，眼珠子都亮晶晶的，同时神采飞扬。
陆琛看出来了, 默默弯唇笑, 继续喝水。
贺晓远靠着椅背, 平息着起伏不定的胸口, 转头问：“笑什么？”
陆琛放下喝空的水瓶, 拧上瓶盖，来了句：“你知道一般什么越跑越兴奋吗？”
嗯？
陆琛：“西伯利亚雪橇犬。”
“……”
贺晓远笑着嗔怪：“哥！”
陆琛继续逗道：“阿拉斯加, 哈士奇，萨摩, 你喜欢哪个？”
贺晓远亮晶晶的眸子瞪起来：“我才不是！都不是！”
陆琛不逗了、含笑, 贺晓远继续喝水。
相顾无声的静了会儿，陆琛转头, 正要开口, 贺晓远先道：“对了, 刚刚的陈君，”送鞋和球来的男人，“是你的管家？”
管家！？
他没听错吧？
贺晓远新奇地追问：“是我理解的那个管家？”
陆琛“嗯”了声：“我有些生活上的事自己嫌麻烦，就索性找人打理了。”
贺晓远更觉惊奇了，都21世纪了，他上次听到管家这个词，还是在徐若萌看的古装电视剧里。
贺晓远纳闷：“打理什么？比如？”
陆琛耐心解惑：“比如家里的卫生要找阿姨，交水电煤网各种生活日杂的费用，车的保养维修，物业费。”等等。
贺晓远心道这些不能自己做吗。
陆琛看出贺晓远心中所想，莞尔：“不能，这也是在降低时间成本，提高生活效率。”
贺晓远还能说什么？
这一是他陆哥自己的选择，二请个管家也不是花的他的钱。
贺晓远连连点头，表示理解，跟着抬手比了个大拇指。
陆琛问这个大拇指什么意思：“有钱真好？”
贺晓远继续比着：“好，壕。”
又半带着认真的玩笑道：“等我像你一样有钱了，我请十个管家！”
说着抬手，两手十指都张开了。
陆琛好笑：“请那么多做什么？”
贺晓远语气欢快：“降低生活上的时间成本，提高效率啊。”
陆琛：“老陈一年年薪在30万以上。”
十个管家，就是三百万。
贺晓远忙改口：“水电煤我还是自己交吧。”
表现得像一棵风一吹就立马换方向的墙头草。
却是棵在陆琛眼中又帅又嫩的草。
陆琛眼含纵容。
陆陆续续又聊了几个别的话题后，一时无人开口，两人间又静了。
静得闲适放松，并不尴尬，是熟悉的人之间才会有的氛围。
贺晓远靠着椅背，长腿伸开舒展着，身心放松。
他突然有种感觉，觉得今天这一天真不错啊。
换了寝室、搬进了新家，公寓收拾好了，逛了超市，吃到了喜欢的大螃蟹，还打了篮球。
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休息日，做自己想做的、要做的、以前遗憾没做过的，既不用操心工作，也不用顾虑钱够不够。
真好啊。
真的比从前好太多了。
贺晓远觉得满足，也很高兴。
他心里叹了句“真好啊”，跟着在嘴里叹道：“真好啊。”
身旁的陆琛看过来，贺晓远跟着转过头，见陆琛看自己，男生笑了笑，陆琛便明白这句“真好啊”是什么意思了。
陆琛没说什么，抬手，在身边男生的头顶宠溺地揉了下。
—
住在公寓的第一晚，贺晓远睡了个好觉，次日早八点整，不用闹钟他就醒了。
一刻钟后，他精神抖擞的从卫生间出来，来到衣柜前，门拉开，从衣柜取出衬衫和西服套装。
不久后穿戴整齐的贺晓远顺着loft楼梯快步下楼，来到一层。
楼梯旁的矮柜上拿起遥控器，对着窗户按了下，六米多高的电动窗帘缓缓向两旁敞开，露出的窗外的日间景色宣告着新一天的到来。
贺晓远往外看了眼，心情美妙。
九点不到，贺晓远现身公司楼下。
迎着照在身上的阳光和矗立高耸的思普大楼，贺晓远心情愉悦地想：住得近就是好，这么一会儿就到公司了。
