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住了好几天院,受伤的胃总算缓解。
亮哥值班,漆月和喻宜之一起去接他出院。
大头跟着漆月下楼,看着喻宜之停在路边的白色宝马,撇了一下嘴。
漆月上车,喻宜之面色淡淡的握着方向盘,大头全程望窗外。
两人都不说话。
漆月:“大头。”
“大头?”
“章磊!”
大头迷茫的转头望了眼车内。
“哈哈哈哈你不会以为车里还坐了第四个人吧?你彻底忘记你叫章磊了对吧!”
大头再次扭头看向窗外:“别逗我说话,我胃疼。”
开到他家楼下,漆月和喻宜之陪他下车。
在漆月家的旧筒子楼拆了后,大头家算是最带时光韵味的所在。
头顶的梧桐叶哗啦啦的摇,声音有形状,变作喻宜之柔和微弯的眉眼。
漆月也望着喻宜之笑,好像十七岁的时光尽数回来。
大头:“咳,老子走了!”
“等一下。”
喻宜之跟他说话时眸光转淡,从车上拎下一箱牛奶:“这给你。”
“我应酬也有要喝很多酒的时候,胃不舒服,喝牛奶有用。”
漆月瞥一眼。
嗯,不是印着汪汪特工队的儿童高钙奶,是正常的成人款。
大头蜷了下手指。
接过,别别扭扭的:“谢了。”
漆月勾着喻宜之的肩膀笑:“大头,放心,我家喻总可不是什么没癖好的人。”
“她什么癖好?”
“瞎打听那么多干嘛。”
喻宜之接话:“我喜欢猫。”
大头愣了下:“猫?”
“就是那种喵喵叫的猫?”
喻宜之看起来实在不像对小动物着迷的人。
她却说:“没有喵喵叫,但就是那种毛茸茸的、很软的、会在人下巴上蹭来蹭去的猫。”
说话间居然笑了一下。
大头大受震动。
这女人笑了!眼里闪着光!她是真的很喜欢猫!
漆月揽着喻宜之往宝马车走去,阳光被树荫过滤,落在她眼里变作晃动的光斑,大头拎着牛奶站在原处,望着她侧脸。
叶片影子是精灵的轮廓,在张扬的脸上唱着肆意的歌。
大头冲她身旁叫了声:“喻总。”
漆月揽着喻宜之回头,眉眼间的清冽一如十七岁。
喻宜之站在她身边似一棵始终生长的树,漆月微倚着她肩头。
大头问喻宜之:“我可以相信你的吧。”
喻宜之跟漆月说:“在这等我一下。”
她走回大头身边:“你话真的有点多。”
大头:……
“但是。”
一向不多话的喻宜之清清楚楚对他说:“你放心。”
而此时漆月轮廓在他视野后景如十二岁刚认识的那个夏天,他转学来K市,胳膊腿细瘦如豆芽菜,显得一颗头越发的大。
那年纪的孩童,天真伴随残忍,他很快成为被排挤的对象。
被推搡趴在地上,背上被人“无意”踩过的脚印滚烫而令人沮丧,他不想起身,逐渐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双脏兮兮的球鞋,鞋带张牙舞爪的散着,丝毫没有系好的意思。
“站起来。”
一个吊儿郎当的女声说。
大头仰起脸。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那对妩媚的猫儿眼,张扬里带着狠戾,是种对世界不屈服的狠,好像全世界的雨往她肩头压,她也敢抛开伞大步往前跑。
大头问:“你跟他们一伙的?”
女生笑了声:“老子跟那些渣渣一伙?那多丢人。”
“你可不可以拉我起来?我很疼。”
“不可以。”女生居高临下睨着他说。
“你现在必须自己站起来,不然,你在那群渣渣面前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他后来知道了女生的名字。
漆月,跟夏天最灼热的月份同音。
她很快开始染一头红发,如火一般灼灼炽烈。
她拽拽的看上去挺狠,却意外的对人很好,但那种好里又留着丝对世界不信任的距离,那是她从小受过的伤,在天真与防备间拉出一线宽却深深的沟壑。
埋葬的是那些孤勇向前的时光。
可这时漆月双手插兜在树下叫:“喻宜之,你们说完没啊?”
