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熹微和林淑仪一起到访韶瑾殿的下午，澄柒得出了不少信息。
比如，皇后娘娘出阁前与那位王妃是手帕交，在先帝为皇子选秀女时一同入宫，一位嫁给了当今圣上，另一位成了已故王爷的王妃。
程熹微和先王妃是选秀时被两位王爷选中的正妃，而林淑仪是之后被先帝指给当今圣上的侧妃。
也是在那次选秀时，二人结识了同为秀女的林淑仪。
彼时林淑仪的父亲刚刚被调回京城，林淑仪入宫之后身边没有熟悉的人，而先王妃惯是个热心肠的人，见不得这种在陌生环境中被不安包围而战战兢兢的人。
据说还在王府时，林淑仪经常顶着程熹微的不满，偏要跟着她一起去找先王妃，所以虽然她本人不喜林淑仪，但林淑仪对先王妃的感情她还是认可的。
这也是当初林淑仪极力争取抚养珑阳时，她没有反对的原因。
一是她真的因为两个孩子的压力分身乏术，二是她在见到刚出生的孩子珑阳时产生不了半点怜爱的心思......
她担心自己既没有力也无心去照顾珑阳，又不忍好姐妹的孩子有一个不必重视的童年，所以才选择将珑阳交给一个信得过的、她有把握一定会对珑阳好的人。
而林淑仪就是这个人选，即便她不曾极力争取，程熹微也会促成这件事。
因为她是真心认为林淑仪对先王妃抱有善意的，也是真心认为珑阳跟着林淑仪会得到不逊于亲生母亲的爱护的。
但是刚刚林淑仪的那个眼神让程熹微多了几分警惕，她突然觉得林淑仪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她对先王妃也是有可能抱有恶意......
回到自己宫里，程熹微越想越坐不住，最终她还是吩咐身边人道：“去查一查公主从小到大的事情，要事无巨细......”
她扶着额头，觉得当年的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澄柒听说了先王妃的名讳之后看向她的那个眼神......
“皇后娘娘，您与民女讲了这么多有关先王妃的事情，民女也对这位王妃十分好奇，不知道民女是否有这个荣幸知道先王妃的名讳？”
“说来也巧，先王妃与你的名字还挺像的，也姓白，叫婉然。”
“白......婉然？”澄柒重复了一遍，嘴角轻轻翘起，“那民女与那位王妃还真是有缘呐！无论长相还是名字，都与之相像......”
程熹微越想越觉得澄柒话里有话，她好像在隐讳地向她传递什么信息。
澄柒有意无意提起地与先王妃的相像。
林淑仪见到澄柒之后，看向珑阳公主的那个愤怒的眼神。
还有她在见到刚出生的珑阳时未有半点怜爱......
程熹微原以为她无法对珑阳全心全意地爱护是因为在心底她可能还是怨恨这个孩子的出生带走了她最要好的朋友。
但现在......
她觉得还可能有另一种可能。
还可能是因为那个孩子并不是白婉然的孩子，所以她的身体先一步她的思想作出不能爱屋及乌的判断。
她又想到自己在见到澄柒时心底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喜悦......
如果，她只是想，如果，从天枢阁来的军师白烟然才是她闺中密友的孩子......
程熹微被自己的猜想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个将珑阳和白烟然调换的人是谁呢？
之后，珑阳公主从出生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摆在了程熹微桌上，她一页一页翻看着。
一开始很好，林淑仪对待刚出生的珑阳可谓是尽心尽力，将“慈母”这个角色演绎的淋漓尽致。
而越往后，程熹微的脸色越沉。
那时竺晟刚刚登基不久，正是忙碌的时候，虽然平时赏赐不断，让人看得出他的重视，但并不经常去看望珑阳；而程熹微因为心底本能对珑阳的排斥也只是在林淑仪每日向她请安时问候几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都不常去看望珑阳，才让林淑仪不再掩饰自己。
彼时珑阳也到了留得住记忆的年纪，但她面前的并不是慈爱的母妃，而是事事对她要求严格、还时不时对她冷暴力的陌生人。
说得好听，是林淑仪觉得珑阳不能埋没了白婉然的名声，但是程熹微总觉得她是从珑阳身上找寻一种在白婉然身上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转眼间一个星期过去，这天澄柒一早醒来，一出门就看见她之前放回去的鸽子，她伸手，鸽子就落到她手上，也几乎是下一秒，韶瑾殿的大门被敲响，开了门，是一开始带她来这里的首领太监：“白小姐，陛下有请。”
“公公稍等片刻。”澄柒看到鸽子脚上的信筒是空的，就知道它这次是和原主母亲一起来的，让它自己过来也是给她提前通个气。
澄柒将鸽子放回笼子里，然后一伸手将榻上蜷成一团的念九捞进怀里，然后才跟着首领太监离开。
御书房中，白婉然正端着茶杯，偶尔抿一口茶水，泰然自若，但反观竺晟，则是从一脸的难以置信，到怀疑，再到确认后无尽的欣喜。
程熹微一收到竺晟传来的消息也立刻过来了，看到白婉然的那一刻，她眼中情不自禁地有泪水涌出：“阿婉！”
“熹微，好久不见。”
当年白婉然决计离开时，最放不下的也是好友程熹微，这么多年，她也明里暗里没少打听程熹微的消息，听说她过得还不错，白婉然才放心了很多。
澄柒也是紧随其后到达的，她先是竺晟、程熹微行了礼，才直奔白婉然而去，然后明知故问道：“母亲，您怎么突然来了？”
“你啊！”白婉然在她额头上轻点两下，“我才不信你不知道我会来！”
“母亲在说什么？女儿听不懂啊！”澄柒故意装傻。
程熹微看着母女二人相似的长相、亲昵的相处模式，对心中那个猜测愈发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