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很适应这样直白的表达,九彦摸摸鼻子,有点尴尬的转移了视线。
他看向远处,血液是从那边传来的。
还有地上的残肢断臂,以及空中那漂浮着的,在发出哀鸣的灵魂。
站在克劳德旁边的惑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怎么就死了呢?
他原本还想着这家伙半死不活的吊着一口气,然后好从对方的手中弄到伤药呢。
“不过如果他死了,那就意味着他之前在准备做一些很过分的事情啊。”惑星轻轻的歪着脑袋,眼中流露出带着趣味的光。
有斗争有矛盾那才是适合他的地方。
虽然稍微的有那么点出乎他的预料,不过并没有偏转的太过分。
“他居然死了。”克劳德也有点不敢相信,就在不久前还在和他互怼的家伙居然就这么死了,没有任何的痕迹。
惑星的脸上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好可怕……”
他还在琢磨着,自己要怎么才能表现出白莲花的气质,这里禁止杀人所以对于这些家伙来说这样的事情或许比较严重?
但是这里的冒险者又很多,打架斗殴在街头屡见不鲜,即使是会被抓起来关个三天再通过考试才能出来,也一样是违法新闻。
惑星正琢磨着,自己该如何把握这样的度。
他就听到了克劳德很自然的开口接了一句,“太好了!这家伙终于死了!嘿!叫他看不起我!”
“……”
惑星觉得刚才在认真考虑这里人承受能力的那个问题,完全就是在自寻烦恼。
似乎是想起了刚才的惑星说了些什么,克劳德认真的看着他教育。
“不要把多余的善心分给其他人!他们可不值得。”
听着克劳德的教育,惑星嘴角的笑容更明显了些。
“嗯!我听您的!”
看着对方的笑容,克劳德不知道为什么的打了个哆嗦。
还不等他在说些什么,就听到周围人发出了惊呼。
紧接着,他看到了迈着优雅步伐走过来的莉莉丝。
祂一步步的走过,在祂的身后还拖拽着被串起来了的狼人。
那坚硬的皮毛在地上被拖拽出明显的痕迹,看起来无比的可怖。
“好啦,可爱的孩子们,把这些肮脏的狼崽子们都挂起来,哦,当然,要注意不要让他们断气哟。”
莉莉丝声音中依旧带着笑容,不过看着祂身后那堆砌起来的一大堆狼人,血族们都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安瑟琳站在旁边,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些狼人。
“在不久之后狼人会陷入一个虚弱的状态,等月亮变红之后又会开始变得狂躁。
我想,这应该也有不少可以收集到的数据。”
这么说着,安瑟琳扭头看向九彦眼睛开始冒光。
“我们直接开始实验吧!”
由于安瑟琳眼中都直接冒起了鬼火一般的光泽,九彦的嘴角抽搐了下。
之前还要他喊着才做实验的家伙现在主动开始肝了,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反带成可怜的007社畜?
虽然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但九彦并没有拒绝安瑟琳的建议,他点点头又看向了莉莉丝。
金发的美人露出了魅惑的笑容,“当然,亲爱的我会提供你所需要的所有帮助。”
这么说着,莉莉丝的手指在空中一点,还在那边伸着脑袋看好戏的克劳德就感觉自己莫名的走了出来,站到了九彦的面前。
“如果还需要其他的小朋友再告诉我哟。”
安瑟琳摆摆手,“不必~一个人就够用了,毕竟是擅长恢复的血族。”
这么说着,安瑟琳又看了眼对方,询问道。
“你喝血,对血液的品种品质有要求吗?”
“……没、没有吧。”克劳德还懵着,完全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瑟琳一副你很上道的满意表情,点点头。“很不错!”