进部门，贺晓远元气满满、带着笑跟同事打招呼：“早。”
……
巴雷的项目还有一些收尾工作，没什么难度、细枝末节，处理起来得心应手。
贺晓远开始考虑他后面该接个什么样的活儿。
可能是巴雷的项目完成的圆满的关系，近来俞珣、薛锦明、萧琪依他们几个总，包括常北，一直频频邀他加入自己的项目。
贺晓远没感情用事，也没因为boss们的热情晕了头随便选一个。
他开始从OA上了解那些项目，想根据项目的实际情况，再结合自己这边，挑一个合适的case。
这个过程他没着急，稳着步子一点点来，刚好巴雷的项目结束了，他也想收好尾巴的同时趁空放松休息几天，不把自己逼太紧。
于是后面几天公司有事他就来上班，没什么活儿他就开溜，去练科三，或者打球。
科三没什么，开几次就有手感了，敢踩油门、会看后视镜变道就行。
打球是在之前他和陆琛遇见的那个球场，白天去，基本没人，如果是下午，会有五六个小年轻，都是带着学生气的稚嫩面孔，高中生，不太有眼力见，见贺晓远同样年轻、也来打球，还以为是跟他们一样的住附近的大学生，遇见了几次，一来二去，混眼熟了，便开始一起打球。
“你可真菜啊。”
年轻男孩们嘴上没什么遮拦的损贺晓远。
贺晓远确实菜，但一起打球比一个人打球有趣多了，他也不介意几个高中生的口嗨，菜就菜吧。
何况这些小男孩放在贺晓远这儿太好哄了，请几次水、附近小超市买点冰淇淋，立马开始嘴甜的喊哥，也在闲聊中知道贺晓远不是学生，是附近上班的白领。
男孩中有人纳闷，问贺晓远：“你工作日不上班吗？还能跑出来打球？”
贺晓远框他们：“因为我是领导啊。”
“哇哦~~”
男生们不信：“你骗人。”
主要贺晓远看起来没比他们大多少，太年轻了。
贺晓远笑：“真的。”
有天特意带了名片给他们看。
男生们围在一起看名片：“哇~！”
还是思普瑞思的啊！
“你是经理啊！”
贺晓远：“是啊，没骗你们吧。”
男生里有人冲贺晓远竖大拇指，贺晓远心里笑得不行，觉得高中生真的太好哄了。
没两天，知道贺晓远溜出来打球的陆琛也来了，到了之后意外贺晓远在球场和一群高中生打成一片。
而男生们依旧稚嫩得全无眼力见，喊贺晓远哥，见陆琛气场沉稳、明显年长一些，脑回路不知怎么长的，竟集体开口叫大叔——
“诶，那个大叔！”
陆琛：“……”
贺晓远都要笑死了，和男生们介绍陆琛，说陆琛是他的领导，男生们又齐声“哇哦~”，不喊大叔了，改喊领导——
“领导传球传球！”
“谢谢领导请喝水。”
贺晓远打球打得浑身是汗，边擦着额头边把水递给陆琛，笑着揶揄：“领导大叔，喝水。”
陆琛接过，默默扫了眼贺晓远，品味了翻，品出点小男生像回到学生时代、恣意在球场挥洒汗水、年轻风发的味道。
陆琛挺喜欢的，不过不是喜欢年轻稚嫩、学生风，是喜欢这样的贺晓远。
陆琛喝水，起先没说什么，默默拿目光描摹眼前。
过了会儿，他才边喝水边对面前的贺晓远道：“乱喊什么。”
贺晓远逗道：“哪个算乱喊，领导？大叔？”
明知故问。
陆琛抬手捏了下贺晓远的下巴：“几个小孩儿喊就算了，你也乱喊。”
语气里有可以听出来的宠溺，落在贺晓远耳中是熟人间的亲近。
陆琛跟着道：“和高中生玩得到一起？”
贺晓远笑回：“不知道啊，也没玩儿别的，就一起打球了。”
刚好都在这边球场么。
既然聊到了，贺晓远主动打开话匣，说：“加微信了，还拉了群，我开始以为是为了约打球，后来才知道是让我帮作业。”