喻宜之应一声:“来了。”
风吹着她的身形往漆月眼里飘,那么纤薄,恰好填满那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大头对喻宜之伸出一只手:“交给你了,之姐。”
******
这天下课后,漆月意外接到了乘星总监的电话:“能来公司一趟么?”
漆月思忖了下。
实习期工资早已结清,乘星还联系她干嘛?
她唯一想到的,便是入职时签的那份保密协议。
她有泄露任何客户资料或公司数据么?没有吧。
来到乘星办公室,小孟一下子站起来:“小漆!”
漆月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
“总监找我。”
小孟微蹙了下眉,显然也在想总监还能有什么事。
“没事,我先进去看看。”
敲门,总监扬声:“进。”
一抬眸:“哟!小漆来啦。”
漆月一愣。
总监笑这么灿烂干嘛呢?跟她立马能给公司赚五百万似的。
还亲自给她做了杯咖啡:“我新买的咖啡豆,你尝尝。”
坐到漆月对面,像期待孙女能连干三碗饭的奶奶一样,深情凝望着她。
“呃,我不太喝得惯咖啡……”
“你早说呀,我还有朋友送的好茶!”
立马又泡了一杯:“怎么样?”
漆月对茶叶没什么研究,却也能喝出这茶不错。
但此时总监的神情,又让她联想起大头说什么菜好吃、这菜就会连续出现一个月的大头妈妈。
她生怕一夸,总监就把那一包茶叶全给她了。
于是保守的说:“还可以。”
没想到这激起了总监的斗志,一拍大腿:“我一定找到让你满意的茶!”
漆月:……
“总监,你今天到底找我来到底是……”
“小漆啊,你也太低调了,邀到了祝遥来公司受访也不提前说一声,非等今天那边把合同都寄过来了,搞得我们措手不及的。你看你要是早说,我们也不用让你走后又把你请回来了呀。”
她拿出份正式入职的合同,推到漆月面前:“今天就签了吧?”
“等一下,你说我邀到了谁?”漆月消化了下:“就是那个风头正盛、各种最佳女主拿了个满贯的影后祝遥?”
“哈哈哈你可真幽默,人不是你邀到的么?”
漆月站起:“重新入职这事,我得考虑下。”
她乘电梯上楼,给喻宜之发微信:【忙么?】
【(猫猫探头】
【不太忙的话,出来下。】
【你在哪?】
【你公司门口。】
【(海豹冰川跳跃式狂奔】
很快喻宜之出现在公司门口,一件修身的白色西装披在肩头,她今天穿白衬衫和九分西裤,露出纤白脚腕,高跟鞋的带子系着,绕在雪肌上如墨色的藤,把喻宜之衬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夜。
正有人进公司,跟她打招呼:“喻总好。”
“嗯。”
那声音也幽冷,清淡淡的没波澜。
绕到墙角,望着站在那的漆月,面色没什么改换。
漆月上下打量着总监模样的喻宜之:“我突然过来,打扰你吗?”
喻宜之不答话,反而摸出手机,低头,留出一个洒满月光般的额头。
然后漆月手机接连震荡。
都是喻总发的:【(柴犬蹦迪开心到模糊】
【(一颗坏掉的开心果开心坏了】
【(剥壳开心果开心到掉马】
漆月勾唇。
明明是来“质问”,一见面,这气好像很难生起来。
“你认识祝遥吗?”
“认识。”
果然。
“怎么认识的?”