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但九彦觉得,就安瑟琳对于实验的狂热态度,很大概率会让可怜的克劳德这辈子都不想再喝血了。
不知道一个血族患上恐血症之类的还有没有法子救。
茫然的带着几只伤势不算特别严重的狼人,跟着一起走的克劳德还完全无法猜到自己会遭遇些什么。
见克劳德走了,惑星也稍微的收起了一些自己伪装出来的怯懦模样。
他看向周围似乎被指派着盯着这些狼人的血族,很自觉的走了上去,表示自己希望可以帮忙分担一下压力。
由于他是克劳德带来的,其他人道也没有怎么防备他。
又分了两个血族在外面守着,一群人这才又回到了庄园之中继续舞会。
血族是真的有钱,再加上他们那比较优秀的外貌和长久的财富积累,即使他们不喜欢这些臭烘烘的狼人,他们依旧拿出了不错的治疗药剂。
“把这种东西给这些家伙用可真是浪费!这次死了个兄弟,怎么着都得从狼人的身上扒下点好东西!”
“嘿,你是不是傻了,就狼人那穷酸样,哪里有好东西?”另一个血族点燃了烟草开始吞云吐雾,他也仰头看着在头顶的月亮,看了一会才注意到在旁边乖巧坐着的惑星。“人类的小子,你怎么认识克劳德的?”
惑星羞涩一笑,他大概看出来了这里的人无聊都喜欢八卦的特性。
没怎么隐瞒的就直接把他们的相遇说了出来,最多用了一点点的修饰语,让他们当时的场景听起来更加梦幻一点。
两人也挺捧场,他们俩没什么坏心思,就是普通人。
和克劳德有点像,实力说不上特别强,但胜在有底线,清楚知道自己能拥有些什么。
看着眼前那看起来和普通的人类没什么区别,甚至比自己在无限世界里见到的人还要更加正常的血族。
惑星的眼中似乎有情绪在翻腾。
在一些传说故事里,吸血鬼除开貌美和优雅的优势之外都是些可怕的存在,血腥残暴。
但惑星觉得这片大陆拥有如此多的种族,很多之间还和狼人与血族一般有着天生的敌对,但他们似乎都维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有趣。”惑星的嘴角勾起,他很自然的拿起了那边两人手中给这些狼人准备的伤药,一瓶一瓶的给自己灌了下去。
而那两人却像是毫无察觉一般,依旧在聊着天,像是完全没有看到惑星的动作一样。
“呼……”喝下了那些好东西,惑星那化妆出来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他摇晃了下手中的瓶子,忍不住的咋舌。
“还真是大方啊。”
居然给这些阶下囚都用这么好的药。
这么想着,惑星又有些不满,怎么克劳德给他的东西就那么水货。
虽然是免费的,但貌似效果都很普通。
“是看穿了我的伪装,还是这家伙节俭惯了确实不会大手大脚?”惑星琢磨了一下,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的眼睛里又泛起了闪烁的星光,看向眼前的两人询问。
“你们想报复狼人一族吗?”
他听克劳德说,血族和狼人是世仇,那么当你们有机会对付这些家伙的时候是否会动手?
那两人的表情也很自然,先是思考了一会,彼此间对视着。
“报复啊,好像挺有意思的。”
“我们要不要给他们灌性转药剂?”