好笑又无奈。
但陆琛看得出来、也听得出来贺晓远其实挺高兴的。
或许是因为可以有人一起打球？
又或者是认识了更多的人，生活渐上正轨？
陆琛了然，眸光温和地看贺晓远：“嗯，你开心就好。”
贺晓远神色爽朗，玩笑嗔怪：“才怪，大学都毕业了，还得去回忆二项式定理。”
陆琛顺着这话：“二项式定理很难吗？”
贺晓远无语：“哥你还是喝水吧。”
少说几句，快别炫了。
陆琛笑，贺晓远跟着笑。
这日，贺晓远又趁空溜出去打球，打完了回公寓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再回的公司。
刚坐下，站在一旁过道、搭着常北肩膀聊事儿的俞珣转过头，看看贺晓远，纳闷：“你洗澡了？”
贺晓远解释：“出汗了，回去洗了个澡。”
俞珣随口道：“忙什么了？”
贺晓远没瞒，办公室都知道他最近半工半休：“打球。”
俞珣一听打球就来兴趣道：“附近啊？周围有球场吗？”
贺晓远：“有。”说了下大概的位置。
俞珣：“那儿啊，那是挺近的。”
转回去继续和常北聊事儿，约莫聊得都是不重要的，过了会儿又扭头看贺晓远：“你打什么球，网球？羽毛球？”
贺晓远：“篮球。”
俞珣意外的同时眼睛都亮了：“篮球啊！”
这敢情好啊，他也喜欢篮球。
“改天一起啊。”俞珣笑道。
难得办公室里也有人打篮球的。
贺晓远边忙着手里的活儿边道：“好啊，有空约。”
俞珣正要回过头，突然想起什么，重新看向贺晓远，一惊一乍道：“那你不是能跟我一起去打比赛！”
贺晓远：？
比赛？
不久后俞珣在OA上私戳，发过来一张图。
贺晓远点开，看见图上的文字显示不久后会有一场CBD区的篮球友谊联赛。
贺晓远看着屏幕惊讶：还真有比赛啊？CBD区？和其他公司？
俞珣：【小远，参加吗。】
俞珣：【来参加吧。】
俞珣：【我们一起。】
俞珣：【为思普争光！】
贺晓远没立刻同意，先问：【我们公司有篮球队？还有其他人吗？】
俞珣：【有啊，肯定有啊。】
俞珣：【这球赛这几年一直都有，人事那边每年都会动员人参加，也有人自己报名。】
贺晓远：【俞总以前也参加过？】
俞珣：【参加啊，就当运动健身了，比天天坐办公室强。】
俞珣：【怎么样，一起吗。】
贺晓远想了想，最近空，刚好也在打球的兴头上，他也从来没参加过球赛：【好。】
刚答应，俞珣秒至贺晓远这边的工位，顺便不忘对隔着走道的常北说：“不用你了，我现在有小远了。”
常北嗤了声。
贺晓远这才知道俞珣为了打比赛，“魔爪”原本要伸向常北，常北懒得动、没时间、油盐不进，自己刚好送上门。
贺晓远哭笑不得的同时立马和俞珣表态：“我最近刚开始打，很菜的。”
俞珣无所谓道：“没事儿，我也菜，一个月打两回都算多的。好歹你瘦、高，我都没你高，还有肚子。”
贺晓远跟着问比赛没几天了，球队的人齐了没有。
俞珣：“齐了齐了，我拉你进群啊。”
当晚，因为刚好约了球场那几个男生打球，贺晓远索性把俞珣也捎上了，一起练练手。
结果俞珣刚到，几个男生看看他，便跟贺晓远道：“又来个大叔啊。”
俞珣：？？？？
大叔？
大叔！？
俞珣不干了，心道老子芳龄才31，小毛孩子乱喊什么！
贺晓远见俞珣冲着喊他大叔的男生怒目瞪眼，忙去拦，宽慰，笑说：“他们小，都小，最大的才高二。”
又说：“等会儿买点吃的和水，让他们喊你爸爸都行。”
俞珣：气人！
没几天，贺晓远和俞珣、公司另外几个男同事组成临时小分队，一起参加球赛。
