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就去把这个祸害宰了，即便陛下把我这个英国公的头衔拿了也在所不惜。”英国公张辅起身就想去宰了喜宁这个家伙。
“且慢。”刘能连忙阻止道：“如今这种情况，宰了他也不会有什么改善，还是先想想解决办法吧。”
“之前和你提到过的储水容器准备了吗？”
“准备了一些。”张辅停住脚步，回答道：“时间太紧，储水的木器只打造了20架，牛羊尿泡也只准备了3000多个，全军省着点用的话可以坚持两天。”
“只有这么一点吗？”刘能在心中计算了一下。
20架大木桶和3000多个牛羊尿泡，听起来数量不少，但是想要供应几十万人，那是远远不够的，更别提还有朱祁镇这个用水大户呢。
必须要想别的办法。
刘能合计了一下，说道：“公爷，史书上记载，土木堡之战之所以会惨败，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大军缺水，因为土木堡之中没有水，所以大军士气低落，被也先趁着大军打水的间隙突袭，这才全军覆没。”
“也就是说，只要提前解决了缺水的问题，那也先就没有机会了。”
“的确。”张辅点了点头。
刘能继续说道：“我建议，公爷可以将一营略微南移，尽量靠近妫水，有了河水，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张辅想了想，说道：“好，我这就去和陛下说，把右营南移。”
大军行军，是分前后左右中五军的，右营自然是右军的地盘。
因为地处大军右翼的原因，他们的位置更靠近妫水河，取水最为方便。
事关重大，张辅也没犹豫，立刻去面见了朱祁镇，提出了这个建议。
朱祁镇也不是什么顽固不化之人，听说土木堡里面没有水，最终会导致大军士气低落崩溃，立刻便采纳了张辅的建议，而且还更加激进，将整个大营向南移了五里，这样一来，右营距离妫水河只有两里，这点距离，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大军缺水了。
旨意发出之后，三大营立刻行动了起来，将整个大营南移。
但是，对面一直在监视明军行动的瓦剌骑兵突然动了起来。
他们也看出了明军想要取水的意图，立刻主动向明军发动了进攻。
一大队骑兵快马加鞭地赶来，狠狠地向还在扎下栅栏的明军杀来。
“防守！”张辅自然猜到了瓦剌人会来这么一手，立刻组织起了右军抵挡。
他提前预测到了瓦剌骑兵会突袭，于是便将一部分神机营安排到了右军。
砰砰砰！
随着一阵激烈的枪响声过后，冲在最前面的瓦剌骑兵纷纷落下马来，惨叫着倒在了地上，不过他们还没惨叫多久，就立刻被后面冲上来的瓦剌骑兵纵马踏过，再也没有了声息。
不过这点伤亡对于久经沙场的瓦剌骑兵并不算什么，他们立刻纷纷侧身，来了个镫里藏身，躲在马匹的侧面继续冲锋。
马背上没了目标，神机营的将士们顿时没了办法，纷纷后退，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五军营的战友。
毕竟再继续射击的话，也没办法给敌人造成更多的伤害，而且还白白浪费火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接下来就是短兵相接。
瓦剌骑兵策马冲入了五军营的刀盾兵军阵之中，前排的骑兵用马匹撞开敌人防御，接着便开始疯狂砍杀。
这时候便看出了三大营和瓦剌骑兵的差距。
三大营作为拱卫京城的野战军，自从宣德元年平定汉王谋反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击野战过，军中虽然传承没有断，但是却极度缺乏实战经验，面对瓦剌骑兵的攻势经常举措失误，不知所措。
但是瓦剌骑兵却不是他们那样，自从顺宁王马哈木起，一直到他的孙子也先继承太师之位，瓦剌的攻伐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军中经历百战之人比比皆是，几乎全是老兵，战力自然不是一群新兵组成的三大营可以比拟的。
所以，瓦剌骑兵便一直压着三大营打，很快便将负隅顽抗的五军营给压了回去，把他们和他们的目的地妫水河隔绝开来。
张辅又组织了几波攻势，却仍旧是没有办法冲破瓦剌骑兵的阻击，只得将兵力撤回大营谨守，自己则是回报给朱祁镇知道，然后去找刘能求一个计谋。
“什么？你是说瓦剌人发现了你们打水的意图，出兵拦住了你们？”
原本是躺着的刘能猛地坐起身来，对着张辅惊讶问道：“你不是让三大营出击了吗？为什么还是被瓦剌人拦住了？”
张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先生你就被奇怪了，三大营在京驻守二十年，军中的老卒早就换了一遍。”