“之前齐盛拍一支广告邀过她。”
那是喻宜之在邶城做地产项目时拍的一支短片,意识流手法,将一个女孩暴食与康复、和森林白鹿出现与消失的故事蒙太奇剪辑。
后来火出了圈,完全超越一支广告短片的性质,在国外一个重要电影节上拿了奖。
短片女主就是祝遥。
“喻宜之,你该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想证明我自己,想用自己的能力在这世界站稳脚跟,这样才能解开我心里的那个结。”
“我想有天我离开公司时,总监抹着泪说这是公司的巨大损失,而不是作为一个没法转正的实习生。”
喻宜之望着漆月,无论做何打扮,眼里始终闪着锋锐的光。
一如她名字所寓意的季节,骄傲而明亮。
喻宜之眸光柔和:“我明白。”
“那为什么要帮我邀祝遥?我不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回乘星。”
“不是我。”
漆月一愣。
喻宜之挠了挠她下巴:“我得回去开会了。”
“月亮,你该相信自己。”
“我没插手过,如果乘星邀你回来,那是你自己的能力做到的。”
喻宜之转身离去,电梯门恰巧打开:“喻总。”
漆月耳朵动了下。
这声音她听过,那天喻宜之叫她“宝贝”、挂断视频前,便是这姑娘在叫“喻总”。
漆月等电梯时刚好望见那两人背影。
姑娘留长长的黑发,却挑染一抹暗红,藏在发层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张扬。
脸庞是未经世事打磨的明朗,棱角尚存,带着天然的吸引力。
望着喻宜之,满脸崇拜。
走出写字楼,漆月接到覃诗雅电话:“听说,祝遥那边的合同送到乘星了。”
“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覃诗雅道:“我作为钢琴配乐,跟祝遥在一部电影里有过合作,一直算熟,她有部新电影快要上映,宣传期到了,在筛选渠道。”
“我觉得「SheSays」是不错的选择,更准确一点说,我觉得你是不错的选择。”
“为什么?”
“因为上次吃烧饵块时聊的那一次,我发现,你很会跟人聊天,共情能力强,让人愿意把心里的话讲给你听,而你又有底线,不会不择手段去揭人疮疤换新闻点。”
覃诗雅顿了顿:“也许有天,我有勇气面对自己过往的时候,那篇新闻稿也会找你合作。”
晚上喻宜之有应酬,不回家吃饭。
她给漆月打电话说这事。
漆月抱着膝盖坐在书桌边,语气像委屈却又假装不在意的猫:“我明白的。”
“学习不累,我爱学习。”
“晚上我给自己煮面,喝儿童高钙奶再吃六个核桃,还能再学一百年。”
“想你。”
这会儿亮哥大头等一众见证她崩人设的都不在,她肆无忌惮对着手机亲了下,一声“想你”说的千回百转。
喻宜之那边默了下。
听上去有点愧疚:“我尽量早回来。”
“别别,你工作重要,我继续学习,不会无聊的。”
“那好吧。”
挂了电话,漆月长舒一口气。
演得太过,喻宜之差点真的就早回来了。
那多遗憾!
她把夜校课本和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一收,手机拿出来,辣卤鸭掌和毛豆花生点了一堆,拿出冰箱里的冻啤酒。
双脚跷在茶几上,在电视里随便点播一集红小豆的动画,喝一大口啤酒打出一个响亮的嗝——爽啊!
逍遥了没一会儿,忽然手机响。
漆月一看打来的是视频,手忙脚乱关了电视,捧起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坐回书桌前:“喂!”
镜头里并没出现喻宜之的一张脸,而是好像从门缝里对着一张酒桌。
那个面若月光的是喻宜之。
而她旁边是……
白天那姑娘。
接着一阵脚步,镜头晃了两晃,阿萱的一张脸露出来。
漆月刚才太紧张,根本没注意打视频的是阿萱而不是喻宜之。
“漆老板,你快来华亭!”
“怎么了?”
“你没发现有情况么?快来快来!”
阿萱性子柔婉又慢,漆月很少听她这么火急火燎的说话。
接着视频就断了。
漆月赶到华亭:“到底什么情况?有人找喻宜之他们那桌的麻烦?”