“那东西是违禁品,我觉得在他们脸上花根本洗不掉的图画才好玩。”
“嗯……你说的也对,诶,不如我们叫只魅魔来,让这群家伙闻着味道但馋的要死也没法碰人。”
“你好坏哦,还整放置。”
这俩人聊的正开心,旁边的惑星听着嘴角直抽。
这俩家伙完全的是在违法的边缘横跳,但对那所谓的原则把握的格外的好。
不弄死人,但你自己把自己的伤势给折腾厉害了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他们最多放一个勾引缘,但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做出了什么事,这可完全怪不了他们。
惑星见他们俩聊的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也懒得再说什么了。
如果这两人的意见是一些羞辱或者是狠戾的责罚,那他还有兴趣利用这两人去对狼人族群做点什么。
现在……他确定了,这俩家伙就是很纯粹的乐子人。
惑星很无语。
他将刚喝下的魔药瓶放在手中把玩,玻璃瓶在他的指尖快速的旋转着。
惑星看着那在自己指尖旋转的东西,回想起了之前曾经发生的事情。
他是个乐子人,在进入无限世界之前是一只快乐的小丑。
每天都化着叫人看不出的装束来逗人开心。
他会很多的东西,也很擅长模仿,自然他的薪资也不低。
但钱买不来快乐,特别是他这种给他人带来快乐的人。
在进入了无限世界之后,他先是恐惧,但很快的,他也发现自己很适应这个地方。
他受够了那终日一成不变的生活,甚至想要反向操控他人。
他能够给别人带来欢乐,自然也能够给他人带来绝望。
人心,即使是他也不曾看透。
当然,在很久之前,他并不这么认为。
在拥有了力量,并且一方风顺的玩弄他人之后,惑星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欲/望在膨胀。
他曾经认为自己掌握了人心。
他觉得所有人都是他手中的玩具。
直到遇到了那个家伙。
惑星的睫毛颤抖着。
他想起了那在灰暗的世界中,坐在自己父亲肩头的孩子。
蜘蛛的父亲是个傻大个,除了力气大,攻防一体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优势。
这样‘纯粹’的家伙属于最好骗和最不好骗之间。
他们认死理,但同时又会掏心掏肺的对人好。
当时带着笑容走过去准备把这个已经在无限世界里闯出赫赫威名的傻大个当作自己的下个目标时,那被他下意识忽视了的孩子抬起头来。
“滚。”
大约有七八岁的模样,但那个时候的蜘蛛看起来太瘦弱了些。
他的黑发披散在肩头,被修剪的很是整齐。
而且身上穿着的衣服也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被精心打扮的洋娃娃。
被这么冷漠对待,惑星并没有感觉有什么问题,他反而还笑的更开心了些,又上前了几步。
可还不等他说些什么,他的脸上就挨了一鞭子。
踩着高跟鞋的女人从旁边走出,她还充满了威胁的举起手中的斧子。
惑星能够清楚的看到,那女人的眼中早已没有了光彩,但她依旧美丽。
脸上甚至还带着淡妆,擦着口红,头发被人精心呵护,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他注意到,在女人走出的时候,傻大个的脸上又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即使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死去,还这么开心?
惑星心底的恶意在翻腾着。
或许是因为习惯了这里的黑暗,所以才会在看到纯粹的人时格外厌恶。
“真是恶心啊。”他这么说道,甚至还用各种的言语来刺激对方,就想要看到那两人脸上露出让他感到愉悦的表情。“把自己的妈妈当作玩偶,玩弄他人的躯体可以让你感到满足吗?”
他其实还想要说更多的话,但是别说是傻大个了,就连那看起来年纪小的孩子都对他的话没有半点反应。
即使他反应过来,他的话可能让孩子理解不了,又说出了更加恶劣的话语,也只是接受到了一记斧劈。
他看着蜘蛛一步步的成长,最开始那家伙还会期望身周的伙伴。
但随着身边的伙伴增加又减少,他手中掌控的傀儡越来越多之后,本来就话不多的孩子变得更加沉默。
惑星记得,在对方中考结束后没多久,傻大个也走了。
在那之后,他没有再看到蜘蛛拿出任何一具傀儡。
即使他用言语讥讽,对方也只是淡漠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粒尘埃。
他追着对方跑了十多年,也看着那家伙从孩子变成现在的模样。
最开始到底是因为那个傻大个好忽悠,还是因为听说了无限世界里出现了一个和他一样,操纵他人的可怕存在而过去认识他们的,惑星已经记不得了。
所以,蜘蛛身上的异常他是第一个发现的。
无限世界的人除了伙伴以外,对其他人大多只是点头之交。
蜘蛛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一个没有太多存在感的家伙,但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
那个人不是蜘蛛。
即使偶尔蜘蛛也会大发善心的救助他人,但他绝对不会这么傻乎乎的随便救人。
他救人不是随便的顺手一拉,就是为了某种目的。
而且……
惑星抬起手按住自己的脸。
他想起,当时做了伪装的自己收敛起了惶恐又害怕的表情,询问对方。
——为什么要救人。
而那人透彻的眼眸盯着他看了一会,露出了安抚式的笑容,“因为你向我求救了不是吗?”
就像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