“虽然如今的军中基本上都是各地选拔出来的精锐，但是他们没有什么临战经验，面对瓦剌骑兵的冲锋进退失据，压根抵挡不住瓦剌人的攻击。”
刘能无语。
的确，让一群没有经历过战阵的士兵上阵，面对的还是当世最强的骑兵，这就相当于让湾湾的草莓兵面对华夏的重装合成旅，能赢才怪呢。
但是，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刘能也不想放弃，于是出言说道：“如今之计，只能用一句狭路相逢勇者胜来解决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张辅想了想，问道：“先生是说，依靠咱们的兵力优势和瓦剌骑兵硬耗？”
刘能点点头，说道：“对，如今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硬拼的话，恐怕三大营没办法拼得过瓦剌骑兵。”张辅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三大营二十年没打过仗，面对久经战阵的瓦剌骑兵，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应对办法。
“那就只能用哀兵之计了。”刘能想了想，又换了个办法，说道：“自古以来，骄兵必败哀兵必胜，其原因就是哀兵敢于搏命，而骄兵却只能打顺风仗，稍微遇到一点挫折，就畏惧交战不敢打仗了。”
“你也知道，打仗之人，但凡是怕死的，最终都会死，所以必须想办法把三大营变成哀兵，让他们放弃骄傲的情绪，不再把自己当成当世最强才行。”
“但是用哀兵之计的话，未免也太过丢人了，这次可是陛下主导的亲征啊！”张辅顿时犹豫道。
如果用哀兵之计，他张辅是不反对的，毕竟对他来说，战场上能赢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现在是朱祁镇在领兵打仗啊。
朱祁镇身为皇帝，在面对敌人的时候要尽量做到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击败敌人，肯定不愿意用哀兵之计的。
刘能无奈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考虑什么丢人啊！再顽固下去，他就不怕真的被也先抓去吗？”
“况且你现在所追求的，不就是尽量保住三大营不失和随行官员的性命吗？”
“只要能保住三大营和随行官员的性命，相信即便是皇帝反对，所有随行官员也会站到你这边吧，包括王振。”
“包括王振？”张辅一愣，旋即明白过来。
这一仗死掉的人里面是包括王振的，如果他不想丢掉性命，最好的办法就是支持自己。
到时候外廷内廷一起反对，即便是朱祁镇这个皇帝也没有办法一意孤行、乾纲独断了。
刘能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现在的重点是击败瓦剌人。”
“据我所知，也先是派出了他的弟弟伯颜帖木儿率领一万骑兵拦截你们的，现在也先还在后面，不可能出兵拦截，所以拦截你们的肯定是伯颜帖木儿所率领的一万骑兵。”
“刚才两军交战，想必他们也损失了不少骑兵，只要坚持耗下去，最先坚持不住的肯定是瓦剌骑兵。”
“到时候大军靠近了水源，有了足够的补给，相信再面对瓦剌骑兵的时候，就不至于像今天这样难以应付了吧？”
张辅也是点点头。
说句实在的，其实瓦剌骑兵虽然悍勇，但却和以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无非就是手里的武器好一点，胯下的马匹还是蒙古战马，甲胄主要还是皮甲。
刚才之所以输了战斗，根本原因还是三大营的实力下降太多。
若是换成太宗皇帝时候的三大营，这点瓦剌骑兵压根就不够热身的，即便他们冲过来，也只有死路一条。
两人又是商议了一会儿，终于拿出了一个办法。
张辅带人继续攻击，用雄厚的兵力消耗瓦剌骑兵，只要消耗到了一定程度，即便三大营士气低落下去，瓦剌骑兵也只有撤离一条路，到时候他们取完水后快马加鞭赶去怀来，背靠怀来城，到时候就安全了。
张辅立刻起身，打算去向朱祁镇请示，希望可以行此计策。
但是，就在他刚刚走出刘能帐篷的时候，王振突然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看到张辅便立刻露出了焦急的表情，说道：“哎呀，英国公，咱家总算是找到你了。”
张辅一愣，奇怪道：“王公公，你找我做什么啊？”
王振立刻回答道：“不好了，陛下亲自领兵出击了！”