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 你怎么站在外面?”
“师兄?”
路小池站在季观棋的门外却不敢进去,他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师弟师妹们,低声道:“我……我不敢面对他。”
至于为什么不敢面对季观棋, 这其中的原因他自己最清楚了。
然而很快就听到了里面传来脚步声, 路小池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而后便看到了乌行白走了出来, 路小池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之前他曾经指责过乌行白,可是如今连他自己都是欺骗了季观棋的, 如此一来,之前的指责便更加显得没有立场了。
“路小池。”乌行白看着他, 冷声道:“跟我过来。”
路小池有些犹豫,但看了眼紧闭着的房门,又想起自己还是乌行白从玄天宗救出来的,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 他垂着头跟在了乌行白的身后,猝不及防感觉到一股劲风袭来,想要躲开的时候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整个人被击中了胸口, 倒飞出去,砸在了石壁上,忍不住喷出了一大口血。
但不等他爬起来,一把剑已经抵在了他的胸前, 乌行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把剑看上去有些古朴, 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普通,上面的裂纹太多了, 让人有些怀疑这把剑的主人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毕竟本命剑碎裂成了这个样子,只怕这人也难以存活了。
可是这把剑的主人此刻正冷冷地看着路小池,道:“四象两仪小天道。”
路小池本想爬起来,听到这话之后,一下子不吭声了。
“本座没空跟你废话,路小池,你记住了,你欠观棋太多的东西,欠他至少一条命,所以你从今天起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乌行白其实是不屑和路小池说什么的,但如今他不得不说,因为他的时间实在是太紧了,太短了,以至于他甚至都没有办法和季观棋好好说说话,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试探季观棋到底还喜不喜欢他。
他垂眸看着面前的路小池,道:“从今天起,你必须跟在季观棋的身边,时刻保护他,不得背叛他,若是你胆敢再背叛他,我必然不会饶了你。”
他这话来得有些没有头绪,像是忽然说的,以至于路小池愣怔了一下。
“我是真的想要杀了你,可惜不能杀你。”虽然路小池欺骗了季观棋,但是乌行白还是不能杀了他,因为如果他真的杀了路小池,只怕季观棋就要恨他了。
他扯动了一下唇角,叹了口气,眼神微微黯淡了一瞬。
“我……我不会再背叛季公子。”路小池低声说道。
忽然,他闷哼了一声,那剑尖直接刺入了他的身体,不过并不深,路小池疼得浑身颤动一下,而后仰起头去看乌行白,只见对方仿佛并不在意自己做了什么,只是道:“口说无凭,以心口血立誓,路小池,你要知道,如果有朝一日你背叛了观棋,你一定不会好过,包括你的那些师弟师妹,还有你的那位好师尊。”
乌行白说这话的时候,丝毫不掩饰自己威胁的意思,他看着路小池,一字一句道:“我一定会弄死他们。”
说完,他便撤回了剑刃,转身准备离开,却不想刚走一步,就听到身后人道:“你……你是不是要去找乔天衣?”
路小池的话让乌行白停下了脚步。
“你救我出来的时候,其实我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我听到了你和乔天衣约定好三日后决一死战的。”路小池顿了顿,他道:“季公子知道这件事情吗?”
“关你什么事?”乌行白冷笑一声,道:“多管闲事。”
他握着剑的手微微垂下,眼底掠过了一丝不舍,但很快便继续往前走去。
其实他很清楚自己对于路小池的威胁并没有什么太大用处的,可是他能做的只有这件事情了,因为如果他活着,路小池如果敢对不起季观棋,他肯定会杀了路小池,但是如果他不在了……
那他也没办法了。
乌行白低声叹了口气,如果能活着,谁不想活着呢,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比起他自己活着,他更希望季观棋能活着,他两辈子都对不起季观棋太多了,仔细想来季观棋唯一的愿望无非就是仗剑天涯,那就等来日乔天衣死了,他也死了,无人纠缠季观棋的时候,季观棋就能实现这个愿望了。
季观棋并不知道乌行白和乔天衣的事情,他正坐在床上修炼,将本来就有些沸腾的灵力压制下去,但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浑身上下的灵力似乎是有些使不出来,但是这又不像是灵力全无的样子,这让他有些困惑,然而不足半盏茶的时间,灵力便再次涌动了起来,这一次比起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加流畅。
季观棋的眉梢略微轻轻挑起,似乎是有些诧异于自己身体上的改变,他第一反应是自己的修炼突破了,但他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如果真的是修炼突破了,那他应该是有所察觉的,绝无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大概率是在受伤的时候被乌行白一直用灵力养着经脉,所以才能这样。
可是想要达成这个效果是很难的,对灵力要求十分苛刻,消耗巨大,最主要的是他记得乌行白在万丈崖的时候就死了一次,他也不是没见过乌行白刚刚醒来的样子,比起普通的修士都不如,又如何能给他长时间地输入灵力。
而不等季观棋想清楚,就听到有人惊呼:“画地为牢!”
