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抱着苏弱从牢房里走出来,顷刻间,他们的四周已被宫中侍卫团团围住。
苏弱浑身的血渍浸透了少年的黑袍,就像袍袖上绽开的血梅,美艳的令人心碎。
无数把利剑指向少年,可他没有丝毫畏惧。
此时,皇后娘娘站了出来,她看着少年的眼眸,从开始的不屑,到愤怒,到一丝丝惊恐。
皇后娘娘甚至有些颤抖的问道:“怎么可能是你?”
“娘娘您贵人多忘事!当初您是怎么答应我的!我再重申一遍,苏弱是我的底线!倘若您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我的底线,那我只能选择鱼死网破!”
皇后娘娘没有做声,而他的贴身侍卫却亮出刀剑,怒吼道:“放肆!你是何人,敢对皇后娘娘如此无礼?”
“哈哈……何人?你主子都没发话,狗又有什么资格叫嚣!”
见少年如此狂傲,那侍卫统领气不过,就作势要冲过来,却被皇后娘娘阻止。
“放人!”皇后娘娘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今日之事,在场所有人,不准向外泄露半字。”
少年抱着苏弱,纵身一跃,消失在深宫的高墙之上。
少年拼命地奔跑着,为苏弱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一阵阵钻心的疼痛,终于让苏弱再次恢复知觉,只是少年温暖的怀抱,让苏弱觉得心安。
“渴……”
尽管苏弱发出的声音微弱的就像即将熄灭的火苗,可还是被少年发现了。
他二人这般模样,根本没办法出现在他人面前,去民家讨水喝也不现实。
少年不知何时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指,放进苏弱的嘴里,让他吮吸。苏弱本就昏昏沉沉,失血过多,极度缺水,突然有一股温热的水涌入口中,他充满求生欲望的潜意识,支配着他用尽全力的吮吸。
当苏弱很累很累,再次昏睡过去时,少年抱起苏弱,他似乎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一滴滴泪水不争气地从他的眼角滑落,滚烫的泪珠滑落在苏弱干裂的唇瓣。
“你是谁?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苏弱说梦话了,微弱的声音却让少年格外坚强起来。
“弱弱,我会一直对你好,永远对你好!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我是谁!”少年在心里暗暗地下定决心,再也不会让苏弱受到一丝伤害了。
少年不敢停下来,抱着苏弱,再一次在楼宇之间穿梭。
【真特么感人!世上居然有如此真情!可惜苏弱一直昏迷,根本不知道此人对他的万丈柔情!可惜了,我只是一个系统,倘若我是苏弱,我一定要以身相许!】
系统默默地看着在苏弱身上发生的一切,倘若他有实体,他肯定也会感动得落泪。
“系统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了,为什么我如此微弱?”
苏弱沉睡的神识终于苏醒,一时间,系统惊喜万分。
【你刚刚在慈灵宫经历了鞭刑,插针,正准备凌迟和宫刑……若不是这黑衣少年去救你,你恐怕早就断气了!】
“你的意思是,我差点死了?”
【当然不会死,有我在,肯定会把你喊醒!所谓的死亡,其实就是肉体的极度疼痛或者毁灭后,神识进入永恒的沉睡!而我,却可以唤醒你,所以,哪怕你被烧成一坨灰,我也可以唤醒你的神识!倘若我不唤醒你,我也会随之消失!”】
“原来,你是我的寄生虫啊!”
系统还没来得及和苏弱辩论一番,却见少年把苏弱抱到东宫正门口了。
少年轻轻将苏弱放下后,沾满血渍的手指在苏弱同样是血的鼻尖点了一下,便转身,消失在深巷的尽头。
不一会儿,东宫大门打开,侧妃杨涟漪惊慌失措地大喊道:“快来人,救命啊!”
于是,数个影卫闻声赶来,把苏弱抬进东宫。
杨涟漪半跪在苏弱床前,失声痛哭,上午,她听说太子爷带着苏弱一起进宫,结果苏弱没有回来,只有太子殿下一人回来。杨涟漪不放心,去温泉找太子殿下,却发现萧九渊昏倒在温泉里,浑身布满冰晶。她好不容易喊人把萧九渊捞上来,送回寝殿,命人在太子床前生上炭火。她好歹听府上人说,太子爷这是老病根,每月都会犯一次,至于什么病,无人知晓。
安排好太子爷,她还是惦记苏弱,便又命下人打开东宫大门,好让苏弱随时可以回来,谁知,大门一打开,她就看见苏弱浑身是伤的躺在地上。
此刻太医们忙着给苏弱清理伤口,可是指甲里的竹签,却无一人敢拔!都说等着太子爷醒来再做定夺。
杨涟漪见苏弱呼吸稳定了些,才想起自己屋里还有一个昏迷的顾向晚,半天没回去照看他了,心里着实放心不下。
于是,杨涟漪趁着太医给苏弱上药的功夫,赶紧回一趟自己寝殿,看一眼顾向晚。
顾向晚如往常一般平静地躺在床上,若是平时,这个时间,杨涟漪都会推着他去屋外紫藤萝树下晒太阳了。可是,今天不能去晒太阳了。
杨涟漪坐在床边,拉住顾向晚的手,突然一阵心酸,泪如雨下。
“顾公子,涟漪知道,自己如此唐突的在您跟前落泪,实属不该!可是,涟漪真的忍不住了!为什么老天爷这般折磨苏弱呢?他自幼家破人亡,流落至罪犯营,朝不保夕,苟延残喘,可是他努力的活下来了!我知道,他就是一个天真的孩子,他没有远大的志向和报复,他只不过想活下来,他有错吗?”
自从杨涟漪开始照顾向晚,她已经习惯和这个昏迷的男人倾诉自己的心事,尽管顾向晚听不见,却让她觉得不那么孤单。
杨涟漪来不及伤感,赶紧喂顾向晚喝了几口水,便匆匆赶回太子寝殿,因为她对苏弱实在放心不下。
金丝楠木床上,顾向晚一动不动,可是他的眼角却有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不知是他的泪水,还是刚才杨涟漪伤心痛哭时落下的。
顾向晚的左手,食指上,一个细小的刀口正在微微愈合,就像他的心,过往的伤与痛,不知还有没有愈合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