“是有人找你的麻烦!”
“啊?”
阿萱把她拉到门边:“你看。”
那姑娘在给喻宜之斟酒。
那姑娘在给喻宜之布菜。
那姑娘跟喻宜之耳语,凑得特近。
漆月心里拧了下,就听耳旁传来一阵抽泣。
扭头一看,吓一跳:“阿萱,你哭什么?”
赶紧把阿萱带到一边,叫人拿了抽纸过来:“怎么了你?”
“我好生气!”阿萱低头摁着眼睛:“怎么可以有人觊觎喻总!”
漆月哭笑不得:“就为这个?”
“从我家搬走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难过。”
“那当然!”阿萱仰起脸,睁着发红的眼斩钉截铁:“我失恋可以,我嗑的cp不能be!”
这时,包间里的客人鱼贯而出。
阿萱拉着漆月到墙边。
喻宜之送完了客户,叫那姑娘:“你跟我过来下。”
因着漆月的关系,她对华亭也熟,知道哪条走廊没服务员和客人往来。
她带姑娘所站的位置,跟漆月和阿萱就一个转角的距离。
阿萱在漆月耳边低声道:“她叫陈朝雨,跟喻小姐同一所大学毕业,算是直属师妹,刚被召进齐盛,当喻小姐的助理,性子直人缘好,若说有什么弱点的话……”
“她怕蛇。”
“漆老板,我在老家泡药酒抓过蛇,要不我……”
漆月赶紧摁住她:“冷静,你冷静。”
嘀咕一句:“查得够细的。”
“那当然,我也有自己的人脉。”
喻宜之带着陈朝雨站定:“你是不是喜欢我?”
陈朝雨怔了下。
随即坦然:“是。”
阿萱拳头都攥紧了。
喻宜之:“我倾向于省去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主动找你把话说清楚。”
“我有交往对象了。”
“不可能。”陈朝雨笃定:“拒绝小艾总后,你总是独来独往,唯一有接触的是楼下乘星几名员工,你说有交往的人,那她怎么从没出现过?”
“你想看她?”
“当然,不然我不会死心。”
喻宜之压了压下巴:“我想想。”
“你先打车回家,公司报销,注意安全。”
“喻总那你呢?”
“我还要去见一个人。”
陈朝雨离去。
高跟鞋声似踏碎月影,向漆月她们这边靠拢。
阿萱转身就跑。
漆月:“喂……”
一道幽香的影子笼住了她。
抬眸,喻宜之披着西装抱着双臂,月光是雕琢面庞的刻刀,带着灵性泼洒诗意。
眼尾边泛起的一点红,是月旁勾勒风情、丝丝缕缕的云。
漆月伸手扶住她胳膊:“你喝醉了?”
“这看怎么算了。”
其实喻宜之站得很稳:“你没来的话,不算醉。”
她覆上漆月手背,掌心一点微微的热。
漆月反手捏住她指尖:“那,我来了呢?”
喻宜之:“可以醉一醉。”
漆月骑摩托来的,但她不敢载微醺的喻宜之。
“喻总,你车钥匙呢?”
喻宜之站在她面前,不动。
漆月笑:“你是不是真醉了?”
喻宜之看着又很清醒:“钥匙在我西裤口袋。”
“你自己拿啊。”
漆月抿唇,绕到喻宜之身边。
走廊里一盏灯,坏过,现在用的这盏还是漆月选的,暖黄的一圈光晕,像在时光的黄酒里浸泡了很久的月亮,洒到哪里,哪里就是故事。
漆月的手往喻宜之口袋里探。
她低着头,喻宜之微垂着眸子,目光就把她的耳尖染烫。
而她的手指微颤,隔着西裤薄薄的衬布,喻宜之皮肤也带着那样的烫度。
喻宜之上车,走的是清清楚楚的直线,一点不需要她扶。
她调了下驾驶座椅:“喻总,我开车很野的。”
“怕不怕我把你的豪车碰坏?”