季观棋脸色一变,他下意识就下了床,朝着外面走去,果然看到一道金色的光束将整个清泉派给围了起来,看上去有些古怪,季观棋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外面手持一把破剑的人。
“乌行白?你要做什么?”季观棋看到他这副样子的时候,心头下意识微微一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人站在了外面将清泉派围起来,这副样子倒像是要把整个清泉派炼成秘境。
“他……他是要把清泉派炼成秘境吗?”小北看着乌行白的这副样子,有些惊惧不安,朝着路小池的怀中躲去,道:“之前四象两仪被炼成秘境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现在又要把这里炼化成秘境了吗?”
虽然知道路小池是四象两仪的小天道之一,虽然知晓东西南北是秘境的四方神兽,但季观棋还是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我不知道。”路小池咬了咬牙,他摇头将小北拦在了身后,看着面前金色光束,显然也是有些畏惧,抬手触碰的时候果然手掌像是被什么划伤了一眼,立刻就出血了。
就在他低头看自己手上伤口的时候,就瞧见旁边伸出了一只手准备摸这个光束,路小池连忙提醒道:“季公子,不要摸这个,这个有问题。”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季观棋将整个光束都摩挲了一遍,什么伤处都没有。
“乌行白,你要干什么?”季观棋看着乌行白,道:“你在干什么?放我出去!”
乌行白似乎是听到了季观棋的话,他下意识回头看向了季观棋,而后唇角微扬,道:“再等等。”
“你要做什么?”季观棋看着这里,他又看了眼路小池和东南西北,实际上他并不认为乌行白是真的要炼化这里,可是这画地为牢是真的摆在了眼前,这个东西是之前困住乔天衣的,乌行白曾经说过,他想要用画地为牢禁锢住乔天衣,将其所在的空间炼化成秘境,可惜没能成功。
如今这么一看,季观棋心中也有些摸不准,毕竟乌行白这个人做事情实在是太过怪异,以至于季观棋有些摸不准了。
实际上乌行白只能看到季观棋说话,却听不到他说些什么,身上的返生符文已经全部解开了,神识几乎快要崩裂,已经到了轻轻一碰就能碎裂的地步,他之前就受了伤,连续死亡两次,造成神识更加遭受重创。
如今的他,已经到了丧失五感的地步,最先失去的就是听觉。
“乌行白!你把画地为牢打开!你到底要做什么?!”季观棋不知道乌行白想要做什么,但看他的样子,心中愈加不安,他上前一步,抬手摸在了画地为牢上,咬牙道:“我不信你会炼化清泉派……不,应该说,我不信你会炼化我。”
季观棋看着乌行白,不再掩饰自己的焦急,他隐隐察觉到乌行白是要做什么,但是却弄不明白对方到底要干什么,这种未知的恐惧感让他心急,想要将这画地为牢打开,君子剑劈在了上面,却半点动静都没有。
听不到季观棋说什么的乌行白只能猜测着对方会说些什么,他仔细想想,而后温声道:“别着急,观棋。”
“我怎么能不着急!乌行白,你才苏醒,你要干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乌行白这么反常让季观棋觉得心都提起来了,他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心中排斥这种感觉,他道:“打开好不好?打开画地为牢!乌行白……”
乌行白看着被困在了画地为牢里的季观棋,他猜测着对方会说些什么,最后以为猜中了,看着对方怒火中烧的样子,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最后才道:“等我死后,这自然会解开,再等等观棋。”
他现在要杀一个人。
画地为牢曾经是为了囚禁季观棋,如今是为了保护他,只有乌行白和乔天衣同归于尽了,这才会解开,否则谁也不能进去,谁也不能再在乌行白活着的时候伤害季观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