挺随意的比赛，搞得倒是挺正式的，不但有专门的室内场地，裁判都是请的专业的人。
思普财大气粗，人事部专门拨款订的统一的球服，白色，身前有数字，背后有名字。
穿上，小分队另几人各有各的样子，倒不是说不好看，是职场人的气质显得和球服不太搭，尤其俞珣还梳个大背头，头上打发蜡，人和衣服跟两个世界似的。
唯有贺晓远换上后跟大学时候球场打球的年轻学长一样，又高又俊又年轻又有气质，羡慕死了小分队其他几人。
待上场，室内篮球场地的观众席、CBD区各家公司今天来观赛的同事们，看到思普穿白色十号球服的贺晓远，一齐发出惊叹：这也帅了吧！
观众席里特意来看贺晓远打球比赛的徐若萌也跟着捂嘴，心里尖叫：小远今天帅惨了！
尖叫完听到身旁两个女生议论思普十号，立马扭头道：“他叫贺晓远，我们思普的同事，不是外援。”
两个女生激动：“你们公司有这么帅的男生啊！”
徐若萌也激动：“当然了当然了！他可是去趟食堂都有人偷拍照片，传得整个公司大小群都是的。”
女生中的一人：“有女朋友吗？”
或者男朋友？
徐若萌：“单身。”
两个女生：“哇！”
球场上，比赛在哨声中开始……
贺晓远第一次打比赛，菜归菜，打得十分投入，也进了些球，有得分。
第一节十二分钟结束，他便收到陆琛的消息，问他比赛打得如何。
贺晓远当时没拿手机，上半场结束、休息的时候才看到，回复：【我进球了。】
贺晓远：【还行。】
贺晓远：【小恐龙蹦蹦跳跳.jpg】
小分队其他几人也边休息边拿着手机在看。
俞珣吐槽：“诶，这个时候还要回复工作消息，真是。”
小分队另一人：“社畜日常了纯属。”
正说着，不远处有三个年轻女生结伴过来，目标明确的直奔贺晓远，带头的那个拿着手机、凑近在贺晓远面前说着什么，看样子是想加微信。
小分队几人：得得得！
刚刚吐槽社畜日常的男人道：“这也算社畜日常？”
俞珣看过去，喝着水，幽幽：“这叫大帅哥的实力。”
……
一行人在当周的周六周日两天总共参加了三场球赛，第三场落后对手公司三分，惨遭淘汰。
大家都很平常心，输就输了，友谊赛而已，打着玩儿的。
结束了照常和对手公司的几人握手，也和之前两场一样，握完手凑在一起互加微信，客气又熟稔地说回头有空一起打球、吃饭。
都是职场人，接触的时候不免多聊几句，尤其俞珣本身又是很会来事儿的人。
别人客套，夸贺晓远年轻又帅，俞珣就搭着贺晓远的肩膀说：“《喵呜喵》知道吧？他的项目。”
一句话就让贺晓远成为瞩目的焦点、话题的中心、大家关注的对象。
且以《喵呜喵》为话题，很自然地打开了大家的话匣。
几人就站在球场上聊着。
看似随意，确实也很随意，实则多少带着职场人借机拓人脉的目的，“功利”归“功利”，实在也是真的实在——成年人了，相处别说纯粹，要说有用。
贺晓远原本只是单纯的打个比赛，第一次知道参加这种活动也能借机拓自己的人脉。
他做的还不错，沉稳自然、不卑不亢，手里有《喵呜喵》这个“代表作”，背后有思普这样的大平台，谁都愿意高看他，不敢怠慢。
贺晓远心中有数的同时默默品味总结，知道以后如果有类似的场合，他也可以自己借机拓人脉，同时也很高兴能认识结识公司之外的职场人。
贺晓远亦在与人闲谈说笑的同时默默观察俞珣在人际交往上的“如鱼得水”，优点能学就学。
总之这个周末，贺晓远充实开心，还有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