喻宜之倚在副驾上,骨头被黄酒般的月色泡软,绵绵着慵懒:“第一,车有保险。”
“第二,我很有钱。”
漆月勾着嘴角笑。
其实她怕喻宜之难受,开得平稳,喻宜之伸手一点,车载音响打开,飘散的钢琴曲如湖面荡涤的雾。
漆月问:“不听,行么?”
喻宜之也没问为什么,懒懒一伸手,又把音响关了。
微偏着头,阖着眸子。
漆月握着方向盘,听着喻宜之起伏的呼吸,明明已有音乐的节奏。
开到她家楼下,找了个空位停车。
喻宜之还往窗外偏着头,也不知醒了没有。
漆月解开安全带,缓缓吐出一口气。
“月亮。”
“你醒了啊。”漆月问:“叫我干嘛?”
“谁叫你了?”
喻宜之的声音又懒又薄,朦胧的透出风与月,靠着副驾座椅望着窗外,修长的脖子扭出一句现代诗的角度,雪肌间显现淡紫色的血管。
月光不忿,簌簌的落下去扑她颈间的光。
喻宜之道:“我是说天上有月亮。”
“哪儿?看不见。”
“从我这边的窗户能看见。”
“是吗?”
漆月倾身过去。
喻宜之一手搭在她背上,低头,轻啄在她耳廓。
嘴唇很凉,月光滚烫。
漆月一下坐直身子:“你骗我。”
“没骗你。”喻宜之扭头冲她浅笑:“我这边真的能看到月亮,不信,你再过来。”
漆月哼一声:“我不。”
喻宜之手指一挑,解开安全带,好整以暇的靠在椅背上:“不看天上,也行。”
眸光往漆月脸上落。
两人好似都不急着上楼,坐在车里晒着这一室月光。
漆月说:“以后你真的少喝点酒。”
“唔。”
“这算答应?”
“你想证明自己,我也想证明自己啊。”
她俩看着那么不同,骨子里却是一样的倔。
“喻总,你已经够厉害了。”
喻宜之动了动脖子,压在后脑的长发窸窣作响。
“累了?”漆月伸手过去,搭在她颈间,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
“你怎么会来华亭?”
“我有线报。”
喻宜之笑:“我助理想看我女朋友。”
漆月抿了下唇,暂且没接话。
喻宜之拉过她的手,指尖滑腻的在她掌纹上轻蹭。
“痒。”
她挣了下,喻宜之就把她的手握实。
“祝遥那边,什么情况?”
“是覃诗雅。”
喻宜之平静的点点头,估计早已猜到。
“乘星找你回去?”
“嗯。”
“那挺好的。”
“好什么,老子就算混职场,又不是要在乘星一棵树上吊死。”她身上那股浑天浑地的劲头又冒出来。
乘星在她实习期间根本没发现她的光芒,居然没让她转正,她不要面子的吗?
“可是,”喻宜之说:“楼上楼下,办公室恋情比较方便。”
“而且……”
她带着微醺的醉意,说话调子拖得很慢。
“现在齐盛和乘星两家公司熟了,团建都是一起办,周末要去N村短途旅行,住一晚,你现在回乘星,刚好能赶上。”
漆月踟躇一下。
待在乘星,离喻宜之太近,关系很难一直瞒住。
她做好准备了么?
“你不去的话,我助理可要去。”喻宜之挑着点眼尾:“你就不怕别人对我胡作非为么?”
漆月勾唇:“喻总,就你这两米八的气场,谁敢对你胡作非为?”
“你啊。”
喻宜之靠着椅背望向她,天上月偏移了点角度,漆月能看见了,清辉洒满喻宜之的脸,睫毛一眨,一片片往瞳孔里掉。
漆月恍惚一瞬,心中诗乐不成章。
喻宜之继续说:“你去了,就可以对我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